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突如其来的打击
1992年的夏天,我还是一名大二的学生,刚参加了学校组织的知识竞答大赛,得了第二名,我兴奋极了,领完奖正要找阮铭炫耀的时候,寝室传达室便通知我有电话。
电话中,二姐语无伦次,我听到了一个“妈没了”,没了?出门了?还是……
我不敢多想,连忙买票坐车,路上,我整个人都僵硬着,我不愿意相信,我反复地说服自己这是个梦,是二姐开的玩笑。
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到了殡仪馆。
在那里,我见到了还在大哭的二姐,见到了眼睛红肿,正在向警察了解情况的大姐,见到了已经永远睡去的妈妈,苍白的脸庞,冰凉的手,还有身上几个深深的刀口都刺痛着我的心。
二姐紧紧攥着我的手,而我轻轻摸着妈妈那毫无生气的脸庞,我哭了,哭得全身发麻,哭得声音嘶哑。
是谁?到底是谁?那时的我有多大的痛苦就有多大的憎恨。
傍晚,阮铭回来了,他满眼噙着泪水,跪在妈妈身边揽着我的肩膀再也止不住地抽泣起来。那一天泪水几乎要将我淹没了,尽管最后眼睛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来,可仍有无尽的痛苦在翻江倒海地撞击着心里的每一寸地方,我第一次尝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时至今日,我还是经常做噩梦。追着妈妈的背影跑,看着她跌入血泊之中却怎么也不靠近不了,每每从梦中惊醒时已大汗淋漓,满脸泪水。有时成沐辉被我吵醒,便陪我坐在阳台上吹风,聊天。第二天他就顶着对熊猫眼去上班,我内心对他是又感激又心疼,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或许我们早已儿女成群了吧。
可19岁的我还未与成沐辉相遇,那时我还是个痴情的女孩,是个对感情单纯地像张白纸的女孩,整日像个宠儿一样蜷缩于家人和阮铭的羽翼之下,久而久之,我便忽略了很多事情,淡漠了许多感情。
后来,我在图书馆的一本书上读到一段话:
佛说:“前世一千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可想而知,父母和我们是积攒了多少辈子的缘分才相遇的,异常珍贵亦饱含深情。我们总仗着父母还年轻,仗着自己还是孩子,仗着无数的由头去渐忘时间这个不定时炸弹,今天幸福的我们总挥霍着,或压榨着自己可能并不多的运气。而意外降临便犹如当头一棒般幡然醒悟,可水已东逝,花已落。
因为感同身受,瞬间我的泪水便止不住地往外流,不一会儿坐在我旁边的男生抓着书跑走了,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那个男生就是成沐辉。他见到我突然流泪吓了一跳,之后又抽泣起来,禁不住对面女生的眼神便仓皇离去。
其实,真正可怕的不是为时已晚,真正愤恨的也不是失去时才知珍惜,而是你拥抱着你最相信的人,却不知正是他让你失去了最亲近的人,真真如认贼作父般令人可笑又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