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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白云之尚

      外面下着雨,窗帘时不时地掀起来,她一回头,窗帘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她听见楼上有女人的笑声,还有男人的声音,她光着脚,踩在楼梯上,她看见两个影子,突然向自己飘来……

    “醒了?”

    她睁开眼,看见一名男孩,轮廓在眼前逐渐清晰。

    “你是谁?”

    “白云尚。”他并没想要隐藏什么。

    “什么?”

    “白云尚!”他不得不再说一遍。

    “白云之上……太阳?”她看着男孩,突然发现自己应该比他大出好多,“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她努力思考,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在路上捡的你,你受了重伤,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你还能记起什么吗?”他不想将事情变复杂,所以撒了谎。

    她摇摇头,“太阳君……云上君,我不记得了。”

    “以后你就跟着我,可行?”男孩没有想去征询意见,他也不需要征询什么人的同意,他是北部的天。

    她审视男孩,最终点点头,她能去哪,她是谁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叫什么名字,我有名字吗?”

    男孩还在长个,却也比她高出许多,男孩突然凑近,“你叫——净一!”

    亓官羽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圭程溪来了。

    “羽少,好点没有?”他低着头看亓官羽身上的伤,见伤口毫无好转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圭程溪是偷偷进来的,他的内心无比的愧疚,要是没有亓官羽,怕自己是活不下了的。

    “没事,过些时日应该就好了。”亓官羽闭着眼睛,直到圭程溪离开之后。

    “主子。”

    “想办法,激化起圭家与金家的矛盾。”他向来喜欢用轻描淡写的语气。

    “为什么不直接收入囊中,何须绕这么大一圈?”他相信,只要亓官羽愿意,收几个心腹还是很好办的。

    亓官璇必须有个忌惮的人,不能看他一家独大,最终形成难以抗衡之势。苏凭过去扶他坐起,“金家、洛家以及灮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现在他们三家势力越来越弱,而亓官璇现在却只想着扶持圭家,你说,如果金家与圭家矛盾日益激化,金家会怎样选择?”

    “他应该不会坐以待毙,”苏凭思索片刻,“会联合其他家,凝聚实力。”

    “他不会去做那个出头鸟,依附贺逸宸倒是他一个不错的选择!”现在的南部,除去亓官璇就数他贺逸宸势力强大,而且,贺逸宸向来与亓官璇不和。

    他看着眼前这位十五岁男孩,对自己狠,对别人亦是。

    亓官羽不会过早的参与进来,他只会在黑暗中,看着外面的一切,潜心扮演好自己。

    云上君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摞一摞的文件,他好似记起什么。

    “净一。”

    “恩。”

    “过来。”

    净一走过去,手放在一摞文件上,凑近看着云上君。

    “你看文件怎么这么快?”

    “我出生就注定不凡。”云上君抬眼看去,只一瞬,又将头埋到文件里,“水。”

    “你多大?”净一将水递过去,不小心将水洒在了身前的文件上,她偷偷地用袖子将水擦掉。

    云上君抬头看了一眼两边的侍从,“下去吧!”

    “是。”

    “十五。”

    “十五?”

    “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年龄?”

    “你应该比我小,我该叫你——云上弟?”

    云上君在桌子上敲了几下,“不行!”

    “呵呵。”

    “别说,你笑起来还真挺好看的。”他拿手撑着下巴。

    “这么小就……”

    “什么?”他喝完水,继续忙起来。

    “这么小就这么不正经?”

    “恩,我是还挺小的,你可不小了。”

    “不对,妖不是可以活够几千年?”

    “那是人界的谣传,妖也会生老病死。”

    “你也承认你是妖了?”净一总觉得这句话在哪个不经意间说起过,“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做什么少女梦,我怎会认识你?”

    “那你为什么救我?”

    “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我会救你?”

    “……”

    “发育倒是还可以。”他双手举起来,抓捏着空气。

    “白云尚……”净一拿起手里的盘子,砸中云上君。

    云上君额头青紫一片,对着净一大吼一声,“以下犯上,处以极刑,你知道吗!”他用手抚着额头,却没有特别生气。

    “主上。”

    “滚!”

    刚刚进来的侍从被吓得不轻,赶紧退了出去。

    云上君穿着蓝色西装马甲,白色衬衣塞进黑色的裤子里,皮肤白皙,双颊还有点婴儿肥,碎发隐隐地遮住前额。

    “没……没事吧……”

    云上君推开净一的手,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

    “为什么不将工作分担出去,一定要自己做完?”

    云上君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净一,他第一次露出这么生气的表情,“不要多管闲事!”

    “你要干什么?”

    云上君后退不及,净一的手覆在他的两颊,捏住他的婴儿肥,“还真的生气了呢。”净一笑的时候,眼睛眯起来,像月牙一样。

    “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将我以及整个北部交给了一位叫聪的男人,聪如他的名字一样,极其聪明,他独揽大权,北部所有的人只知道有聪,却鲜少有人知道我,北部在他治理下,还算安定……”

    “后来呢?”

    “他死了,我亲手杀的。”

    “你反击吗?”

    “不是,他本来就没打算夺取权力,他本想离开北部,去远游……”云山君看着天空。

    “云上君。”

    “嗯。”

    “你难过的时候,才像你自己。”

    雨在天地间织出一条幔帐,天空如一阴郁的小孩,阴晴不定。雨飘飘洒洒,如烟如雾,它淋湿瓦砾,浇灌草皮,阵阵清风,令人清醒,却也令人迷茫。

    “你真的要在这等?”亦玖问他。

    “她会回来的。”

    “为什么这么固执,她只是你小时候的一个梦,她心里没有你。”

    费蔚南嚯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知道,我只想确认她是安全的!”

    “我……”亦玖无奈地摇头,“对自己好点,行吗?”

    费蔚南眼里埋着坚毅,“最后一次。”

    亦玖离开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费蔚南,“多情总被无情恼”。

    遥远的街道,放着一曲悲伤的曲调:

    “七月的风八月的雨,卑微的我喜欢遥远的你,你还未来,怎敢老去……但我还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