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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任他明月下西楼

      “白玉承,你又骗了我。你伪装成谢长风和我们同行,你答应我放过姒镜尘却依旧下了杀手。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吗?我本来以为你虽然城府深,但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无辜的人,至少心地是善良的。姒镜尘救过你的命,你却杀了他。对你来说,他只是一条人命,对我来说,他却是我唯一值得信任的人了。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是不是我越痛苦,你就越开心?那你干脆杀了我啊。”姬怜美的双手从他脖子上移开,紧紧扯住他的白衫,已是泣不成声了

    他缓缓道:“与你无关,我天生就是这般无情无义,姒镜尘这个人很聪明,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呵,多可笑的理由。不要将你的天煞之体当做你可以草菅人命的借口。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想攀上皇位,想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你想要成为天下之主就能够如此不择手段。白玉承,你怎么这么自私。”

    “来人,拿下。”白玉承一声令下,萧翊歌便带着护卫从四周包围姬怜美,数柄寒光闪闪的刀刃架在她的脖子上,晃得她睁不开眼来。

    “你看到了吗?不用我动手,只要清清淡淡的一句话,我就能让你死在这里,这一切,皆因我有权势。只有手握重权的人,才配在这势力的世界高傲地活着,明白吗?”

    白玉承的手指勾住姬怜美的下巴,凑在她耳边说道。

    “带走。”萧翊歌对押着姬怜美的护卫说道,然后,他转头问白玉承,“殿下,那吴二皇子的尸首........”

    “挑个清净的地方埋了吧,他本是个爱自由的人,生前活得不自在,起码死后,让他过的舒坦些。”白玉承望着天空,像是在思念什么人。

    “殿下,你本可以不杀他的。”

    萧翊歌一直蹲在草丛观察这方的一举一动。

    半日之前,姒镜尘方恢复了神志,他对白玉承说:

    “你快杀了我,我知道,这精神癫痫只会发作地越来越厉害。”

    “人生在世,不管有多痛苦,能多活一日,都是好的,不要这么轻易就放弃了。”白玉承劝阻他。

    姒镜尘惨淡地笑笑,向白玉承的胸口锤了一拳,说道:“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些事,我想,我们也许能成为朋友。我在战场上杀敌无数,鬼门关都不知跑了多少回,死又有何惧。唯一能让我害怕的,是伤害到她........我也不想,让她看到我这副样子。”

    姒镜尘摸出白玉承腰间的佩剑,拔剑出鞘,豪不犹豫地插入自己的心窝。

    “白玉承,你记住,杀母倾国之仇,这是你欠我的,所以,我无法继续保护的人,你必须,替我保护好她。不能让她受伤,不能让她流泪,不能让她,知道心碎欲死,究竟是什么滋味。否则,否则.....下辈子,我会一直纠缠你,不死不休。”

    他微微笑起来,气息越来越微弱。

    “其实,你本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不知为什么你要这样掩饰自己的本性。但我希望你,能留住眼前人,不要像我,永失所爱........”

    萧翊歌知道,以白玉承的反应能力和医术,完全可以治好姒镜尘的刀伤,但他没有。

    白玉承轻叹一口气,道:“他早已被吴帝下了万虫噬心之毒,就算今日我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此毒一旦发作,必受万虫噬心,休克折磨而死。与其这样死去,不如我替他了断。”

    “原来如此。那殿下,你为何不向姬怜美解释,这样的话,她或许会少恨您一点。”

    “呵,司徒,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了解我的个性吗?”白玉承无奈地笑笑,“我不想欠姒镜尘。再说了,她现在早已恨极了我,多恨一点,少恨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白玉承不喜欢解释,因为,一个人若信你,自然无须解释;若不信你,你再怎么解释,他依旧会留有疑心。所谓的解释,也不过是将真相留给信赖你的人,给谎言一个借口罢了。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好了,我们回大宋吧。”

    “是,殿下,那姬怜美.......”

    白玉承思量一番,说:“先将她关入大牢,让她冷静冷静。”

    姬怜美,对不起,往后余生,我照顾你。

    “是。”

    十里之外,便是大梁。只是,那个陪伴的人已经不在,曾经的诺言也如流水一般随人逝去。自在如风的少年,终于无拘无束,浪迹江湖。

    大宋军营。

    “殿下,刘国公主已有两日未曾进食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负责监狱的长吏来到白玉承的军帐,哆哆嗦嗦地向白玉承报告。

    那日萧翊歌押着姬怜美进大牢时,白玉承特意吩咐过:准备向阳的牢房,不能饿着冻着,少一根头发,便拿你问罪。

    会关到这儿来的,大多都是战俘和逃兵,他还是头一回见他家殿下会将人关进牢笼来当大爷,可见这位姑娘在他心中的地位必定不低。姬怜美自从被白玉承带到这里,便拒绝进食,饿的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撑不过去了,监狱长只得慌慌张张地来向白玉承报告。

    “她什么都不肯吃吗?”白玉承问道。

    “是,是的。”

    白玉承眉头微皱,提笔写字的手也停下来。良久,他披上白色的斗篷向外走去。

    “对了,去司坊,把颜雨若叫来。”白玉承忽然停下来,吩咐长吏。

    此时已是深夜,朗月的银辉透过窗楹,洒在少女苍白的脸庞。原本圆润的脸庞瘦削不堪,唇畔毫无血色,眼眸半睁半闭,似睡非睡,额间冒着微微的冷汗。薄纱般的衣衫被汗水打湿,露出小半截深陷的锁骨。她的发丝凌乱,眼圈深重,无助的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

    两日未见,她竟变得如此病态,柔弱不堪。白玉承只觉心间一寒,悲伤地想流泪。

    “把牢门打开。”白玉承吩咐一旁的狱卒。

    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重的吱嘎声。他将少女从地上小心翼翼地抱起来,让她冰冷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纤纤玉指攀上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

    姬怜美的眼眸慢慢睁开,琉璃般的眸子失去了原本的光泽,空洞的宛如深不见底的山渊。

    “很讽刺吧,曾经,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还是一个任由家仆欺负的大傻子。而现在,你是一国的未来之主,我已沦为你的阶下囚,这种身份的反转,可真是太讽刺了。”姬怜美伸手轻轻拉住白玉承胸口的衣襟,气若游丝,显然她已是十分虚脱,连说话都十分费力。

    “别说话了,先吃点东西,我们一会再说,好吗?”白玉承将唇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姬怜美的嘴角牵扯出一抹微笑。“白玉承,我不饿,现在的我,活的像一根柳絮,居无定所,心无归宿,感受不到温暖,也不会流泪。与其这样在牢笼里当一个活死人,不如让我就这样慢慢死去吧。”

    见她笑得如此洒脱,安然赴死,白玉承的脸色愈发紧张。

    “之前听隐说,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是不是?”

    姬怜美像是被他提点了一般,眼神瞬间变得光亮起来,捉住他衣襟的手微微颤抖着。

    “你的意思是说......”

    “嗯,只要你好好吃饭,好好活着,我可以放你回去。”白玉承笑道。

    “你真的答应我?你不会反悔?”

    白玉承伸出小指,慢慢勾住姬怜美的手指,拇指相抵。

    “不悔。”

    姬怜美由想起,一年前的花灯节上,她对白玉承说:

    “我们拉钩,拉钩过后,你就再也不能反悔。这是一种,对承诺的见证........”

    原来你还记得。如若我们还是当初的样子,该有多好。可惜,回不去了.....

    “不过,姬怜美,你听好,如果哪一天,你主动回到了我身边,我就不会再放你走了。”白玉承忽而用手指勾住她的下巴,说道。

    “你放心,就算你赶我,我也不会回来的。”姬怜美的脸上总算恢复了些生气。

    “王妃,我给您带了您最喜欢的肉粥,快来尝尝啊。”雨若带着朱红色的食盒,轻扣牢房的木门。

    姬怜美见雨若来了,用尽力气将白玉承推开,白玉承也很识趣地放手,轻咳一声道:“进来吧。”

    雨若一下子扑进姬怜美的怀中,雀跃道:“王妃,许久没见到你了,雨若可想你了。”

    此时不宜多问,安抚好姬怜美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

    见牢房中的氛围渐渐融洽,白玉承悄悄地退出去,留给这两姐妹一些独处的时间。

    “王妃,你慢点吃,不够我再去给您做。”雨若笑着拍拍姬怜美的肩。

    两日不曾吃东西,姬怜美早已饿坏了,哪还有余力去顾及什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