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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全第32部分阅读

      看碧成朱 全 作者:未知

    看碧成朱 全第32部分阅读

    就是申时刚过。”

    阮碧又客气地说:“我们阮府离着远,等回去,天就快黑了。”

    “不就在京西吗?能有多远呀?骑马也就是两刻钟。”

    二姑娘见他眼梢都不扫自己一下,自始而终只看着阮碧,只对她说话,隐隐明白了什么,心里犹如火炭灸烧,身子却又一阵阵的发冷。

    第六十一章 秋光无限

    这位大少爷又在动什么念头?阮碧斟酌言词,小心翼翼地说:“我与二姐坐的是马车,又要经过热闹的大街,没有骑马来的快捷便利。得三刻多钟才能到,差不多也就是酉时了。”

    顾小白“哦”了一声,找不到话说了。想到她就此离开,心里很是怅然,虽然她在府里,也只能远远看上一眼。但是知道她在府里,心情便不一样。象是心脏被蚊虫叮了一口,因为挠不着,一直蠢蠢欲动的痒,叫人心神不宁、坐立不安、无可奈何又莫名期待。

    阮碧见他眉眼耷拉,带着一点沮丧,微微一怔,却没有空暇分辨他的心思。因为现在别人府里,旁边站着二姑娘,后面菊圃里还有偌大一群人,与他又是男女有别,就这么站着说话,已是于礼法不合。于是向他微微颔首,拉着二姑娘往前面走。

    二姑娘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恨恨地瞪她一眼。

    顾小白见她要走,心里着急,脱口而出:“等等。”

    阮碧停住脚步,回头,见菊圃茅亭里一干人都站了起来往这边翘首张望,心里不喜,微微皱眉,问:“顾大少爷,还有何事?”

    哪里还有什么事,就是不想她走。顾小白心里着急如同窝里蚂蚁,傻站片刻,忽然想起“借一还二”这桩事——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事。眼睛一亮,心里大定,整肃脸色,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说:“是有一桩事,你方才借灯,说是要借一还二,几时还我?”

    “先前借的宫灯在令妹那里,等我回府,明日便派人把另一个送过来。”

    “图案还是水墨荷花吗?”

    阮碧点点头。

    顾小白蹙眉,说:“这个是姑娘家用的,我不喜欢,有没有其他的?”不是不喜欢,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留她多说几句话。

    阮碧摇了摇头。

    见她就是不吭声,顾小白失望,想了想,又说:“那你另外再绣吧,我最喜欢马,就绣纵马扬鞭好了。实在不行,隋唐好汉也行。”

    水墨荷花虽好,可惜是绣好备着的,随时拿来送人的。这回另外绣,可就是实实在在送自己的,越想越美,顾小白的眼睛亮晶晶,象是阳光落进眼里了。他本来就生得好看,又迎着太阳站着,披着一身秋光,越发俊美的没有天理。

    二姑娘在旁边冷眼看着,百爪挠心,痛彻心扉。

    她倾慕谢明月是因为大人们的暗示与默许,并没有多少深情,婚事不成,更多的是羞辱与恼怒。但是顾小白不同,当日惠文长公主府里,他亲点她的诗为头名,让她在几位妹妹面前大大长脸,也俘获她一颗芳心。虽然母亲提过,惠文长公主派人提亲,议的是阮碧。她一直坚信那只是惠文长公主的个人意愿,而不是顾小白的。她坚信他是有意于自己的,并且如同自己惦记他一样地牵挂着自己……然而眼前这一幕,将她所有的幻想与期盼都粉碎了。

    这一日,二姑娘先是经历谢明珠和韩露这两名昔日闺蜜的责难与背叛,而后又目睹心仪的少年当着自己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勾搭”自己的妹妹。高傲如她,盛气如花,只觉得天昏地暗,芳心碎裂成片。羞辱、愤怒、仇恨各种感情在脑海里交织一团,如地狱烈火燃烧,又如惊涛骇浪咆哮,无处渲泄,抱着虎妞的一只手慢慢收紧……

    虎妞吃痛,“喵”的哀叫一声,蹿起老高,正好落在斜前方站着的阮碧肩膀上。跟着又一跳,掠过她的垂髻,将发髻上别着的花钿撞落在地上,叮的一声轻响。

    虎妞落到地上,迅速地往竹篱笆里钻。

    这一番变故,只在电石火光之间,等一干人等回过神来。虎妞已经钻进竹篱笆,春云则追着虎妞去了。二姑娘还在旁边站着,抿着嘴巴,一脸冰霜,眉眼凛烈,眼神空空不知道落在何处。

    落在地上的赤金镶红宝石花钿折射着阳光,闪烁着细碎的光泽。秀芝回过神来,正好蹲下捡起,却见顾小白蹲下,抢先一步拾起花钿,递给阮碧。

    阮碧微微诧异,示意秀芝接过。

    秀芝上前一步,伸手欲接,顾小白却缩回手,然后又往阮碧面前递了递,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目光执拗而热切。

    阮碧心里一动,仰脸看着他。

    薄薄秋阳斜照在他脸上,皮肤如玉,细细的茸毛清晰可见。他正介于男人与男孩之间,轮廓已初具男子的英气,脸颊却依然带着孩子的丰润,线条柔和姣好,一如诗经里所描述:有匪君子,如砌如磋。平时那种高高在上的倨傲神情已无影无踪,眉眼青涩,长长的睫毛颤动如飞蛾振翅。

    一刹那间,阮碧恍惚大悟。往昔岁月的年少时光呼啸而来,带来青春年少的特别芬芳。青涩而别扭的少年,他们会趴在窗台上偷偷地看少女,而当少女回眸的时候,他们又会吹着口哨,抬头假装在看天空。青涩而别扭的少年,他们会做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只是为了引起你的回眸。这些她都是曾经经历过的,只是因为隔着久了,倒忘记了。

    心里一暖,阮碧接过花钿,又冲他莞尔一笑。“谢谢。”

    顾小白的双颊立刻红了。

    清风徐来,吹得满园花动树摇,暗香盈盈。

    近处远处,花树的叶子都随风晃动,细细碎碎的光芒在枝头跳动,流淌不定。

    秋日的晌午如同水洗一般的明净清澈,不染尘埃。

    菊圃茅亭里,三位姑娘并着一干下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沐浴秋阳站着的少男少女,一个身着枣红色袍子,一个身着鲜艳的石榴裙,一个递过花钿,一个接过花钿,一个低眸凝视,一个仰头微笑……纵然心里固守礼法,纵然心里百般妒忌,纵然心里万般无奈,也得承认,他们站在一块儿,美的惊心动魄,却又美的理所当然,仿佛与这天地、与这秋光是一同出生的,亘古存在。

    第六十二章 无理取闹

    春云捉了虎妞回来,见二姑娘脸色惨白,眼神空空落落,心底叹口气,低声说:“姑娘,我把虎妞找回来了。”

    二姑娘这才回过魂来,艰涩地转动着眼珠,看春云抱着的虎妞一眼,转头就走。

    春云着急地问:“姑娘,你要去哪里?”

    二姑娘不吱声,加快脚步。

    春云扭头看阮碧一眼,小跑几步,拉着二姑娘的袖子说:“姑娘,还是等等五姑娘吧。”

    二姑娘甩开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要等你自个儿等。”

    春云心里发怵,不敢再吭声,只好紧紧跟着她。

    走了百来步,忽然听后面雀儿在叫:“阮二姑娘,等一下,等一下。”

    二姑娘心里犹如千万把钝刀割着,眼前翻来覆去回放着顾小白递花钿给阮碧这一幕情景,哪里还听到雀儿的呼唤?便是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此刻,失仪无礼之类的规矩统统被她抛在脑后,她只有一个念头,离开饱受羞辱的定国公府,回到阮府,回到自己的韶华院。

    回去,回去,回去……

    蒙头蒙脑地往前走,沿着抄手游廊,穿过重重宅门,深深庭院,一口气走出定国公府的西角门。马车夫正坐在门房前的长椅子上,跟几个小厮闲聊,见她出来,脸色不善,慌不迭地跑到马车边,取下踩脚凳放在地上。

    二姑娘登上车辕,低喝一声:“回府。”

    马车夫一怔,看看角门,见阮碧没有出来,问:“不等五姑娘吗?”

    二姑娘恍若未闻,揭起帘子进车厢里坐下。

    春云冲马车夫使个眼色,示意他别起驾。然后跟着钻进车厢里,坐在小杌子上,小心翼翼地说:“二姑娘,要是你就这么扔下五姑娘,过几日指定传遍整个京城,不仅闺名有碍,也污损咱们阮府诗礼世家的名头。再说回到府里,五姑娘一说,老夫人少不得要责骂你一番。所以,还是等等她吧。”

    二姑娘面若凝霜,瞥她一眼,挑起帘子一角,责骂马车夫说:“我方才说了回府?你耷了,听不到?”

    马车夫为难地看春云一眼,春云微微摇头。

    这一个小动作尽入二姑娘的眼里。韩露和谢明珠的责难与背叛,顾小白和阮碧的“羞辱”,她今日是受足了气,没有想到连下人也对自己阳奉阴违,气得浑身发颤,口鼻都歪了,说:“好好好,今儿个倒是一个一个都拿我下手。翅膀硬了是不是?敢合伙起来敷衍我,赶明儿我叫母亲全将你们赶出去。”

    春云脸色大变,扑通跪下,眼眶含泪地说:“姑娘息怒,请听春云一句……”刚说了半句,只见二姑娘伸腿一脚踢了过来,正中自己胸口。她闷哼一声,余下半句话吞回肚子里,身子后仰,撞在车厢里,“砰”的一声。手里抱着的虎妞受了惊吓,落到地上,瞳仁竖起,喵一声,弓着身子钻出车帘子。

    “你这个胳膊向外拐的贱骨头还想说什么?”

    疼痛难忍,春云用手按着胸口,爬起来,依然跪着,抽抽噎噎地说:“冤枉呀,姑娘,我自打九岁跟着姑娘,一心一意向着姑娘,从来没有起过二心。如果有,天打五雷轰,尸骨无存。我拦着姑娘,是为姑娘好……”

    说的信誓旦旦,二姑娘却冷哼一声,打断她说:“惺惺作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我踢你一脚,你一直记恨在心里。你拦着我,无非是怕回府里母亲和祖母生气,怪罪到你头上。于是你便使劲儿拦着我,到时候还可以落个忠谏的名号。”

    话音刚落,忽听阮碧的声音响起:“二姐姐好威风,在别人家门口教训自家的奴才。”车帘子一挑,她抱着虎妞进来,冷眉冷眼地看二姑娘一眼,“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姐姐却是恨不得全京城都见识你调教奴才的本事。”

    二姑娘见赤金镶红宝石花钿重新别在她的发髻上,眼睛刺痛,说:“我骂的是我的丫鬟,与你又有什么干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要骂,你尽管回府里去骂,我多问一句都不是人。在别人家门口骂骂咧咧,你是嫌自己的名声太好听了?”阮碧边说边坐下,见春云脸色发白,一只手按着胸口,微微摇头,把虎妞递给秀芝。

    二姑娘伸手一抱夺过,说:“大抵是比你好听一点。勾搭完谢明月,如今又勾搭上顾小白了,我还当真没有见过象你这样子不要脸的人。”

    阮碧知道跟她说不到一块儿,懒的再搭理她,隔着帘子对马车夫说:“回府。”

    马车夫喏了一声,扬起马鞭,说了一声:“驾。”

    二姑娘气的口歪鼻横,说:“好好好,我说的倒不听,她说的你就听,你回去便收拾东西,也不用我叫人将你打出去了。”

    马车夫暗暗叫苦。

    阮碧皱眉说:“你别无理取闹行不?他可是救了你,你若是将我扔在定国公府门口,咱们阮府这回的脸就丢大了。”

    这一点二姑娘自然是清楚,但是恼怒与仇恨蒙蔽灵智,她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救我?呸。我怎么扔下你?我是为你考虑,你侬我侬,不正好给他一个献殷勤机会送你回府吗?你反正与谢明月传遍京城,不如再跟他也传一回吧。”

    秀芝听着生气,忍无可忍地说:“二姑娘,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若是别人听去了,还以为我家姑娘跟顾大少爷有什么私情,可他们明明是清清白白的。”

    “清白?眉眼互相勾搭还叫清白,这天下就没有什么是清白的了。”

    秀芝睁圆眼睛,着急地说:“二姑娘,方才的事情,你也是在场,顾大少爷就是帮忙捡起花钿,哪里有什么眉眼勾搭?你可不能这么胡说八道,若是让别人听到了,五姑娘以后如何做人?再说,今日若不是五姑娘替你解围,那桩事……你就要露馅了。你不谢谢她,反而往她身上泼脏水,太没有良心了。”

    这话反而激起二姑娘更大的火气,说:“呸呸呸,什么替我解围?那幅图是我绣的,难道我不知道有二十三种颜色,还需要她来替我说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就是想出风头。”

    如此颠倒黑白是非,秀芝着实恼怒,还想争辩。

    却听阮碧轻咳一声说:“秀芝,看看到哪里了?”

    秀芝微怔,听得外面喧哗声阵阵,又感觉到马车比方才要驶的慢,知道到热闹大街上了,会意地点点头,说:“姑娘,秀芝明白了。”

    阮碧微微颔首,闭上眼睛休息。

    马蹄声笃笃,车辘轱声辚辚,车厢里一片安静。

    不过,只安静几分钟,就听到二姑娘低骂一声:“不要脸。”听口气很是咬牙切齿。

    阮碧知道她在骂自己,但是懒的搭理她。

    一会儿,又听她骂:“勾三搭四。”

    阮碧缓缓睁开眼睛,直直地看着二姑娘。只见她眼睛里燃烧两团火,眉宇间一览无余的仇恨,抿着嘴角,整个腮梆子绷的紧紧的,好象随时准备扑过来,咬人一口。无奈地摇摇头,说:“二姐姐,如今在大街上,不是说话地方,有什么话咱们回府里再说,要杀要打,我都奉陪”

    二姑娘仇恨又鄙夷地看着她一会儿,直接啐了一口,口沫星子都溅到阮碧脸上。

    秀芝啊唷一声,慌不迭地拿着手绢替阮碧擦干净。

    最好的涵养,最好的性子,也受不了二姑娘的无理取闹。阮碧心里恼怒,冷笑一声,说:“你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可这作派举止,哪里有半分该有的娴雅?你今日因何恼怒如此,我心里清楚,一是谢明珠和韩露责难你,二是妒忌我占尽风头,三是顾大少爷没有搭理你……”

    二姑娘被她说中,又羞又恼,眼睛赤红,说:“我要他理我作什么?我可不是你这种不要脸的贱骨头,看到男人就眼睛发直,拔不动腿,迈不开步。”她已经失去理智了,说话都不经大脑,越发地下流起来。

    秀芝听的怒上眉梢,碍着主仆有别,不敢叫骂。

    春云听的臊红脸,垂下眼眸,恨不得一步飞回阮府。

    阮碧着实无奈,再度闭口,任她如何无理取闹,都不再说话,看着窗外。

    好在,没过多久,终于回到阮府。

    二姑娘抱着虎妞,率先下车,也不管春云,急冲冲地就往府里走。

    等阮碧走进垂花门,她已经走的没有踪影了。

    看看时间,快晚请安了,阮碧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见她一个人进来,看看漏钟,诧异地问:“这么早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二丫头呢?”

    阮碧看看左右,不吱声。

    老夫人心里一沉,摆摆手屏退下人,问:“五丫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阮碧点点头,把谢明珠就西王母祥云图发难,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自己如何替二姑娘解围。“祖母,谢明珠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又没有见过图,怎么会问出用了多少种颜色的话?定然有人背后撺掇。”

    老夫人听完,脸色凝重地思忖片刻,赞许地看着阮碧说:“五丫头,今日这事你做的很好。”

    第六十三章 刻骨仇恨

    “五丫头,这阵子你都不肯到我屋子里多坐,我知道你生着气,怪我让二丫头占了四丫头的功劳。可是五丫头,你这么聪明,怎么就看不明白我一片苦心呢?咱们阮府不是一个人的阮府,是所有人的阮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夫人抬眸看着窗外,眼神落在厅院里一株叶子半黄半青的枫树上,“自从你太祖跟随太宗皇帝平定天下,迁居京城,始有京西阮府的名号。风风雨雨百来年,屹立不倒。你高祖、曾祖都曾经做到一品大员,位列三公,倍受世人敬仰。你祖父虽说也是六部尚书之一,位极人臣。但到底亏损了,就跟过了十五的月亮一样……”说到这里,她深深地叹口气,脸色默淡,平时不明显的皱纹此时层层叠叠地堆了一脸。

    阮碧垂眸不语,月圆则亏、水满则溢,原本就是天道法则。

    “五丫头,我说的你可明白?”

    阮碧犹豫片刻,点点头。明白是一回事,认可是另一回事。为了家族利益罔顾亲情,为了家族荣光把女儿们当成工具,她绝不认可。而且她认为,一个家族一旦以利益为标准行事,离着衰败也就不远了。

    老夫人见她点头,当她认可了,欣慰地说:“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没白疼你。”

    阮碧知道她误会了,却不解释。前一阵子,因为生气厌恶,与老夫人生出龃龉,彼此都不痛快。既然她主动放低姿势,重新修好,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斤斤计较。她到底还是阮府的实际当家人,有她护着,百利而无一害。

    老夫人吁口气,轻轻拍着她的手,说:“五丫头,这往后再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可不准再一个人怄气了。”

    前面表示歉意,这一句又轻轻松松地把大部分过错归在阮碧使小性子上,阮碧心里失笑,但知道改变她很难,也就忍了。再说,早就知道她的歉意并非真心实意的,只是发现自己确实能干,想安抚一下,继续为她所用。“祖母放心,以后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老夫人欢喜颔首,说:“好好好,咱们祖孙,血脉相连,原本就该一条心的。”

    话音刚落,门外小丫鬟传:“老夫人,二姑娘来了。”

    老夫人刚说完“让她进来”,二姑娘已经揭起偏厅的帘子进来了,看到阮碧坐在老夫人身边,恨恨地瞪她一眼,才走过来跟老夫人见礼。

    “二丫头,今日的事情,五丫头已经跟我说过了……”

    二姑娘迅速地抬头,打断她:“祖母,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老夫人被她打断,心生不快,但见她盯着阮碧神色不善,又诧异,心想莫非别有隐情?“说了谢明珠和韩露责问你的事情,可还有其他事?”

    “是还有桩事。”二姑娘直直地盯着阮碧,“五妹妹,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

    老夫人看看阮碧,又看看二姑娘,皱紧眉头。

    阮碧淡淡地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需要禀告祖母的,二姐姐你说吧。”

    二姑娘轻蔑地笑了笑,说:“五妹妹是心虚吧。”

    她的无理取闹,阮碧着实无语。“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二姐姐尽管直言,由祖母来评定吧。”

    “二丫头,到底是什么事,你尽管说来。”

    “祖母,五妹妹她跟顾大少爷在后花园当着众人的面……”顿了顿,二姑娘咬牙切齿地吐出四个字,“眉来眼去。”

    这四个字,把老夫人惊着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惊异地看着阮碧。

    阮碧失笑,说:“二姐姐胡说八道的本事真是一等一的。”转眸看着老夫人说,“祖母,是我头上别着的花钿掉地上了,顾大少爷帮我捡起来,却不想到二姐姐眼里就成了眉来眼去。”

    “那你冲他笑什么?”

    “人家帮我捡东西,我微笑致谢是礼貌。”

    老夫人总算听明白,暗想,莫非这顾大少爷也属意五丫头,所以惠文长公主才会着人来提亲,心里越发地高看阮碧,低声喝斥二姑娘:“你怎么做姐姐的?五丫头一直帮你,你反而埋汰起她。别人帮忙捡起东西,道一声谢,笑一笑,也是理所当然的,虽说是男女有别,也不能不顾人情仪。”

    二姑娘一肚子的怨恨,原本以为老夫人会帮着自己,没想到她劈头盖脑就是一顿骂,顿时傻眼了。怨恨、愤怒、酸楚汹涌而来,堵塞七窍,鼻子塞了,眼圈红了,耳朵也听不到了。这一整天,谢明珠与韩露的背叛、阮碧和顾小白的“羞辱”、老夫人的斥骂……她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心高气傲的姑娘,如何受得了?而她又没有自省意识,从自身找问题,反而怨恨起所有的人,觉得她们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而其中的罪魁祸首就是阮碧。

    阮碧看到她盯着自己的眼神忽然爆出狠戾之色,暗暗心惊。

    老夫人也看到二姑娘目露凶光,皱眉摆摆手说:“五丫头,你先回去了吧,我留二丫头说几句话。”

    阮碧退出老夫人的院子,出角门后,秀芝嫌恶地说:“二姑娘好生不讲理,明明你今日帮了她,她却一而再再三的冲你发火。”

    阮碧默然不语,二姑娘显然恨上自己了,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从前二姑娘对付自己,无非是看自己不顺眼,时不时地破坏一下,杀伤力并不强。但是方才,她眼眸里是货真假实的仇恨,这往后,她怕是要彻底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了。

    快走到蓼园的时候,身后传来二姑娘一声怒喝:“站住。”

    阮碧回头,只见她一个人气势汹汹地过来,眼睛通红,眼神异常的明亮,燃烧着熊熊的仇恨,走到一丈外,她摘下腰间挂着的销金荷包,掏出金锞子,掷在阮碧脚边,赌咒发誓:“阮碧,你等着,我不会让你一辈子踩在我头上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说罢,转身就走。

    秀芝张口结舌,半天才说:“姑娘,二姑娘疯了。”

    阮碧摇摇头说:“走吧,秀芝,咱们回去了。”

    秀芝看着地上的金锞子,说:“姑娘,这些金子呢?”

    “不管它,本来就不是我的。”

    “可是万一闹出事?”

    “也是她的事。”

    秀芝一想在理,也就罢了。

    阮碧回到蓼园东厢,走进里屋,先闻到了一阵幽香,沁人心脾,随即就看到案上的春水绿波开了,九朵花并没有全开,只开了两朵,绿色丰盈如春水,象是翠玉雕刻而成的。她坐在桌前,怔怔地看了良久,铺开纸,磨好墨,开始写信:花开了,很美……

    第六十四章 端掉祸端

    一宿辗转反侧,阮碧还是决定送绣好的灯罩给顾小白。

    叫秀芝去开箱,她却迟疑,说:“姑娘,顾大少爷不是说要想要纵马扬鞭或是隋唐好汉吗?”

    “他要什么,我就得给什么呀?”

    “可是。”秀芝转眸看阮碧一眼,犹犹豫豫地说,“顾大少爷会很失望的。”

    听到这话,阮碧的脑海里顿时闪过顾小白那双落进秋阳一般亮晶晶的眼睛,真心不想让这双眼睛黯淡,纵马扬鞭也好,隋唐好汉也好,反正也就是几天时间绣完。但就是因为这双落进秋阳一般亮晶晶的眼睛,她又觉得必须要叫他失望才行。

    秀芝见她不吱声,又补充一句:“姑娘,上回在惠文长公主府里,你骑马受伤后,顾大少爷还特意跑到北窗下面,偷偷问我你怎么了。我当时正生他气,没有理他,直接把窗子关上了。”

    “这桩事,你上回就跟我说过了。”

    “姑娘,我在想,也许他从前只是粗手粗脚一点,倒不是有意使坏的。”

    阮碧默然片刻说:“我知道。”

    秀芝见她神情淡淡,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知道她主意已定,怅然地叹口气,不再多说,拿出两个灯罩递给她。

    阮碧不接,说:“你仔细用布包好,再拿五百文出来,把刘妈妈叫进来。”

    “刘妈妈方才让大夫人院子里的小丫鬟叫走了。”

    “哦?去多久了?”

    秀芝看看漏钟,说:“有两刻钟了。”

    “那就等她回来再说吧。”

    等了半个多时辰,刘嬷嬷才回来,神情有点异常。

    阮碧心里一动,问:“妈妈怎么了?可是母亲为难你了?”

    刘嬷嬷摇摇头说:“老身不过是个服侍人的,大夫人怎么会为难我?她是问我姑娘的事情,问了好多。姑娘的平日起居、性情爱好、与谁来往密切、往日里跟小丫鬟们说些什么、有没有背后议论尊长们的是非?还问过好几回,姑娘书案的春水绿波是谁送的?”

    阮碧转眸看着春水绿波,今日又多开一朵。打眼一看,三朵小小的绿云,给光线暗沉的房间平添盎然生机。“哦,那你怎么说的?”

    “姑娘放心,老身的年龄没有长到狗身上,该说的不该说的,分的清楚。今日大夫人找我,虽拉拉喳喳地问了一个半钟头,我却听出来,她真正猜疑的是春水绿波的来历。也难怪她怀疑,毕竟这花是名品,不好培育,不少达官贵人高价求购而不得,若是得到一盆,也都是珍爱有加。要送人,必定也是至交好友,长辈至亲。我当时想着,若说是不知道何人送姑娘,指不定她连我也猜疑了,因此说是秀平姑娘送的,至于何人送秀平却是不清楚。”

    阮碧微微颔首。

    刘嬷嬷担忧地说:“不过,我方才出来的时候,听到大夫人让宝丽去请秀平了……大概是要对质,姑娘还是小心一点。”

    阮碧不以为然地说:“妈妈不必担心,这花是秀平与三叔送来的,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再说,便是说出去又如何?晋王求我墨宝,以名花回赠,并无任何不妥之处。最多不过是我目无尊长,没有禀告长辈便收下了。”至于与晋王在香木小筑见面,就算借秀平十二个胆子,她也不敢说,要知道两回见面都是她和阮弛从中安排的。若是她说出去,先不说阮弛和晋王会如何处置她,单说老夫人,就要一棍子杖死她了。

    刘嬷嬷怔了怔,随即一想,确实如此,便说是晋王送她的又如何?私相授受都谈上不,这可是经过三老爷和秀平。再说,一个姑娘家若是让地痞流氓赖上了,传出去名声有污;若是一个王室贵胄以名花相赠,那别人只会另眼相看。当即,笑呵呵地说:“姑娘说的是,是老身糊涂了。其实连目无尊长都谈不上,三老爷就是姑娘的长辈呀。”

    阮碧微微一笑,说:“不说这个了,妈妈,有桩事要你跑一下腿。”指着桌子放着的灯罩和五百文,“你去一趟前院,找那个周柱子,叫他跑一趟定国公府,把灯罩交给静宜县主,五百文是打赏他的。”

    刘嬷嬷微微一愣,问:“姑娘,一定要找他呀?门房那里有许多跑腿的小厮,个个聪明机灵。”

    阮碧点点头说:“是,一定要找他。妈妈,我瞅他不仅聪明,也有点胆色,以后若有跑腿的事情,便都找他吧。”上回去玉虚观路上,周柱子面对晋王侍卫的无理取闹还能镇定自若、机灵应变,她就起了收为己用的心思。只是困居内院,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触,这回倒是个好时机。

    她说的含糊,但是刘嬷嬷十分精明,细嚼这番话片刻,便明白阮碧的意思了,点点头说:“姑娘请放心,老婆子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当即,拿着灯罩与赏钱,风风火火地走了。

    她前脚刚走,秀芝后脚进来,问:“姑娘不去看看四姑娘吗?方才她又打发秋雁过来,说姑娘若是得空了,就过她绣房一叙。”昨晚四姑娘就打发秋雁过来请,不过当时阮碧心绪起伏,不想说话,婉言拒绝了。

    “这就去。”阮碧站起来,正好也有事要找四姑娘。

    四姑娘只身一人在绣房里绣花,见她过来,忙站起来拉着她的手,笑盈盈地问:“好妹妹,你终于来了,快跟我说说,昨日定国公府的菊会上你可是独占风流?”

    阮碧戏谑地说:“确实是独占了。”

    “好妹妹,快说来听听。”四姑娘一脸期盼地说,口气雀跃,一扫平时的端庄严谨,露出少有的活泼娇憨。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还是贪爱热闹。

    阮碧便把韩露和谢明月挑衅二姑娘自己如何反击的过程说了一遍,用词简单,四姑娘却听得悠然神往,感慨地说:“妹妹果然是尽显风流,只可惜我不在场,不能一睹妹妹的风采。”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是酸溜溜的,遗憾与不爽皆而有之。遗憾自己没有在场,若是在,也许出尽风头的就是自己。不爽阮碧居然帮着二姑娘狙击韩露和谢明珠的逼问。

    她神情的细微变化尽入阮碧眼里,想了想,说:“什么风采不风采,不过是无奈之举。谢明珠不曾见过西王母祥云图,却问起工期花色,不是谢贵妃说的,便是延平侯夫人说的,若是二姐姐露馅了,咱们整个阮府怕是要担上欺君之罪,所以我是不能不开口。”

    四姑娘悚然一惊,知道她并不是夸大其词,也知道如果阮府这张皮不存在了,自己这根毛也就无处可附了。心里的不爽便渐渐消却了,不过遗憾依然。

    阮碧收敛笑意,正色说:“四姐姐,我要你答应我一桩事。”

    她先前一直脸带笑意,忽然脸容一肃,又把四姑娘惊了惊。脑海里念头如电石火光般地明灭,已经隐隐猜到她说的事,百般不愿意,垂下双眸,看着绣架上刚刚绣好的一朵牡丹花。半晌,才重重地点头说:“妹妹,我答应你。”顿了顿,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的笑容,“按理说,轮不到我来答应。这原本就是你的主意,没有你,不会有这幅西王母祥云图。没有我,却一样可以有这幅绣品。你都不计较,我又何必斤斤计较呢?妹妹放心,我阮绛这一生从来没有绣过西王母祥云图。”开头的口气还有点勉强,说到最后颇有几分慷慨激昂。

    阮碧抚掌说:“我就知道姐姐最识大体。”

    若是别人说这话,四姑娘大概受之无愧,但是由阮碧说出来,她只觉得汗颜。推她一把,嗔怪地说:“妹妹就别取笑我了。”

    “我哪有取笑姐姐呀?”

    四姑娘白她一眼,扭头坐回绣架前。“不跟你说了。”

    阮碧凑近一看,只见绣架上绷着粗麻,一朵牡丹已经成型,只用黄梅挑花一种针法,不免“咦”了一声。“姐姐要绣来做什么?”

    “妹妹不知道吧,向来是后宫偏好什么,民间也跟着风行一时,所以我想赶紧绣几幅,或许可以卖个好价钱。”顿了顿,四姑娘苦笑着说,“姨娘住在庵里,虽说父亲吩咐仍按往常给她三两月银。但能不能拿到,又是几时拿到,是个问题。她身子骨不好,至少还得小心将养三个月,光药钱就是一大笔,其他衣食住行、打赏跑腿、人情往来,样样费钱,须得有些银两傍身。我如今是山穷水尽,只能靠针线女红换点钱。”

    “姐姐缺少银两怎么不跟我说呢?我虽然也不富裕,一二十两还是能拿出来的。”

    “姨娘在庵里还不知道要住多久,一二十两顶不了事。再说你每月也就三两月银,这一二十两是你几年积蓄,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对于独立自强的女子,阮碧向来是敬佩的,点点头说:“也好,你若是将来有需要,再同我说。”

    四姑娘笑着点点头,拈起针,灵活地走着线。

    “姐姐,我还有桩事同你商量。”

    四姑娘斜飞她一眼,说:“妹妹今日忒客气的?有事尽管说吧。”

    “姐姐能不能把西王母祥云图的原始图稿都送给二姐姐?”

    四姑娘手里的针线一顿,震惊地回头看她一眼,片刻垂下眼眸,沉默半晌,深吸口气,说:“好,妹妹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我不想见二姐姐,还是妹妹送给她吧。”

    “也好。”

    “妹妹稍坐片刻。”四姑娘站起来,走出绣房。

    听她脚步声方向,去的应该是卧室,阮碧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针脚密实的绣品,心想,她果然把西王母祥云图的样稿藏起来了。等了一刻钟,四姑娘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包袱,搁在案子上,解开包袱,说:“妹妹,你数一下,总共十六张样稿。”从出去到进来,再到说话,眼睛自始而终没有看过阮碧,但神情无一丝一毫的不舍。可见她下定决心后,还是能果断行事的。

    阮碧暗暗折服,说:“姐姐,你可生我气?”

    四姑娘终于抬起眼皮看着她,半晌,嘴角扯起一个无奈的笑容,摇摇头说:“我若是妹妹,我也会这么做的。”顿了顿,又说,“妹妹常夸我心思缜密,仔细说起来,妹妹才是。”

    “你不怪我便好,至于其他……”阮碧顿住,夸海口许空诺她不喜欢,想了想说,“风物长宜放眼量,姐姐看着就是了。”

    四姑娘看着她一会儿,眼底一丝琢磨一丝探究,直到她离开,都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

    第六十五章 求近反远

    回到蓼园东厢房,阮碧叫上秀芝。

    秀芝接过包袱,听说是去二姑娘的院子里,着实不乐意,嘟嘟囔囔地说:“姑娘,二姑娘就是个疯子,咱们还去触她这个霉头作什么?”

    阮碧不以为然地说:“她若是疯子,也是被我气疯的。所以,我见她怎么会触霉头?她见我才是。”

    秀芝偏头想了想,说:“姑娘说的好象也有点道理,不过我一看到二姑娘的脸,心里就硌的慌。”

    到二姑娘住着的韶华院,却被守门的婆子拦下了,说是二姑娘生病了,不能见客。

    今日早请安,阮碧就听说她病了,只是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

    想了想,阮碧带着秀芝又往大夫人院子去。

    稍稍走远,秀芝笑嘻嘻地说:“看来二姑娘真的是触了霉头,活该,话该。姑娘,不怕跟你说,昨日她在马车里发疯,我真想一脚踹她下去。还有她朝你扔金子的时候,我也很想上去给她一个巴掌。”

    阮碧粲然一笑,说:“你如今胆子倒越发地大了。”

    秀芝吐吐舌头说:“这可都是姑娘惯的。”

    “如此说来还是我的错?”

    “不是,是我的福份。”秀芝神情微微黯然,“姑娘,你知道吗?母亲说再过一年就可以赎我回去了,我从前巴不得她早早来赎我回家,如今……却舍不得姑娘了。说起来这赎身的钱,大部分还是姑娘赏的。”

    阮碧很喜欢她的开朗活泼,心里也有点黯然,默然片刻说:“回自己家做女儿,总好过在别人家里听人使唤。再说,你回去,咱们也可以时常见面。”

    最后一句,其实是十分飘渺的,先不说两人将来嫁到哪里,单说各自结婚,又门弟不同,如何往来?不过秀芝听了,还是略感安慰,深吸口气说:“不说这个了,姑娘可知道二姑娘扔你的金子让谁捡走了吗?”

    “谁?”

    “是侍候花木的林嫂子拣走了,她不敢留着,交给大夫人。结果大夫人只赏她三百文。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听到她跟几个要好的丫鬟们抱怨,就当初该咬一口下来。”

    说话间,已到大夫人院子里。她正跟几个主事媳妇说事,见她过来,神色微动,三言两语把几个媳妇都打发走了。却又不叫她坐下,先接过宝珍手里的茶杯,慢条斯理地用盖子拨着茶叶。

    这种给人下马威的初浅把戏,阮碧都看厌烦了,示意秀芝把包袱递上去,说:“母亲,这是西王母祥云图的样稿,四姐姐整理出来的,叫我送给二姐姐。我方才去二姐姐的院子,听说她生病了,暂时不能见客。我想,还是先交给母亲保管吧。”

    大夫人拨弄茶叶时一直在盘算,如何不着痕迹地吓唬她一下,替二姑娘讨回一个公道。却没想到她是为此而来,心里吃惊,握着茶杯的手一颤,差点溅出茶水来。略微平复心绪,她抬起头看看阮碧,又看看包袱,给宝珍使了个眼色。

    宝珍接过包袱,搁在旁边的桌几上打开。

    大夫人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十来张卷成一团的图,她撂下茶杯,拿起其中一张展开看着。宣纸上西王母衣衫飘飘,容颜酷似太后,却是一派逍遥的神仙之姿。就是这幅绣画给二姑娘带来的无上荣耀,却又埋下无穷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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