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广盛兄，你这个分析意见很有价值。等会要向薛局长他们汇报。让他把你的分析意见传给每一个小组。”程垂范赞道。

    “不会吧，我的分析意见会这么重要？”徐广盛不自豪都不可能了。

    “真的非常重要。就是要提示每个小组，不要按常规思路走。比方说，大家都觉得罗佳华会往我们这个方向突破，按你刚才的分析意见，罗佳华很可能反其道而行。”

    “说不定就从砂石路方向突破。”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程垂范很是认真地道。

    “可如果罗佳华深更半夜再突破，我们就很被动了。”徐广胜话题一转。“垂范，你不觉得公安这些人太过保守吗？他妈晚上万一打个盹罗佳华就溜了，岂不祸害无穷？”

    “可不是？中午吃过饭之后我就意识到这一点了。看来咱兄弟俩想到一块去了。不行，我得去和薛局长他们理论理论。”

    “你一个杂牌军的小组长去理论什么？”徐广胜当即反对道，“我只是瞎几把乱说的！再说，人家会鸟你吗？”

    “广胜，事关重大，我们既然想到一块了，那就要向上级反馈。说不定那些警察也都想到了，只是碍于领导的命令而不好反馈。反正我们不是杂牌军吗？”

    ……

    砂石路这一头，三个局长说不清楚是第几次碰头了。

    县委书记笪志新派人专程来传话，给了三个局长更大的压力。

    尽快，这可是个很模糊的词眼。

    本来，蒋海清就反对麻大川的策略，认为麻大川太过保守。只守不攻，在大白天或许还行得通，一旦到了晚上，就非常被动。罗佳华从哪个角落里钻出去，都能看得清？

    只是碍于薛琦贵赞同蒋海清便没有过多反对。

    县委书记的传话到了之后，蒋海清的言辞便颇为激烈了。

    “要尽快，就得按我的方案走，”蒋海清道，“六个小组的人从三个方向往里搜寻，罗佳华插翅难逃。”

    “蒋局长，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以为我们这些围捕的人都是‘飞虎队’的？他们大多都是普通的民警，何况还有老百姓在里面。”麻大川据理力争。

    “这我还不知道吗？关键是罗佳华也不是什么特务特警之类的人啊。他除了枪没别的威胁。再加上常年不摸枪，使起枪来很是生疏。我们这么多人还摁不住他？”

    “但万一呢？狗急了还会跳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把伤害降到最低，一直是我局所提倡的新理念。”

    “不错，这个新理念正是我来阳江提出来的。”薛琦贵道。“这么些年，大家都在践行这一条。海清啊，我们必须要考虑这些因素。我们做警察的是公仆不错，但不能有无谓的牺牲。”

    “薛局，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您来阳江的这几年我破获的这么多大案要案里，人员伤亡就不曾有过。整死遵循了您的新理念。但这次形式大不相同啊。不说县委书记要我们尽快抓获罗佳华，站在我们公安的职责这个角度上，我们也要尽快。而要尽快，就只能主动出击。”蒋海清道。

    “这个道理我还不懂吗？就像前面你说的，一旦到了晚上，我们围捕就会更为被动，这点我也考虑到了，但海清你想到没有，今天是农历十二，月亮已经很大了，再加上这晴朗的天气，晚上的监视和白天差不了多少。所谓的尽快，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如果我们两天能拿下罗佳华不也很快吗？一个人在高度紧张的状况下不吃不喝最多坚持两天。”

    “罗佳华能坚持一天一晚就不错了。”麻大川道。

    “但问题是我们的人也很难坚持啊，”蒋海清略略提高了分贝。这一回，薛琦贵没有让他第一时间带人来现场，而是让麻大川来，蒋海清是很不理解的。他怕从这个安排可以折射出什么来。所以他才竭力反对麻大川的策略。“尤其半夜三更的时候，人最为困乏，一旦哪个组懈怠了，给了罗佳华可乘之机，麻烦就大了。”

    “这一点确实要考虑到。所以，在一两点钟人最为犯困的时候，我们要多到每个小组去鼓动大家，让大家坚持，挺住，也就一个晚上。很多人打麻将都要打通宵呢。”

    “薛局说的很有道理。”麻大川因为薛琦贵始终站在他的角度而非常开心。

    “但是——”蒋海清的脸已经很不好看了。

    “这样，海清，”薛琦贵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蒋海清的情绪，“让大家坚持到明天下午再看，如果到了明天下午罗佳华还是躲在山上没有动静，我们便主动出击。”

    “好吧。”见薛琦贵这么坚持，蒋海清只得妥协。

    也就这个时间，程垂范走到他们三个人当中来。

    “远远地我似乎听见三位领导在争论，我恰好是为这个事来找你们的。”程垂范把来意说明。

    “你看，薛局长，麻局长，就连老百姓都想到了这一点！”蒋海清重又激动起来。

    “是吗？这么说我这个老百姓和蒋大局长想到一块了？”不知为什么，程垂范对蒋海清嘴里的“老百姓”这个词很是反感。

    “我刚才一直在和薛局长，麻局长争论。我的意见也是要改变只守不攻的策略，建议主动出击。”蒋海清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四点四十五，如果这个时候出击，也许太阳落山之前就把问题解决了。”

    “那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出击？”程垂范反问道。

    “是这样的，小程老师……”薛琦贵耐心地做了解释。

    “我说为什么一个不恰当的决策一二十号的警察没有一个提出异议，原来都基于这种思想，”程垂范当即有了情绪，“薛局长，麻局长，我认为蒋局长的策略是对的。此一时彼一时。有句话怎么说的？因势利导，因地制宜。我也建议立即出击！”

    “什么不恰当的决策？你一个老师瞎参乎什么？”麻大川把脸拉下来，呵斥道，“薛局长器重你，让你当一个小组长，你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这种事情你有资格来讨论吗？”

    “你——”程垂范呆看着麻大川，心里头嘀咕：这个姓麻的脾气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