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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碎瓷 作者:流鸢长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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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喃喃重复了一遍菀清的话,君棠不觉嘲然一笑,我又何尝有呢?
“君棠。”突然,菀清走到了君棠身后,抬手轻轻抚上了她满是淤青的背,让君棠不由得一震。
“很丑吧?到处都是伤痕……”君棠冷冷开口,“如果可以选择,我还真不想做季督军的女儿。”
菀清轻轻摇头,“那就不做督军女儿,留在东晴镇,做我的昆曲师父。”
君棠一阵沉默,终于沉声开了口,“杜菀清,我不想害你,跟我靠近的人,真的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有太多人想要我死,我出现的地方,就不可能没有血腥存在……
“季君棠!”菀清倒吸了一口气,突然冷冷一唤君棠,蓦地抱上了君棠的身子,“你怎么可以招惹了我,又冷冷的把我往外推呢?”那些惊心动魄的生与死,你真的能当做从来也没发生过吗?
水花溅湿了菀清的衣裳,君棠的身子微微一颤,强忍着身体中的激动,“杜菀清,我真的会伤害到你……我不是个好人!”
一双微微冰凉的手绕到了君棠腰间,菀清的脸紧紧贴在君棠肩上淤青上,心疼地看着肩头那个十字型枪伤,“你可不可以说一次真话?说你心中真正想说的话!”
“杜菀清,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君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突然转过了头来,对上了她那双掉泪的眸子,“我说的是真话,我真的不是一个好人,我是个异类,是个无情的野狼……”
“你却是独一无二的季君棠!”菀清坚定地开口,“我想做你戏台之上的杜丽娘!”
“可是……”君棠还想说什么,菀清温润的唇瓣却突然吻住了君棠的唇——
君棠的脑海之中突然一片空白,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天下间还有比你傻的女人吗?明明知道我不是好人,偏偏还要这样!慌乱地抬起了手来,捧住了菀清的脸,微微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君棠看着她满脸的红霞,“杜菀清,别这样招惹我!”
“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菀清笃定地点头,“我想留下你!”
“那用什么留下我?”君棠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逼近了菀清的脸,“用你的唇,还是你的身子?”
菀清惊然看了君棠一眼,慌乱地躲开了君棠的突如其来的邪魅眼神。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君棠却在此时笑了,“你看,你也怕我,不是吗?”
“我……”菀清突然答不上君棠的话,“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但是你准备好饿死我了。”君棠缓缓开口,声音中还是那样的漠然,“你知不知道我多久没吃东西了?”
“那……我这就去帮你做吃的东西!”菀清慌然放开了君棠,目光落上了床上的干净衣物,“这几件衣服是我用哥哥的衣服改了改,应该会合身,你先换上穿着。”话音刚落,菀清已仓皇地跑了出去。
君棠沉沉一叹,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唇,杜菀清,你真是傻瓜,一只狼再凶恶,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心爱的东西下口……
或许这样也好……
君棠嘲然一笑,东晴镇,我暂时不走,是因为你身边的危机我还没有为你清除——或许,三个月,不是你学不会《牡丹亭》,而是我想为你做的尚未做完。
“小姐,你的衣服怎么湿了?”菀清才跑进厨房,里面的丫鬟便惊声开口询问。
“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想亲手煮点东西。”微微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菀清走到了灶台边,摇了摇头,杜菀清,你怎么就不能再有勇气一些呢?轻轻闭眼,想到的都是刚才那个冲动的吻,菀清忍不住脸上渐渐浮起一抹笑意。
丫鬟惑然看着菀清脸上的变化,奇怪了,这小姐是怎么回事?丫鬟终究还是离开了厨房。
深深吸了一口气,菀清睁开了眼睛,定了定神,看着厨房中的食材,心中仔细想了想要为君棠做什么饭菜,便卷了卷袖子,准备开始动手。
穿上了菀清改好的干净衬衣与裤子,君棠微微一惊,当真是格外合身。心头一暖,君棠忍了忍笑意,开了门,走了出去。
这杜家酒庄说起来,也不算大。酒庄之北,就是专门酿酒的工房,总是有浓浓的酒香飘来;酒庄之南,是一片小小的梨花院落,微风吹来,总是有雪白的梨花飘落,淡淡的还有些诗意;酒庄之东,是主人的居所,只有十余间厢房,此时倒也安静;酒庄之西,内院是下人的住所,外院之外,便是杜家酒庄大门,此刻已挂满了大红绸子,想必这冲喜之事,已势在必行,就算菀清不许,墨家那边肯定也不能退婚的。
“季小姐?”丫鬟一瞧见此时的君棠,不免颤颤地张口微微福身。
“我有那么可怕?”君棠开口问。
“不是……不是的……”丫鬟惊然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更加颤抖。
“没事,对我无害之人,我不会伤害的。”君棠冷冷开口,抬眼看了看前面升起袅袅炊烟的厨房,看看你究竟弄什么吃的?
没有再多理会丫鬟,君棠悄悄朝着厨房走去。
卷二 天青欲雨
第二十一章.酒曲
给杜大少爷注射了针水,程元之将手上的白手套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的火盆之中。轻轻叹了叹气,整理整理药箱,吩咐了一边的丫鬟注意照顾杜家大少爷的时候,千万别碰到他的呕吐物,给了丫鬟一片西药,看着丫鬟吃了下去,这才安心地点了点头。
二娘与杜康生凑头站在门边看着里面那个奄奄一息的杜家大少爷,两双眼睛里看不见一丝温度,冷漠得让人心寒。
“杜小姐呢?”程元之关切地开了口。
“照顾那个季家小姐去了。”冷冷地开了口,二娘摸上了自己的颈间还未褪去的红色指印,觉得心底还凉凉地有些心悸。
“季君棠在这里?”程元之脸色惊变。
“我是在这里,怎的?不可以?”君棠与菀清缓缓走了过来,君棠眸中的凛冽让程元之不禁一惊,“我反而很好奇,你是怎样从容长丰手里逃生的?”
程元之轻轻咳了咳,抬手捂住了左胸口,“我是命不该绝,有劳季小姐费心了。”
君棠抬起了手来,一拳击在了程元之的胸口,直痛得他脸色刹那惨白,嘴角不禁升起一抹嘲然的笑,“原来,你也是个喜欢玩命的。”
“我哥哥的病到底是怎么了?”不想听他们两个继续斗下去,菀清焦急地开口。
程元之摇了摇头,“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细菌已经侵入了肺腑,我的针水也只是能暂时控制而已。”
“哥哥真的没救了吗?”菀清想要上前看看杜家大少爷,却被程元之拉了回来,“除了贴身丫鬟之外,你们谁也别靠近他。以后的饭菜都送到门口,转由丫鬟喂他就是,这屋子以后如果没有消毒,千万不能住人,不然这病一定会传染。”
“细菌?”君棠微微一惊,这杜家大少爷竟然是细菌感染!那这东晴镇中肯定有细菌的源头,如果不找出来,肯定还会有第二个人生同样的病。
“呦!儿子,我们快走,别呆在这里,小心被传染!”二娘尖声尖气地抛下了一句话,带着杜康生匆匆走开了。
菀清惑然看着程元之,“哥哥就真的没救了吗?”
程元之重重点头,“只怕就是这几日的光景。”
“怎么会……怎么会……”菀清全身颤然,含泪看向床上那个同样绝望而虚弱的杜家大少爷,“哥哥……”
“你可以走了。”君棠的声音忽然升起,冷冷看着程元之,“既然救不了人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既然程大夫已经到了东晴,想必容长丰他们也肯定混进了东晴镇,后面的日子,有得斗的了。
“君棠!”菀清狠狠一瞪她,虽然明知道君棠说的是事实,可是,心底还是存着最后一抹希望。
君棠没有看她的眼中的微怒,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杜菀清,跟我来!”既然是细菌引起来的病,如果这傻菀清还是忍不住冲过去,被感染的话,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我不去!”菀清想挣开君棠的手,却没想到被君棠抓得更牢,硬生生地被她拉出了房间。
季君棠!程大夫冷冷咬牙,看着君棠将菀清拉走,你活不了多久的,你可知道?
“季君棠!哥哥就快不行了,我只想多陪陪他,你放开我!”菀清忍不住伸手重重敲了敲君棠的手臂,可是君棠却依旧不放松一丝力道,直直地拉住她往梨花院落走去。
“杜菀清,你可不可以冷静下来,听我说几句话?”站在了梨花树下,君棠终于松开了手。
菀清看着君棠严肃的脸,别过了头去,“你说。”
“我想知道你哥哥是什么时候得的病?”
“近几个月的事,哥哥一直跟着爹研制酿造湛露酒,突然有一天就全身发热,一病不起……”菀清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眼来看着君棠,“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救哥哥的方法?”
“我想去酿酒工房看看。”君棠没有回答菀清的问题。
“好,我带你去。”握紧了君棠的手,菀清带着君棠走入了酿酒工房。
看着忙碌酿酒的十余个工人,君棠突然冷冷开口,“你们都先退下去吧。”
工人们一愣,纷纷看着菀清,只见菀清点了点头,“你们先休息一阵子吧。”
工人们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其中一位工人经过菀清的时候,不忘交代了一声,“小姐,可别让窖里的火熄了,不然这正在酿的酒可就要坏了。”
“嗯,我晓得。”菀清点头,看着工人们走出了工房。
工房里很热,浓浓的酒味只要站久了,也忍不住有些醉意。
君棠环顾着工房中的一切,皱起了眉头,“这酿酒究竟要怎样酿呢?”
“首选酒曲。”菀清看着君棠,看见她眸中更为惑然的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拉着君棠来到了工房的一角,指着木箱中一块一块的白色饼状物质,“这就是酒曲。”
君棠皱了皱眉,看着这从未瞧见过的东西,“选这东西做什么?”
“要有酒曲,才能将谷物变成酒。”菀清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只可惜,爹好不容易研制出了湛露酒特有的这些酒曲,还没来得及……”
“酒曲到底是什么?”君棠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爹说里面有能将五谷变成酒的东西。”
君棠不由得惊然,“湛露酒的酒曲与其他酒曲有什么不同吗?”或许,那些病可能就是因为这些酒曲,能将五谷变成酒,里面的东西定然不简单。
“这个只有哥哥与爹知道。”菀清沉沉一叹,“自从酿出了那一百坛被你砸坏的湛露酒,便再也酿不出那种味道的湛露酒,肯定是这酒曲的问题……可是如今……”一阵哽咽,菀清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掉下一滴。
“菀清……”君棠只觉得心里莫名地一揪。
微微发了发愣,次听她这样喊自己,菀清仰起了泪眼,看着君棠,“我自小就与爹和哥哥一起经营酒庄,我其实并不柔弱,我只是……只是不想再有亲人离开我……”
“人总是会死,这个时候哭再多也没用。”君棠避开了她的泪眼,说话还是那样的冰凉。
“我知道。”菀清深深倒吸了几口气,“我只是不想绝望。”说完,菀清转身走到工房的火炉前,提起了边上的铲子,铲了些煤球,往火炉中送了送。
看着菀清纤瘦的背影,君棠不由得沉沉一叹。
突然菀清转过了脸来,对着君棠浅浅一笑,虽然有些强然,却已经足够温暖,“我也想你能不对人生绝望,不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说完,菀清顺着走上了巨大的酿酒酒池,握住了酿酒池中的一支竹竿,用力搅拌着酿酒池中的五谷,“爹说过,这些五谷虽然被人摘离了原来的地方,却可以在水深火热之中,变成最醇香的酒,所以,人不能绝望,也不该绝望。”
不能绝望,也不该绝望……君棠缓缓走近了菀清,欲言又止,“可是……”我已经习惯了绝望,本该是温暖的家,却给了我那样冰冷的一生,把我变成了异类,变成了只会狠狠吃人的狼……
“我相信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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