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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当公爹妻 作者:忐忑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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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妙是个弹簧性儿,昔日姐姐懒于同自己争嘴,便事事充大,如今见姐姐这督抚夫人的位置,已是尝出了滋味儿,摸出了门道,坐得是愈来愈正,遂不敢再多言语,只将绷着的面皮儿弛了下来:“过去的便过去了,妙儿再不多想那些旧人旧事。”又犹豫一会,腆脸探道:“姐姐之前承诺过的,现下可还记得?”
崔嫣早知这妹子会提出来,目下听她这样迫不及待,只摸弄一把杯缘:“他那边可愿意?”
崔妙捏了衣服角儿:“姐姐如今这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难不成还瞧不出来?总是那样不冷不热,说不好,倒也不是,可万万也称不上亲热。有些话虽说来不中听,但既无外人,也不得不说,姐姐饶是嫁作人妇,怕俊钦哥哥一颗心还是不曾死绝,就算待我和气,怕也是藉着姐姐的面子。”
崔嫣向来听惯了二妹说话越界,现下也不觉失礼,只端了盏,呡一口:”那不就成了?他对你又没个意思,你扒上去干甚么。”
崔妙极少听姐姐这样明摆着刻薄打击,忽的醒神:“莫非姐姐只是为了叫我帮你骗苏鉴淳,才故意哄我的?姐姐根本就没替我跟俊钦哥哥拉线的意思?”
崔嫣
并不明答,淡道:“你俩若是倾心的,就算我剪了你们的线,他也得重新系上去,可人家压根对你没什么意思,你不如寻个真心爱护自己的罢。爹娘不在旁边,就算在旁边,现下怕也不会不许我做主,你若愿意,我便替你择个人,你看可好?”
崔妙哪里料到崔嫣先前的暗示游说皆是哄诱自己,更不曾想到她早就做好了打算,料不到贯来自诩心思不浅,现下却被姐姐算计其中,尚回不来魂:“谁?”
崔嫣道:“我身边的小周倒是个好孩子,跟你年岁差不多,又懂得武艺,能罩得住你这性子,况他待我忠诚,连命都能不要,无论天资,亦或脾性,都是上佳,日后经打磨,定不拘于此位,绝非池中之物,我极想好好培养他一番,若将你许配给她,便能系得更牢,也能叫他更死心塌地,不作别想。”
崔妙一听竟是那个满嘴乡音,长相黑瘦的小兵,若跌冰窟,从来没将这山郊野少年放在眼里过,每回抛去媚眼逗一逗,见他激动得猴儿抓腮,不过也是为满足少女虚荣,顿气结:”姐姐原来是想将我当做个赠礼取悦你与姐夫的心腹下属?我对那个人半点感情都没,姐姐这是要毁我终生?”
崔嫣将瓷馔放落,目光凛望过去:“那你当初顾不得旁人,与苏鉴淳在一块儿,莫非就不曾想过会毁我的终生?”
崔妙一呆,泣道:“姐姐还是在怨恨我。”
崔嫣面色一和,柔婉几分,轻拍她几回:“哭甚么哭?演戏你最有一套。若是怨恨你,我岂能操心你婚事,你若愿意,便留下来。”一顿,起了身子,敞袖不觉甩了开去,话音加重:“不想,便回彭城去!”
那周家伦听闻夫人有拉拢自己与二姑娘的意思,雀跃不已,逢了崔妙便是忍不住伸颈傻笑,府上人也道这山野孩子恁的有福气,怎的就被夫人看中。崔妙毕竟对梁俊钦不死心,忖留在青州尚有机会,并不想就此回家,但每回见了小周却无甚好话。
甄府虽不小,到底同一屋檐下,只要出屋,总能碰上个面,这日在院子中又与这猴崽儿撞上,见他在那儿张脸晃脑的,十分来气,勾了手指便叫他上前,厉问:“听闻你双节棍子舞得厉害?”
小周难得与她搭上话,受宠若惊,连连点首。
崔妙嗤道:“那你可会唱歌?”
小周呆住,也不懂缘何二姑娘突然问自己会不会唱曲儿,木道:‘唱歌?这风雅之物,俺哪里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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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妙愈瞧他愈是不喜,气得抡拳便欲拍去,小周长年习武,习惯成了自然,抬手一护一攥,用了八|九成气力,将崔妙抓得哇哇直叫,才吓得连忙脱手。
崔妙甩开手恨得揉了半会儿,见他分明是个不解风情的武夫,若跟了这种人,惹他不快岂非由他信手拈来地打骂,想着便要迎风流泪,念起姐姐决意,又是压下性子,将他上下细细打量一番,没有哪一点及得上梁俊钦,蓦然一动,问:“你说我长得好看不好看?”
小周从不遇过这样直白的女子,羞臊吞吐:“好、好看,好看极了。”
崔妙又问:“那我跟我姐姐,你说哪个好看些?”小周忙是摆手:“俺不敢对夫人品头论足。”崔妙足尖儿一跺:“要你说你便说!”小周挠脑半会儿才道:“夫人若是木芙蓉,二小姐便是朵火芍药。”
崔妙料不到他倒也不全是个草包,抠了指甲笑,:“猴崽子还不笨,两边不得罪,也甭想给我打马虎眼,我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你给我说清楚了,芙蓉美,还是芍药美。”
小周见她算是笑了,倒也轻松下来,亮了牙:“芍药艳丽,能晃花人的眼,自然是芍药醉人一些。”却见崔妙并不开心,反倒低语:“既是芍药美,怎的他偏偏就是喜爱芙蓉。”小周不曾多想,顺口接:“芍药固然浓艳迷人,芙蓉却也不逊,花期长,留韵久,是个何地种栽都能适应的奇花。”
崔妙一听,脸色忽变,咄一口:“几时又变成个读过书的了?”扭头便走,小周见她陡然又发脾气,也不晓得自个儿哪里说错话,兀自发愣半会方垂头丧气离了去。
却说崔嫣这边浇熄了妹子对梁俊钦一腔热心,又将小周半明半晦指了给她,那边厢青州督抚府便有京城来使临了门,正是来接崔嫣上京。
梁俊钦见崔嫣要去与丈夫汇合,甚感无趣,也要离了青州,再回彭城。
崔嫣却执意挽留,直言不讳:“彭城杏林堂已有赵太公打理,青州却是需要个京内出来的妙医坐诊,若不嫌弃,哥哥不如留于这儿建馆施医可好?还是由妹妹来做个东。我生平认了两名兄长,兀良合真大哥怕是再难相见,若然今后再不能与俊钦哥哥见面,当真是个憾事。”
梁俊钦本就不舍,见她苦劝相留,正中心思,也并不忤她恳请,爽快留下。
崔妙见梁俊钦预计长居青州,又见他怀抱绮思的人要走,倒是天赐插针良机,喜
得宁可与小周相对也不走。暗忖姐姐分明晓得梁俊钦对她尚有情意,嫁了人却还霸住不放,竟也默化潜移学了崔嫣的不徐不疾,呆在督抚府,应姐姐意思,一边与那小周再处些时日,一边再将梁俊钦捂热些许,届时再作挑拣打算。
月末转暖,崔嫣于曹管事与雪杏伴着,由京使藉由一辆双辔马车送了入京,一进城门,下车换轿,前后各两名整装轿夫已是候了多时,前头那主轿竟是一座银璃绣辂,不觉驻足。
那京使见崔嫣面生讶异,笑语:“甄督抚现下为摄政王得力重将,又乃新帝肱骨,夫人岂能落于夫后,且在青州城建树了好名声,如今可是圣上诰封的国夫人之尊,齐王早已递请多时,只夫人并未入京,尚未正式宣旨封赠,这官轿恰合夫人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假期over了,一上班又要痛苦当飞机客出一趟差,怕回国时间不定把这文又拉久了,所以今天开始给自己打打鸡血,尽量日更,一直到完结,这周之内应该可以完……吧,你们和我,都快解脱了,hoho!!
☆、更新
几人分头上轿,去往目所,便是甄世万先前为侍郎官员的府宅。
一落绣辂,等了半日的门子上前搬车凳,掀车帘,又有衣着蹁跹,眉目秀净的婢女搀扶引路。
崔嫣来过一趟京城,却是头一遭来他官邸。一路行去,阔局摆布,装饰缮潢,竟与原先那宁王外城的王府不遑多让,不觉发问:“府上素来便是这样奢华?”
管事家人遂应:“大人向来朴素清介,只摄政王爷念其功勋,请上替咱们府上重新修缮布置了一番。”
崔嫣听了入耳,口不多语,心中却并不如预想快活,只觉天可怜见暂避了一场祸劫,指不定哪日便要来另一场,不知不觉,已是入了厅内,小鬟端来烹茶与湿帕,雪杏接来替崔嫣掸去沙尘,又接来茶水匀得凉些,才是递奉上。
崔嫣坐了良久已有些不安,却又难为情相问。一众婢妇见主母态色,皆是暗自捂嘴,善意发笑,曹管事到底与崔嫣熟稔,出外询了个仔细,回来大声直言:“夫人莫急,老爷尚在衙署办公,按惯例约莫申时左右回,夫人不若先去厢内补个眠,歇息歇息。”此话一出,诸人皆是轻笑出声,崔嫣生了臊意,只气这曹管事不避忌,立身便拉了雪杏,下了主厢。
虽是旅途操劳,崔嫣念着与他见面,眼睁得开开,实难入睡,申时逾了不多时,闻外头有脚步声,赶紧跳下床去,想来又不愿叫他看轻,还是蒙上被子,扒下帘幔,滚到最里头,隔了半会儿,居然久不进来,心中奇怪,又是发急,复下了榻,踮起足儿跑到门边,朝院内瞄去。
果真是他回了宅内,曹管事与雪杏二人齐刷刷跪作一排于他面前,低头耷脑,宛如罪人一般,被他指着连连受训,所为之事,正是崔嫣于青州城墙楼上遇袭一桩事。
曹管事多年老家人,甄世万尚不入朝便跟了身边,崔嫣从来不曾见他一张沧桑老脸儿赤成这样,雪杏亦是含泪带屈,亏得那罪首小周不在,否则当场被他拎了领子摔出去也不无可能。
崔嫣急急下了台阶,头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别的,只臂膀一抬,笔直指过去:“你,进来!”又朝那二人道:“起身了,回屋子去罢。”
甄世万这许多日不见自家娘子,今日在衙署,半刻都不专心,匆匆了结手头事务,一散值便脚下生风地赶回家中,先听老曹说崔嫣再不犯昏病,虽是惊喜,到底不敢全信,此下一见这小妻子盈盈润泽,说话中气十足,一说话便仿若校场点兵,哪还
管得了旁人,乖乖由着崔嫣拉进厢内。
虽已成亲数月,毕竟是懵然之时,崔嫣如今只觉宛如新婚,此下与他单独而处,尚有些不敢置信这人竟已成了自己丈夫。甄世万见她面色坦然,心忖莫非对亡儿之事已然看开,又想这种事岂能看得开,故也不敢随意提甚么。
二人心头皆是砰砰激动,竟像是初次相见,一时也不晓得如何开口,久不发个声响,沉默良久,到底还是崔嫣抬了颌,扬颈试探一声:”相公。”
两个字宛如圣旨金言,无比爽心沁肺,话一出口,甄世万再不迟疑,欸了一声,喜滋滋便将她包揽过来,却听怀中娇人道:“我把你姨娘给卖了,你若不高兴,我替你再去买两个回来填补空缺罢。”
打从甄世万收到老曹来函,已是恨到了至今,现下也管不得她是试探还是故意,止将她手儿扯下来,语气不无躁意:“要卖便卖,自个做主,这点儿能耐没有,要你当我夫人干甚么!”掀了已单薄的袖管,见着已浅去许多,却犹是留痕的几道红印,一时竟讲不出话来,再想着她到底不是个由人操心,靠人羽翅的弱鸡雏鸟,总算是宽慰舒坦几分,又瞥她一眼,松开双臂去,退坐到圈椅内:“况你胆子愈来愈肥,城楼敢爬,贼寇敢杀,去营地送衣送食宛如逛园子,连囚人都能易令而处,还有甚么不敢做的?还向我交待作甚么。”
崔嫣想他必要来问责,努嘴:“你嘴巴上说要我自个儿做主,却是分明瞧不起女子,这做不得,那做不得,究竟甚么才是做得的!”
甄世万再是受不得那惊骇,慢悠熏陶:“不是瞧得起谁,瞧不起谁,向来便是男主外女主内,在甚么位置作甚么事,若男子都去做女子的事情,女子都去做男子的事,岂不是乱了套?”
崔嫣听他这话明摆着强辩,却也似乎并无大差错,不晓得怎么驳斥,啐一口扭过头去:“你强词夺理,我不跟你说。”
每说不过便是自行竖棋休战,也不是回。见她作势要走,他忙是将她腰儿一抓,生拽回来,脱到腿上跌坐下来,附至她耳垂边:“能做的,多的是,你这丫头却是一件都不做。”
崔嫣察他身子有细微发颤,仰脸望他,心肉扑通扑通,觉他这些日轮廓似又清减了小半圈,却是衬得五官愈发的英拔,不觉将手搭于他左胸之上,轻抚那道陈患:“初儿……可是真的已嫁了给你?”
甄世万闷呢深喃:“说是嫁了,但为夫的,一日都不
曾享受那当夫君的福利。”
自去岁彭城一别,载余之间,忧事俗务,连绵不绝,纵使成了亲,却也是慌里慌张,休说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连最是平凡的夫妇生活,也不曾有过半日。
崔嫣脸微微发烧,头颈一撑,凑在他耳边,吐气呵道:“急个甚么,晚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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