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你，如此美丽 作者:玖月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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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念不解地看他。

    “省重点的模拟卷和复习资料。”

    “谢谢。”陈念接过来。

    “最后个月，加油啊。”李想鼓励道，“别忘了，咱们可约好了北京见的。”

    陈念默不吭声，觉得后背窜起阵寒意。

    到岔路口，李想与她告别。这条路没有同校学生了，北野走上前，到停着摩托车的路边，把头盔拿出来戴上。

    陈念在旁看了他会儿，他并不招呼她。她把试卷装进书包，自己走过去，自己拿了头盔戴好。

    他不看她，跨上摩托车，背脊上写着沉默二字；

    她扶住他的肩膀，跟着跨上去，坐在他身后，像往常的无数个清晨和傍晚。

    北野发动摩托车，瞬间冲进黄昏里。

    不是回家的方向。今早北野和她说过，星海公园音乐广场上有摇滚音乐会，问她去不去。她说好。

    北野把车停在公园外，和她步行进去。公园里挤满了年轻人，两人像两条平行线，无数人穿梭而过，居然也没挤散。

    经过个卖热狗的小摊，北野买了两个，塞个给陈念，外加瓶冰红茶，动作粗暴，看也不看她。

    陈念看他后脑勺眼，不说什么，跟在他身后边走边吃。

    广场上人越聚越，舞台上工作人员在调音响。

    他不说话，她也不是傻瓜；知道他生气，她也内疚啊。

    想打破尴尬，于是想了好几遍组织语言，终于主动问：

    “你不去吗？”

    北野低头看她。少年的眼睛像他身后渐黑的天空，深不可测，她心头跳，别过目光去，小声说：“你的，吉他。”

    “闹着玩儿的。”他淡漠地说，重新看向舞台。

    言下之意，上不去台面。

    陈念小声夸他：“我上次，听，感觉很好啊。——好好听。”

    北野侧脸冷淡，但她看不见的另边脸上，唇角勾了勾。

    陈念见他无动于衷，少年难哄啊；琢磨着想再使把劲儿，说，什么时候又弹给我听啊。

    准备好了要开口，声巨大的鼓响，音乐会开始了。

    现场气氛被点燃，年轻的人们抬起手掌在空中挥洒，他们尖声呼叫，身体跟着台上的人摇晃，扭摆，从头顶到脚尖，像台台永动机。

    音乐震耳欲聋，要把天上的星子摇下来。

    陈念个字也听不清，台上的人扯着嗓子像狼嚎，像鬼哭，是她欣赏不来的躁动。分贝震动她的胸腔，她被挤来挤去，身不由己。转眼，北野不见了。

    陈念赶紧找。

    首歌过去，两首歌过去，她已不知身在何处。

    香水，异味，她在陌生的人群里挤来挤去，身热汗。

    她找不到他了。

    已经不知道唱了几首歌。

    她渐渐惊惶。

    吉他手在台上嘶喊：“我闯入你的生活，却走不进去你的心；我……”

    歌声戛然而止，架子鼓还在打，配乐还在，话筒却被人抢走：“喂！”

    个音符，是陈念熟悉的声音。

    她猛地望去，隔着人山人海，舞台光亮如个白洞，

    “小结巴，”北野声音低低的，透过麦克风，不真实地在广场上空回荡，“到舞台这边来。”

    大屏幕上，他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又说了遍：“小结巴，到舞台这边来。”

    疯狂摇摆的听众全停下，像集体被解除魔法。

    台上的人把话筒抢回来，推搡了北野把，他推回去，年轻人气盛，打了起来。有人去劝架，被乐队误伤。

    看啊，打架了，热闹啊！的人热血沸腾，跃上台掺和。

    陈念跳起来，朝舞台方向飞奔。

    人群密集像栽满秧苗的稻田。

    她用力拨开他们，推走他们，挤开他们，撞开他们，她朝舞台方向飞奔。往无前，如同奔跑在宽广的草原。

    电闪雷鸣如期而至，台上打架的人越来越，陈念跑向舞台，盲目地喊：“北野！”

    她尖叫：“北野！”

    突然，她看见他了，他也看到她。

    青白的闪电下，无数年轻人往台上涌，如江里挣扎的鱼。

    陈念朝人少的角落跑，台上的北野也朝那个方向跑，到舞台尽头，他们同时朝对方伸出手。空中，两只手紧紧握在起。

    北野从台上跳下来，拉着她冲进夜幕。

    两个少年跑到公园门口，迅速戴好头盔，坐上车，摩托车疾驰而去。

    深夜的街道空无人，路灯昏黄。警车逆向而来，赶去公园。红色蓝色的警车灯光划过少年们的头盔。

    陈念在晚风中战栗，眼睛兴奋地圆瞪。狂风像双湿润的手，紧紧捂住她的口鼻。

    速度，刺激，是他们这个年纪期待，惶惑，拼命追求，却无福消受的。

    她抱着他的腰，穿过夜色中的霓虹光影。

    冲至他家的大树下，急刹车；风声，轮胎摩擦声，回归沉寂。

    黑夜中，她紧贴着他的后背，像两只蜷缩的虾米。

    他没有动，任她拥抱着；

    她没有动，始终不松手。

    疯狂刺激后的颓废与空茫渐渐将少年们裹挟；

    摇滚歌手的旋律飘过来，我闯入你的生活，却走不进去你的心。

    这歌词并不悲伤，你知道，

    有些人，只能走进你的心，却无法走进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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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和你虚度时光，比如低头看鱼

    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离开

    浪费它们好看的阴影

    我还想连落日起浪费，比如散步

    直消磨到星光满天

    我还要浪费风起的时候

    坐在走廊发呆，直到你眼中乌云

    全部被吹到窗外

    我已经虚度了世界……”

    陈念坐在屋顶的晨曦里，轻声念本子上的诗歌；北野在她身旁，低头弹吉他。

    清风吹过屋顶，纸页和少年的头发飞扬。

    陈念念完了，扭头看北野。他也弹完串和弦，目光从眼角斜过来，瞧她半刻，说：“有进步。”头又低下去，手指在吉他上轻敲几下，开始另串和弦。

    不太熟练，断续而反复。

    少年们都在练习。

    巷子里各色早餐香味传来，全是城里最特色的小吃，蒸糕，炸糍粑，煎豆皮，红薯饼。

    陈念说：“原来，曦城还有，这个地方。小米说，那个红豆面包，是她吃过，最好的。”

    北野看她眼。

    陈念解释：“小米是，我同桌。”

    北野问：“你们以后还会是朋友？”

    陈念点头：“会。”

    “为什么确定？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

    “小米也会，去北京，我们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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