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白绫自尽
尔鸢找白静好拿主意,白静好让她从小门出去,往前院找大老爷。
尔鸢觉得不靠谱,劝道:“小姐,老爷素来不管这种闺闱之事,不然奴婢去求老夫人吧?”
白静好语气笃定,“你只说大夫人要杀我,人命关天,他肯定会来的。”
她催促尔鸢快去,自己则靠躺在床上。
来的是秦柔,外面院子里还都是她的人,这种情况下再装晕就没意思了。
白静好可不认为嫡母会有那么好的耐心等她慢慢醒来,为防冷水泼面,还是自己恭候着最好。
新仇加旧账,秦柔果然来势汹汹,进屋后见她还躺着休养,招手就使人上前。
秦妈妈粗鲁的拽了白静好的胳膊就要拖下床。
白静好只得自己配合着从床上下来,挥开她茫然无辜的问:“母亲这是怎么了,女儿不知做错了何事,竟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她衣着单薄,披着青丝赤脚站在那,显得楚楚可怜。
秦柔不屑的睨她一眼,没好声讥笑起来:“你居然好意思问做错了什么?知道你父亲为何厌弃你吗,就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错!当年若不是为了生你,你亲娘也不至于红颜薄命。白静好,你若在府中老老实实待着,我也亏待不了你,但你偏偏要与我的阿瑶作对,这可就是你自寻死路了!”
她话中提及白羽,白静好脸色泛白。但还不等她调好情绪,就被捧着白绫走上前的婆子吓到了。
还真是一语成谶!
白静好不可置信的望向秦柔,“你要做什么?”
秦柔笑着坐下,不疾不徐的说道:“这些年若非我宽宏大度为你请医用药,你早就病死在那破落小院里了。我抬举你,赏你衣服首饰,还准备送你进东宫服侍太孙殿下,从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结果你恩将仇报,三番两次害阿瑶。
荷花池拉阿瑶落水你说是意外,福门酒楼里的事我不审你也知道与你脱不了干系,现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你都敢害阿瑶破相。我算是想明白了,留你在阿瑶身边就是个祸害,以她的手腕是斗不过你的,那就怪不得我狠心了。”
白静好不动声色的环视四周,房门处有两个婢女守着,屋里除了秦妈妈还有四五名丫环婆子,跑是跑不出去的了。
她勉强稳住心神,站直了与她辩:“大夫人,你看清楚,我不是你院子里的丫环由得你随意打杀。我是府里的大小姐,你就这样处置了我,要怎么和父亲祖母交代?”
“交代?”
秦柔似听见了天大的玩笑,举起帕子捂嘴笑了又笑,“我秦柔做事还需要给谁交代吗?都知道大小姐你久病缠身,近日又连受落水摔跤等意外,这一时救不回来也是正常。还是说,你觉得有谁能为了区区一个你来质疑我的说辞?”
她见少女身形晃了晃,满意的扬起唇角,再道:“念你还唤我一声母亲的份上,我留你个体面,自己了结了吧!”
捧着白绫的婆子又上前两步,秦妈妈站在她旁边:“大小姐,请吧。”
白静好伸手轻轻抚着那细滑的白绫绸子,来回踱步,“这料子柔软舒适,想必很贵吧?”
屋里人纷纷侧目,莫名其妙的望着她。
秦柔捧着茶盏的动作亦是一滞,有些摸不清对方套路。但她素来简单粗暴,冷面道:“你不要想办法拖延时间,这屋里屋外都是人,你是跑不出去的。”
“我没有想跑。”
白静好拿起白绫,朝秦柔走去。
秦妈妈立即警惕的挡在中间,“大小姐你要做什么?”
白静好弯腰搬了个凳子,就放在雕花的月洞横梁之下。她晃晃手中的白绫绸子,答道:“这横梁这么高,我就是想如母亲所愿,也需要凳子帮忙呀。”
秦柔见她这般乖顺的配合,心里觉得怪异极了,“那你赶紧着吧。”
白静好站在凳子上,费力得向上抛白绫。
抛上去,落回来;再抛上去,又落回来。
秦柔起身气道:“你故意的!”
白静好回头一本正经的答道:“真不是,母亲要我此刻死,我怎敢磨蹭到午时?只是我今早听说祖母病了急着去请安,没用早膳呢,许是胳膊犯虚没有力气。”
秦柔瞠目,“你莫不是还想我为你准备顿上路饭?”
“若是母亲允许,我自然是想的。毕竟,吊死鬼就很不好听了,回头我若在地府见了阎王爷,还要自称是个饿死鬼,也忒丢人了些,自尽前都不知道吃饱了上路,您说那地府里的鬼魂们能信吗?”
大白天的,被她说得全身起疙瘩。
“你不要怪力乱神,就算拖延了一时半会,但终究都免不了一死。”
秦柔唤来个高挑的婢子替她抛白绫,又叮嘱系好,再看向白静好。
白静好福身道了谢,一如从前对长辈们恭敬的姿态。而后,她站到凳子上,两手抓着白绫的打结处扯了扯,又问道:“这结实吗?”
秦柔耐心被耗尽,挥手道:“秦妈妈,我看大小姐她心思挺多的,你们就替本夫人送她一程。”
白静好看着就要上来赶她上吊的丫环婆子,连忙“别别别”了三声,认真道:“我自己来,自己来,母亲说过要给我体面的。”
在秦柔的注视下,白静好终于将下巴套进了圈圈里,两眼一闭作势就要踢倒凳子时,却又睁眼了。
秦柔暴怒,走过去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们动手可就没这么痛快了。”
“我就是突然想起二妹妹,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给你提个醒。”白静好满脸郑重。
秦柔不信道:“你要提什么醒?没了你她以后再顺遂不过了。”
“我是知道您心思的,想让二妹嫁给太孙殿下做太孙妃是不?但我怎么听说,外面都传着六王爷和二妹妹幽会的消息,六王爷可是有妻室的人,二妹妹若是跟了他岂不是只能为人侧室?”
“你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阿瑶何时与六王有瓜葛了?你不要转移话题。”秦柔恼她方才的话。
白静好认真道:“都这时候了,我骗你做什么?就听姑姑带来的下人们议论的,说是都传开了,还是六王爷自己承认了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不信。”秦柔跌坐回身后的凳子上。
白静好便下了凳子,蹲着与她一本正经的分析道:“您望女成凤,心里想着如何把二妹妹嫁进东宫是好事,再加上太子妃娘娘是您的亲姐姐,于您来说亲上加亲再容易不过了。但这宫里形势瞬息万变,前几年不是还传出什么改储的流言吗?六王爷的母妃杜贵妃可是最得圣心的,您就真的要把二妹妹的前程都押在太孙殿下一人身上?”
秦柔心里纠结,这件事她丈夫也与她争执过。
秦家本来就是东宫的外戚,白秦两家又是姻亲,锦瑶嫁不嫁给太孙殿下,等他日太孙殿下荣登大宝之时都亏待不了他们。但若是锦瑶真嫁去东宫,而太孙殿下又失了势,白家就会有灭顶之灾。
其实就是押宝,她的丈夫白胜呢最是优柔寡断,往日左右逢源着两边都不得罪,一方面任她领着女儿出入东宫,另一方面还不忘和六王往来。
提起这事,秦柔就有气,迎上近在咫尺的少女视线,皱着眉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是六王爷自己对外声明与我家阿瑶约会了?”
旁边的秦妈妈见状,连忙喊了两声“夫人”,提醒她去看那荡在空中的白绫。
秦柔回过神来,站起身就道:“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别不肯就死,留着你就是整个白家的祸害,和你那死去的娘一样!”
她话落完,又勒令手下人压着白静好上去。
就这时,白胜满脸愠怒的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