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具尸体
平时,柳絮有事儿也不找沈韵真,今日突然找她有事,沈韵真总觉得有那么股子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
柳絮垂着眼,也不看她,只道:“你别会错意,可不是我要找你,是刘掌事,让你去她房里拿东西。”
“什么东西?”沈韵真问道。
“说是有块好料子赏你,”柳絮终于看了沈韵真一眼,鼻孔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天晓得她老人家干嘛要赏你。”
沈韵真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前些日子给刘掌事开的方子,她身体调理得见好,所以才想赏自己些什么。
“你不去看看吗?”沈韵真问柳絮。
柳絮欲言又止:“你得了料子就好好收着吧,还要满世界显摆不成?再说了,刘掌事是我亲姑姑,凭她赏你些什么,早晚也少不了我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沈韵真微微一笑:“哦。”
“走吧走吧走吧!”柳絮连连摆了几下手:“看见你就碍眼。”
沈韵真没搭理柳絮,只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刘二月的房中去。
伸手敲了敲门,里面鸦雀无声。沈韵真有些纳闷,既然要赏东西,怎么刘二月却不在房里?
房里没人,沈韵真也就没有多待,库房还有许多活儿还没有做完。
被柳絮这一打岔,耽搁了好一会儿时间,擦完库房的博古架后,已经日即西倾。
沈韵真从库房出来,迎面见了刘二月,便主动迎上去:“刘掌事,我来了。”
刘二月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沈韵真,便愣了一下:“啊?”
刘二月累了一整日,原也是往房中走的,沈韵真便跟着她一块儿往房里去。
“这些日子,觉得身上好多了。”刘二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
“虽然见好,也不能当即就停了药,还是要再调理一些日子,才能痊愈,有些病症马虎不得。”
刘二月点一点头,推开房门。
房间里黑灯瞎火,刘二月从桌上取了火折子,点上了灯。
沈韵真正等着她把赏物拿给自己,便漫无目的的在房中来回转动。
猛的!沈韵真觉得里间格子门后面似是有个人影:“谁啊!?”
刘二月扭过头,有些尴尬的望向沈韵真。沈韵真看了她一眼,张张嘴。莫非是刘二月那个藏在宫里的姘头?
沈韵真亦是有些尴尬,也罢,赏物今天拿和明天拿能有什么分别?要是打扰人家老情人私会可就太不道德了。
沈韵真笑了笑,掩口退了出去,翻身替刘二月关上了房门。
抬头望望天,沈韵真还觉得有些脸红,原来她们两个平时就是这样相会的。
还没来得及迈下一级台阶,身后便传来了推拉门板和肢体碰撞的咕咚声。沈韵真皱皱眉,虽然是老情人吧,但好歹也得注意点儿。
外人还没走远呢,他们用得着这么激烈吗?
忽的,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叫声。
沈韵真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刘二月急吼吼的跑了出来,一头撞在沈韵真身上。
刘二月跑的着急,冲进儿很大,直接把沈韵真撞倒在地,两个人叽里咕噜的从台阶儿上摔了下来。
幸而只有三四级台阶儿,否则这两个人都要摔断腿。沈韵真揉揉自己的脚腕,幸亏没伤着骨头。
“刘掌事,您这是干嘛啊?”
刘二月的脸色惨白的像一张纸,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一只手颤抖着指向房间里。
房间里似是有什么东西。
沈韵真壮起胆子,慢慢的往房里走去。
左看右看似是没什么东西,便漫不经心的扭过身儿,这一扭身儿的工夫,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地面。地上似趴着一个什么东西。
沈韵真转过脸仔细一看,地上竟趴着一个女人!?
两个姑娘每日睡在一张炕上,光看背影都能看得出是谁。
“小云?!”
沈韵真忙俯下身,把小云的身子反过来。
小云已然没了气息,一双眼睛往外突着,半张着嘴,舌头也往外欠。两只手缩在胸前,衣衫凌乱,脖子上的黑紫色的掐痕清晰可见。
“小,小云?”沈韵真惊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二月颤颤巍巍的走到沈韵真身旁:“她,她怎么在这儿?”
沈韵真抬头望着刘二月,眼里倏忽噙满了泪。
刘二月有些慌乱:“你,你别看着我啊,又不是我杀的。”
才刚刘二月的尖叫声引来了司珍局的宫女太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内卫便把司珍局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云的尸首被蒙上一层白布单子,抬到了一见阴冷的空房里。地面上,内卫用石灰大概圈了一个人形。
沈韵真抱着膝盖坐在刘二月门前的石阶前,脑袋里满是小云的娇俏可爱。
几个时辰前,她还想把小云送到毓秀宫做宫女呢,没想到突然就……
柳絮挤进人群,宫女们杂七杂八的议论声汇成一片。
柳絮看看刘二月,刘掌事的脸色惨白,面无表情。低头看看沈韵真,沈韵真失魂落魄。
“要我说,准是她!”柳絮朗声说道。
刘二月瞥了柳絮一眼,没做声儿。
冰荷皱皱眉:“别瞎说,人是刘掌事和阿真一起发现的。”
柳絮愣了一下,又道:“就算不是她杀的,也是她克死的,有些人天生命硬,谁跟她沾边儿都好不了。”
“都给我住口。”刘二月斥了一声。
内卫头领检查过了小云的尸首后,慢慢走到刘二月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刘二月似是无奈,又似不甘心,点了点头。
内卫头领招一招手:“来人,把刘掌事和这个宫女一起,严加看管。在案子查清之前,司珍局不准任何人随意走动。”
沈韵真才不介意内卫把她们关在一个多阴冷的空房,她只知道隔壁那间同样阴冷的房间里,躺着小云的尸首。
小云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这么大好的青春年华,居然就这样轻易的断送了。
刘二月的脑袋里乱成一锅浆糊,在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儿,最后重重坐在沈韵真身旁。
“今天幸亏是你来给我复诊,要不然我还真就说不清了。”刘二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内卫能查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