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逼宫(四)
“陛下,镇南候已带了五军营中的南军和西军入宫,共计五千人。”张千城对着上书房中的德庆帝禀报。
德庆帝目光看向黑漆漆的窗外:“五千人?这宫里恐怕放不下吧。”
“是,进宫的有两千人,还有三千人在宫门外候着,看样子是要准备接应。”张千城神色严肃,“宫外那四千要不要?”
“让齐卿去吧,他在五军营中待过。”德庆帝沉思片刻开口道,“劝降为主,若是将士们受了蒙蔽,只要他们悔过,朕既往不咎,若他们负隅顽抗,朕也不会手下留情。”
“是,臣这就去转告齐将军。”张千城退下。
北辰先生笑着开口:“陛下心胸宽广,草民敬佩不已。”
“先生过誉了,先生先前说自己夜观星象,知道朕近日由此劫难,不知先生是否看查出此劫难会不会顺利度过?”德庆帝目光投向那并无一丝星光的夜空。
北辰先生也抬头看向那夜空,淡淡地说道:“此一战易速战速决,很快便要下雪了。一旦下雪,万一有贼人逃窜,陛下再追捕起来,可就麻烦了。”
德庆帝回头看向北辰先生,面上表情轻松了起来:“多谢先生提醒,带到正主出现,我便下令迅速了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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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请娘娘速速入内。外面已经被五军营的人围住。”陆一突然出现在门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焦灼,他抬头扫视了一眼屋内,拱手说道,“娘娘,得罪了。”
陆一走入室内,将炕上的桌子立起,挡在窗口处,又将书房之中的书橱拖至内室门口一侧,对着陆九说道:“若有贼人过来,便用此挡住门口,免得娘娘被误伤。”
陆九应下。
陆一拿出一把利剑,递与齐夫人:“夫人,这是齐将军命在下交于夫人的,齐将军说,近几年未能带夫人去战场练练手,今夜就请夫人不必再收敛了。”
齐夫人面露惊喜之色,接过剑笑着说道:“让将军放心便是。”
陆一再次对着众人拱手,退了出去,身影隐匿在夜色之中。
陆九与齐夫人站在皇后与秦苒苒等人的身前,警觉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请皇后娘娘开门。”门外,一个声如洪钟的男人大声喊道。
里面之人心立刻提了起来,终于来了。
“太后娘娘懿旨,命皇后立刻开了长春宫大门,迎太后銮驾。”
“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身子不适,早已歇下了,不如奴才禀了娘娘,明日一早去给您请安如何?”李江声音不卑不亢的在院内响起。
门外沉寂了片刻,就听得太后的声音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响起:“进攻!”
“撘梯,扔石块。”李江立刻指挥长春宫内的内侍开始行动起来。陆承安示意自己手下做好准备,虽然镇南候已经闲赋多年。但他多年带兵的经验仍是不可小觑,扔石块泼桐油这些,威胁不到他。
果然,就在石块一块块被扔出之后,刚开始还有几声哀嚎传来,后来,石块便已经砸不到外面的兵士。而长春宫的大门,传来阵阵沉重的撞击声。
陆承安挥手,他手下的侍卫们纷纷散开,整个院子都布满了侍卫的身影。
李江带着内侍忠心耿耿的守在正殿门口,毫不后退。
“陆二,你带上十名弓箭手,去墙头将撞门之人拿下。”陆承安眯了眯眼睛,内室中,不但有着他需要保护的一国之母,更有他心尖上那个决不允许受伤的女子,他不能容忍她有丝毫的危险。
陆二立刻回首点了十人,一起翻身上墙,在昏暗的夜色地掩护之下,箭离弦。
几声痛苦的哀嚎传来,就听见太后沉稳的声音传来:“换人,再撞。”
沉闷的撞击声愈发大了起来,各个宫宇都熄灭了灯火,陷入一片沉静,生怕自己也被卷如了这场乱局。
上书房内德庆帝听到这一声声的撞击,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他紧紧握住桌角,这些人,果然对着阿笙出手了!
撞击声连接不断,未曾停止。陆二站在墙头看了片刻,低声嘱咐旁边之人不要停止射箭,自己则是悄悄退到陆承安身边:“将军,擒贼先擒王,我想去擒了太后,威胁他们住手。”
陆承安沉吟片刻,还是点头:“注意安全,太后既然敢出宫到这,必然有过人的防卫。”
陆二不再多言,翻身而去。
太后坐在凤鸾之上,阴沉地看着长春宫的大门。
曾几何时,自己也曾住在这长春宫,享受着先皇给予的恩宠,后宫给予的尊重。
后来呢,慢慢地,年轻的娇花一朵朵的出现在后宫中,自己的恩宠慢慢消失不见。
自己也曾撒娇吃醋,却被斥责不懂宽容大度,行为举止不是一国之母应有之举。
哭过,闹过,终于看开。
她笑着为先帝张罗纳各色美人儿,只是,悄悄地为美人儿灌下永不能怀有皇嗣的汤药。
德庆帝的母亲却是个例外,她是自己相交多年的好友,比自己晚入宫三年,进宫后与自己互为助力,帮了自己良多。
直至有一日,她怀上了皇嗣。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不再对先皇抱有希望之时,上天给予了她一个孩子。
她喜极而泣,不论是男是女,她的后半生,总算是有了依靠。
在她身孕七个月之时,她的好友也有了身孕。好友高兴地对她说,以后自己的孩儿必定也会她一般相助于她的孩儿。
她欣喜地接受了这一说法,并坚信好友说的话都是真的。
两人先后诞下麟儿,先皇极为高兴,并册立了她的孩儿为储君。
她的孩儿也争气,先皇甚是喜爱。而好友的孩儿,也就是现在的德庆帝,也日日跟在储君身后,俨然一副跟班的模样。
就这样过了四年,她的孩儿身中奇毒,很快便不治身亡。
她的好友,也不知为何,日渐消瘦,没过多久也过世了。
曾经亲亲密密的四人,突然之间,只剩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