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0
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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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之任 作者:俺也试试
点了菜,伙计走开,赵宇笑着看旁边桌子上的老客,问道:“老官人看事入木三分哪,只是这青松岭真的有土匪吗?我们走过这一路,还算太平。再说,真有匪患,此镇的官员就当有所行为才对。”
老客笑了一下,扭身隔空凑近赵宇,神秘地说:“明明有一股土匪住在山上,可也没有天天打劫,那他们是靠着什么为生的呢?”他对着赵宇挤了一下眼睛。
赵宇显出恍然的表情道:“肯定是有人养着他们啦。”
老客嘿嘿一下,又说:“养土匪比家丁行事方便,这个道理谁不懂?方圆百里,最富裕的是谁,我就不用说了。至于官人说的官府,此镇的官员原来是曹家的远亲,因为被人告了贪污,廉政司的人来了,停了官,所以才有了现在的选官。现今,官选未定,官人觉得谁会去剿匪?”说完转回了身体,继续喝他的小酒。
赵宇一手支颌,眼睛半眯。李越知道赵宇又想管闲事,他懒得揣测,现在要好好吃一顿。不多时,几个小菜上了,李越拿起筷子就要大块奇朵,余光见门口进来一个人,李越下意识瞥了一眼。
进来的人身材消瘦,衣衫破旧,该是青年,可脸色蜡黄,双眼半垂,吸引了李越目光的,是在这个人明晰的眉骨上竟然没有眉毛。李越怀疑这是疾病的表征,加上这病态的脸色倒也像,可这个人虽然头微低着,却走路无声,后背笔挺,肩膀平直,小腹收紧,整个身形明明是一副健康的体魄,李越困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手中的筷子忘了夹菜。
饭馆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个人到了柜前,低声问道:“店家可在?”声若蚊蝇,透着股虚气儿。
伙计到了他的左近,但并不再向前,有些紧张地回答:“店家不在,大概得过会儿回来。要不,请过些时候再来?”
那个人回身看,店里已经没有了空余的桌子,但许多桌边都有空椅子,可众人突然都埋头吃喝起来,没有人看那个人。李越有些奇怪,在那个人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就对着他友好地笑了一下。李越二十八了,这些年的奔波和在岛上的暴晒,已经完全褪去了他初来时新人气质,可他的笑意还带着以往的明亮随意,他本来就生得浓眉朗目,加上嘴角颊边的一道浅浅的法令纹,让他的笑容有种成熟的魅力。
那个人对伙计说道:“给我一碗素面。”说完,就向李越他们这桌走来。到了桌前,李越觉得如果等着人家开口要求坐下,就有些不礼貌了,就抢先笑着示意空椅子说:“请坐吧,如果不介意,来吃些我们点的菜肴。”说着用筷子指点了一下桌子上的小菜,接着意识到自己这样十分粗俗,忙改用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对着来人不好意思地抱歉一笑。
来人也不多说话,就坐在了李越旁边的一边桌子上,正对着赵宇和叶铭,可他半低了头,谁也不看,就像没见着赵宇他们。赵宇自然不会主动打招呼,李越则再次仔细观察他的面庞,觉得骨架匀称,三停和谐,可皮肤除了颜色不正外,还有许多疙瘩,连眼角眼皮上都有。头上没有带帽子,就扎了个发髻。发间满是灰尘,连带着面上肩上都有一层薄尘。但衣服虽然破旧,还算整洁,袖口也不脏。这种种违和感,让李越起了好奇心,不由得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像是穿好了衣服,才往头发上撒了灰?哪里有头发这么脏,可衣服袖子不脏的?”那人只看着桌面,也不回答。
李越委屈地看赵宇,赵宇微笑,说道:“我早说过,你要矜持些才好。”
伙计过来上了李越等人点的热菜,也给那个人上了一碗素面。李越方才饥饿,多点了菜,加上赵宇和叶铭点的,他们这边有六菜一汤,加上四个前菜和给赵宇的煎包,把桌子满得满满的。那个人开始默默地吃自己的面,李越再做努力对他说道:“你看,我们这么多吃的,你能不能帮着我们吃点?”没有回答。李越吃了几口,不甘心,又说:“大家见我们在你面前这么吃喝,弄不好觉得我们在欺负人,你让我们好做人,和我们共享一下?”还是没有回答。李越和他飚上劲了,一会儿就对他说几句话:“你肯定不想尝尝我点的元蹄,外焦里嫩,很好吃。”“你该吃点儿这个青菜。”“这个鸡块做得不错,你尝尝?”“这个豆角炒得很好,你不吃可就亏了。”……可自始至终,那个人都不理他。不多时,那个人吃完了素面,拿出了一个小钱放在了桌子上,起身走了。李越对着他的背影道:“很高兴见到你!”
见那个人出去了,赵宇叹气:“这该算是骚扰了,恭喜你又堕落了一个层次。”
伙计匆忙过来,一边收拾碗碟一边低声说:“官人哪,你给自己惹祸了!”
李越问道:“怎么了?”
那个老客又扭过身来,小声道:“此乃第一晦气之人。”
伙计接着说:“就是倒霉到家的人,听说,他一出生,就克死了他母亲,三年就克死了他父亲,五年后他的祖父母,接着,他的几个叔父叔母,姨夫姨母,外加堂哥表哥……听人说,那族里,自从他出生,总共克死了有三十多人!都快死光了。谁敢与他往来?他远离了大宅,到城边小屋单住。许多人说那族中没把他当成灾星逐出去,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李越皱眉说:“怎么能怪在他身上,也许是有家族的疾病什么的。”方才那个人脸色就不好。
伙计叹息道:“如果只是他们家死人,大家也不会这么害怕他。可他真的见谁克谁!大过年的,他在街上走,就有马惊了,把人踩死在他身边。有一次他进了一个店铺,当天晚上那个店铺就被烧了。有一次,有个外乡人到他门前问了下路,离开了他家门口就倒地不起。有人不信邪,专门去拜访他,一进门,还没说两句,家人就来了,说宅里死了人……诸如此类的事,多了……他平日都是向我们店家买些面食,从不停留,今天怎么了,竟然坐下来了,客官们,你们要小心了……”他突然停下,门口处,那个人正站在那里。
李越感到一阵难受,就跟他说别人坏话让人听见了似的。这些人这么议论,难怪那个人面现病态,看来不是身体上的疾病,是心中抑郁难解。李越站起来,走过去,对那人一叉手,行了个礼,笑着说:“幸亏你回来了,我才说不及得知君的名姓,甚是遗憾。”
那个人不理李越,对伙计说:“请给我包三个大饼。”伙计讪讪地应了,回身去准备了。
李越放弃了彬彬有礼,小声说:“你怎么不理我呀,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了。我的朋友们都在笑话我,你怎么也该对我说一两句话吧?至少问句你是谁之类的。”
那个人眼睛头低眼垂,像是没听见李越说什么,李越叹气:“你让我怎么做人哪!我这么个大福大贵洪福齐天的人,竟然被你看低,你日后的运气得多好呀。”见还没有反应,李越说道:“你不信?你没听说过‘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有人笑起来,裤子穿洞什么的,多落魄。
李越扭头道:“别笑呀,这话是说谁也不会一辈子穿破裤子的。好运早晚会来,如果一直没有,就说明后面攒了很多。”他又看着面前的人说:“我这么巴结你,你该理我了吧?”
伙计递过来一包饼,那个人给了两个小钱,接了饼,转身走了。李越对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声,喊道:“幸会幸会,多多保重,后会有期!”转身走回桌子旁坐下,赵宇低笑:“他在意你呢。”
李越沮丧地说:“你就知道落井下石。”
那个老客回头道:“他是出了名的晦气之人,大家都躲着他,经常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谁沾上他谁倒霉,他自己早就知道,平素极少上街,从来不与人搭讪。他不理你,可不是怕给你晦气?自然是在意你才不理你。”
李越赌气地说:“我不要这种在意,我就是个常人,在意我就理我才好。”
赵宇哼道:“没有思想深度的人的确无法剖析感情,付钱,我们得走了。”
三个人重新戴上了斗笠,离开了小饭馆。赵宇对叶铭说道:“带我们去遛遛。”叶铭看来知道赵宇在想什么,领着他们走入了镇子中心,官衙外人群拥挤,人们在纷纷议论着:“听说有人想不利选官……”“就是,如果刺杀几个候选的官人,那不就剩了一个人……”“那可不行,好不容易能选个大家喜欢的官员,怎么能让人搅黄了……”
人群里有人大声说话,大家静下来,远远地,李越看到一个中年人,站在一张桌子上,对大家拱手道:“诸位乡里乡亲,还有两日就到了选官的日子。吾虽不才,但愿为百姓谋福,若得选为官,定聆听大家的愿望,政事从众议!”下面的人群一片欢呼,那个人等人声稍停,接着说:“此是先帝之愿,吾在先帝出闽地时,千里投奔而去,随先帝征战南北,直到先帝破了元大都,一直战斗在先帝麾下。因吾忠心耿耿,吾在军中曾被授予过当代鲁班李官人所造之弩。那弩强力准确,从无虚发!上有个红印,是毁弩之机关。当初吾曾对天发誓:人在弩在,人亡弩毁,绝不会让如此强弩落入敌手。吾曾多次射杀蒙元官兵,无愧先帝的栽培!”众人又一片赞赏,他举起手里一架单弩,大声说:“虽然李官人之弩必须留在军中,但吾自制了弓弩,以牢记与先帝征战的岁月,也定以此弩捍卫先帝创下的基业。”群情激奋,李越知道他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向众人宣扬自己的背景,一方面也是表明自己是个战士,不是个束手待毙的弱者。
中年人放下手,接着说:“吾心慕先帝之高节,愿参与选官,得官位后,将贯彻先帝所颁之条款,拥戴文丞相之内阁。”又是大片认可声。那人接着说:“若有人想夺我性命,以卑劣手段上位,如此人品,岂能效法先帝之光明磊落?岂能领会先帝之仁慈大义?岂能遵循先帝以民为主之旨?最终受苦的必是其治下百姓。”人群愤怒的不满声。中年人语气激昂:“我不吝我之性命,一定会坚持选官。为了不让百姓沦入不轨之人的掌握,吾现在命名吾的几位友人为替选人,如我不幸,请大家转投我的下一位替选,若他不幸,再请投下一人。吾等人人相替不竭,定不能让心怀叵测之人得逞!”他接着一个个介绍他的同伴,每个都被人们大声欢迎。
赵宇转身离开,李越知道这个人这么一安排,让对他的刺杀少了一半作用,不禁笑着低声对赵宇说:“你教出来的人可够厉害的,这个人我根本没有印象。”
赵宇也微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他。可他用过你的弩,应该是强弩队里的一个。”
叶铭说道:“如此之人还有万千,君当初所为渐已成势。”
赵宇一边嘴角下垂:“先帝先帝的,听着老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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