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花灯相会(二)
潘茗仲听了,就低下头:“对不起!不过,我说的是真心话,不会让我感到沉重!”
林景茂说道:“这只是你目前的想法!总有一天,是会变的!”
潘茗仲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我只在乎眼前!”
林景茂无奈地说道:“随便你吧!真是个天真的丫头!”
茗仲只微微一笑,而后说道:“表哥,我们看完烟花,就去放莲花灯吧!”
景茂答道:“好!”
于是到了烟花停止绽放之时,他们就买了两盏莲花灯,徒步走到清灯湖岸边。
他们将目光投向清灯湖面,发现湖上的几只画船中皆有歌妓唱小曲,曲声哀婉而有情,如黄莺啼啭,是天籁之声,顷刻间,曲调变得急骤铿亮,似飞瀑直湍坠银天,驰风飒飒悲晻空,是天然乐章!
他们站在岸边,听到这悠扬的曲声,心神舒畅了起来。
片刻后,一曲终了,潘茗仲就叹气道:“那么快就结束了,我还意犹未尽呢!”
林景茂说道:“说到意犹未尽,我想起了你那日的歌声!”
潘茗仲惊讶道:“是吗?你没骗我吧?”
林景茂笑道:“我怎会骗你!你太没自信了!”
潘茗仲笑了:“你那么说,我很高兴!”又道:“对了,是时候放花灯了!”
“嗯,那就放吧!”
于是他们蹲下,拿出火折子把莲花灯的白烛点燃,就将其捧起,而后慢慢地把它放到水中。
他们看着它渐行渐远的同时,亦看到了水面上的莲花灯越聚越多,它们的星火在跳跃,似萤光闪烁,给暗夜带来色泽和活跃;旋舞于水中,泛起层层涟漪,圈圈碧痕,最后,随风飘舞到远方,逝而不见。
这时,林景茂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茗仲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现在还不能回去!表哥,再和我去一个地方!”说完,就执起他的手,带着他跑了。
他们一路奔跑着,映入眼帘的人影闪闪飞逝,耳边传起的吵闹声皆随风而去,唯有手上那抹有温度的柔软触觉,最为真实。而手中传递的牵系,将两颗心紧紧贴近。
潘茗仲将他带到那棵系有红带的月老树下,就松开手,气喘吁吁地说道:“表哥,到了!”
林景茂问道:“难道你是要挂红带?”
茗仲点点头。
“那好吧!”
于是茗仲从怀中拿出两条红带,将其中一条递给他:“在挂红带的时候不要忘了要想个心愿!”
他接过红带,没有回答,而后忍不住说道:“你也像别人一样爱信这种东西啊!”
“谈不上是信!只是心中有希冀,希望能将它实现,就想那么做,好让心里有个寄托,多份安慰!”
“嗯,即便是某些不可能的事,人们仍是想让它实现,还是愿意相信一些虚幻无实的传言,做毫无用处之事,来达到心安的目的和产生心愿会实现的错觉!”
茗仲听了这话,有些不悦:“你是怎么知道它是不会实现的!万一它实现了呢,这也是有可能的!”
林景茂笑道:“嗯,万事皆有可能!可大多数的人只是将心愿寄托在这些无谓事上,就不想去努力了,这样,心愿又怎会实现!”
茗仲听了,良久无言,过了一会儿,她不耐烦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谈论这件事情了,来都来了,不妨信一次,把步骤做完吧!”
林景茂说道:“好!”
听到他的回答,茗仲就走近那棵树,准备攀爬上去,刚迈上第一步,就被林景茂揽腰带上树。
林景茂把她成功带上树后,就放开了手。而茗仲因为突然被他带上来,受到惊吓,身形未稳,就有些摇摇欲坠。
林景茂见此,一手扶住树干,而后倾身靠近她,再次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此时,潘茗仲的双手正贴着他的胸膛,眼睛睁大,怔忡地看着他,如此近的距离,不仅能察觉到他平稳地呼吸,看清他那俊秀的面容,亦能感受到他那难以言喻的清雅气度。
她凝视着他良久,忘记了时间,呼吸亦变得急促,一颗心正灵快地跳舞着。这么看着他,就算天荒地老,也无所谓。
半晌,林景茂拉开彼此距离:“看够了没有?”
茗仲晃晃神:“啊,没有!”察觉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改口:“不,不是,够了!不好意思!”说完,就垂下眼眸,娥眉紧锁,脸颊也变得通红,不过这点,在这幽冥夜色中是难以察觉的!
林景茂笑道:“好了,我不问了,系红带吧!”
茗仲应下了,就与他一起把红带系到树枝上。
潘茗仲系着红带,亦在心中默念:一眼定情终,此情必恒久,愿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系完红带,亦念完心愿,就看向林景茂,发现他早已系完,就笑道:“表哥,我们回去吧!”
他应了一声,就带她下来,同她一道回去了。
他们进了府,在快要分道而行之时,潘茗仲叫住了他:“表哥,谢谢你带给我这个美好的回忆!”
林景茂笑道:“不用谢!今晚,我也很愉悦!”
茗仲看着他,笑了:“表哥,我走了,再见!”说完,与他挥挥手,转身就走了。
林景茂看着她走远,直到见不到她身影,他冷笑一声,才迈起脚步,走了。
花灯节过后,潘老太太病重,危在旦夕,潘常平和潘越辰两人急了,就花重金寻医救治她,虽治标不治本,却也能拾回一条命。府上的太太小姐等人也急了,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望她。
潘茗仲觉得自己已有些时日没去看望老太太了,心里有些愧疚,又听闻老太太病重,心里担心着她,就想去她的慈溪堂,探望她。
她是在下午之时去的,因着她喜静,早上去的话那里比较多人,于是就选择下午去了。
她一进慈溪堂,就闻到几缕药香,她习惯性地看向屋内,里面只有陈妈妈一人,安静得不像话,室内装置得素净古朴,右侧静置着一张松石木雕六仙桌,桌下有几张花雕木椅,前方置有一张小型紫檀方桌,上面放着几本佛经、几条佛珠和一个钧釉贴花鼎式香炉,左侧有一张紫檀百福纹长寿床。
茗仲礼貌说道“陈妈妈!”说完,就走近床榻,看清了床上那位发鬓如霜、面容苍白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