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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曹门无将,终不成大器!

      海棠花。

    尚在风中飘摇。

    故园风景今犹在,只是,少了当年人。

    林家几位,怔怔出神,他们凝视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

    林若兰小手拳握,明澈瞳孔中,有盈盈泪光闪动。

    “他和他,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如若,没有这无常世事。

    他和他,大概各自成婚,娶妻生子。

    然后,带着彼此的家眷,偶尔私下聚聚餐,又或者出去野营,春游。

    以那个家伙一贯附庸风雅的性格,说不定就要迎高山流水,纵歌数曲,什么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他向来这般性格,吟诗诵词,终日挂在嘴边。

    可惜。

    沧海横流,山河无限壮美。

    往后余生。

    却,再也见不着那个随心随性,最讨厌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潇洒少公子了。

    “今天什么日子?”

    商务车离开林家的路途。

    宁轩辕陡然发现,天气冷得反常。

    “大寒。”袁术答道。

    二十四节气,大寒。

    大寒之后。

    天地返春,万物苏醒。

    他已经很多年没在苏杭生活了,也不知道,下一年的姹紫嫣红之际,能不能赶上周子扬的忌日。

    窗外。

    雪花飘扬,来得猝不及防。

    “下雪了?!”

    宁轩辕推下车窗,眼神之中,有欣喜,有怀恋,摊开掌心,兜住些许绒毛大雪,细细观摩。

    白无瑕。

    不染尘垢。

    “还记得那次,我们出行任务时,茫茫山雪,遮住广袤绿海的壮美风景吗?”宁轩辕感慨一声,无比怀恋道。

    “记得。”

    袁术点头,“将军就是在那天,遇见了她。”

    那时候的他,英俊帅气,前途坦荡。

    那时候的她,瘦弱却顽强,一个人走在茫茫大山中挖药,也不知道害怕。

    这番话,令气氛陡然凝滞。

    袁术撇撇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有些找不回来的故人。

    唯有放在心间,不提于口,方能让活着的人,稍微好受一点。

    “其实,我一直不相信,她死了。”

    我命如草。

    坚韧不拔,岂会轻易凋零?!

    宁轩辕嘀咕完这句话,发现自家老爷子打电话过来了。

    也没疑虑。

    连忙接起曹真的电话,一番闲聊,原本尚且算高兴的宁轩辕,缓缓安静下去,眉头还时不时带着点无奈。

    这通长达半个小时的闲聊。

    让宁轩辕曾经留在苏杭的短暂记忆,如同决堤的拦江大坝,滚滚而来。

    有些东西,其实他并不愿主动去回想。

    奈何,世事如潮。

    你越烦什么,越来什么。

    “老爷子本家,要举办族宴了。”

    不等袁术提前询问,宁轩辕已经主动开口。

    “这是好事啊。”袁术答道。

    人丁兴旺,子孙满堂。

    每次趁着年底,各亲戚都不忙的机会,好好团聚一场,其一能够联络联络感情,再则,也能共同祭奠祖上先贤。

    袁术觉得,热闹热闹,挺好的。

    “你忘了我的身份?”

    宁轩辕没好气得白了袁术一眼。

    他乃曹真养子。

    与曹姓一脉,并无血缘上的至亲关系。

    何况,从小到大,他都只姓宁!

    曹真在一整个曹家,排行老三,头上还有两个哥哥,定居在外市,下面的话,还有几个弟弟和妹妹。

    总而言之。

    人口不少。

    若干年前,曹氏也算大门大户,不过因为老老爷子一次决策失误,导致家道中落,败尽产业。

    虽然,失去了往日光彩。

    可,祖上便沿袭下来的传统,并没有丢。

    譬如。

    每年一次的族宴。

    当初曹氏举家衰落之后,曹真并没有在兄弟姐妹协商分家的时候,过度抢夺家产,然后就来苏杭打拼了。

    曹真性子烈,年轻时没少得罪人。

    久而久之,干脆选择过农夫生活,种种地,养养花,反正膝下也有儿有女了,更饿不死,挺知足的。

    奈何。

    因为分家时的,一念之善,几个同宗兄长弟妹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光鲜。

    曹真却止步不前。

    用脚后跟想,也会猜到,这注定要被瞧不起。

    毕竟。

    这是个欺贫不欺富的现实社会。

    贫贱,本就是原罪。

    按照族规,族宴轮流坐庄,一家一年主办一次,费用自备。

    而,当时已经和其他兄弟姐妹拉开越来越大差距的曹真,好不容易,郑重其事得组办了一场族宴。

    却,因为宁轩辕的一个举动,成功引燃导火索,让一群本就看不起曹真的亲戚,有了机会大肆辱骂,嘲讽,戳曹真的脊梁骨。

    矛盾的诱发点,说来也可笑。

    “诺丫头从小就乖,曹毅的儿子瞅着她好欺负,又胆小不说话,大冬天得竟然将她踢进了河里,以此作乐。”

    宁轩辕双手抱头,语气淡淡。

    这段陈年过往,他历历在目。

    丫头浑身湿淋淋回来后,也没敢告诉大人,就孤零零,含着泪水,站在宁轩辕面前,嘴唇发紫,真得可怜。

    “老子当时二话不说,逮到那个狗东西,直接将他脑袋摁进了河里,摁一次问一遍,贱不贱?贱不贱?”

    共事以来。

    袁术极少听宁轩辕爆粗口。

    这一次,竟听得大呼解气,痛快。

    “将军那时候,就如此生猛了?果然与众不同。”袁术哈哈大笑,拐着弯拍马屁道。

    宁轩辕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曹毅是义父的大哥,一听自己儿子差点被我淹死,恨不得当场剁了我。”

    “事后老爷子,各种赔罪,这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实。

    那个尖酸刻薄,小人得志,他一辈子都没喊过大伯的势利男人。

    在之后,一大家子团聚的桌子上,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宁轩辕是来路不明的孽种,有什么资格参与曹氏族宴?

    “我当年也算骨气,端着碗,直接坐在大门口吃,他奶奶的,当老子乐意跟这帮小人眉来眼去?”

    那一天。

    他表现得很无所谓,可,心酸呐。

    来路不明,从生下来,就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

    ‘哥哥,我陪你吃。’

    ‘哥哥,我碗里有肉肉,给你吃,丫头不要。’

    当年明月,唯一值得开心的是,丫头始终跟他亲近,哥哥长哥哥短的,纵然彼此中途有段不愉快的隔阂。

    但,他宁轩辕,依旧只认这么一个妹妹!

    “这次族宴,曹毅的意思,是嫌这个三弟穷,准备跳开义父自己来办,不过老爷子没服软,说他一律承担。”

    数年一个轮回。

    曾经宁轩辕受过的委屈,老爷子始终心中有愧。

    这次死不松口,努力争取来的机会。

    本意很简单,他曹真只想,让他这个儿子,趁着这次机会,堂堂正正得扇烂这帮势利亲戚的脸!

    不久前,从诺丫头的婚礼,这帮亲戚都没完整到场,便不难看出,他们骨子里就看不起曹真。

    但,这次族宴,是祖上规矩。

    轮到谁,谁坐庄。

    余者。

    不得不来!

    “我曹门无将,但……我曹家有将!”

    这句话,是义父临挂电话时,告诉他的。

    言外之意,简单。

    曹氏一脉自祖上,数代之前荣光过,兴旺过,也曾辉煌过。

    可,这又如何?

    老子能不靠曹氏荫德,自己一把手一把尿,培养了一个将军后人出来,即使他不姓曹,未入族谱。

    试问……

    你们这帮高高在上,欺贫骂贱的废物亲戚,究竟有什么脸面有什么底气,敢瞧不起我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