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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61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未知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61部分阅读

    这么一提旧事,似乎谈话也融洽了,文箐笑道:“可莫惦记那个汤,那可不是好事,也只得伤寒了才喝呢。”

    这么一玩笑,双方似乎又回到了当日船头聊天的兴致了。

    文箐大松一口气,还真怕席韧也如孙豪那般,一知自己是女儿身份,立时就冲动地调头跑了;事后又来追问底细,缠着重回兄弟相处境界,拒绝承认现实。

    席韧却心道:“爹当日还说小小男童千里寻家乃胆大不惧事,途中卖酒又窥得其心智过人,如今若是晓得其实乃一真女子,不知又会何感叹?”思及此,不由得又想到连爹都认出文箐是女儿身,更遑论自己了。

    二人还没聊两句,席韧却被李氏拉住问长问短了。

    雷氏归家,先是替自家女儿文筼向文箐道谢,提及文筼家姑甚是喜欢文箐送的那个绒袍。彭氏借机说起了文箐心灵手巧也给自己制了一件背带绒裤,十分暖和。两年没见文箐,雷氏见得文箐又高了不少,眉语间的大方稳妥远胜小女儿文答笒。

    待听得文箐竟然开起了食肆,雷氏大惊道:“唉呀,箐儿,开食肆了?”周腾经商,原本好好的书香人家走出一个商人来,哪想到文箐又……

    所以,隔了两日,她拉着文箐聊天时,她的论调与华婧差不多:“家中不愁吃穿,箐儿,你终究一介官家女儿,怎的做起买卖来了?”

    文箐只好再次将当日的理由说出来,缺绒养鸭之故。雷氏便没吭声,暗里与彭氏道:“二弟妹,这事怎生不拦她?家中如今父亲在朝上,她小姑亦在宫中当差,生意做得大了,甚是不妥。”

    彭氏道:“听箮儿讲,箐儿这般辛苦,只为了尽早将沈家的债务了结,替沈家将昔日的画卷重新买回来而已。”

    雷氏听得这话,道:“若是如此,她倒是有心了。”

    她这边安置妥当,叫来文箐道:“你食肆开张,你二伯与三叔都有送礼庆贺,大伯母这边亦是没有甚么好相送,只送两亲贴身之物与你。”便是两只镯子。

    文箐哪敢收受,坚拒不已。“如今食肆开张,生意还不错。绒衣也能再卖一两年。侄女也不缺钱花,二伯已经送了千贯钞的礼金,大伯母可莫要再送与箐儿了。”

    雷氏搬出一个箱子来,道:“北京那宅子,只赁了两年,钱虽然不多,却也能顶得些用。大伯母原本还想替你姐弟存着,如今你既能开了食肆,只怕年底用钱紧张……”

    她这一说,文箐才想到北京那宅子,时常只记挂在三叔手下的那些产业,老是忘了北京宅子,日后就算卖了,只怕也是一笔大钱。她打开箱子,见钱钞封得实实的,粗粗一算,约有几千贯钞不止。想来是一个月的赁金差不多是两三百贯钞。对于这笔钱,她倒没客气,收了下来。

    只是邓氏闻听得文箐北京宅子也有收入,便在刘氏面前鼓噪起来:“姨娘,难怪当日分家时,提到北京宅子,她立时就有了主张,原来早有打算呢。”

    刘氏恨其不争气,嫌她罗嗦,没好气地道:“分家时,你怎地不要?这会子说什么事来?”

    邓氏吃了扁,想挑事,于是又在李氏面前提及这旧事。李氏当然也后悔,当日怎的就没想到把北京那宅子留下来,只着急着分现钱,结果今年夏天上京,才晓得北京的房子涨了不少,那宅子早就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价格了,可以说,文箐赚了一大笔。“说这些有甚么用?四弟妹,你该不会是又眼红吧?当日还是你急着分钱,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这般……早知现在光景,当日猴急甚么?”

    李氏没心思与邓氏算计这个,因为,她现下正在打着席韧的主意。

    最愁起章节名了,想了很久,没想到合适的。先就前半部分起这个吧。上传了,章节名就改不了,想后悔也不行……唉。

    正文326漏油的赛车:原料告急

    文箐原以为席韧不过是路过暂时停留一天而已,后来才晓得,他去北京是为着席柔的病。

    去岁在岳州府,沿湖区发生了一场疾病,而席柔也不幸感染,命是保住了,只是左腿却是差不多废了。席韧听说北地有医生诊治过,能让小孩有一定的恢复,于是满腹心思地去了北京寻找医生,从城里寻到昌平郊区,遇得迷路的文筜。只是,他却无功而返。现下到得苏杭,仍不死心地四处寻医。

    文箐向文筵打听,隐约感觉那病症与自己所知的小儿麻痹症很相似,也不知是与不是,可惜她根本不是学医的人,自然不知如何诊治,手头上的医书,似也无相关记载。知晓席韧的难处,心疼席柔病舛,却是有心无力。文简还记得那个在船上陪自己玩的席柔,听说柔妹妹生了病,腿坏了,便也发愁。

    李氏看中了席韧,这么一英俊少年,见识不凡,言行有礼,颇有大家风度,又听得其家境十分富裕,加上对女儿有过救命之恩,便十分上心,想牵线做个冰人。

    奈何席韧此时心情全不在此,只一心四处访名医,每每都满怀希望而去,却失望而回,最后不死心地便到处购求医书。对于李氏的好意,婉拒之。

    李氏叹气,对彭氏道:“才晓得他还未定亲,只怕他一归家,这么一大好少年郎就要成为他人乘龙快婿,只我家筜儿与他年岁相差太大,八字不符……”

    彭氏也觉席韧十分不错,试探女儿文箮:“肖家二郎人品也不错,只是你二哥嫌其不够伟岸,身形略瘦小,现下咱们家中新来的客人倒是长得甚为英俊,也不知哪家女儿到时能得了这个夫婿去?”

    文箮满脸通红,小声道:“这不是大伯母忙着给大哥预备婚事嘛,姆妈您怎么说这个了?听大哥说,席家少爷一心惦记其妹之病……”

    彭氏见她没反对,心里也有了些底。“我倒是听你四妹提到,席家少爷明年兴许要来苏杭做生意呢。”

    文箐也没有好的良策,方给北京的郭医士写了封信投出去,便听得刚从松州府归来的裘定初提到,那里倒是有个老医生,听说有些本事。于是赶紧将这事说与席韧听。

    席韧这边一听有良医,连连道谢,立时赶去了松州府。

    文箐见食肆这边也大体稳妥,自回自适居去忙绒衣事项。杜家娘子已候在家里,想向文箐请示,已杀了近二百只鸭,四十只鹅,这意味着,第一年养的四百来只鸭所剩不多了,而煲汤却是要老鸭。文箐当机立断,让杜家将送去食肆的四年老鸭与三年及二年半的鸭区分开来。

    开张短短的五日后,“闻香识味”之名也在南门口一带名声响亮了,甚至于在西边的七里塘那条街都已有人提及。这说明,文箐的策略很成功。

    褚群那边禀报食肆的情况也比较乐观。“四小姐,现下一天也差不多能卖出十来只二十只鸭,三只鹅。其他的肉啊,菜啊,倒也同先前咱们估计的差不多。”

    这个量同开业的那几天半买半送相较,差了一半,文箐觉得可以接受,毕竟有些菜,因为担心价高,没有市场,故而没推出,收益自然没有暴利,但平平地有些赚头,已经让她很满意了。“郭娘子与耿厨子两个厨房,哪个卖得更好些?”

    褚群递给她一张单子,道:“开业那几日,因为请来的客人大抵是有钱的,所以两边差不多。这两日,郭娘子那边厨房要比耿厨子这边的量明显卖得少些,只是她做出来的菜价略高一些,所以相差也不太大。毕竟咱们食肆本不是高雅酒楼。”

    文箐看了看这张简要帐目单子,点了点头,道:“很好。褚掌柜,先前食肆开业,你忙前忙后,累得厉害,这两日既然有所缓和,不如好好歇息几日。”

    褚群双眼累得布满红丝,不放心地道:“褚某甚是感激小姐的赏识,一待忙了这食肆的事项,想来再过十日半月的,也就都稳妥了。只是,现下小姐这处的绒衣……”

    文箐认为褚群这人实在不错,值得自己重用。以后陈管事肯定会慢慢自立门户的,而周管家年龄大了身体并不太好不适宜操劳与奔波,可自己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机灵的懂营生的人来帮着打理。目前来看,他最合适不过。既起了重用之心,便也起了试探之意。“说到绒衣,我也听说,江家晓得你现下在帮我打理生意,他那厢可有曾为难过你?”

    褚群没想到这事小姐竟也晓得,怔了一下,点了个头,又赶紧摇了下头,道:“小姐毕竟是周家人,江家也不敢过份。这些小姐只管放心,褚某自能应付。想昔日我家不过是借他二百贯钞,他却令我一家人白做活十年以偿。如今我与他钱债两清,互不相干。”

    文箐先前并不晓得他是如何到得江家的,如今听他这一说,竟是对江家十分怨恨。想想也是,江家放高利贷的,褚家还不出钱来,自然是以人抵债。不过,十年,一家几口人白做工,倒也真正是利钱过大。“那就好。如今你家人已是自由身,无把柄在他那,再无牵连,只需安心过日子,想来你家娘子也再舒心不过。我这厢,既与你立了契,虽也是长年的,可是工钱我一分不短你,食肆与绒衣该给你的分成,半文不少。你若有不满意的,只管提来,咱们家,从来是有话摆在明面上,说一是一,绝不反悔。食肆交给你,我也放心,绝不疑你,你就当作是你家产业,精心打理,每年咱们算利分成。”

    褚群对文箐开出的条件,当日已是十分知足,如今话说到这份上,自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表态。“四小姐待人和善,处处为我们着想,这样的东家,褚某这一辈子只图跟着您。四小姐说如何,褚某自是依言照办,如有背后不轨,五雷劈顶四小姐对褚某的重用,褚某更是感恩戴德……”

    文箐肯定了他的成绩,又予了他新的期待与任务。在某些方面,不得不说文箐很懂得利用人,利用一个人因为别人的信任而产生责任感并拼死去尽力完成目标,利用古人乐于报知遇之恩的心理,给褚群一个发展的平台,利用男人的事业心鞭策着褚群往一个职业经理人的方向发展。

    文箐也没想到的是,她的一些新奇的招式,却总是让褚群惊叹不已,佩服不已,认为四小姐无所不能,自己要是脱离她只怕事儿就办不成,从而不敢轻易生了背叛离弃之心,以至于多年后,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着文箐。

    文箐给褚群的新任务则是:“褚掌柜,你既是家中管事,又是食肆掌柜的,只是再忙也要身体能吃得消,而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一个你自己信得过的,且有能力做好事的人,这个人不一定是你的亲戚,但一定是可能帮你做事的人。”

    她说这番话,褚群心下一凛,然后了解到小姐的真实意途:这么说,是小姐信得过自己相人的眼光?让自己再举荐几个能干的人出来负责一些重要的事了?

    文箐见她没吭声,生怕他误会,道:“现下既要收绒卖绒衣,还有食肆要打理,有些事你可以让手下去做,毕竟还有榨油一项也轻忽不得,桐油树也长得差不多了,以后那上千棵的的桐油也得要榨。李诚虽也负责,可只你们两人,一旦忙起来,实在是……”说到这里,她没再往下说,而是说了一用人原则:“只求能干的可靠的,举贤不必避亲,但也不可唯亲则重用,一切看其本事。有能者居其位得其薪。”

    这些话,无一不说明:紧缺人手,急需“招兵买马”。一者是收绒的人,一者是销售绒衣的骨干,一者是缝衣工。

    绒衣买卖十分不错,文箐没有自己的店,可是她将人偶放到了成衣铺子里,结果与杭州一样,引起了轰动,成衣铺子的东家十分高兴,非常乐意与文箐搭伙,另一方面也做起了人偶,将铺子里手艺最好的绣娘的成品一一穿在了人偶身上。

    文箐没料到的是:自己竟然让布店与成衣铺子都刮起了一股旋风,人偶开始慢慢在布匹行业中流行开来。

    闲话少讲,且回到绒衣上,最关键的就是要尽可能的收绒,这不仅是文箐一直关注的事,同时也是其他后起的竞争者面临的难题。

    文箐这边因为提前准备好久,尤其是七八月时就派出了人沿江收集绒毛,此时倒不是十分吃紧,但也不敢马虎。因为,收绒的人传来的消息就是:对手收绒价提高了,一只鸭五文钱。

    文箐也早料到这原料上肯定是一场大战,尤其是她进行大降价,在量上狠狠打击对方。只是,她也有困难,她是苏州杭州两边都应战,压力着实大。

    文箐之前决定用绒加棉的主意来打压竞争者,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是稳定了纯绒衣的价格,但也同样带来了后遗症——

    一方面造成了绒量需求加大,另一方面是棉绒衣卖得越多,这意味着缝制成衣的人手就需要更多,在所有工序上,缝制这一项一时就成瓶颈。而这事儿,是阿静与方太姨娘在负责。

    文箐与褚群忙着食肆,累,操心不尽,同样,方氏与阿静这面也半点不轻松。方氏算是明白以前文箐有多辛酸了,虽然一直在旁边看着她是如何处事的,可真正接手想要操持这些事务并拿主意时,就感到了十分吃力。尽管有阿静相帮,但阿静是个一惊一乍的性子,遇事容易慌手脚,常常一点小事就紧张,害得方氏也没法冷静下来。这两人见文箐在城里忙着,有事也不敢打扰文箐。于是,有些事儿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发严重起来。

    文箐去瞧阿静的时候,她正忙着缝制绒衣,一副恨不得长成千手观音的样,连女儿豆苗也顾不上了,都摔给家小七小八一道由小四照顾着。谈话间,文箐听得阿静担心天越来越冷了,而李诚去运茶油都两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归来,实在是让人着急。“这油还不快点运回来,食肆里想必着急要用呢。”

    “不急不急,油多着呢。你这一挂念,他那边只怕不停打喷嚏呢。”文箐只以为她是挂念男人,笑着安慰了几句。

    阿静红着脸道:“我才不担心他呢。我就是着急小姐这边的绒衣。先前他与我说了,赵猎户那边猎的皮要卖到山外头,不仅是耽搁功夫,卖的价钱也贱,不如连带茶油一道都带出山来到城里来卖。”

    “是啊,听说赵三叔那边养了好多兔子,上千枝狼毫肯定能做得了。”文箐笑道:“甭说,这倒是好主意。以前我也想过,只是怕一开口,让赵三叔那边以为我们要贪他的小便宜。难为李诚倒是想到了。”

    想到了赵猎户送给孙豪的虎皮,倒是少见得很。

    阿静见小姐夸李诚,与有荣焉,忸捏道:“若不是我提醒,他才想不到呢。我就寻思着,若有好皮子,拿回来,就能缝到绒衣上了。他若是早早归来,我这厢也能缝更多的绒衣了……”

    文箐愣了一下,道:“可是最近订绒衣的都要求做毛皮领子?缺毛皮的话,让范弯出去买些回来吧。”

    阿静知自己说漏了嘴,索性全说了出来。“小姐,现下买毛皮,只怕……”

    文箐见她说话不象方才爽快,心里便有所犹疑,问道:“怎么啦?我不在家中大半个月,可是出甚么事了?”

    阿静认为这事肯定瞒不住小姐,也许说出来,小姐便能解决。“周管家见小姐忙得紧,只说这等小事且先想法子,便没与小姐说。只是昨日方太姨娘与我们算了一下,接下来的绒衣,好多都是要加毛皮领子的,咱们存的毛皮却是远远不足……”

    “我这也是忙食肆没顾得上这边,没想到漏了这一项。既然要缺了,那赶紧让范弯去与以前的皮货商买去。算了,这也不是甚么大事,你也莫担心。”文箐虽然最后安慰阿静,自己却是已经抽身打算出门去找范弯。

    阿静拉住文箐道:“小姐,我们前几天让范弯去买了,只是……”

    “只得如何?有甚么为难的事了?”文箐预感到有所不对劲。

    “这事我也说不清楚,具体还得问周管家。反正范弯带了钱去,却是空手而归,说没买着。”

    文箐一时诧异起来,这?

    皮货商不卖给自己?不可能啊。自己向来信誉极好,每次都提前付钱,也不曾压价得厉害,怎么会这般?哪地方出岔子了?

    文箐没想到,自己鸭绒收得多多,以为不缺原料,没想到竟栽在毛皮一项上。若真是缺货,这主材不告急,竟是辅料缺货,就等于她这好端端飞速在f1赛道上的车突然没油一般。

    周德全见瞒不得小姐了,只能将这事坦呈:“小姐,这事都是德全的错,应该早有预料才是。”

    他将责任全揽到自个儿身上,文箐当然知晓不赖他,周管家也是忙着打理食肆,不过是比自己早几日归家罢了。“周管家,这事怎么能怨你,我只是没想到,这些毛皮并不占多大的份,怎么就缺货了?难道是北边的皮货商今年不怎么往南方来?那也不至于啊。”

    周德全道:“小姐,我事儿我也好不容易从以前的皮货商那打听到,有人见在绒上斗不过我们,却是将做领子与袖子的灰鼠毛皮全收了……”

    文箐心里“咯噔”一下,“是哪家?”

    正文327 幕后黑手是何人

    “全收了?”文箐倒吸一口凉气。谁这么大手笔?

    “也不是全收了。只是有人大量收,于是其他皮货商货源吃紧,便也想借机抬价,压货在手中,如今咱们想买,也难。”周德全详细解释道。

    “哪家收这么多?若是恶意抬价的话,官府衙门总要过问的吧?咱们倒是不急,且等等看,兴许过几天价格就下来了。”文箐故意轻松地道。

    周德全道:“若是对方收了不放出来卖,那价格自然水涨船高,官府也没奈何。小姐说的本是没错,不能着急,但如果绒衣交不出货来,咱们就失了信誉。”

    “管家的意思是,有人冲咱们来的,而且是为着绒衣?”文箐当然自己也是这么想,只是一直想着自欺欺人,不说破此事,免得大家担心。问题是:这又是哪家要与自己过意不去?他们怎么知自己要大量的灰鼠皮?除了对手,不作他想了。“可是许家么?”

    许家先年的生意上没斗过周夫人,后来又因周珑一事而没求成婚,现下文箐做绒衣,许家今年也着手做这门生意,是文箐在苏州的最大竞争对手。

    许家有铺面,有布匹店,经商多年铺就了所有的渠道,有大批熟练的人手;相比较而言,文箐一没铺面,二是刚起步,三是人手短缺,各项事务都是仓猝中抓差,先用一个顶一个,时常有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难道是许家想挤掉自己?独占鳌头?眼红自己?可这生意明明是自己独创的,他许家眼红什么劲儿,不是好好地卖布匹吗?自己可没与他抢布匹市场的生意。再说,许家要是生意上寻过不去,也应该找周腾啊。

    牢马蚤是这么发,可是人人都是拣软柿子捏。周腾是亲力亲为,加上有余春把管协同,生意上又早就步入正轨,难得被人寻岔子,也只有文箐这是刚起步,才容易被人逮着短处。说来,都是周家人,对于外人来说,可不分是周腾还是文箐,那都是过去有过恩怨的一方。

    许家存心找事,这不仅是文箐这样猜测,连周德全开始也是这么想的,阿静她们更是这般想。

    “可是许家没有皮货店啊?他收了这么多皮,卖哪去?全囤起来,还不怕坏了?”虽然说灰鼠皮这些专门用来作领子的皮毛,本来就不是特别多,可是一家囤货,让其他所有人都没法做,这个法子很是毒辣,许家会得罪其他许多人,会这么做?

    周德也是不敢确定,“可若不是他家,又能是谁家?不过小姐说得也对,也不是咱们做绒衣才需得这些皮毛,还有那么多制衣铺子也需要毛皮。咱们家缺毛皮,想来其他人家也一样缺货。”

    文箐觉得此事有些没头脑。垄断一项原材料,这个……许家的财力非同寻常啊。

    “太姨娘,咱们现下接了多少需要毛皮领子的绒衣?家里可还能做得几件?有多少件仍差毛皮的?”这些得有个非常确定的数目才成。

    方氏一脸愧疚地道:“这些,昨儿个我与阿静清点了几次,至少差二十多件。可是昨儿晚上,听有两家成衣铺子那边的娘子传来信儿,道是最近大多是要求做灰鼠皮领儿的,城北的一家接了二十件,城西一家是十八件。箐儿,只怕……”

    她担心的是只怕后面要定制的绒衣还要加这个毛皮领子的,那就让缺货量越来越多。文箐若不接这些定货,那么信誉有所损失。

    文箐也明白一个问题,自己最主要是没有铺子,都是靠婆子与成衣铺子推销,人家替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客人,若是自己这厢说不能做,只怕也让那些替自己帮忙的人失去了信心,改为做旁人家的绒衣生意了。

    突然有人下这么大的单子,本来是件欣喜的事,可是却都要求灰鼠皮领子,这就太不同寻常了。去岁的时候,文箐专门将样品领子做成灰鼠皮的,结果在南京与杭州订的少,都订的普通领子,是以,她也没太在意。今年也只有吴员外是为了北地客人之故,都要求加了灰鼠皮领子与袖口,从领品到衣衽到下袍边沿,全部用灰鼠皮滚了一遍,由此,当时在苏杭购买了灰鼠皮在家。并用将模特上的样品也是制成这般,陆续地有人要求领口也做成了灰鼠皮的。

    灰鼠皮产自北地,东北与河北一带,其中又以东北建州那处的皮毛最好,北货南运,价格自然也高。做成的绒衣价格也是相应提高不少。文箐先时担心卖不出去,故而将领口镶滚毛皮的绒衣价格定得不太高,只在普通绒衣的价格上加了毛皮的成本。

    可是,现在一下子突然接到这么多灰鼠皮的绒衣订单,这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有人故意在背后捣乱?“这两笔定单是哪家定做的?与许家可有关联?”文箐直觉怀疑这事还是与许家脱不了关系。

    周德全摇了摇头,叹气道:“小姐,德全开始是这么想的,这人是冲着咱们来的,来者不善啊。昨儿个,我已带话与各成衣铺子的东家,不要接这么大笔订货的,只推说年底赶制不出来。可是,我再一问话,也是没主意了……”

    因为这两家成衣铺子的人接到的订单也是极为零散,最多的也不过是五件,其他的则是两件,三件的量,并不是一下子就定了十来件二十件,可是连续三五天功夫,就接了这么多,实是让人惊讶不已。成衣铺子开始并不知道文箐这边缺绒,所以一口应承下来。

    文箐听得这般说,也陷入了沉思,如果是有人要害自己的话,那手段果然高明,这样化整为零,自己哪里查去?自己与成衣铺子之间是寄卖方式,人家接货越多,所得利越多,自然只想着接定单。麻烦的是自己没在家,方氏与阿静应付着缝制绒衣都顾不上了,也没有格外在意这些布匹用量与材质的短缺问题。才导致了问题突然暴发,或是一早有人管这问题,或者已是防患于未然。

    文箐再看看单子,“咦,还有要做银鼠皮的?四个成衣铺子,共接了六件。这……”

    银鼠皮可比灰鼠皮更难得。六件的量,这让文箐去哪里寻来?文箐这时也无法判断哪些是人在故意捣乱,哪些是真正需要的人家。可不管如何,只要毛皮一涨价,文箐多做一件,等于将绒衣的利去填补毛皮差价了。这样太不划算了。

    要么是不接单导致客户流失;要么是接了定单失信,或者为了维护信誉,则白忙一场,为皮货商做嫁衣,让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得利。这个时候,文箐不得不壮士断腕,当即立断道:“且与那些婆子与成衣铺子说好了,只接普通绒衣的定单,但凡再遇到有要做灰鼠皮、银鼠皮、狐狸皮的绒衣的人家,一概不接其定单了。就说咱们年前绒衣要做的太多,忙不过来。”

    这样的话放出去,无形中肯定让一些真正的客户失望。同样,也等于长了其他人的气势,是一种变相的认输。

    文箐自我安慰:“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忍一时之气,过了今日再图明日。水落石出时,且看到底是哪个妖磨鬼怪在作乱。”

    这事儿想来也烦,可是此时,万万不能自乱分寸。她心里这般想,手指又按上了下唇,道:“我寻思着,那人收皮毛不会不露痕迹,且去仔细打听一下到底是哪家这么做的。还有,若是许家收了那么多灰鼠皮,我想不外两个用处:一则是囤积起来以便抬价从中牟利;二则是让打压其他做绒衣的商家,比如我们,收了人家的定金却交不出绒衣去,从而让我们信誉大失,而许家是一枝独秀,脱颖而出……”从而让所有人都认为许家做的绒衣最是可靠。

    周德全听得连连点头,道:“小姐所虑甚是。正是这般,我本来今天也想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何人所为。”然后说,一早已着了范弯再去找皮货店,看是否有高价毛皮出售。

    文箐赞许地道:“且看价格如何,若是毛皮太贵,那就得不偿失了。不如着人去南京与杭州等地去买。想来周边各府县的毛皮店,不会都被他家全收完吧?。”

    文箐的动作还是慢了些,事实上,苏州皮货店就那么几家,一旦没货,商人自然晓得这物事会涨价,于是早就开始派人四下收罗,并开始囤积,等着涨价了。范弯再去买毛皮,此时正是人家开始极少量放货的时候,价格很高,他有钱也没买上。

    想想当初自己也曾魄力十足地将棉与绒混制的棉绒衣大降价,大力打击竞争对手,如今有人给自己亦来了个“釜底抽薪”,这一招比自己当初的那一招可是狠得多,凛利得多。

    文箐虽然得知这些事时,一开始心里有怨恨,恨那人太过于狠毒,可是待冷静后,回过头来想,在商言商,这背后的人能想出此招来,她也不得不佩服。晴天摔好汉,大意了。她是忙头不顾尾,让人有了可趁之机,怨不得人。

    吃一堑长一智,文箐认为自己在“物流运作”方面的功夫很不到家,只顾及鸭绒鹅绒,竟忘了边边角角的辅料,果然是一颗锣钉坏大事。或许,该找一个能精打细算的女人,日后帮着自己打理这些材质的事。

    她一边检讨自查,一边思谋着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逐一将定制加领口毛皮绒衣的客人抄录下来,寻思着这里到底哪些是真正的客人,哪些是来捣乱的。这个没法肉眼识辩,只能再让接货的婆子们再暗中去查证。

    但是,这么多要毛皮的绒衣,又到底如何做,才能最省毛皮的用量?

    文箐开始琢磨上了。想当初,给绒衣所有边口全加上毛皮滚边,除了为了排除单调增加领口的美观,防止脖颈进风以外,更是因为阿素来信提到,纯绒衣太轻,下摆不贴身容易被风吹起,容易将脚露出来,并不十分防寒。文箐那时就想到了给下摆增加重量,这才有了毛皮滚边的一事,增加了垂感,而且也使得绒衣显得俏皮一些,好看一些。至少阿静是这样说的。可是哪想到,如今竟再次为这个滚边的毛皮发愁呢?

    当日之得,竟成为今日之患。真正是福祸伏兮。

    她下意识地开始画绒衣样式。其实,说来样式没甚么可变的,这是大明礼制上规定的,衣形样式变不得。能变的只有领口滚毛皮的样子。这么一想,手随心动,将领口上的绒衣用线条滚了一圈,一直到扣结腋下处收笔。将系扣再改做两个毛球相坠的形式,最后再将禙子下摆下不再画毛皮,而是画成几个毛球垂挂的方式。

    画完的时候,她发了一下呆,看着这个新的样式。确实是省了三分之二的毛皮了,可是古人会喜欢吗?

    阿静拿着小姐画的图,连声称“好”。文箐知道,自己什么主意在她面前,她都满口称赞的,在她面前要征求意见或建议,就是没意见。给方氏看,方氏也看不出甚么不好来,道:“倒是不违制,在室小姐或者才出闺的新嫁娘肯定喜欢这个毛球的结,很是活泼。”

    文箐想了想,这毛皮滚边的本来也是为了年轻小姐们或者出嫁的新娘子们,中年人谁也不会穿得这般俏皮,大抵都是节俭的。在家里问不出个所以来,她索性让阿静做了一件,叫成衣铺子的拿去套在“模特”身上,自己则带了图样与做好的成衣去了杭州。

    之所以亲自去杭州,是苏州这边毛皮紧缺,而杨婆子那边却没来信,文箐也不知杭州情形是不是好一些。

    到了杭州,才晓得,这边毛皮也在涨价,价格涨了,只是仍有卖的。杨婆子倒是机灵,买了三四张,又怕价格回落,不敢多买。等到文箐到的时候,价格已涨了二三十贯钞不止,杨婆子后悔不迭,“早知如此,我就多买些存着了。”

    文箐被她这神情逗笑了。“婆婆,千金难买早知道。若是你我早知晓如何,只怕就不用这么辛苦赚钱了,早有了万贯家财。”

    杨婆子见表小姐还笑得出来,也知她是苦中作乐,逗自己开心。“杭州这边虽然涨,但到底不如苏州那边囤货。小姐,这么说来,只怕是苏州有人故意所为呢。”

    文箐来这一趟,一对比,也知晓。“现下毛皮价格若是涨了一百贯,我就一张也不能买了,不如退了订单失次信,以期来日东山再起。否则如人家的意了,亏得多了,白忙乎一场。我啊,心也有不甘。”

    杨婆子恨道:“也不知哪个杀千万的,使的这损招儿,这只怕是断子绝孙的呢。本来小姐今年好好的,绒也备了不少,能赚上一大笔,偏闹出这毛皮一事来,这到手的钱财白白流到他人手里去。莫说小姐不甘心,连老婆子亦是恨那人非常。若是晓得是哪家,我暗中定咒死他”

    她骂骂咧咧的,文箐反而好似得了安慰,放开了。道:“且这样罢。”

    杨婆子后悔道:“前两月吴员外带了好多毛皮来,咱们买得少,若是买了他的,也好办了。表小姐人,我且等在这里,我去找吴员外的那此皮货商们打听打听。”

    文箐叮嘱她这事莫说与沈吴氏听,她倒是应允了,急急地亲自出门去找相熟的皮货商去了。大半天后,回来了,一脸歉意地道:“表小姐,我也只寻得五张灰鼠皮,找了吴员外的相熟的皮货商,好说歹说,寻得一只大银鼠皮。今年不是冷年,明年说不定很冷,那人有心存那么多灰鼠皮,如若不是冲表小姐来,难道是等着明年涨价,尤其是灰鼠皮这么难得?那缺的银鼠皮可如何是好?”

    文箐不想让她担心,道:“有一张是一张,还是婆婆能干。杭州这里若要接灰鼠皮的绒衣订单的话,咱们也莫全一口否决了,接下来,却是不按原来价格,只管加价就是,按灰鼠皮的价格往上涨。”

    在众人猜测到底谁是背后黑后时,文箐从杭州归来,周德全道:“小姐,许家的人,昨日上门来了。”

    文箐下意识地问道:“许家?他家来做甚么?来向咱们炫耀,提条件来了?”

    周德全摇了摇头,道:“许家说是有心结盟,只是却被阿静给骂了一通,我回来时,人也走了。”

    结盟?文箐差点儿失笑,道:“他家将灰鼠皮都收了,不给我们留条活路,这会儿竟来与我们谈结盟?那先前是甚么意思?给我们下马威?”

    周德全咳了一声,道:“小姐,这两天我也在城里与皮货商那处打听,三爷那边也确认,只怕,收毛皮这事,不是他许家做的。”

    文箐怔住,瞪大眼,道:“不是他家?那又是谁?”

    正文328 化险为夷

    如果不是许家,那这人究竟是哪个?还冲着自己来的?文箐心里犯嘀咕。

    她思来想去,认为这事儿不简单,不管是要断自己的财路,为难自己,还是说奔周家旧恩怨而去,从自己这处下手,就让她恼火,更让她打定主意:决不能让那人j计得逞了。

    那幕后之人倒是看准了文箐的缺点:没有铺面,接订单全是委托他人,所以沟通不畅,没法把握毛皮的需求量。故而一边偷偷地收购了灰鼠皮,待到了合适时机,就猛地给成衣铺子下毛领绒衣订单,成衣铺子接下单子收了订金,文箐却交不出货来,毁约失信于人,甚至人家缠上门来会要求赔偿。要想交货,则得四处高价求购灰鼠皮。无论哪样,文箐都得花大钱免灾,人家坐收渔利。

    文箐自我反省,是自己步子迈得太大了,太低估了人性,也小瞧了人家的算计,另外也错估了古代的生产力等生产要素。

    方氏反复讲一句:“那人怎么就晓得咱们家灰鼠皮不多了?接了多少货在手上?”

    文箐开始也没在意,听得多了,就想:是不是有内贼?她瞅哪个也不象吃里扒外的人啊,自适居的阿静,关氏,周德全,范弯一家,还有杜家等人,那是个个对自己都忠心耿耿。自己要倒霉,他们没半点好处,自己赚钱,他们才会得的赏钱多,要出卖自己,不可能是这些人。

    她这边想着甚么防患于未然,防微杜渐啥的,其实现在更是要亡羊牢劳。阿静说这宅子也无旁人,除了来领绒衣回去做的村姑们,做完了她们便送了过来,这些人也不可能专门与其他人说东家小姐这里的事儿,再说,谁会来找他们打听消息?

    文箐听得却是觉得隐约有点儿事。嘉禾小声说了句:“除了村中诸女人,小月与雨涵也过来领绒衣。上次雨涵家的嫂子做坏了绒衣,阿静还数落了她几句呢。”

    文箐瞧了嘉禾一眼:雨涵那边透露出去的?

    阿静一拍脑袋,道:“是啊是啊,凡是做毛皮滚边的活儿,我没交给雨涵他们做,就是怕做坏了,她嫂子还问我:这毛皮领子袖口的到底要用多少毛皮……哦,想起来了,当时我还让范弯去城里成衣铺子送原先定制的绒衣,然后再买张银鼠皮回来,顺路捎了她们姑嫂一路呢。雨涵那丫头就说自己帮着去送,感情这是打听我们的情况,好坑我们呢。”

    说到这里,她已开经急得开始骂雨涵了:“我的天啦,原来就是她们家把咱们这的底细漏了给人家的,肯定是。要不然其他人哪晓得咱们在哪家买的毛皮,还缺多少?这没良心的贱娘们,亏得小姐对她一番好意,雨涵长得俊,怎么人心这么坏啊?”

    文箐觉得这事也不一定是雨涵说的,不过是凑巧罢了。没有根据的话,乱说人家,就是诋毁。“阿静,这事儿还没根没据的,莫乱说。且找雨涵来问个明白就是了。”

    阿静心里恼火得很,她觉得这事儿错在她,小姐去料理食肆,将家中缝制绒衣一事托付与自己,结果才半个月,就出这么大一个篓子,心里很自责,急于找到一个发泄的对象,如今就是逮着雨涵不放了。“不是她还能是谁?要不就是她嫂子,嘉禾,她嫂子是哪里的人?”

    文箐被她闹得头大,索性让范弯套车,自己去问问雨涵可是与人提及过自家绒衣一事,然后,再进城去周宅一趟。

    周腾既然已关注此事了,文箐认为:这,就有必要去请教三叔了。

    现在想来,当日说出给周腾的三成利,没想到他倒成了自己的“顾问”、“高参”了。当时还给的心不甘情不愿,现下真低头求人了,发现这个决定还是正确的。

    只是,许家来自己这里,是结盟?谈绒衣的事?怎么个结盟法?这可值得商榷了。另外,周管家说可以排除许家为幕后之人,文箐仍然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6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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