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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全第19部分阅读

      看碧成朱 全 作者:未知

    看碧成朱 全第19部分阅读

    晴好,适宜花园小坐,一边聊天一边赏景,岂不美哉?请姑娘们在此稍坐片刻,长公主方才遛马去了,过会儿就来。”

    一出门,二姑娘的骄纵便无影无踪,笑意盈盈地说:“久闻长公主趣味高雅不俗,果然名不虚传。”

    公公见她大方得体,多看她一眼,笑眯眯地说:“二姑娘说对了,我家长公主最高雅不过。”

    二姑娘向他一礼,说:“还没请教公公大名。”

    “不敢,咱家姓崔,家里头行九,就叫崔九。”崔公公也客气地还礼,这些姑娘当中指不定谁会成为自己未来的主母,他不敢怠慢。“姑娘们都请坐吧,若是长公主呆会儿过来,见姑娘都站着,那可是咱家招呼不周了。”

    他这么一说,四位姑娘按长幼坐下。

    崔公公拍拍手,侍立一旁的丫鬟们端上茶水和各色水果糕点,又静悄悄地退回旁边敛手肃立。“这是今年新贡的龙凤英华,各位姑娘且品品。”

    姑娘们纷纷举起茶杯,拨弄着茶味,闻过茶香后,浅缀一口。

    二姑娘赞叹地说:“香味清雅,入口生津,果真是茶中龙凤、英华无双。”

    话音未落,听得马蹄声由远及近。

    崔公公笑呵呵地说:“长公主来了。”说罢,走到敞轩外站着,四位姑娘的视线也追着他看过去。一会儿,假山丛竹后过来两骑,白色的高头大马上坐着的是长公主,一身暗紫骑装,英姿勃勃。另一匹较小的胭脂马上坐着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身大红骑装,神色却甚是娇弱。

    四位姑娘连忙站了起来。

    两匹马走到敞轩前,丫鬟们上前拉住马。长公主干净利落地跳了下来,伸手给小姑娘,小姑娘扶着她的手翻身下马,动作迟缓,白白辜负这一身飒爽的装扮。长公主拉着小姑娘的手走进敞轩,冲着阮府四位姑娘微微一笑,说:“昨日下了一整天雨,不曾遛马,今日便多遛了几圈,让各位姑娘久等了。”

    二姑娘说:“不曾久等,方才我与各位妹妹正在细品龙凤英华,头杯茶尚未品完。”

    长公主笑着说:“如此说来,是我来早了,打搅各位姑娘品茶了?”

    二姑娘细品她语气,倒是打趣的多,便大着胆子说:“确实。”

    长公主多看她一眼,说:“好,那姑娘们且接着品。方才遛马出一身汗,我先去换一身衣衫。”说罢,拉着小姑娘走了。

    四位姑娘面面相觑一会儿,只得重新坐下“品茶”。哪里敢真品呀,万一喝多了频频如厕,岂不是有失风雅?这一等是半个时辰,阮碧膝盖都酸了,长公主带着小姑娘终于珊珊而来。

    又站起来见礼,长公主抬抬手说:“不必多礼了。”拉过身边的小姑娘说,“静宜,来见过各位姐姐。”来之前,大夫人跟她们普及过长公主府和定国公府的情况,知道小辈里只有顾小白和妾出的一位姑娘,想来就是这位叫静宜的小姑娘。她生的倒是眉清目秀,只是看着十分怯弱,完全不同于独芳自赏的惠文长公主,也不同于眼高过顶的顾小白。

    顾静宜怯生生地行个礼说:“见过各位姐姐。”

    四位姑娘连忙还礼。

    长公主拉着顾静宜到北边的矮几前坐着,又示意大家坐下,四位姑娘才又重新坐下。话还没有说上几句,茶没喝上几口,光行礼好几遍,膝盖也跪酸了,太阳又到头顶了。阮碧心想,这哪里是来做客?分明是来受罪的。

    长公主轻抚顾静宜的头说:“你不是一直说,没有姐妹陪你玩耍吗?今日我请了四位姐姐过来,可喜欢?”

    静宜羞涩地笑着,低声说:“喜欢。”

    长公主冲她温和地笑了笑,抬起头看着阮府四位姑娘的时候,眉宇间的那丝高傲又浮了上来。“说起来,我与文孝公夫人有数面之识,却一直没有结识的机会。前几日因紫英的缘故去贵府一趟,见姑娘们个个秀丽文气,回来跟静宜说起,她便埋怨家里只得她一个,太过冷清,所以请了各位姑娘过来热闹热闹。姑娘们且随意一些,不必拘着。”

    四位姑娘哪敢真的随意,只是应景地答应一声。

    长公主又问:“阮府是诗书世家,听说便是姑娘也是请名儒教学,今日风光不错,各位姑娘不如做诗一首吧?”

    阮碧顿时觉得脑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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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折柳枝令

    二姑娘代表大家说:“恭敬不如从命。”

    长公主一挥手,几个丫鬟用端盘送上笔墨纸砚。

    阮碧看其他三位姑娘都是胸有成竹地磨墨挥毫,暗暗叫苦,也没有法子,拼命回忆小学课本里提过的写诗要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首。写完看三位姑娘,都已经淡定地喝上茶了,不免双颊微红。

    丫鬟们又过来收了笔墨纸砚,把写好的诗呈给长公主。

    长公主一一看过去,微微颔首,这些诗虽无新意,但是对仗工整,清新秀丽。京西阮府的女子,果真是满腹才学。及待看到阮碧写的,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抬眸看她一眼,冲崔九招招手。

    崔九凑到她耳边,听她说完,端着一杯酒送到阮碧面前说:“五姑娘,这是长公主赏你的压惊酒。”

    其他姑娘都诧异,看着长公主,又看看阮碧。

    阮碧微微脸红,站起来充长公主一礼,说:“小女子腹中空空,让长公主见笑了?”

    长公主摆摆手,试意她做下,说:“五姑娘不必谦虚,做诗本来就是难事,多少大儒尚且要殆精竭智,何况你一个小女子?虽说你的诗对仗有欠工整,但道心自生,诙谐有趣,也难怪紫英会收你为徒。”

    二姑娘一向自负才学,听长公主这么说,不免又是妒忌又是好奇,问:“不知道五妹妹做了什么诗?”

    长公主把阮府的诗递给顾静宜说:“静宜,你念出来给大家听听。”

    顾静宜细声细气地念着:“日照敞轩欲坐忘,神游太虚洞天开。忽闻公主要赋诗,晴空霹雳滚滚来。”

    三位姑娘扑噗扑噗地笑了。

    笑罢,二姑娘微微歉意地说:“我这五妹妹于赋诗方面素无才能,倒是污了长公主的耳目。”

    长公主摇摇头说:“哪里是污了我的耳目?此诗对仗、平仄虽有瑕疵,但是立意却甚是别致。”说到这里,顿了顿,正色说,“人人都想离境坐忘,哪有这么容易?一心不静,便风波迭起。所以五姑娘这诗好的很。崔九,去取五两黄金赏给五姑娘。”

    二姑娘讨了个没趣,大为尴尬。

    崔九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阮碧心里一喜,五两黄金等值五十两白银,相当于长公主一下子赏了她三万人民币。

    贵人就是不同,这一趟没有白来,一下子脱离贫困线奔小康了。

    长公主看着阮碧,目光里带着欣赏说:“难得你小小年纪,于道学有这番见识,我甚是欢喜。”

    此话一出,二姑娘如同挨了一个晴天霹雳,心里万般妒忌,又发作不得,只得装做喝茶掩盖自己的失态,待神情恢复平静后,方才放下茶杯。四姑娘也是妒忌,转眸看着阮碧,想不明白她的运气咋这么好,见一个人得一个人的欢喜。

    “多谢长公主厚爱。”阮碧也有点不自在。这首诗真不咋的,她自己也清楚,之所以得长公主欢喜,多半是因为诗里前一句提及道教所说的“离境坐忘”,而后一句点出离境坐忘之难,正好谙合长公主的心境。

    日近中午,暑气渐升。

    长公主叫下人把东西南面也挂上帷幔,然后在敞轩四角搁上冰盆,又命几个丫鬟拿大团扇引风。微风拂动,帷幔随风而动,外面的景致绰绰约约,时现时隐,更添三分雅致。敞轩里则凉爽异常,好似初秋。

    长公主又命人撤掉茶水果盘,摆上饭菜酒肉。

    这时,有丫鬟急匆匆地过来说:“长公主,大少爷从国子监回来了。”

    长公主诧异地“哦”了一声,说:“他今儿怎么回来了?叫他过这里来吧。”

    “是”。丫鬟应了一声,快步走了。

    四位姑娘面面相觑一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一会儿,听到轻快的脚步声往这边来,大家赶紧垂首敛眸,正襟危坐。

    丫鬟拨开帷幔,顾小白大步走进来,看到四位姑娘不由地一愣,脚步微滞。

    长公主问:“你今儿怎么回来了?”

    顾小白说:“表哥说今日下午禁军要与新晋的勇士比武,我想去观看,所以请了假回来。”禁军是大周的正规军,是天子之卫兵,以守京师,以备征战。为了保持禁军的活力,每年好几次从全国选取勇武强悍的勇士进京与禁军比武,充实禁军。

    “又去看比武。”长公主白他一眼,颇有点无奈。她不喜欢顾小白好勇斗狠,偏偏他就不听。

    顾小白笑笑,转移话题:“奶奶今日怎么大发兴致,跑到这里坐着了?”

    “平日家里没有人,一个人来坐也是无聊。今日阮府四位姑娘过来玩,正好天色不错,一边赏玩一边聊天,也别有一番趣味。”顿了顿,长公主问:“你吃饭了没?”

    顾小白说:“还没有,母亲进宫里去了,府里下人不知道我回来,也不曾为我备饭菜。奶奶这里可有好吃的?我饿坏了。”

    “好,便在这里吃吧。”长公主又拍拍手说,“给大少爷摆一个位置。”

    两个丫鬟抬出一张矮几摆在长公主的下方,又铺上席子。

    顾小白正要过去坐下,长公主拉着他说:“先别着急坐下,见过阮府的四位姑娘吧。”

    四位姑娘连忙站了起来,一一向他行礼,他也一一回礼。

    二姑娘早就听说过他的大名,纵马伤人、挑衅生事,一直以为他是个莽撞蛮横的二愣子大少爷。没想到一看本人,长身玉立,器宇轩昂,比谢明月还多三分英气,心里如同小鹿撞怀,脸颊微红。

    互相见过礼,重新落座。

    这时,崔九回来了,见顾小白在,笑眯眯地先过来行礼。

    顾小白见他手里拿着三个小金馃子,好奇地问:“这是要做什么?”

    崔九说:“方才阮家四位姑娘作诗,五姑娘胜出,这是长公主赏她的。”

    顾小白诧异地看阮碧一眼,好象在说就你还会做诗。“做的什么诗?”

    长公主叫人把诗递给顾小白,他看了一眼,不屑地说:“对仗、平仄全不工整,这也能叫诗?明显是腹中空空无诗才,才会听到奶奶说要作诗,就惊雷滚滚,偏又拿离境忘尘投奶奶所好,取巧而已……”

    二姑娘斜睨他一眼,心里痛快,只觉得他看起来无比顺眼。

    阮碧暗道晦气,果然一遇到顾小白就没有好事。

    “……依我看,这金子不该归她,应该归这首的作者。”顾小白从中挑出一首。

    长公主探头一看,是二姑娘做的,想了想说:“就依你的。”

    崔九便把金子送给二姑娘,二姑娘笑盈盈地接过,看了顾小白一眼,眼波流动宛如一泓明艳秋水。

    顾小白却看着阮碧,见她脸沉如水,声色不动,又觉得不爽。他哪里知道,阮碧虽然面如平湖,其实心里早就将他一刀一刀地斩了。

    酒菜上齐了,丫鬟们给大家满上酒。

    长公主说:“今日我高兴,崔九你去折一枝柳条来,咱们玩折枝令。谁输了,就讲一个笑话,讲不出来罚一杯,要是讲的大家不笑,也罚一杯。”

    什么折枝令,能不能别这么文雅?阮碧的脑袋又大了。

    长公主命下人把各人的矮几并拢,然后又命丫鬟用手绢绑上眼睛击鼓。

    阮碧恍然大悟,原来折枝令就是击鼓传花,心里大定,讲笑话她会。

    鼓响三声,柳枝落在顾小白手里,他想了想,说:“我前些日子听到一个笑话,正好说给大家听听。一个书生进京赶考,他虽然不学无术,家中却很有钱,出手大方,一群人恭维他,让他作诗。那天正好下雪,他就摇头晃脑地吟:‘天上下雪不下水,落到地上变成水。变成水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水。’”

    二姑娘扑哧笑了起来,丫鬟们也纷纷笑了起来,顾静宜、三姑娘和四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

    阮碧皱眉,心想这有什么好笑,明显这些人在捧他臭脚。

    长公主也摇头说:“不好笑,不好笑。”

    顾小白说:“我还没有说完。”看阮碧一眼说,“我原本想着世上哪有这样的书生?今日方知,那书生是五姑娘乔扮的。”

    长公主也扑哧笑了。

    这下子大家就笑的更欢了,纷纷拿眼瞅着阮碧。

    阮碧应景地笑了笑,不带一丝愠色、尴尬,只是眼眸如冰地看了顾小白一眼。

    顾小白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微凉,隐隐懊悔起来。

    这一轮算是过了,丫鬟又开始击鼓,鼓声两转,落到阮碧的手里。

    “我是腹中空空,不会写诗,也不会讲笑话,勉强讲一个,大家凑合着听吧。”阮碧说,“有个人经常做同一个梦,梦中老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非常重大的世界秘密,可是一醒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秘密给挖出来,于是就在枕边放上纸和笔。当他又做梦时,就趁着似醒非醒的时候,把这个世界秘密记下来。第二天他醒来,只见纸上写着——香蕉大则香蕉皮也大!”

    在座的人全哈哈大笑起来,包括顾小白,顾静宜更是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

    阮碧还是浅浅地笑着,心里并不高兴,其实她更想说纸上写着——顾小白是个大白痴。但是当着惠文长公主的面,她没有这个胆量。她不明白顾小白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总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没有关系,她看他也极不顺眼。

    第12章 芳心暗许

    顾小白只坐小半个时辰,就走了。

    长公主似是很高兴,又拉着大家玩了很久。一直到未时正,姑娘们再三推辞,她才准了。

    仍然是阮碧和二姑娘同坐一辆马车,不过二姑娘可没有来时的嚣张,晕生双颊,只看着纱窗出神,时不时地闪过一丝痴痴的笑意。

    阮碧则心疼快要到手的五两金子,越想越不爽,在心里把顾小白诅咒好几遍。

    一路无语,回到阮府,已过未时四刻。估计老夫人午觉起来了,大家就先到春晖堂。

    正房门口,两个丫鬟坐在檐下说笑,见几位姑娘过来,连忙站起来行礼,低声说:“姑娘们午安,老夫人这会儿见外客呢。”

    三姑娘好奇地问:“哪里来的外客?是男是女?”

    “是个年轻的少爷,面生,从前不曾来过。”

    四位姑娘面面相觑一番,只得作罢。

    门帘一动,曼云揭起帘子一角探出头来,冲大家抿嘴一笑,回头说:“老夫人,是姑娘们从长公主府里回来了。”

    老夫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叫她们进来,都是正经亲戚,早晚要见面的。”

    曼云点点头,笑盈盈地冲四位姑娘招招手。

    大家随她鱼贯走进厅堂。只见老夫人坐在主位,后面肃立着郑嬷嬷等常在她面前侍奉的婆子媳妇。

    客位坐着一个是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穿着学子的白衣,肤色略黑,相貌清俊,手里握着一只折扇。

    眉宇间踌躇满志,一副随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模样。

    他见四位姑娘依次而入,个个花容月貌,又各有味道,不由地眼睛一亮。

    老夫人指着青年男子说:“丫头们,这是你们兰姑姑的儿子徐川阳,老参加明年春闱的,以后就住在府里,少不得会时常碰面的,先认识一下吧。”又指着四位姑娘对徐川阳,“这是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五丫头。”

    “见过表哥。”四位姑娘一起行礼问好。

    一时间莺声燕语,听得徐川阳耳朵都酥麻了,忙站起来作揖说:“各位表妹,川阳有礼了。”礼罢,直起身来说,“早就听母亲提过,家里有众多表妹,且个个秀外慧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夫人笑呵呵地说:“什么秀外慧中,不过是出去不丢人。”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丫鬟们也给四位姑娘上了茶。

    老夫人有心在徐川阳面前显摆阮府的体面,压压他的焰气,替阮兰撑腰,便问姑娘们:“今日你们去惠文长公主府里可玩的尽兴?”

    徐川阳眸光微闪。惠文长公主慷概解囊,把嫁妆充作军资,备受文人儒生的推崇,很多诗篇华章都是赞美她的威举,美名广传天下,所以他远在南粤,也听说过这位老公主的大名。

    提起这事,二姑娘按耐不住的笑意,欢喜地说:“尽兴,长公主很好客又随和,还和我们一起玩折枝令,喝了好几盅,差点就醉了。”

    老夫人心理诧异,面上却不显,微微颔首说:“惠文长公主一惯闲散,不爱邀人上门做客。便是有人上门,多半也是公主府丞接待。今日她亲自作陪,一起玩乐,想来你们几个极合她胃口。”

    二姑娘点点头,说:“祖母说的是,她还让我们赋诗一首,我侥幸拨得头筹,长公主赏我五两金子。”

    听到赋诗,徐川阳眼眸一亮,问:“二表妹做的什么诗?可否念来听听?”

    “自然可以。”

    二姑娘清清嗓子,正想开口,却听老夫人说:“她一个闺阁女儿能做什么好诗?不过是吟诵几句应应景。”又对二姑娘说,“你表哥是桂榜头名,你就别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了。”

    四位姑娘没有想到徐川阳居然是解元,都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徐川阳颇有点得意,折扇轻敲手心,嘴里却说:“老夫人过谦了。诗文一道,存乎一心。心之所发,则妙趣天成。故前人有曰,人与诗文如出乎一。我观二表妹气度雍容,诗文也定是雍容大方,是以惠文长公主大为嘉赏。”

    二姑娘自恃才华横溢,又听了他的吹捧,越发地飘飘然。便不顾老夫人的阻拦,把自己的诗吟诵出来。

    徐川阳听了,大感失望。对仗工整,遣词规范,但是了无新意,平庸之作而已。既然她都能拨得头筹,想来其他三位姑娘更不如了。京西阮府,诗书世家,也不过尔尔。碍着众人在场,也只得硬着头皮说:“好好好,果然诗如其人。”

    老夫人于诗文方面也没有什么造诣,但看出他说的有点勉强,怕二姑娘再献宝,反而损伤阮府的面子,便对四位姑娘说:“好了,你们也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四位姑娘应了一声,依次退下。

    她们前脚刚走,大夫人后脚进来,对老夫人说:“都安排妥当了,表少爷就住正院的西厢房吧,与家轩做个伴,如何?”说罢,看着徐川阳。

    徐川阳说:“但听舅母安排。”

    大夫人微笑着说:“家轩这会儿还在国子监上学,要申时五刻才会回来。他比你小二岁,明年也要参加春闱,功课没有你好,那就麻烦你多多指点他。”

    “舅母客气了,我与他一表兄弟,自然携手共进。”

    大夫人挂笑容地点着头,心想,这徐川阳也是个聪明人,明明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还能说的诚挚自然。

    老夫人略作沉吟,对徐川阳说:“前两日,我接到你母亲的信,已经和你舅舅说过了。国子监祭酒原是老太爷的旧属,无甚大碍,过几日你舅舅带你去拜访一下,以后可以跟家轩一起去国子监上学。”

    徐川阳又说:“让老夫人与舅舅费心了。”

    大夫人笑着说:“都是一家子亲戚,什么费心不费心,太见外了。”

    老夫人也佯装生气地板起脸说:“就是,把这里当成自个儿的家就是了,若是再这么见外,我可要生气。”

    徐川阳点头称是。

    又说了几句闲话,老夫人对大夫人说:“你事情多,先回去吧,我跟川阳再聊一会儿。”

    大夫人知道她想问问兰大姑娘的近况,点点头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院子,叫厨房管事的过来,把今晚洗尘宴的菜单定了下来。又吩咐府里的采办,该买些什么东西叫徐家下人带回广州给兰大姑娘。一鼓作气忙完,进偏厅想喝杯茶歇息片刻,只见二姑娘躺在榻上,手里把玩着金锞子,不时地吃吃笑着。

    大夫人诧异地连看她几眼,说:“你今儿怎么了?没见过金子吗?”

    “娘。”二姑娘翻身坐起,满脸娇羞地说,“你知道这金锞子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大夫人接过宝丽递上的茶水,浅啜一口问。

    二姑娘羞涩地笑着,不说话,眼波流转,盈盈如水。

    大夫人心里一动,挥挥手,让丫鬟们退下。“怎么来的?”

    二姑娘便把金锞子的过程仔细地说了一遍,特别是长公主原本定的阮碧,而后顾小白亲点自己。

    大夫人听完,一拍桌子说:“好闺女,当真是出尽我心里一口恶气,便有紫英真人撑腰又如何?这世间还是明眼人多。说起这丫头,真真是可恶可恨。今早,你舅舅的信来了,把我大骂了一顿。”

    “舅舅也真是,发什么火,这事情又没定论。”二姑娘跳下塌揽着大夫人的肩膀说,“娘,小五的婚事,还不得都先过你这一关?若是有来提亲的,你回绝就是了,祖母也不知道。待她岁数大了,总是没有人提亲,祖母也就会应承。”

    “这事罢了吧,从前是想把嫁给你大表哥,如今瞅她坏得很,嫁过去反而害了你大表哥。”大夫人冷笑一声说,“她的婚事我自有主意。”

    二姑娘点点头,又看看手里的金锞子,忽的想起一开始长公主点的阮碧,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娘,你说长公主为什么一开始点的她?”

    “那不过是五丫头狡诈,知道长公主喜欢玄道,拿离境坐忘迎合她。不是让顾少爷挑破了吗?也把金子赏你了,可见后来她也明白过来了。五丫头这种小把戏,能糊弄别人一时,糊弄不了一世。”大夫人顿了顿,笑眯眯地问,“这顾小白长得如何?”

    二姑娘顿时双颊飞红,说:“娘,我回去了。”

    也不等大夫人出生,提着裙角飞快地跑了。一口气跑回自己的院子,顾不得丫鬟们惊讶的眼神,直接冲进卧室,倒在床上,看着雨过天晴的纱帐,心里明艳艳,一如碧水洗涤过的天空。

    顾小白的影子在脑海里浮现……想着想着,握在手里的金锞子变得滚烫,她又痴痴地笑了好一会儿。才翻身坐起,叫春云进来说:“把我上个月才绣的销金荷包拿出来。”

    春云从箱箧里取来荷包,二姑娘把金锞子装进去,然后挂在帐钩上。又把原先挂在帐钩上的竹笛子取下来,嫌恶地扔给春云,说:“拿出去,扔到水里去。”说完,仍躺回床上,看着销金荷包笑着。

    春云拿着竹笛子出门,守门的小丫鬟惊讶地说:“姐姐怎么把姑娘的竹笛子拿出来?上回春柳姐姐就碰了一下,挨了一顿打。”这竹笛子原是几年前谢明月赠二姑娘的生日礼物,她向来十分珍爱。

    春云今日在马车里挨了一脚,到现在二姑娘一句好话也没有,想着自己忠心耿耿,却落个如此的下场。心里有怨气,语带嘲讽地说:“早有另外的心头好了。”

    到池塘边把竹笛子扔了,不想回去,坐在水边扔石头玩。一会儿只见池塘对面,郑嬷嬷和阮碧走进柳树荫里,边走边说话。

    第13章 正面迎战

    阮碧拨开拂脸的柳条,惊讶地“啊”了一声。

    郑嬷嬷笑呵呵地说:“我瞅着是桩好事,恭喜姑娘了。”

    作为一个十三岁的闺阁千金,阮碧知道提及自己婚事的时候,应该娇羞地垂下头。但是她实在娇羞不起来,只好侧过身低下头。好在柳条密垂,遮掩了她的表情,光看姿势还是有几分羞涩味道。

    郑嬷嬷笑眯眯地看着她螓首半垂,心想,到底是十三岁的小姑娘,再冷静能干,听到终生大事,没有不躁红脸的。

    “我原本担心那徐少爷的长相,今日一看,一表人才,谈吐也雅致,配得上姑娘了。”

    徐川阳,阮碧仔细回想他的长相谈吐。正当青春年少,又是桂榜头名,胸有丘壑,恃才傲物,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会随人摆布的主儿。兰大姑娘是亲娘都未必肯听,何况还是他看不上眼的继母?听说徐用弱甚是看重他的意见,那么这桩婚事能否谈成想来还是徐川阳意愿为主。

    郑嬷嬷见她一直垂着头不说话,只当她害羞,不好意思接话,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免得把姑娘躁跑了。”顿了顿,笑呵呵地说,“姑娘还不肯回过头来吗?”

    阮碧转过身笑了笑,说:“妈妈真是坏,老拿我打趣。”

    “我是替姑娘高兴呢。”见阮碧又别过头去,连忙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事。”

    阮碧实在拿捏不准十三岁闺秀应有的神色,只好朝池塘边走了几步,离着郑嬷嬷一点距离。近着立秋,池塘里挤挤攘攘的荷花虽明丽无双,却也现出颓势了。池塘的对面,春云踮着脚尖往这边张望,隔着远,看不清楚神色。

    见阮碧看过来,她把手里的石子往水里一扔,转身走了。

    “姑娘,有桩事我心里极是不安……”

    阮碧诧异地转过头,只见郑嬷嬷已敛去笑意,眉间忧色几许。“……都这么久了,冬雪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徐少爷一路游山玩水都到了,她该比他更早回来才是。”

    “听说她老家还有亲人,会不会直接回去了?不回京城了。”

    郑嬷嬷摇摇头说:“那日我送她上船时,她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说一定会回来的。这孩子心眼实诚,说出去话一定会做到的。我就担心……担心这路途遥远,也不太平,可别出什么事呀?”

    “妈妈放心,冬雪眉骨秀丽,是个有后福的人。”

    郑嬷嬷抬眸看阮碧笑了笑说:“却不知道姑娘连看相都学会了?但愿如姑娘所说。且再等上几日,若还是没有消息,我去找徐少爷问问。”

    “不可,不可。”阮碧说,“若冬雪果真到过徐府,兰姑姑不会留她在府里,徐少爷定然是没有见过。否则,徐少爷一到府里,跟老夫人提起,岂不是就知道我差人到广州的?”

    郑嬷嬷凝神思索,确实是这个理。兰大姑娘性子和善,做事却并不糊涂。“姑娘说的是,是我糊涂了。”

    “妈妈是关心则乱。”阮碧拍拍她的手说,“且放下心来吧,如今世事太平,海晏河清,冬雪有她族兄相伴,定然不会有事的。”说是这么说,但是想起那日逛街听到的相似声音,心里也隐隐不安。

    “姑娘说的是。”郑嬷嬷看看天色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阮碧点点头,目送她走下柳堤,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一回头,就看到阮弛从繁花垂柳深处走出来,脸上挂着讥诮的笑容,说:“想不到你长大后,倒不象小时候那么草包……很有能耐,不仅巴结上紫英老道姑,连老太婆的心腹都收买了。”顿了顿,笑出声来说,“对了,晋王也让你勾搭上了。”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带着一点探究。

    原主这位莫名其妙的三叔,阮碧是既同情他,又厌恶他。不想跟他打交道,转身就走。

    “站住。”

    阮碧脚步不停,忽然听到背后风声隐隐,连忙偏头,只见柳条从头顶堪堪划过。

    阮弛握着长长的一支柳条大步走过来了,满脸戾气地说:“贱丫头,害怕了?想跑了?”

    对阮弛,原本打算是能避则避,以后慢慢化解仇恨。但是很明显这家伙已经被仇恨遮住双眸,分不清楚青红皂白。退避三舍只会被当成是懦弱,礼貌克制被当成是害怕,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迎战,他来一回打一回,直到他妥协为止。思量妥当,阮碧停下脚步,面如沉水地看着他,不吭声。

    阮弛大步走到她面前,拿柳条指着阮碧的鼻子说:“我问你,你怎么勾搭上晋王的?”

    原来他真正担心的是这个问题。确实,晋王是他靠山,若是这靠山喜欢上自己,那他岂不是束手缚脚了?一刹那间,阮碧脑海里有闪过利用晋王的念头,但随即想到,若是阮弛当真了,改弦更张,把自己献给晋王谋取利益……还是算了吧。

    沉吟片刻,不动声色地用手指拨开柳条,说:“三叔小心些,这柳条要是伤了我,呆会儿祖母问起,我该怎么说呢?我若是说三叔想打杀我,她肯定高兴坏了。这阵子她和父亲正找不到三叔的错处,打杀侄女这个罪名足够把三叔赶出阮府了吧?”见阮弛表情一僵,她又笑着说,“还有,我害怕什么呢?跑什么呢?这是阮府后花园,外人进不来的。我若是死了、伤了,且不管是谁干的,祖母和父亲都会往三叔身上推的。三叔这么聪明,怎么会干让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呢?所以三叔,我不害怕,我之所以走,是与你实无言语可往来。想想也奇怪,明明你说的都是人语,听得我耳里跟鸟语一样,一股子生畜气息。不是收买便是勾搭,敢问三叔,晋王与你相识这么久,他是能被勾搭上的人吗?我又拿什么去勾搭他?”

    最后两问,也正是阮弛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就这么一个小丫头,连身材都没有发育完全,究竟晋王为什么会对她感兴趣?他跟随晋王半年多了,很清楚他的性子。他雄才大略,心怀天下,不喜嬉闹,不恋女色,好读书习武,好交游贤达。兴平军里有随军红帐,蓄有众多北戎掳来的营妓,个个丰||乳|肥臀,风情别致,他却从不曾踏足。回到京城后,官家前后几次共赐美姬八人,他送了六个给下属,只留两个在王府,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红袖添香京兆画眉的雅事。他怎么会看上阮碧,难道是错觉了,那日晋王只是兴致偶发?

    “三叔可问完话了?侄女可以走了吗?”

    阮弛回过神来,仔细打量她。巴掌大的小脸,眼眸深处藏着不合年龄的沉静,确实是有三分姿色,但是太过青涩,风情未开。晋王不可能喜欢她,心里大定。“你心里清楚就好,晋王何许人也,岂是你这个贱丫头能高攀的?”

    阮碧气恼,说:“我攀他做什么?我又不是三叔。”

    阮弛怔了怔,片刻,方才领悟她在骂他趋炎附势,心里怒火燃烧,举起柳枝。

    阮碧把头一仰,手指着脸颊说:“三叔,往这里抽,打重点。”

    阮弛气的脸都绿了,举着柳枝半天,重重摔在地上,说:“贱丫头,且让你得意一回。”知道嘴片子占不了好处,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听背后传来吃吃笑声:“三叔,您慢走。”

    阮弛紧握拳手,恨不得转身掐死她。但到底神智还在,知道不可造次,要杀她也只能在府外,且要造成意外死亡的样子。再说,杀她如何解自己心头之恨,最好还是把她卖到妓院里,让她去承受千人压万人骑的羞辱。

    阮碧看着他挟怒而去的身影,收起故意惹他恼怒的笑声,暗想,这个阮弛太过危险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先除掉他。当然,还有一条路——若是得了晋王的喜欢,他一定会投鼠忌器。可是晋王的喜欢……还是算了吧,成为他的妾室去侍奉他的王妃,想想就觉得恶寒。

    她的梦想,自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但在男权至上的大周,这个想法是不太可能实现的。穿越过来有几个月,对风土人情也略有了解。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是无法逾越的礼制。妻室虽然地位不低,却也只在姬妾子女面前。在夫君面前,只能伏小作低,因为他才是一家之主。

    要想不受伤害,只有守紧自己的心,把丈夫当成搭伙过日子的伴当,谋取最大的利益。仔细想想,徐川阳是个不错的伴当。家境不错,长相不错,才学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婆婆是原主的母亲,没有婆媳矛盾。自己若是嫁过去,肯定是当家主母,大宅子里没有人可以给自己脸色看,只有自己给别人脸色看……只是如何让徐川阳中意自己呢?

    正想得出神,忽然听到寒星的声音:“姑娘回来了。”

    抬头一看,已经回到蓼园。

    寒星和小桔站在石矶上,秀芝和茶妹从窗子里探出头,都笑意盈盈看着自己。

    阮碧心里一暖,明日的事情且明日再说吧。

    天气好冷阿,晚上再更一章。

    第14章 三叔断腿

    晚上的洗尘宴,摆在荷花池边的水榭里。因为人少。只开一桌,不分男女俱都坐在一起,姬妾们无份列座,站在旁边侍候。

    三老爷殿内当值缺席,二夫人抱恙缺席──自从前几日与大夫人起了龃龉,她就一直抱恙了。四少爷和七姑娘因为年岁小也没有列席。

    老夫人坐主位,大老爷阮弘坐在左边下首,徐川阳远来是客坐在右边下首。紧随着他的是大少爷阮家轩、三少爷阮家轺。平时讲究寝不语食不言,但是宴席图个热闹,吃喝倒是其次。酒过三巡,大家鼓噪着,要听徐解元赋诗一首。

    徐川阳也想当众一展才华,稍作推托,便站起来,摇着折扇,朗声吟诵了一首。

    阮碧虽不会做诗,诗的好坏还是能听出来,不得不赞叹,此人才思敏捷,是有真材实学的。

    大老爷更是鼓掌称好,看着徐川阳的眼神里颇有几分激动。宴席结束,大老爷携徐川阳的手去书房夜话,一直聊到夜半三更,方才回房睡觉。大夫人早就困的不行了,碍着丈夫没回来,不敢睡下,只和衣躺着。听到声响,赶紧起来,揉揉惺忪睡眼,埋怨地说:“怎么聊这么久?”

    大老爷兴奋地说:“夫人,那徐川阳是个才子,我准备将二丫头嫁给他。”

    “什么!”大夫人睁大眼睛,睡意荡然无存,“不行,他一介白衣,岂能配我们的绮儿?何况他老家在岭南,那是个交通闭塞的瘴疠之地,你看小姑嫁过去这么多年,才回来过几趟?大丫头被你嫁到浙东,一晃二年没有回来,我每回想起心里特别难受,如今你又要把二丫头嫁到岭南,门都没有。”

    大老爷耐着性子说:“徐川阳胸有丘壑,文采飞扬,明年春闱大战定能胜出。两榜出身,我再活动活动,授个翰林院修撰绝无问题,二丫头就不用跟他回岭南了。”

    “世事无绝对,指不定春闱他就会名落中山。”大夫人不屑地说,“再说,即使他真中了,也就是一个六品的翰林院修撰。那月俸才多少?京城里一进的院子都买不起,更不用说养一大家子。你舍得叫绮儿吃苦,我可舍不得,咱们绮儿是要嫁公侯郡王的。”

    大老爷皱眉撇嘴说:“妇人之见,徐川阳有宰相之才。”

    大夫人不吱声,心道,我嫁你的时候,父亲也夸你有宰相之才,如今也不过是三品侍郎。

    大老爷见她不同意,踱步一会儿,说:“好,既然你不同意绮儿,那就把四丫头嫁给他。”

    大夫人想也不想,又说:“不行。”

    大老爷皱眉说:“怎么又不行?”

    大夫人嗫嚅着唇,半天说不出个理由来。她也不傻,看得出徐川阳有才能,要是把四丫头嫁给他,林姨娘不是乐翻了?大老爷这么多姬妾,她最憎恨的就是她,因为其它姬妾也就是个玩物,惟独她在大老爷心里盘踞了十多年。

    大?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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