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薄父薄母
“哟,大忙人终于舍得回来了。”王雪莹看了一眼薄凉,带着审视的目光。
这便是薄凉的继母,也是本市名媛的风向标,在上流社会的圈子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王雪莹。
王雪莹虽然已经四十好几了,但平常保养得当,皮肤状态非常好,气质高贵,普通人难以驾驭的墨绿色在她身上相得益彰。
薄凉还是一贯的冷着脸,好似眼前的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一个陌生人。
一旁的管家早就习惯了二人的相处方式,夫人并不是少爷的亲生母亲,少爷从小就没有感受到过母爱,老爷也……不过,这些不是他一个管家能管的事情。他温声提醒到:“夫人,少爷,老爷还在客厅里等着呢,不要耽误了时间。”
薄家是怎样的家庭呢?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有说是百年望族,有说是财阀集团,又说是黑白两道通吃。
总而言之三个字,惹不得!
薄凉之所以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除了先天性条件,还有他所仰仗的背景,否则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怎么会容得了他一人独大。
客厅,一位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雪茄,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男人左右两边各站着十个佣人,每个人都低着头,小心谨慎的伺候着,生怕一不小心犯错,命都没了。
这人便是薄凉的父亲,薄天丰!
气氛异常沉闷,沉闷的原因来自于客厅中央躺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血人。
薄凉只是在进门的时候瞥了一眼,那人脸上满是血痕,早已看不出本来面貌。
这种场景在薄宅早已见怪不怪,在他五岁那年,薄天丰特意叫他下楼,观看了一场惩罚叛徒的戏码。
那个时候他才五岁,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地上无声求救,他现在都还忘不了那张滴血的脸下的眼神。
他没有哭,也没有喊出声,薄天丰因此夸了他有胆识,只有他自己知道上楼后快把胃都吐出来了。
王雪莹自然的绕过地上那人,走到男人身边坐下,温顺的替男人捏起了腿。
薄天丰抖了抖雪茄,用低沉的声音问道:“回来了。”
“嗯。”薄凉神色淡淡。薄凉和薄天丰只是眉目间有几分相似,家里的老人都说薄凉更像已故的夫人。
薄天丰在这这个家有用绝对话语权,他不说话,没人敢开口。
有佣人端来一盆冰水,在薄天丰的示意下泼醒的地上躺着的人。
“啊!啊!啊!”被惊醒的尖叫声此起彼伏,“薄爷,看在属下多多年为您卖命的份上,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落入薄天丰手里的人,从不求生,但求一死。
然而,死亡,是最差劲的惩罚。
“你确定你是多年为我卖命?和张氏的合作,你在中间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你以为能瞒得过我?”
薄天丰语速很慢,却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强制你不得不认真听他说话。
“薄爷,薄爷,我错了,我错了,求求您给个痛快吧!”
“痛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薄天丰转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大花最近胃口不大好,今天倒是有一道开胃菜。”
大花是薄天丰养的一只非洲豹,凶狠无比,却是薄天丰最喜欢的宠物。
“薄爷,薄爷,求求你了,不要啊……”
薄天丰似乎有些不耐烦动动手指头,立马有人把那人拖下去。凡事背叛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你们所有人记着,忠心是一个下人最珍贵的品质,也是本分。在我手底下做事,最重要的就是不要丢了本分。”
“是,老爷。”下人们齐声回答。
管家见时间差不多了,吩咐下人们把客厅整理好,不过瞬间功夫,客厅焕然一新,丝毫看不出刚才发生过什么。
整个过程,薄凉和王雪莹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薄凉,我们父子俩有些时候没见了,你跟我到书房来,我们叙叙旧。”薄天丰换上亲切的口吻,俨然一副慈父的形象。
还没等薄凉回答,王雪莹抢先一步提醒:“薄凉,没听到你父亲说什么吗?还不快回答。”
“是。”
薄天丰满意的看了看薄凉,转身上楼。
薄凉知道王雪莹还有话要说,故意放慢脚步,停在王雪莹身边。
“一会儿不管你父亲说什么,你都要顺着他的意思,不准反抗也不准问为什么。”
薄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们父子之间的事还不劳一个外人费心,您为什么总是忘记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呢?”
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对任何人唯命是从。
王雪莹也不生气,替薄凉理了理衣服,笑着说:“薄凉,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吗?乖,母亲不会害你的。”
薄凉探究的阴冷目光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讽刺到:“就你?也配做我的母亲?”
王雪莹毫不在意不劳冷漠的态度,笑了笑,“快去吧,别让你父亲等你。”
转身之后,脸上本就虚假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厌恶和嫌弃。
薄凉并没有看见王雪莹的表情,他的手停留在王雪莹刚才触碰过的地方,露出嫌弃的表情。
书房,品质上乘的龙涎香弥漫着整个空间,薄凉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浓郁的味道。
“父亲。”较之平常,薄凉的声音多了一份严谨。
“坐吧,随意一点,明明是父子,却像是陌生人一样。”
薄凉感觉得出对方在释放善意,这一反常的举动让他不由得更加警觉。
“薄凉,自从你搬出去之后,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我知道,你的能力向来很强,所以我也放心你在外面。”
说到这里,薄天丰停顿一下,话锋一转,“只是,外面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是不是迷了你的眼,让你忘记自己是谁了呢?”
逼人的压迫感迎面而来,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要是一般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薄凉抬了抬腿,应对自如,“父亲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是谁,更不会忘记我是怎么成为现在的我。如果您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那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起身,便要离开,他们之间,没什么话可说。
“站住。”薄天丰叫住他,“急什么,都说了,今天我们父子俩叙叙旧。”
薄天丰语气很轻松,越轻松就代表着他的态度越强硬。
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一点,薄凉自然知道,所以他并没有离开。
他之所以那么说,只是因为他不想和薄天丰上演那虚假的亲情许叙旧,想逼薄天丰快些说出他的目的而已。
“您说。”薄凉淡淡一笑,重新坐了回去,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周身围绕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
“哈哈哈,薄凉,你是真长大了。”一句简单的感慨,代表着薄凉已经在这场小博弈中取得胜利。
两人简短的对话,其实是一场私底下的交锋,在这场拉锯战中,薄凉暂时拔得头筹。
“父亲过奖了,人总是要成长的。”
薄天丰看着自己的儿子,从小薄凉就表现得比一般孩子要聪明,他很欣赏这一点。
只是,薄凉天性中的善意十分碍眼,成大事者,不可拘于纸短情长,所以,他从小就可以训练他骨子里的冷漠。
他薄天丰的儿子,绝对不可以输给任何人。
薄凉也没有让他失望,最终长成了他期待的模样,只是,最近他表现得有些差强人意,多次让他回薄宅,他却视而不见。
今天,薄天丰不打算硬碰硬,随即换了一个话题,“今天找你回来,原本打算一家人吃顿饭,结果被一个叛徒扰了心情。”
“没事,我的心情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受影响,您也不用放在心上。”他原本还不确定,现在可以确定了,客厅里的那一幕,是给他的下马威。
大概是他这一阵子没怎么搭理家里的人,对他产生不满了,所以才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哈哈哈,不错不错。”薄天丰接连说了两个不错,看着薄凉的脸,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惊叹于薄凉的快速成长,在自豪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忧,万一他被超越,又该怎么处置?
“我记得小时候,被你看见处置叛徒,表面上不动声色装的挺好,上楼后才吐了出来,这次该不会也和小时候一样吧?”
他用他那略显苍老的双眼锁定在薄凉脸上,试图找出他一瞬间的失控,可惜薄凉让他失望了。
“当然不会,一样的把戏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就算再反感也可以做到无动于衷,难道不是吗?”薄凉反问。
第一次看,或许会有些害怕,第二次就接受了,第三次第四次,他只有麻木。
不知是不是他傲人的态度引起薄天丰的强烈不满,像是在挑衅他的权威。
薄天丰虚伪的脸再也维持不下去,换上原本的阴沉,“一样的把戏久了当然没有威慑力,可是,谁告诉你这世界上只存在一种折磨人的手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