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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今朝,眼底繁花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如今能同古人一起赏月,与今人却已是两相隔了。

    如果我真的回不去了,在此平平淡淡,耗过一生,似乎也不错。只要过得安稳,我便别无所求了。

    “所以........”

    “所以我们以后就和平共处吧,当陌生人也可以。”姬怜美开口道。

    姒镜尘的事一直是她与白玉承之前的隔阂,可事到如今,如此下去反倒显得她过于偏执,不如各退一步。

    一语作罢,里头突然就没有了回应。

    姬怜美好奇,提高了些音量问道:“白玉承?你怎么了?”

    还是没有回应。

    这家伙不会是体质太差,泡澡的时间又太久,自己晕过去了吧。听说泡澡泡太久会引发心血管疾病,要不......进去看看?

    姬怜美从屏风后探出头去,薄纱帐随着流动的热气时起时落,里面的景象也只是一闪而过。

    少女轻踮脚尖,一边喊着白玉承的名字,一边缓缓掀起那层薄纱。

    忽而一双手臂从背后紧紧地箍住她的肩,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唇畔和脸庞,有些濡湿的长发氤氲着淡淡朦胧的水汽,轻刷在她的脖颈之侧。

    “白玉承,你干嘛呢......”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怜美.......”

    “嗯?”

    “我一直在,一直都在。”

    所以,不要再说形同陌路这样的话了。

    “........”

    这样简单的对话,让姬怜美觉得十分温暖,似乎是在告诉她,即便你一个人往前走,你的背后还有我,只要你叫我一声,我便会上来抱住你,告诉你,我一直在。

    她不由得抬起手,在将要触碰到他的手指时,脑海中突然想起许久以前,白玉承的一句话。

    “不喜欢,从始至终,都不喜欢。”

    是啊,他已经拒绝了我,那现在,又算些什么呢?还是他依旧没有放弃,想要折磨我?

    想到这,姬怜美微微一颤,原本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

    白玉承,其实我们之间,远远不止是因为一个姒镜尘。即使我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可否认你是我的一场劫难,无论我如何挣脱都逃不开。我不想再说喜欢你,因为这三个字,代表着你已经具备了伤害我的能力,所以即使错过,我也不会轻易将刀,放到你的手中。

    “怎么了?”白玉承察觉到姬怜美的异样,柔声问道。

    “没什么......殿下,澡泡久了对身体不好,您还是早日......”

    姬怜美转过身去,却发现,原来他们站在聊了这么久,白玉承居然都没有穿衣服!周身上下只罩了一件薄薄的衣衫蔽体,然而并没能遮掩什么。

    “啊啊啊啊啊.......”姬怜美猛的推开白玉承便跑了出去。想想方才居然有个美男子不着寸缕地在她身后抱着她,说着那些暧昧的话语,想想都让人有些.....

    姬怜美魂不守舍地回了房间,雨若见了她,忙上前问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发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啊,没有没有。”

    雨若摸摸她的额头,确认她没有发烧之后,,暗自地松了一口气。

    “王妃,您怎么提前回来了,我记得那时王爷同我说,您明日早上还要侍候更衣,待他上早朝后才可休息,日后晚上都要住在沁雪园,喊我不必等您回来,直接睡下便可。”

    “什么?”姬怜美崩溃了。

    春秋时期的古人上早朝的时日,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就是凌晨四点。要在凌晨四点把她从温暖柔软的被窝中挖出来,去给一个变态腹黑男更衣洗漱,想想就难过的很。

    “雨若,你要不......同我向殿下求求情?你也知道我笨手笨脚的,万一伺候不好惹殿下生气了怎么办呀。”姬怜美一手挽住雨若的胳膊,冲着她撒娇。

    “您放心,殿下也同我说过这个。他说呀,只要是您,就算是把他的沁雪园掀了,他也不会介意。”

    一句话来形容用来形容姬怜美此时的心情,再合适不过了。那便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这个白玉承,怎么真的能洞悉人心到如此地步。

    为了不让白玉承借机“惩罚”她,姬怜美只好再一次回到了沁雪园,她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看到什么.....振奋人心的画面,这次她立在门外,准备敲敲门再进去。

    正当她要敲门的时候,门却猝不及防地自己开了,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敲在了白玉承的胸口。

    他倚靠着门微微笑着,发丝还带着洗完澡后湿漉漉的感觉,他说:“不是走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怕您凌晨四点的时候亲自来我房间挖我起床伺候您,那倒不如我主动一点,亲自上门呢。

    “下次来的时候直接进来便可,若你每次都这样敲门,我这东海沉香木做成的木门,迟早都得被你给敲坏了。”白玉承揉揉被砸地有些疼痛的胸口,笑道。

    “什么?东海沉香木!”

    天然沉香木的价值不菲,沉于东海却不朽不烂的沉香木更是可遇不可求。

    姬怜美忽然一下子扑倒木门上,怜惜地抚摸着,道,“还好方才那一拳没有打在这沉香木上,不然就毁了这么好的一个宝贝。”

    白玉承瞧着她那副财迷的模样,问道:“你很喜欢钱?”

    “当然了,俗话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你没有生活在现代,自然是没有体会过每天辛辛苦苦地赶稿赶设计到深夜,最后奖金拿不着,还要被老板批一顿的生活,那才叫一个涕泪横流。”

    “未来世界若真的如你所言的那般艰苦,不如就留在此处吧。”

    姬怜美摇摇头,拒绝道:“不,就算那里的生活再怎么辛苦,我也想回去,那里是我生活了二十余载的地方。我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适应不了你们这里的生存方式,更不想为了生存而取他人的性命。”

    白玉承沉默了。

    她的纯良,并非全是出自于本性,还有出于道德底线的束缚。然而这个强者为尊的皇权世界,她的纯良,只会是一种累赘。现在,她生活在自己的庇护之下,可是,若是离开了他呢?无论是刘国长公主,还是大宋攻吴的帮凶,这两个身份都可以置她于死地,她继承的身份和所做的事,注定她不能像平凡人一样安稳的在这个朝代生活下去。

    如果他死了,姬怜美,又该怎么办。

    “进来吧。”白玉承引姬怜美入屋。她一眼便瞧见了搁置在书桌上的文案,一卷又一卷,堆满了整个桌子,却摆的十分整齐。

    “这些是.......”

    “公文。”

    奇怪,白日里他还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怎么一到晚上就突然发愤用功了?

    “对于我为何白日无所事事,晚上却感到不解,是吗?”白玉承瞧见了她眼中的困惑。

    姬怜美点点头。

    “我初回朝野,根基不稳。朝中大臣,趁机拉拢我的人有,想要扳到我的人也有。如今的太子府就像透明的囚笼,我的一举一动,必然会受到他们的监视,只有在天将亮未亮之际,受人窥视的可能性才最小。我之所以装出一副闲散之人的模样,一来,让他人放松警惕,隐藏实力;二来,则可打消一些拉帮结派之人的念头。一个人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若是要了解眼前的局势,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自己置身于棋局之外,这样,黑白两子的布局,才能尽收眼底,才能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哦......所以你选择在这个时候批阅公文,其实是想隐藏实力?就像我们现代的一些学霸那样,平时你看他都是在玩在嗨皮,其实在你看不见的时候,他都在用功读书。”

    “差不多吧。”

    “可你要是公文批阅地很出彩,那岂不是照样要被怀疑和针对吗?”

    “基本上的公文,父皇都不会批阅,只有有关向华两氏家族的奏折他才会批阅,所以,我要做呢,就是投其所好。”白玉承微微一笑,刮了刮姬怜美的鼻梁,“怎么每日都有这么多的问题。”

    “我也没想问,是你自己看出来的好吧。”姬怜美不满地嘟囔着。

    “你来地也正好,替我研磨,这些公文,要在两个时辰内皆数批完。”

    “哦......”

    姬怜美接过磨杵和砚台,一下一下地研起磨来。白玉承一改方才玩笑的模样,提笔便再也没有停下,一手毛笔字遒劲有力,刚中带柔。

    此时已是午夜十二点,窗外,屋内,皆是静悄悄的。姬怜美的眼皮开始打起架来,手中研磨的手势也逐渐变得迟缓,到最后,她身子一歪,靠在了白玉承的肩头昏昏睡去。

    沉浸在批阅中的白玉承只觉肩上一沉,淡雅的少女体香扑面而来,脖颈之处触着柔顺的发丝,微微有些痒。慢慢回首,是少女如玉的肌肤和长而翘的睫毛,贴在他锁骨处的脸颊有些温热,十分舒服。

    白玉承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深沉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如同将满屋的月光水化于眼中。他看着她,像是看着一朵守护了千年才绽放的睡莲,空气都被温柔了。

    他放下笔,把姬怜美抱起来放在青竹床榻上,将凌乱的青丝捋至耳侧,盖好棉被,最后,焚上一株安神香。

    看着少女娴静的睡颜,白玉承抚上她的脸庞,轻声道:“若有一天,我能娶到你,我想许你,红妆十里,江山为聘。那时,我愿为你放下万千荣华,和你携手天涯,从青丝,到白发;从相伴,到相随。”

    至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