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陈红如和赵婧除了记住了那几个老光棍恶心的手和猥琐的笑容之外，还深深地记住了韩进的一句话。

    等他们被收拾完了，举着火把在旁边监督几个老光棍的年轻混混竟然还掏出水壶和毛巾，把她们身上简单清理了一遍，甚至连扣子都系得整整齐齐，然后韩进才走过来。

    他并没有靠近她们，只跟他们说了一句话：“再惹我，就天天让你们享受这个待遇。”黑森森的树林在夜风中张牙舞爪地扭动着，韩进的脸隐藏在一片暗影里，声音冰冷如铁，那一幕成了两人这辈子最可怕的噩梦。

    陈红如这才真正体会到韩进这个人的可怕。

    可也让她心里的一把火越烧越旺！他是韩进，他那样的人当然是惹不起的，他这样才是正常的！

    只要跟他沾上一点边，她以后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了！这样的人不遇到就罢了，遇到了为什么不抓紧？

    没有一个好的开始也没关系，以后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行了！

    韩进不好接近，但周兰香好接近呐！周兰香这种没见过世面又没文化的农村妇女，还出了名的脾气好，以前对她也不错，肯定很容易就能攀上关系，到时候还愁走不到韩进身边吗？

    所以这两天她想尽办法去接近周兰香，今天终于听到她去南山采野菜的消息，把她堵在了屯子里。

    可惜，她身边还有个赵芳丫！陈红如笑着走过去，一直盯着周兰香，盼着她能看自己一眼，跟自己搭句话，这样就不是她不听韩进的话，而是周兰香自己找她了。

    可是直到跟他们擦身而过，周兰香都没看她一眼！一直垂着眼睛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红如回头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心里并不气馁，更没有放弃，如果金大腿那么好抱，那不是人人都能青云直上了！

    周兰香不知道她被人盯上了，跟芳丫姐回家，给她摘了一个嫩角瓜，两人又去挖了一点新土豆，送走了芳丫姐，她就在园子里给西红柿掐杈子，又去给几根长偏了的丝瓜藤绑回丝瓜架上，蒜薹也长出来了，这几天要掐出来送到城里去给赵大叔。

    他们家的菜比城里菜站的要早至少一个月，赵大叔从开春就在他家拿菜，估计还得拿至少一个月。

    她在园子里转悠着不想出去，出去了就要跟小进见面，在他给了她那么一包东西之后，她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才好。

    转了一圈，发现家里静悄悄的，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出了园子，二蛋从外面路过，看到她就笑了起来，“小香姐，你快去看看吧，可有意思了！你家两只雁把全屯子大鹅都收拾了！”

    周兰香赶紧跟他出去，走到屯西头老槐树旁边，好多人都在看热闹，远远就看见一群得有三四十只大鹅在绕着老槐树那片空地跑，嘎嘎嘎叫得震天响，还张着翅膀想飞飞不起来，想逃逃不了，只能不住地疯跑。

    而它们身后，两只小小的、没人家成年大鹅一半大的秃毛小雁追在一群大鹅后面跑，偶尔有一两只大鹅掉队了，它俩就飞过去狠狠地啄人家的头！

    周兰香看得目瞪口呆，她家小南小北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这跟他们在家乖乖小可怜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啊……

    周兰香觉得自己的生活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完全变了，小进忽然变脸，连养的小雁都家里家外有两个样子！

    小南小北出壳快两个月了，跟他们一起出壳的小鸭小鹅都长全了羽毛，虽然没长大翎毛，可至少能把身体盖住，有了个能看的样子。只有它俩，还是秃秃的，只长了一些稀稀拉拉的小毛茬，连身上的肉都盖不住，特别是每天游完水回来，本来就少的毛毛打着绺，它俩就像两只被拔光了毛的秃毛鸡！

    而且这俩家伙还不自觉，可能觉得自己长得可有特色了，跟普通的鸭子大鹅不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仰着脖子嘎嘎叫，一路神气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一点不知道大家都在笑话它们秃秃的样子，当然，更笑话它们的公鸭嗓！

    周兰香本来认为它们这样挺好，丑孩子可不是得自个知道找乐子，要不然不得愁死了。谁能想到它俩在外面是这么一副霸道样子！

    不但没有一点点乖巧懂事的样子，竟然还欺负别家的鹅！屯子里的大鹅可是比狗还厉害，有一些淘气的连大人看见了都得躲着走，他们两只还没长成的小雁是怎么把一群鹅逼到这个份儿上的？

    而且一看就是经常欺负人家，那群鹅跟被训练好了似的，跑得可顺溜了！

    周兰香又仔细看了一下，它们这是把全屯子的鹅都给欺负了！有两只翅膀上抹了红油漆的大鹅，那是屯东头张二奶家的，离他们家老远了，小南小北到底是怎么把人家的鹅给撵到西头来欺负的？

    花妞最先看到周兰香，笑着冲她招手，“小香姐！你快来看！小南小北天天遛大鹅！”以前大家都在地里干活，没机会看，今天赶上了，住在西头的都出来看热闹了。

    周兰香走过去，大家都跟她说笑，“这两只雁肯定是进子养得！一看脾气就跟他像！”

    周兰香听了也忍不住笑出来，可不是，看这霸道劲儿的，小进小时候就这样，小小的一个小家伙，刚超过板凳高，就谁都不怕，绷着小脸儿一副看谁不顺眼就能扑上去的凶狠样子，跟眼前欺负了全屯子的两只秃毛小雁还真是一模一样！

    小南小北可能也发现周兰香过来了，冲着她嘎嘎嘎地大叫了几声，忽然加快了速度，扑腾着翅膀几乎是贴地飞行一般的速度向鹅群追去！

    它们还不会飞，但体力实在是惊人，两只小短腿跑得几乎都看到了残影，把一群大鹅追得只能扑腾着翅膀没命地狂奔！

    几十只大鹅一边扑腾翅膀飞跑一边惨叫的场面实在是太壮观，煽起来的灰都迷人眼睛，小南小北还很得意，一边追大鹅一边转着脑袋冲周兰香嘎嘎嘎大叫，就怕她没看到它们的丰功伟绩！

    周兰香想去阻止都没办法，根本靠近不了也追不上！

    正在发愁，忽然斜刺里冲出一个黑影，一身蓬蓬松的厚毛，庞大的身体，速度有小南小北两倍快，直接冲进去把大鹅截住，一个转弯就把它们往屯子里的土路上赶了。

    那群傻鹅，被小南小北欺负得只知道转圈，根本不知道要换一条路跑。

    小南小北看到小黑赶着大鹅跑了，估计觉得今天遛得够了，也不去追了，一跩一跩地走过来，一副很骄傲很嘚瑟的样子，就盼着周兰香夸夸他们。

    小黑把大鹅们赶出去一段也跑回来了，赶紧蹲坐在周兰香脚边，得到她摸摸头，高兴得尾巴都要摇掉了！

    韩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周兰香看见他就紧张，刚想走开，韩进却没发现一样开口问她：“香香，你去挖野菜了？”

    周兰香是老实孩子，说了谎就心虚，况且她还专门去爷爷那里告了小进一状！被他问起，她就更心虚，想走开的脚步就迈不出去了，低着头装着看小黑，轻轻“嗯”了一声。

    韩进就很自然地叫她，“那咱们回家吧，中午是不是要吃野菜？”

    周兰香没带回来几棵野菜，心就更虚了，低着头小媳妇一样乖乖地跟他往回走，发愁怎么把谎话圆回去，早忘了路上下定决心再见到小进要离他远一点，尽量少跟他说话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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