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阳心里正盘算着怎样哄鱼小晰离开奕阳的时候，沈春华的电话来了。他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来自沈春华，便立刻拿着手机走出会议室。

    沈春华问他鱼小晰是不是跟他在一块儿，他说没有。沈春华就有些着急。

    “小晰今早说你选了套房子，她要去看看，可天黑了也没回来。我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你看能找找她不？”

    乔阳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他挂了电话，回到会议室的时候瑟琳娜还在作报告。他重回座位，脸色阴沉地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乔阳看了眼，竟然是岳烁棋的号码。他也没有避着旁人，接了电话，当鱼小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他顿觉全身血液逆流。

    “乔阳，我在岳家。”鱼小晰说。

    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说不出话来。

    “乔阳，棋姐她答应不会告你了。你不用怕会被抓起来了。”鱼小晰继续说。

    乔阳猛地站起来，他坐的那把椅子轰隆一声倒地惊得满屋子人都往他这边看，瑟琳娜也停下了报告。

    “你去那里干什么？”乔阳喝道。

    电话里传来一声抽泣，鱼小晰小声说：“乔阳，不行的，我回不去了。”

    “怎么？有人困住你了？”乔阳咬牙切齿地问。

    “不是的……”鱼小晰声音更小，憋了半天才说，“我跟棋姐做的约定，我离开，你平安。所以，我不能再回去了……”

    乔阳霍然吼道：“我管你什么约定，你给我滚回来！”

    电话里传来鱼小晰细微的啜泣声，她哭着说：“乔阳，照顾好我妈妈，还有。跟孩子们好好相处，我没法陪他们长大了……”

    “说什么混账话！你给我好，事情都解决了！知道吗？！奕阳还是我的！我从宁远那里拿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方舒镜没法对我怎样了！岳烁棋不过是吓唬你。她不会告我。你明白了没有？明白了就给我回来！”乔阳拍着桌子咆哮，吓得两边两个股东站起身往远处躲。

    鱼小晰却抽泣着说：“乔阳，你总是瞒着我，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告诉我。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可是你不明白，你要是有什么不策，我根本没法活下去的。你别骗我了。”

    “谁骗你了！”乔阳红着眼吼完，转头四顾，看到瑟琳娜后立刻朝她跑过去，把手机递给瑟琳娜，命令道：“你！跟她说清楚现在的情况！”

    瑟琳娜急忙接过电话，她都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她握着电话说：“你好，我是瑟琳娜。”

    乔阳立刻瞪着牛眼吼：“说重点！”

    瑟琳娜被吼得瑟缩一下，赶紧说：“你好。刚才乔总确实已经拿到了奕阳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他现在是奕阳绝对的最大股东，他说的是真的。”

    电话里传来鱼小晰的声音后瑟琳娜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瑟琳娜，以后在公事上，麻烦你继续帮助他了，我不能回去了，只能先谢谢你。”

    瑟琳娜来不及答话，手机又被乔阳夺了回去，他来不及说什么，因为鱼小晰已经挂断了电话。

    顾不上满屋子异样的眼光。乔阳回拨岳烁棋的电话，他打了好几遍，都被挂断，最后岳烁棋的手机显示关机。在会议室里烦躁地走来走去。又打鱼小晰的电话，依然关机。他最后不得不打了岳烁磊的电话，倒是一打就通了。

    “岳烁磊，你要敢动她一下，我宰了你们全家！”乔阳直接就吼。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那边岳烁磊也恼了，任谁好好的一接电话就被骂杀全家都不会淡定。更何况是心情不好的岳烁磊，更更何况骂人的是老冤家乔阳。

    “装什么蒜？！你们都跟鱼小晰说了什么？你们想把她怎么样？”乔阳依然自顾地怒吼着，瑟琳娜在旁边心惊胆战地着，她心里也嘀咕开了，觉得上次自己多余跟鱼小晰说了那么多。看着乔阳现在怒气冲天的样子，她想着自己要是被牵连出来了下场肯定也是惨不忍睹的。

    那边岳烁磊理出了一点头绪，随即反问：“小晰她怎么了。”

    “她不是就在你们岳家？！”乔阳怒喝。

    “你说什么？”岳烁磊也惊讶地喊出来。

    “你还装蒜！”乔阳气得一脚把地上的盆花踢飞了，咔嚓一声花盆裂了土扬洒得到处都是。附近的与会人员赶紧躲开，以免被殃及。

    岳烁磊挂断了电话，乔阳怒不可遏地把手机摔了出去，硬是把会议室的窗玻璃砸了一个大洞。

    “徐成！”他朝门口大吼，可是没人进来。他猛然想起徐成已经被宁远带走了。

    阴鹜地低咒一声，他冲出了会议室。

    乔阳连夜开车跑去了A市，到了岳家，岳烁磊正在院子里朝几个人吆喝。乔阳跳下车朝岳烁磊跑过去，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岳烁磊眼睁睁看着他过来，也不躲，等被乔阳抓住了才说：“鱼小晰跟我姐在一起，她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骗谁？！”乔阳阴沉着脸说。

    岳烁磊指着岳家大宅说：“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找！从接到你的电话开始我就在找她们了，她们两个一起走了，谁都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乔阳扭头看向岳家大宅，结果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他慢慢松开了岳烁磊的衣领，抿唇看着那人踏着稳健的步子走近。

    王瑞走到乔阳对面，嗓音略带嘶哑地说：“她们确实走了。”

    乔阳有许多年没有见过王瑞，普一见面，已经有些认不出他了。原来他在岳家的时候，总是站在岳俊身后，一副安安静静宠辱不惊的样子，一不小心就会忽视他的存在。而今再见王瑞，他完全变了一种气质，已经是一个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的男人。

    王瑞拿出一根烟，他身后的人立刻上前用打火机帮他点烟，白色的烟雾瞬间被海风吹散了。

    三个男人站在院子中央，时间已是凌晨以后，海风呼呼地刮过来，天地上下一片混沌，分不清黑与白，分不清敌与友。

    岳烁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朝乔阳说：“思琮还在，我姐把她留下了。”

    乔阳薄唇微动，抬眼看着王瑞。

    王瑞深深吸了一口香烟，眯起眼睛望着大门口处的一盏路灯，把烟喷出来，缓缓道：“岳思琮这个名字，是你姐姐取得吧。”

    “对。”岳烁磊回答。

    “那孩子该姓王。”王瑞把烟扔到地上踩灭，转身往大宅内走去，两名手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岳烁磊眼里闪过一丝明了，震惊地望着王瑞。

    乔阳转身要走，岳烁磊惊觉，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问他：“你早就知道？”

    “我说过那不是我的孩子。”乔阳冷冷回答。

    岳烁磊哑然。乔阳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抹下去，转而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子。岳烁磊也跟着他。

    拉开车门，乔阳要上车，岳烁磊又拦住了他。

    “你想做什么？”乔阳眼里都是防备。

    “聊聊。”岳烁磊看着他说。

    “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乔阳推开岳烁磊，径自上了车。

    “你去哪里？”隔着车窗，岳烁磊喊。

    乔阳凝着一张脸，发动汽车开了出去。岳烁磊则迅速跳上自己的车子，追着他而去。

    乔阳的车子在A市游荡到天亮，岳烁磊也跟着他到天亮。他们的车子驶过很多地方，有很多岳烁磊是知道的，比如从前鱼小晰打工的酒吧、咖啡店，A大学，还有那条奕阳出资建造的公路，原址是乔阳跟鱼小晰同|居的地方。也有很多岳烁磊不知道的，比如那座鱼小晰跟乔阳曾先后呆过的医院，那家A市最大最便宜的菜市场，乔阳追求鱼小晰时第一次热吻的街边小公园。

    有些地方变了，有些地方如旧。

    最后，乔阳把车子停在离酒吧不远的一处路边，他下车后走到街角处，望着那里半天没动。岳烁磊也走了过来，站到他身后。

    岳烁磊也不认识这里，这个地方非常普通，没有任何特殊的建筑或者标示，唯一与别处不同的是，这里是两栋房子的夹角处，风带着枯叶路过的时候，因为墙的阻力会把树叶扔在这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厚厚一堆。他想，如果冬天下大雪的话，这里应该也会有这么一堆大雪。

    乔阳站在街角，仿佛陷入了回忆，慢慢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岳烁磊摸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就从兜里掏出香烟，叼出一根点上。

    “给我一根烟。”乔阳背对着岳烁磊，向后伸出手。

    岳烁磊抿了抿口中的香烟，把烟盒连带打火机都搁到乔阳手心。

    乔阳也没道谢，也叼出一根烟点上。

    他依然背对着岳烁磊，沉声问：“你跟我这么久，到底想聊什么？”

    “终于肯说话了？”岳烁磊轻哂，端了个架子，反问：“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肯跟我聊了。”

    乔阳掸去烟灰，冷静地回答：“因为找人这方面，你的能力比我强很多。”

    “能力强？”岳烁磊自嘲地笑，然后叹了口气说，“那有什么用？我再努力，她却一连两次都把自己送到你跟前。老天爷都懒得帮我。”

    乔阳转回头望着岳烁磊，一字一句地说：“那是因为她注定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