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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问情几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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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鹃忙上前道:“要不王妃还是在这等一下,让紫鹃过去。”没有理会紫鹃的话,黛玉轻轻的上了檐台,静静地廊阁里,水溶毫不顾忌的伏在石几上,洁白的绸衣垂在了地下,随风起伏。

    紫鹃看着黛玉,低声道:“王妃,王爷这个样子会着凉的,再说侍卫们怎么也不在。”黛玉还没做声,却听伏在桌边的水溶低低的喊了一声:“母妃,颦儿。”

    一下子怔在那里,黛玉手中的帕子缓缓的飘到了脚下,没有一丝的声息。紫鹃诧异的望着黛玉,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浅浅的光华。

    想起那次和紫鹃在靖王府里碰到水溶喝酒的事,黛玉忍不住对紫鹃使了个眼色,紫鹃轻轻的上前,低声道:“王爷。”见水溶没有应声,紫鹃又抬高了声音,面前的水溶依然毫无反应。

    犹豫地看了黛玉一眼,紫鹃道:“王妃。”看着清冷的夜色,紧了紧身上的斗篷,黛玉对紫鹃道:“你快去把侍墨或者六子唤来,让他们扶王爷回房,我先在这守着。”

    紫鹃走出了几步,又不放心的回头道:“王妃…。”黛玉有些着急的道:“这里是王府,再说王爷不也在这里,我没事,你快去吧。”

    廊亭里又静了下来,伏在那里的水溶依然没有要醒的迹象,偶尔发出几声含糊的喃语,却再没有刚才的那一声呼唤那样清晰。

    一阵阵夜风拂过,吹起水溶单薄的袍角飘飘悠悠,修长的身躯蜷在那里,使得他看起来有一中不胜清寒的感觉。

    黛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个人,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往日的一幕幕一下子闪现在眼前,争锋相对的初见,不期而遇的再逢,默契相合的应变,无肯奈何的赐婚,默然冷淡的如今,渀佛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安排的天衣无缝,安排的理所当然,一场从天而降的博弈,把自己和他拴在一起,不管彼此承不承认,这都成了事实。

    耳旁一下子想起洞房那夜水溶的话:“本王刚才说过,这一出戏本王一定会陪着王妃唱下去,直到曲终人散。”

    “曲终人散”默会着这四个字,黛玉竟觉得心里酸酸地,情不自禁的轻轻叹了口气,只听身前的水溶发出一声重复的低语,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黛玉忍不住弯下身子,倾耳细听,隐约是一句:“颦儿,为什么会是你。”怔怔的立在那里,黛玉缓缓地闭上眼,任冷风吹过自己已经发热的脸庞。

    微微直起身子,觉察到身旁的水溶瑟缩了一下,黛玉知道,就连自己身披斗篷,都觉得依然寒气袭人,而他…。即使是最上等的绸衣也丝毫遮不住这冬夜的凄寒,何况还伏在冰凉的石桌上。

    苦笑的摇了摇头,黛玉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小心翼翼的披在水溶的身上,直起身,这才觉得,这夜风,的确是凄寒刺骨。

    许是感觉到身上的异物,本来安分的伏在那里的水溶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隐约还夹着一声低语,光滑的斗篷倏然滑在了地上。

    静静的立在那里,黛玉没有作声,心儿却不知不觉的竟然跳了起来,不想水溶只是动了一下身子,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转头向远处看去,如水的月华下,那边的甬路上杳无人影。

    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黛玉轻手轻脚的上前捡起地上的斗篷,抖了抖灰尘,为了不让斗篷再滑到地上,黛玉只得往前躬了躬身,弯下腰,鼻间已经嗅到浓郁的酒香中夹杂着一种陌生的气息,使得黛玉的脸不由红了起来。

    覆上斗篷,黛玉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将飘带绾了一下,刚要直身,不想一只微凉的手下意识的握了过来,随后一个声音含糊的道:“别离开我。”

    黛玉的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刚要直起身离开,却见伏在桌上的水溶原来没有醒,只不过是梦中的呓语。

    还没等黛玉反应过来,只听水溶又喃喃的道:“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为什么要骗我,母妃,颦儿。”

    这是黛玉第二次听到水溶唤自己的名字,刚才还以为或许是听错了,但这一声离得很近,黛玉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着水溶平日凌厉的的清眸静静的合着,或许是睡得不安慰,那长长的浓睫还微微有点颤抖,笔挺的鼻翼,恰到好处的薄唇,合在一起完美的简直天衣无缝,不得不承认,第一次见到水溶,黛玉就有种惊艳的感觉,他不同于宝玉的俊美,贾琏的倜傥,他绝美中带着冷酷,他凌厉中含着霸气,他就如此刻夜空中的那轮冷月,光彩夺目却又遥不可及。

    从相识到现在,黛玉从没这么近的看过水溶,虽然成亲也近半个月了,但对黛玉来说,竟是第一次靠得这么近,近到可以看到他浓睫下?p>

    峭昝赖幕《取?p>

    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脸上也越来越热,黛玉忍不住轻轻的向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抬起另一只手,想帮忙抽出自己被水溶握住的手腕。

    水溶修长的骨节明显而又用力,黛玉既担心惊醒水溶,又想快点舀开,一不小心,尖利的指甲一下子划在水溶的手背上,黛玉只觉得身子一紧,随后一只冰凉的手一下子掩在了自己的咽喉处,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停滞,接着一个声音冷冷的道:“是谁。”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水溶凌厉的眸子依然如平日那样寒气逼人,凝重犀利的神情丝毫看不出一丝醉意,握住黛玉的手迅捷而又有力。

    “是你。”一下子松了口气,刚才的本能反应使得水溶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轻轻喘了口气,松弛下来的神色依然带着慵懒和酒意,缓缓地低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黛玉轻轻的移开水溶的手,淡淡地道:“原来王爷没醉,倒是我多心了。”眯眼看了看黛玉,水溶抬起划痕淡淡的手,道:“即使醉了,我也被王妃惊醒了。”

    直起腰,可身子依然被水溶圈在臂弯里,向外挪了挪,黛玉轻轻地道:“王爷若是要怪罪,也先放开黛玉再说。”

    渀佛没有听到,水溶只是长长地舒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静静看了黛玉一眼,舀开的手带着不易觉察的轻柔和小心。

    揉了揉依然有些疼痛的手腕,黛玉没等水溶再说便低声道:“既然王爷已经醒了,那黛玉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看水溶,有些逃也似的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水溶用手撑着石桌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本来披在身上的斗篷一下子滑到了地上,看了一眼衣衫单薄的黛玉,再望了望地下的斗篷,水溶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神色。

    情不自禁的,水溶清冷如玉的脸上竟然浮上一丝难得的笑意,衬在如水的月色下,是如此的惊艳与绝美。

    弯身捡起地上的斗篷,水溶轻轻咳了一声,道:“王妃是不是把斗篷落下了。”依然是平日冷冰冰的声音,不过却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暖。

    缓缓的回过身,黛玉俏眸一转,故作漫不经心的道:“多谢王爷提醒,刚才是黛玉不小心。”嗯了一声,水溶好看的凤目望着黛玉,意味深长的道:“多亏王妃不小心,本王才没有受凉,否则…”

    水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那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六子尖利的声音:“王爷原来又来这里了,让小的一通好找。”

    微微皱了皱眉头,水溶有些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没有作声。紫鹃手脚麻利的帮黛玉披上斗篷,低声道:“王妃,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外面天冷,王爷的随从们也过来了,我们回去吧。”

    点了点头,黛玉还没做声,就听水溶不容置疑的道:“告诉他们,先把王妃送回去。”六子看着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欲坠的水溶,为难的看了看一眼在望的枫苑,小声的道:“王爷出来已经一阵了,何况今天的酒…。小的以为是不是…。”

    黛玉望着前面,轻轻地道:“不用,我们走回去就是。”说完,扶着着紫娟的手转身就走,扬起的裙角带着一丝明显的决绝。

    轻轻哼了一声,水溶冷冷的看了六子一眼,不缓不急的道:“六子,这个王府还是本王做主,本王的话难道你敢不听。”

    六子忙应了一声,急步走上前,对黛玉道:“王妃,请上轿。”见黛玉不动,六子着急地道:“王妃就体谅一下小的吧。”

    微微顿了一下,就在黛玉犹豫的时候,却听水溶轻轻地冷哼了一声,道:“本王记得,王妃以前可不是个矫情的人,难不成真是因为入了戏,竟然转了子,这可让本王吃惊了。”

    没有回头,黛玉毫不犹豫扶着紫鹃的手上了轿子,淡淡地道:“黛玉时时记着自己的角色。”说完也不用紫鹃放帘子,抬手将帘子放下,掩住了外面那一个让自己竟然不安的人,也掩饰住了自己已经怦怦急跳的心。

    这是水溶素常坐的软轿,里面有一种淡淡的龙涎香,和刚才被水溶圈在身前时的味道一样,右面的小几上放着几本书,书旁还有一面手掌大的,雕饰致古典的铜镜。

    想起水溶绝代的容光,再看看眼前的镜子,黛玉的心里竟然涌上一种说不明的滋味,当初宝玉也是喜欢这些女孩用的东西,而且一下子联想到那日在东平王府见到的事和雪雁听到的话,黛玉本来忐忑的心不觉慢慢凉了下来。

    东方还没泛白,紫鹃便被黛玉的咳嗽声惊醒了,披衣抹黑走了进来,紫鹃轻声道:“王妃,是不是昨夜着了凉。”

    咳了一声,黛玉低声道:“或许吧,你给我舀杯水来。”紫鹃先燃起灯,见灯下黛玉脸色赤红,不由着急的走上去,低声道:“王妃。”

    摆了摆手,黛玉道:“别嚷,你莫非想把外面的人都惊醒了。”紫鹃拭了拭黛玉热热的额头,道:“那该怎么办。”

    黛玉道:“天亮后再说吧。”紫鹃服侍着黛玉喝过水,也不敢再去睡,只得坐在一边,一直靠到天亮。

    王府里的太医过来看了一下,又问了紫鹃几句,道:“王妃平日都用什么药。”紫鹃看了看黛玉,才要说,却听黛玉道:“这药一直用着,已经很多年了。”

    太医点了点头,道:“既是这样,那王妃就继续用着,待我再开两副祛热的汤药服下,王妃的病没有大碍,放心就是。”道了声谢,太医又吩咐了几句,才离开。

    不一时,太妃也打发人过来问,紫鹃将太医的话回了,房里这才静了下来。

    服侍着黛玉将药喝完,紫鹃便递帕子便低声道:“王妃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呢。”黛玉默默地看着空空的药碗,低声道:“我曾答应过二哥,这也是我唯一能让他为我做的了,不管怎样,我都会坚持的。”

    轻轻的摇了摇头,紫鹃道:“其实宁二爷的药真的很管用的,我觉得这些日王妃已经好多了,或许就像他说的,不出一年,王妃就不用再天天喝药了。”

    苦笑了一下,黛玉道:“这不过是安慰罢了,当初我还小的时候,曾听父亲说过,有个高僧要化我出家,父母不舍得,高僧就说除非我这一生不离乡背井,不见眼泪,才能保我一生无忧,而如今我却是真正的离乡背井,至于眼泪,恐怕没有一时断过。”

    紫鹃低低的道:“王妃千万别信这些话,那都是骗人的,紫鹃倒宁愿相信宁二爷的话。”将身子缓缓地躺下,黛玉低声道:“但愿像二哥说的那样,我累了,想歇一下了。”轻轻的给黛玉紧了紧被子,紫鹃没有作声,悄悄的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黛玉竟是毫无睡意,昨夜的事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那一声低低的呼唤,似乎是从心底发出来的,让黛玉纤细的心一下子就震住了。

    闭上眼,黛玉知道,从成亲的那一天起,虽然水溶对自己时不时的冷风热嘲,但是在外人面前,却从没让自己有过一丝难堪,而且还是在不经意间处处的维护着自己,坤宁里故意的摔杯,西府里匆匆赶回的维护,长平外对水渺似有似无的威胁,黛玉聪慧敏感,又怎会看不出呢。

    轻轻叹了口气,黛玉始终不明白的是,他这样做,难道也是为了那一场看不见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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