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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绿帽子戴到我头上来了

      绮梦春露不是情药,只是让人做些画面绮丽的美梦,我很确定这东西对人身无害,可是当我夜里溜去检查李叹的境况时,他人却不在房里,书房倒是点着灯,里头也没有人,案上摆着一摞批阅好的公文,最上面那一本翻开后,看到页下有一抹红痕,尚且没有干透,按理说应是批阅时不慎涂抹上的朱砂,我却觉得这颜色更像是血迹。

    我将阿福招来,问李叹去了哪里,阿福只说殿下一直在书房批阅公文,从未见他出门。我便又去了找了南妖妖,南妖妖说李叹已经很久没有召唤过他了。

    我便问:“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南妖妖想了想,“就是那次滑雪的时候啊。”

    “我们不在皇城的时候,他没有安排你在京中做什么?”

    南妖妖便摇了摇头。

    可是李叹明明说,他是让南妖妖去安排了买通御医称我有孕的事情,不是让南妖妖安排的,那会是谁,淑妃?这母子俩看着也不像一个鼻孔出气的模样。

    李叹曾对我说过,南妖妖虽不害人,但逗留人间的妖精,总会有他的原因,既然南妖妖有所隐瞒,对她也不可全然信任。

    一时我便也分不清,到底该信李叹,还是该信南妖妖。

    回去以后我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李叹去了哪里?南妖妖承认自己留了一截尾骨在李叹手中做抵押,若是天资足够的凡人,确实可以使用其中的灵力,也确然可以做到在一处房间里凭空消失,不过未经长年累月正经修行过的凡人体魄,并不能承受得起使用灵力时所需消耗的精气,如此损耗精血,必会有身体虚弱的表现。

    所以我在公文上看到的血迹,是李叹使南妖妖的灵力使上瘾了,将自己的身体搞砸了?

    想到这里,总算有了个勉强的结论,至于李叹到底去哪里做了什么,只有等见到的时候再问。

    我便躺下睡了,清明梦里,见到了一兮久违的倩影。

    “溯溯,溯溯……”

    我并未醒来,但知道自己已进入了太虚境里,将我召进太虚的九重天上的翡玉帝姬。她伸了手,便将我拉进了一片蓝幽幽的空虚幻境,我虽感意外,但仍像在仙踪林时一样,躬身向翡玉帝姬问好。

    翡玉穿着一身格外素淡的衣袍,与她平日的装扮很不一样,使气色看起来都没有过去那般开朗健谈。

    她微微一笑,说:“艳艳仙子被父君唤去了,托我来向你递些消息。”

    我认真地听着,翡玉帝姬说:“上次袅兮神女去凡间扰你历劫之事,父君已经严厉查问过,她确实做了些给你使绊子的事情,但却不承认曾在人间操控凡人企图伤你,那根黑雀尾翎上没有生人的气息,应是那凡人死后,有人放在他身上,用来嫁祸袅兮神女的。”

    我就说袅兮那次下凡来找我的时候,怎么那般底气十足,连艳艳这个正儿八经的神仙都敢抓,原来在她的角度,的的确确认为是我和艳艳合起伙来想要搞她。

    可是不是袅兮,会是谁呢。

    翡玉帝姬便担忧地嘱咐道:“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你在凡间一定要当心啊。”

    我点了点头,多谢她的关心,心里犹豫了很久,想要问问关于白惊鸿的事情,又不是很想向翡玉帝姬打听他的事情。

    翡玉帝姬却先开了口,她说:“鸿哥哥很惦记你。”

    “他的伤还好吗?”

    翡玉帝姬便摇了摇头,我有些紧张,翡玉道:“他们都没有告诉你鸿哥哥是怎么受伤的罢,你死后,鸿哥哥为了保住你的肉身,将自己大半的修为都渡给了你,后来又去八荒炼化了数万只妖魔,造成内丹喂给了你,你的肉身现在就存在仙踪林里的镜池,伤口已经愈合,完好无损。”

    我自不曾想过白惊鸿为我做了这么多,艳艳也不曾告诉过我,自然,这些内情艳艳多半也难以知晓。

    一时间我不知是该感动还是惶恐,甚至有些唏嘘,我早知道他有难的,只是不曾想这难会是因我而起罢了。

    翡玉帝姬停顿着,自己也很伤然,过了半晌,轻轻地对我说:“溯溯,我想退婚了。”

    “为何,难道你嫌他废了?少君会好起来的!”我急忙劝说。

    翡玉帝姬摇了摇头,挂着一丝我从不曾在她脸上见过的苦笑,仿佛一笑之间就长大了,她说:“我看到鸿哥哥为你做的这些,才晓得他待你究竟是不同的,虽然我不晓得那是怎样的不同,可是我好醋,看到他那一身被妖魔撕咬的伤口,我就好醋。现在婚期将近,父君和鸿哥哥都没有要推迟的意思,溯溯,你回来吧,快些回来吧,等你历好了劫,我们一起把这些事情理清楚。”

    “溯溯,你回来吧,快些回来吧……”

    直到我恍然梦醒,闹海里回荡的也全是这些词句,外头已经日上三竿,我问小玉,“二殿下回来了么?”

    小玉则问我:“二殿下出去过么?他今日连朝都没去,公文倒是都批过了,宫里一早来人拿了回去,熬夜辛苦,这会儿应该还睡着吧。”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李叹确实在房里睡着,那绮梦春露只是个梦境,该睡的时候不睡,梦境也就无效了。李叹这会儿睡着,看起来很安稳,我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顺手展开了搁在一旁的小扇。

    扇面上仍是那句话,“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我才终于有些懂了这后半句的意思,都说相见不如怀念,实际眼前的才更容易被放在心上,我曾经真的有一度,就快要把天上的那一个给忘了,我也曾经沉浸在眼前人带给我的快乐之中,忘记来这一趟人间是要做什么。

    我将折扇一页一页合上,李叹便醒了,我问他昨晚去了哪里。

    李叹微微眯了眯眼,稍稍坐起来一些,问我:“有事找我?”

    我还是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办了些私事。”

    “私事?”

    李叹不言,是不想说或者是还没想好该怎么编,我便笑了,厚着脸皮说,“你不是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怎么同我还有私事?”

    他便也笑了,将那折扇瞟了瞟,“你不是不喜欢那句。”

    这就是你不跟我恩爱两不疑的理由?我便也懒得再问,但是答案还是要搞清楚。回到房里,我便差人去查了查,帝京何处种了山茶花,且这个时候开得正艳。

    我在李叹的鞋边看到了一片沾在靴底的山茶花瓣。

    不久就来了消息,说城外东风亭便栽了许多山茶花,东风亭本是个文人骚客吟诗赴会之地,因大越皇帝觉得文人常常聚在一起,不是一件好事,便将此地给取缔了,那地方已经荒废了许多年,只是不时仍有些爱好诗文的人,前去瞻仰先贤遗风罢了。

    我于是派了人去东风亭附近蹲守,又过几日,得来消息,李叹曾与梁诗秀在东风亭一会。

    “他们做什么了?”

    “只是说了说话。”我派去的人说。

    “手都没拉?”

    “没有。”

    “碰也没碰一下?”

    “递茶时算么?”

    “还一起喝了茶?”

    “是,梁小姐煮的茶。”

    这便不是偶遇,是有备而去的呀。我沉了口气,说:“盯着,一眨不眨地给我盯着,再去梁府门外安几个人,将梁诗秀也给我盯着!”

    “小姐,这事要不要写信告诉侯爷?”

    我爹留给我的这些人,屁大点事都要写信告诉我爹,告诉我爹有什么用,“我爹自己就娶了十八房姨娘,会关心李叹在外面打野食?告诉他,丢人丢给娘家看吗?滚出去!”

    苏北府的这些手下被我骂了倒是不生气的,他们心向着我,也能理解我这会儿心里的脾气。但是我不理解,李叹究竟是什么时候跟梁诗秀搅合在一起的,他带我出去玩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就这么几天就移情别恋了?还是说在我们出去之前,在府里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勾搭上了?

    我想不明白就心浮气躁,放出去的人也没带回来什么进展,之后李叹和梁诗秀也没见过面了,但是李叹养了几只鸽子,无事就在府上飞来飞去,我打下来两只看过,写得尽是些情情爱爱的酸诗。

    我拿着酸诗去找李叹,让他给我解释解释这些酸酸唧唧的都是啥意思,李叹眼神回避,他说:“你又不是头猪,什么意思自己不会看么?”

    我说:“李叹,你翅膀硬了啊,绿帽子戴到我头上来了。”

    他说别说这么难听。

    “我还没嫌你干得难看呢,凭你的身份,你真看上了梁诗秀,大大方方的弄进府里来不就完了,你是怕我欺负她?你本事这样大,我能欺负得了她?呵,我知道她爹近来升了官,对你有些用处,你一个大男人,使色诱这种手段,还是不是个东西?”

    “你既了解,就不要再问。”

    “叫我说中了?”

    李叹抿唇不愿再解释,我便从袖中又拿出一样东西,已经不是有商有量的语气,“那这个你怎么解释,在你心里,我和梁诗秀的作用是一样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