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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曾照江东寒第16部分阅读

      明月曾照江东寒 作者:未知

    明月曾照江东寒第16部分阅读

    细看了下,上一章点击200,评论有20,说明每十个人看就有1个人留评论,这对我来说是挺高的比例了吧,我心满意足了。

    下次更新,预计为14号。

    四十八、昆宁

    她念到我的名字时,语气明显重了几分。我看得分明,她的眼中,满是恨意怒意。

    林放、师父和一干将士起身,走到厅前空地,朝公主跪下。我一动不动,我身旁霍扬也一动不动,连带身后罗武虽然不明所以,却也只是站在原地。

    要我,朝她下跪?

    我看向公主,她清丽的脸上一双美目似在喷火,嫉妒怨恨毫不遮掩。此时,脸上更添了几分轻蔑厌恶神色,双手捧着圣旨看着我。

    静静的咄咄逼人。

    我环顾四周,除了我们三人,所有官员,甚至连温宥都已跪下。

    这个女子,得天独厚、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夺走了温宥,在我面前,□裸表明她断绝我与温宥感情的决心。

    忽觉得有些异样,微微侧头,两道锐利的目光定定看着我。

    林放。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我却明白他想说什么。我侧头,只见霍扬一脸不耐烦,罗武则有些茫然,一双眼就瞅着我和霍扬。

    林放在说:你要他们,给你陪葬么?

    “大胆!为何不跪!”有宦官尖细的喝斥着,公主眼中慢慢浮现得意神色。

    我从矮几后走出,慢慢跪在林放身侧,听见身旁霍扬骂了声娘。

    “本宫还以为战清泓有何不满呢?打算抗旨吗?”公主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垂着头,却可以想象出她鄙夷的神色。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右手。白皙的手上淡青的血脉似要破皮而出,忽然让我想到了死亡。

    “区区寒门女子,哼!”公主冷笑道,宣读了圣旨的内容。

    却是皇帝嘉奖,赏金赏地万千,但也削了我们几人的官职。封林放为威武盟主,大概是要他专心致志的做皇家在武林的代言人。

    末了,林放双手接过圣旨,淡淡道:“草民谢恩。”

    温宥的声音响起:“既然圣旨已宣,大家也乏了,今日便散了吧!”

    我抬头,看见公主咬着嘴唇看着温宥,温宥却没看她,目光淡淡的看着前方。

    曾几何时,温柔、英俊、胸怀大志英勇无畏的温宥,也开始有这样寡淡的神色?

    我朝林放道:“盟主,仗打完了,我也不是将军了,我走了,我要退出武林。”

    林放猛然回头看着我,与我相握的手瞬间紧箍。我微微使力便轻易挣脱。不待旁人言语或动作,我几个起落,奔出公主府外。

    ————————————————————

    夜已深,我推开屋门,屋内的炉火才让我感觉到自己一身清冷。小蓝正坐在灯下做女红,抬头见我,将刺绣胡乱塞到包袱里,面露欣喜:“小姐,我们现在可动身去找老爷夫人?”

    我点点头:“小蓝,要你暂时跟六师弟分开,你真舍得?”

    小蓝很有气势的拍拍胸膛:“小姐,我岂是重色轻友之辈!况且你不是说过,小别胜新婚呀!”

    我是说过,当初离开建康时说过。

    小蓝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小姐,走吧!”

    我接过她手上一个包袱,披上黑色斗篷,转身出门。

    夜极为清冷。积雪未化,上边只有我两个的脚印。我们从马厩牵出两匹骏马,踏入夜色中。

    回到建康后,已收到爹娘的信,他们在扬州昆宁郡。其实这些日子,我愈发思念爹娘。踏入江湖这两年,无一日不是腥风血雨。如今我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

    爹信中说:“你在外野了两年,该回战家了,真正接掌门主之位。”

    其实我猜,他们是猜出了我的变故。

    我二人行了数里路,已至建康城东郊。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个鄙夷的声音道:“作师父的,竟然想扔下徒儿么?”

    我和小蓝面面相觑,望着急急勒马停在我们面前的霍扬。

    “霍扬,我要引退了,你还可以在武林干一番大事业。”我诚挚的道。

    虽然夜色很黑,我还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霍扬白了我一眼,道:“白痴。”见我们愣住,他不耐烦的道:“我记得我拜入的是战家门下,不是林家、夏侯家。”

    “但是……”小蓝为难道,“老爷不喜欢你。”

    霍扬看了小蓝一眼:“我也不喜欢他。”又看向我,“废话那么多,走不走?”

    ——————————————————————

    一转眼,春天到了。

    昆宁郡临海,此时冰雪初融、山峰尽绿,一派锦绣。爹索性在城中买下一间大宅,一副安居乐业的意思。

    说让我回来行使门主之责,其实却无甚事。一个月来,整日与小蓝、霍扬窝在宅中,渡过寒冷冬日。

    多日前,我已弃剑用刀。

    这的确是段痛苦的经历,尤其陪练是霍扬这个武林刀谱榜排名前三的刀客。

    刀不同,讲究凌厉和力量;剑讲究的则是速度和灵巧。刀的方向和力道对于我来说,比剑更难控制。

    起初几日,我与霍扬在庭院中练刀,被欺负得够呛。霍扬表面一声不吭,行为却极为小人得志,在连胜我十招后,换单手使刀,再换左手使刀将我斗得趴在地上。

    爹在一旁看了两天,没啥表示。过了七八日,却有战家门下一名洞主深夜求见,四十来岁的汉子,悄无声息的将背后的黑色包裹托上。

    娘“咦”了声:“什么东西?”

    爹拍拍娘的肩膀,看我一眼。

    我走上前,接过包裹。黑色布巾无声滑落,露出一柄黑色的刀。刀鞘是黑色的,雕刻蛇纹花枝。沉甸甸的一把,我虽不懂刀,隔着刀柄,却能感觉到一股温热之气。

    玦,是寒凉的。这柄刀却是微微的热。

    “此刀,名为。”送刀人沉声道。

    刀应身出鞘,我浑身一震。刀身亮白,是最好的百炼钢所制。隐有暗红之色,似是血痕。

    心中怎会为之一痛?帝流、帝流……

    “此刀杀戮太重,原本以为你用不上的。”爹搀着娘起身,“好好用吧。这是二十年前天下第一刀客输给我的。”

    我奇道:“他怎将刀都输给你了?”

    爹脚步一顿,哼了一声道:“怎么?怀疑你爹的能力?”

    我立刻会意,以爹年轻时大闹武林的风范和一直排不进武林前五的武艺,这刀的来历,必定隐藏了一段年少张扬阴谋诡计。

    于是携了这刀,一脚踢开霍扬房门,将他拖起。

    十个回合,我依然不出意料的完败。但直到我扬长而去,霍扬依然一副渴求模样望着我的刀。

    甚爽!

    练了数十日,依然斗不过霍扬,可这刀却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一日在房中。

    “小姐,这剑怎么办?”小蓝捧着玦,笑道,“不如卖掉?”

    我端详着帝流,头也不抬的道:“放着吧,越放越值钱,好歹是上古名剑。”

    小蓝依依不舍的放下,又道:“听说这一个月江东所有江湖门派,都到建康拜见林盟主。”

    我点点头,迟早的事。江东本已大定,在朝廷正式表态撑腰后,加上林放威名赫赫,大小门派都再无迟疑和选择的余地。

    “小姐,我们今后如何打算?”小蓝叹了口气,“过惯了腥风血雨的日子,这样好无聊!”

    我忍不住挑眉看她:“腥风血雨?要这么说也是本小姐说好不好?”所以半夜醒来,有时还会看到倒下的尸体,看见满手鲜血。

    “哐当——”

    我们侧头看去,一向孤僻的霍扬竟然破门而入,抬眼看着我:“嗳!林放来了。”

    “哐当——”尊贵无比的帝流被我失手掉在地上,霍扬双目瞬间瞪圆,闪身到我身旁,身手如电却依然没来得及接住,只是恨恨拾起帝流,狠狠瞪着我。

    我一把抢回帝流,冲出房门,行出几步,停住,转身。

    “阿扬,他来做什么?”

    “不知——他与你爹在书房已谈了一个时辰。”霍扬打量我一番,“我说,你不换件衣服?”

    我低头,看到自己一身大棉服——棉服是厨娘的,娘命人给她做了套新的,这套旧的舒适的大红色棉服,便被我拿来做蜗居之用。

    而棉服之内,是亵衣。对了,方才是霍扬破门而入的。

    我一脚将他踢出门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找房子不太顺利

    找了一个多星期结果没有一套合适的房子

    最近12周都要努力找房子,因为现在的房子马上要到期了

    所以更新会受影响,实在没时间写

    每晚下班都要去看房子

    因此,大家原谅我哈

    四十九、林放

    昆宁这座宅子,其实颇为老旧。但娘偏偏爱极了这宅子里老旧的回纜|乳|鼙冢氲蛳隆?br /

    我从房间踱出,穿过一个小花园,过了一扇厢门,便是爹的书房。期间遇到秋水,这丫头有些拘谨的跟我打招呼。我扯出一个笑容。现下几个丫头,都是小蓝买来的。本让我取名,我没啥兴致,帝流一挥:“小甲、小乙、小丙、小丁。”

    小蓝大怒,不许!作为一个犯着相思病的怀春少女,她乐颠颠的自行给他们取名“春桃、夏蓉、秋水、冬雪。”

    哪有我当年给她取名水平高:“战小蓝”,多么清雅脱俗!

    秋水丫头小心翼翼退下,忽又折回,我看着她涨红的脸,她咬了咬牙道:“小姐,你要小心!”

    我看向她:“怎么回事?”

    我俯下身,十一二岁的小秋水凑到我耳边,颤声道:“刚才奴婢去奉茶,屋内的公子大声对老爷说……”

    我心中一动:“说什么?”

    小秋水声音带了哭腔:“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我一下子惊呆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我做错了什么得罪了林放?还是……还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小秋水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听蓝姐姐说,这个人是个大人物。小姐你哪里得罪他了?”

    我安抚的拍拍她的背:“你下去吧。有我爹在呢!谁敢得罪我?”

    目送小秋水快步离去,我心里百般复杂。印象中,林放虽然心狠手辣,但对自己人从不曾说这样的狠话。

    他不会放过我?他要怎么不放过我?

    还是,有什么……含义?我的脸一下子热起来,我能清楚的听到,胸膛中那颗心“扑通、扑通”折腾着。

    抬头,房门紧闭,屋内人的声音听不太清晰。我一把推开房门。

    雕花的木门洞开,屋内两人同时回过头。他们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我爹坐着,林放跪着。

    我大惊,脑子里还没清楚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已经冲过去,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大声道:“你干嘛给我爹下跪?”

    我可从未见过,林放给人下跪!我怀疑的转头看向爹——爹居然也瞪大眼睛看着我:“胡闹!为何不敲门就闯进来?”

    我正要反驳,却听林放道:“清泓不要误会,我正在聆听你爹教诲。”

    什么教诲要跪着听?我大为不信,可看着两人都面色自若,似乎又像那么回事。没等我发问,又听爹道:“我们说完了。你们两个许久没见,好好聊聊。一会儿来前厅一起吃饭。”

    目送爹走出厅门,我回头看向他:“老大,你怎么来了?你、你、你为何跟我爹说决不放过我?”

    他也回头看着我。

    他今日仅用帛巾束发,身着白袍,外面披了件镶金线青色锦服,倒衬得他清俊无比。他负手,低头,静静打量着我。薄唇边似乎噙着丝笑容。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胆子不小,从建康跑掉。”

    “我……我已经退出江湖了。”我双手握紧。

    “小小年纪,谈什么退出江湖?”他摇摇头,“我若不来,你还真打算不向我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

    他眸色一沉:“似乎有人向我承诺,终身忠诚于我。可是,以战家名义起的誓,原来随随便便可以反悔吗?”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收回手,目光投向厅外院落。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可我怎么老觉得,此时的他,如此光彩夺目?隐隐的,似有流光从他脸上、眸中、双手掠过。

    那句话怎么说,明艳不可方物?还是那句话,意气风发英姿勃发?

    可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静默而耀眼的气场。

    噢,是的,那是静静绽开的莲花,这两年来,这莲花曾经蒙尘,也会流血。可如今,依然宛如当年一般,安好无恙,寂静的流光溢彩。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建康。”我不得不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小声问道。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我:“我知道。”顿了顿道,“那我们不去建康,去其他地方好不好?”

    我呆了呆。

    我记忆中,林放似乎从不会用如此轻柔的商量语气跟别人说话。就好像在说,今晚吃鱼好不好?

    好,当然好。可是,我又有些不敢。

    不敢就这样,跟着你就走。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他微微一笑道:“去吃饭吧。”

    ————————————————————

    前厅,黑木桌椅上摆放淡菊几株。白墙上有三两副字画,皆是狂草癫狂之态。不才其中一副是我的涂鸦《忆沔州》,浓黑一片,极为夺目。

    爹娘端坐桌前,小蓝、秋水侍立桌旁。林放与我一前一后踏入前厅。

    刚一坐下,就听得娘欣喜的唤道:“阿放,这些吃食你可喜欢?”

    阿……放?

    爹咳了一声,我惊讶抬头。只见娘娇美如昔的脸上似有红光。我顿时呆住——林放在建康是便是公认的美男子,在广州时更是有一大批不同年龄段的拥护者,尤其以我娘这个无所事事的年龄段的无知妇女崇拜者居多。

    果然,连娘都被他迷住了!阿放,叫得多亲热!

    娘看了我和爹一眼,大约看到我们脸色都不太好看,她犹豫了一下,依然夹起一筷子兔肉到林放碗中,百折不挠接着道:“以后来这里就当是自己家,千万不要拘谨。”

    我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怎么娘见了林放变得这么不靠谱和殷勤起来?

    爹低头默不做声的吃饭。倒是林放微微一笑:“多谢苏阿姨。”娘立刻像得到表扬一样,用力点点头,又慈爱的看向我。

    这眼神有点怪,我与爹对视一眼,一起埋头吃饭。

    娘又问了林放一些最近武林的事端,问了之前我们在沔州经历的风雨。期间爹也不时插嘴,林放都文质彬彬的回答着,气氛倒算融洽。说道铲平威武堂余孽时,爹更是频频点头。只有我垂着头吃饭——不是我不想说话,实在是在座的一个是我上司,一个是我父母,怎么这么怪呢?他们为什么要坐在一起,我至今都没想明白!

    一双竹筷突兀的伸到我面前,夹了一块兔腿肉,轻轻放入我碗中。我抬头,只见林放面色自若道:“多吃点肉,你比一个月前反而瘦了。”

    语气轻柔,微含怜惜。

    我心中一暖,忍不住冲他笑了笑,夹起兔肉,咬了大大一口。又夹起一块鳜鱼,放到林放碗中:“老大,你也多吃点!”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怎么如此动人?

    我忽然间醍醐灌顶!

    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爹娘此刻看我的眼神,分明是——误会了我与林放有私情呀!爹一如既往的沉静威严,只是目光中似有暖意;娘的表情则简单得多——欢喜,由衷的欢喜,看看我,又看看林放。

    “你们误会了,我……”我忙出声,他们全看向我,包括林放,关切的看着我。

    我又顿住。

    战清泓,他们误会了你跟林放有私情。

    那么,你跟林放之前的种种,算不算私情?

    望着林放冰雪般玉致的脸,挺得笔直的腰身。我到了嘴边的解释的话说不出来。我摆摆手:“没事,我逗你们玩。”

    爹娘一起瞪我一眼,娘朝林放道:“阿放,这丫头就是这脾气,不要管她,吃菜吃菜。”

    林放点点头,却抽出一只手,轻轻的安抚的拍了拍我的背。我浑身一颤,迅速抬头,只见爹娘脸上皆露出动容神色。

    ——————————————————

    自从建康回来后,以我在武林的名声和个性,迅速在这间大宅上下二十余名奴仆心中,奠定了“一代女侠”的善良、亲和地位。其中不乏从荆州家中赶过来的厨娘、管家,也有在昆宁本地新买的丫鬟奴仆。有时候与霍扬在院中练刀累了,奴仆们送水的送水,送食的送食,还有求我们指点武艺的……上下欢愉,一团和气。

    可他们从没像今日这么大胆!

    我带着林放在宅中略作游览,一路不过是寻常假山水池、厢房庭院。可以我的耳力和视力,已经在这一路无数角落发现无数偷窥者。

    “冬雪、春桃,躲在那里干嘛?出来!”

    “郝大娘,你带着女儿站在假山后面干嘛?”

    “管家,你……你也跟他们一样,这么闲么?”

    “小蓝?!霍扬?!你们为何一路跟着我和盟主?”我抚着额头,看着小蓝笑嘻嘻从回廊后探出头来,还有霍扬,一副满不在乎模样。

    我和林放看着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小姐,我们……”小蓝嘿嘿一笑,“我们许久没见盟主了,也很激动。可是又不好意思打搅你们,所以……”

    霍扬一把拉住小蓝:“被发现了就走人,啰嗦什么!”拽起小蓝,瞬间跑远。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我苦笑道:“老大,我们家的下人就是这样的。”

    他点点头:“我知道。”

    正好走到我房门口,我推开门走进去:“我们进去吧,免得一堆人跟着听墙角。”

    回头,却见他停在门口,目光从房内移到我身上,这才迈步走进来。

    坐定,关门,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想起娘以前的教导:闺房呀这是闺房!怎能随便让男人进来?

    不过林放是我老大,应该没关系吧。

    “这段日子你在练刀,如何了?”林放端起茶,微抿一口。

    我从腰间解下帝流,放在桌面:“刀倒是好,就是还打不过霍扬。”

    他道:“那是自然。如今霍扬江湖刀谱榜排行第三,你才用刀不到一个月,如何敌得过?”见我面露惊讶,他解释道:“第一刀客失踪十年之久;第二就是如意门薛掌门。”

    “那又如何?”我笑道,“清泓有信心,必当超越他们!”

    这句话,我是认真的。小时候觉得刀太重,我战家也不以刀见长。经历过两年磨练后,拿起刀,居然觉得比玦还要顺手。那种感觉,跟用玦是不一样的。

    用玦时,我一动,玦也动。人啸剑吟。用帝流,我未动,它已动,风雷震震。

    林放道:“甚好。那明日便随我去办事,可好?”

    我没做声。那些往事我已刻意不去想起。或许我真是年纪小,伤得快,好得也快。可是如果再与温宥一起,效忠林放,着实,让人无法快乐!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轻轻覆住我的手,我惊讶的看着林放,他似看穿我的心思,轻声道:“他不去。”

    “那我们去哪里?”

    “辽东。”林放握紧我的手,“那里有千里草原森林,终年积雪。那里有灵芝人参。那里的人听说极为粗旷热情,那里的人住在帐篷里。你想不想去看看?”

    我问道:“可是刘氏叔侄有事?”

    林放点点头:“是。辽东慕容氏内乱,慕容皝,也就是刘光,求我们相助保护。我已派了二十人先行赶赴辽东。”

    我迟疑了一下道:“那你来这里,专程是……找我?”

    “是。”他答得很快。

    我垂头:“可是我现下用刀,武艺不够出众。”听得他的声音道:“无妨。辽东并无武林高手。况且,你可以带霍扬去。”

    我又道:“我没甚计谋,去了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话音刚落,一只冰凉的手触上我的脸颊。我惊讶的抬头,只见那双眸如火流光,冰雪般的洁净容颜绽露让人安心的笑容。一如每次我们共同奋斗,他的声音沉毅如千年深潭:“泓儿,有我就足够。”

    作者有话要说:房子租到了,谢谢各位关心!还算比较满意。不过尚未入住,我打算这周和下周一点点往新房子搬,这周末会忙于搬大件,更新依然受阻……

    这章是上班空闲一点点写的,大家凑合着看。

    突然想起之前看到一个读者留言说,觉得林放似乎没什么厉害,又不会武功。其实我在第一卷林放虽无过多正面描写,但是却对侧面展现他的计谋能力下了很多功夫。我理解,古代的武林帮派其实有点类似于现代的黑社会,为此我看了好几本写现代黑社会的记实文章以及记实小说,其实黑社会并不会像宫廷斗阵那么机关算尽,黑吃黑,连打带消,合纵连横、出尔反尔,才是他们常有的势力扩展的模式。所以在第一卷,我设计的两个事件:广州和江州,都用的这样的模式。林放的厉害不在于他多么能够设计巧计,而是在于他懂得人际关系,扶持自己势力,暗杀、围剿不服的力量。他够狠,也够心计,这样的人,才能征服武林。因为第一卷刻画已经完毕,所以第二卷战场并未涉及太多。不过后面内容我会注意多一点。林放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完全的正面角色和性格。

    谢谢大家!祝大家每天开开心心!

    五十、慕容铠

    不过九月,在荆州应是微凉天气。然而苍定关绵延千里,关内尚是秋叶凋零,关外已是浩浩雪野。

    我拢了拢水貂缎披风,将兔毛帽子结结实实压在头顶。一旁霍扬冷不丁道:“此时就穿如此多。腊月当如何?”

    我吸了吸鼻子,拍拍马背上鼓囊囊的行李:“还有一件。”还有一件水红色极品貂裘,娘当年的至爱,太惹眼,我没好意思穿。

    忽听一阵轻轻的咳嗽。我侧头:“可是感染风寒?”

    林放摇摇头:“只是喉咙有些干涩,无妨。”我将腰间所系水囊解下递给他。他楞了一下,伸手接过。仰头喝了一口,低头看我一眼。

    我有些得意,出发来辽东前,娘还千叮咛万嘱咐我好好保护、照料林放。如今我连水囊都提前用内力为他温热,可算照顾周到吧?

    小蓝拍马过来:“小姐,我也要!”

    我从林放手中接过水囊,系回腰间。小蓝咬牙切齿,将水囊扔给霍扬。霍扬默不作声接过,抬嘴便喝,急得小蓝大叫。霍扬这才得意起来,真的开始帮小蓝暖水。

    “我身体已比以前强健许多,你无须如此。”霍扬两人嬉闹空档,林放对我道。我叹了口气道:“算了吧。你如今可是我娘的偶像,要是你有个三病两痛,他日她必定责怪我。”

    林放似乎忍不住笑了,忽然探手,冰凉的手揉了揉我的帽子。

    他今日穿了件赤黑水缎貂裘,头戴青蓝笼冠,貂裘上一圈雪白的兔毛围住脖子,倒衬得他愈发姿颜清俊。

    我们四人从昆宁出发已有两月余。这几日方赶到燕辽腹地——楚州。算着时日,五日前就该有前方的人与我等接应了——却迟迟未见人来。我心下有些着急,可这四人里,只有我一人着急:霍扬根本不关心谁来接应;小蓝被一路新鲜的极寒风光吸引毫无危机意识。只有林放,他一如既往处变不惊,安抚我道:“本就料到此次绝不是给慕容皝帮忙这么简单。倘若我们的人能够按期前来,我却要怀疑有诈了。”

    这日午后在冰原上的一个小村落落脚,却终于等来了前来接应的护卫。

    我们四人围坐在村民家的火炉旁,不期而至的护卫推门而入,拜倒:“盟主大人,护法大人,属下来迟了。”

    见林放不说话,我笑道:“路上很冷吧?过来烤火吧。”

    低垂着头的护卫破天荒抬头看我一眼,又垂下头,顿了顿道:“盟主,慕容皝被软禁了。我们的人并未暴露,但最近未敢轻举妄动,待盟主示下。”

    林放点点头:“你们做得对。慕容皝因何事被软禁……”忽然声音顿住,又朝那护卫道:“过来烤火吧。”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那护卫的身子似乎僵硬了,过了半阵,才慢慢挪到火堆旁。再抬头时,这汉子竟已是虎目含泪感激涕零:“谢盟主!”

    这个人……我深刻感觉到自己的威信与林放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

    与前方的人手接上头,我们倒更加胸有成竹,不急不缓的前往燕辽统领慕容氏驻扎的土堇城。这一路,林放跟我提过。这次他愿意来帮慕容皝,一是因为欠了他天大的人情,二是因慕容皝在信中委婉表示,可将辽东人参、首乌等名贵药材往南的贩卖交给我们。由于如今,这种越境贩卖,不过是商家们小打小闹。要能垄断生意,一要有朝廷支持,二要又足够的武力能确保货物安全。恰好,这两个条件我们都有。如果能成,利益又岂是区区十余家江州镖局生意可比?

    虽然我们是江湖人士。可是我们也要生活,要使钱的地方多的是。这也可以解释我爹虽然武艺当年乃至如今都不能排进武林前三,却是《武林风声》评选的最成功的武林人士——因为他富甲一方,且霸占了四十二洞六十山庄的庞大割据势力。

    在送给周昉一半镖局生意后,我估计林放也琢磨着捞一笔大的。

    行了十余日,我们终于抵达土堇。

    这是一座石城。不同于建康的风光迤俪,这里到处都是冰凉的灰褐色巨石——房屋、道路、城堡,与天连成一片。城墙不过丈许高,城外崎岖不平的大路上倒是有三三两两的人马源源不断的出入。

    一骑黑色身影矗立于城门口,人马冷峻,气质出众,极为醒目。见到我们,那人策马过来。只见灰色毡帽下露出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比之一年前,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林盟主、战护法、霍扬大侠、小蓝姑娘!”刘恪——慕容铠朗声道,“你们终于到了。”

    “咦——”我扬声道,双腿一夹马腹,打马围着慕容铠绕了个圈,“恪儿老弟,多日不见,稳、重、了、呀!”

    小蓝扑“哧笑”出声,慕容铠似乎斟酌了一下语句,道:“让姐姐见笑了。”

    我立马在他面前,满意的道:“好弟弟!”

    慕容铠策马在前引导,同时恭敬的朝林放道:“林盟主,诸位先随我去我的府邸吧。”

    我们不约而同的勒马,霍扬道:“不直接去见王爷吗?”慕容铠静了一下道:“皝王叔家如今并不易进。我已有五日没见到王叔了——他被软禁了。”

    林放面色沉肃道:“连你也见不到——情况竟已如此危及?什么时候的事情?”

    慕容铠道:“七日前,王上要对土堇十四城赋税加倍,用以供给军饷。皝王叔执意反对,大王叔诬陷皝王叔私通晋国,削了兵权,软禁在家。外界并不知此事。”

    我看向林放,他微微蹙眉,道:“你放心,我们既然来了,必助王爷重夺兵权。”

    慕容铠跳下马,深深鞠躬。

    随慕容铠进入城内便分头行动。我们按照他给的路线,找到他家宅的后门,在家仆指引下,我们到客房,梳洗一番,换上仆人送上的辽东胡服,倒也新奇。这才到正厅,慕容铠已经等候多时。

    步入饭厅时,我倒是吃了一惊。之前城外在马上没太注意,慕容铠这小子一年不见竟然又窜高了许多,如今竟然高过林放半头。他身着紫皂长衣,腰系贝带,倒是英武非凡。只是依然面有郁色。

    一番交谈,我们才知他们当日返回辽东,国内形势已经有些变化。一向帮王上处理朝政的大王爷慕容达忽然伸手要兵权,说要帮慕容皝分忧。慕容皝千方百计才保住兵权。双方却是水火不容,明争暗斗了大半年。

    如今朝廷内泾渭分明:大王爷慕容达主持朝政,主张攻晋,他的背后是赵国;二王爷慕容皝手握兵权,想向我大晋靠拢。三王爷慕容勋生性忠厚,是慕容皝的死忠。三个儿子闹得沸沸扬扬,王上却早已老态龙钟,平日只顾痴迷于他的后宫十五美人。

    半个月前,慕容皝手下忽然有军队聚众闹事,甚至有一小支军队攻入了王宫,误杀了一位美人。追查下来,却是粮饷不济,官逼兵反。王上震怒、执意加税,慕容皝知是大王爷背后搞鬼,却还是被夺了兵权。

    说完这些,慕容铠已是义愤填膺:“我王叔一心为国为民,却被贱人如此陷害。听闻下个月赵国使者便要到土堇,商议联盟之事。实在令人头疼!”说完手掌抚上前额,捏了捏太阳|岤。

    我拍拍他的肩膀:“喂,慕容铠,你不要勉强!”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道:“你不要愁,这些事情留给你王叔,留给林放操心吧。我俩这种武人,关键时刻出力就是。我们想破脑袋的事情,在他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化解。”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又看向林放。林放听到这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脸上没来由一热——他为何这种表情?我说实话而已!这几年来,我慢慢也明白了,论权谋、论心计,我是无论如何比不上林放这种人的。否则当日师父也不会向他效忠。既然这样,跟着他的方向走就好了。

    我也一鼓作气回望着林放,他目光滑过我,停在慕容铠身上:“小王爷,你将朝中近日来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再细细的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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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林放教唆慕容铠以重金贿赂看守二王爷府的将军,使慕容铠带了一个中原戏班进入二王爷府。说来好笑,慕容铠年初才有自己府邸,又无封地,简直可以称为一贫如洗。于是说到“重金贿赂”时,慕容铠瞪大眼睛:“我没钱,你有吗?”林放瞥他一眼:“自己想办法。”

    于是头脑简单的慕容铠跑到为富不仁的城中首富家门口摔了一跤,然后硬是狠狠敲了生平第一笔竹杠。由于慕容铠一向名声甚好,城中人却只怪首富家门口的石子为何绊倒了全城最英俊最勇猛的小王爷。

    当他包着头捧着钱找到林放时,林放只点了点头,道:“身为王孙,不能每次花钱都要弄破头。下次想个别的法子。”

    于是戏班顺利进入二王爷府,第二日离开,戏班中两名美女被二王爷留下。

    当然,府中也多了两名家仆。没人注意到失势的二王爷慕容皝家中的小变化。

    然而这件事苦到的不仅仅是慕容铠一人。

    我关上厢房的门,转身朝小蓝道:“小蓝,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小蓝提着层层叠叠的裙摆,用力扯了扯低垂在胸前的水红短衫:“小姐,还用你说!这么放荡的衣服,如果被老爷知道,会打死我们俩的!”

    我叹了口气,低头望了望,明明是上好的赭蓝复纱裙,偏偏做得若隐若现,我都能看到自己的脚踝;明明是白底嫩黄的清绢素衣,非把胸部裹得那么紧,领口开得那么大——我觉得自己一低头就能看到两个浑圆的包子……

    “难道我们大晋在此地的戏班女子,都穿得如此风马蚤?”我愤然道。

    这身衣服自然是戏班找来的,为了伪装成美人被二王爷留下做府中歌姬,我们须得穿上。

    今日傍晚时分,我们穿上这两身衣服,战兢兢的坐入轿子。跟着戏班进入王爷府,有人打着帘子让我们下轿。我站定,一抬头,却见周围人跪了一地,慕容铠小王爷呆呆的站在王府屋檐下,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的胸部。我当时就想打人,却被一旁的班主扯着一起跪下。

    再后来我们进入正厅,看到了多日未见的慕容皝,昔日英伟的王爷如今一副萎靡样坐在软榻上,侍从在给他斟酒。戏班开演,他哈哈大笑,我和小蓝垂着头一左一右坐到他身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凑近耳语道:“多谢!”

    我们三人坐在软榻上,慕容铠坐在下首席上。席间他再也没看过来一眼。

    再后来,我瞥见厅中多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已经换装,霍扬面无表情的看过来,明显能看到他身子一僵,双眼喷火——然后,他也紧紧盯住我的胸部看了半天,然后又看向小蓝……孽徒,我要杀了他!

    原以为林放会淡定许多,没料到他淡淡目光滑过我,猛一挑眉,生生别过头去。

    酒宴终了,慕容铠不便久留,问候了王叔便告辞,自始自终没看我一眼,耳朵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众人退去,仅余我五人。慕容皝一扫颓态,跳下软榻,朝我们深深一鞠:“多谢各位前来相助!”

    我和小蓝也连忙下榻,站到林放和霍扬身后。林放微笑朝慕容皝道:“王爷昔日对我有救命之恩,更何况此时关乎燕晋长久盟约,林放在所不辞!”说完,没等慕容皝搭腔,他自然而然看向我。他脱下外袍,仅着深衣,伸手将外袍披在我身上:“披着。”他淡淡的说。

    我心中一暖,原本的些许不安烟消云散。他穿的这件胡服竟然很大,足以遮住我的大半个身子。我拢了拢衣领,将自己遮得密不透风。

    霍扬这时也脱下外袍,披在小蓝身上。我和小蓝都瞪他一眼,他却一脸安然。

    慕容皝一直看着我们,这时才说话:“两位姑娘辛苦了。林盟主,你放心,明日我就差人另寻几套晋人女子衣物过来。”

    林放点点头,望向我:“你们先去歇着?”一旁慕容皝道:“厢房已经备好。”我点点头。这才和小蓝到了这厢房。

    抱怨了半天,我和小蓝恶狠狠的脱下这身衣服,换上平日装束,还是觉得沮丧。

    “你有没有注意到慕容铠?”我小心翼翼问道。小蓝不明所以看着我道:“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低头,怎么好意思说出口——那个小男孩!

    “哼!小姐,你没看到霍扬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盯着……”小蓝气呼呼的道,“我明日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我顿时也义愤填膺:“对!这个畜生,没看出来他这么大胆!只有盟主一人是正人君子!”

    小蓝用力点点头。

    我一低头,看到他今日所穿深灰长衣,正静静的躺在我的床上。忽然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刚才在厅上一幕。

    我看到他与霍扬乔装步入厅中。我看到他淡淡看向我们和慕容皝。我看到他猛然一挑眉。我看到他的目光刹那有些恍然。我看到他生生别过头去。

    我也看到,他白皙的脸上慢慢晕开的红。

    作者有话要说:拖了太久没更新,有客观原因有主观原因。工作忙得晕头转向,同时愈发觉得自己的文写得乱七八糟一无是处,几欲弃坑。可终究觉得似乎总有什么事情没放下。

    我以前写的最长的小说也不到9万字,这次已经写了18万,预计全文要30万35万左右完结。对我来说是个挑战,老觉得好难……其实写到这里,已经出现一个大问题。我原本设计温宥的戏份要更重,影响要更大,包括动笔写这个文,是因为脑海中先有了温宥这个人物。可写到第二卷末,感觉温宥都被我写成了若有若无的人物,人物塑造也不够鲜明,可算本文一个败笔。而且第二卷情节设计的不如第一卷好,

    明月曾照江东寒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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