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人皮面具
那个让顾月白心心念念的女子。
也是为什么那天顾月白为什么会拉住她的理由。
夏清烟少年时喜穿青衣,而那天花魁大赛宋姬不愿意与别人争奇斗艳,也是一身青衣。
恍然明悟,仿佛大梦一场醒。
可是她不甘,她宋姬是什么人?楚国第一美人,有容貌有身段有聪明,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夏清烟呢?
可是,她真的没有比过夏清烟!
宋姬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在臂弯中,嚎啕哭出声。
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宋姬如今觉得,这人生最苦,不过求不得,不过怨憎会。
生老病死磨身,而求不得和怨憎会却是磨心。
身在人间,心在地狱饱受煎熬。
刘升一身蓝色绸衣,站在雍华殿的屋顶上,月色皎皎,在他平凡的脸上打下阴影,微风吹得他衣摆翻飞。
他听得低下传来的哭声,看着遥远的夜空握紧了拳头,眼神黑暗无边,深不可测。
殿内哭声渐歇,刘升飞身下了屋顶,一圈轰开已经修好的门栓,推开了门。
宋姬被这声响惊到,见到刘升逆光而来,她美艳的面容有些扭曲。
一把将床上的玉枕丢向他,宋姬眼中满是恨意,“你进来干什么?滚,你给我滚!”
她歇斯底里,她早就轰走了所有的宫女,如此狼狈的模样,她怎么会让她们一群下贱的佣人看见。
可是如今看见的,却是一个阉人!
玉枕并没有砸到刘升,宋姬力气不够,不过落在了他前方的位置。
枕头在店内的大理石上碎裂,碎片四溅。
一片碎瓷飞向刘升的脸颊,刘升不躲不避,任由那锋利的碎片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他朝宋姬走进,步伐坚定,眼神幽黑。
宋姬看着这样的刘升竟然有些害怕,从歇斯底里到目光有些惊恐,不知道刘升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他走到宋姬窗前,单膝下跪,将袖子里面的一个盒子拿出来。
一个古金木盒,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宋姬看到这个盒子的目光一颤,身子一震。
她一双眉目充斥着不可置信,看着刘升在她面前打开盒子,里面一方玉玺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流光溢彩。
他单膝跪地,低头,是一种臣服的姿态。
“是他喊你来的?”手指轻抖,但是宋姬还是勉强保持镇定,接过来那方盒子。
将玉玺从盒子里面拿出来,玉玺底部,两个小字——亦生。
正是她的本名,看着这两个小字,宋姬惨淡一笑。
她逃了这么远,从遥远的海国逃到大陆,却终究还是被找到了。
而且刘升是顾月白派给她的人,所以他们早就知道了她在哪,只是没有采取动作。
让她在外面闯,在外面跌跌撞撞,而他们一直在外面看着她。
等到她鲜血淋漓,再无希望的时候,他们再出现,将烂泥一般她拉回去。
从此之后,她只会成为任由他们摆布,成为一具美艳的行尸走肉。
“家主说过了,”刘升声音利落,“少主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就该回去了。”
宋姬勾起嘴角苦笑,家主?少主?
这几个字眼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她在宋家,何尝是个家主的样子。
她少年出逃,如今已经四年,这个时候她若是回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可刘升既然暴露了身份,还将这方玉玺拿出来给她看,便是那人对她最后的警告。
“让我自己回去,便是他对我最后的宽容了吧。”宋姬苦笑,可眼底却是一抹浓重的怨毒。
她不甘心啊,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回去受那些非人的折磨,而夏清烟在顾月白身边活得好好的。
日久天长,谁知道夏清烟会不会回心转意,重新和顾月白走到一起。
一想到顾月白身边会有其他女人,宋姬就不能忍受。
她转头看刘升,瞳孔漆黑,一双眸子里全部都是恨意。
“我回去可以,但是我一定要夏请清眼烟死!”
“只要您愿意回去,属下一定办到。”
“退下吧”宋姬吩咐道,一双眸子里面的光芒森冷而怨恨。
刘生低头领命退了下去,宫殿有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宋姬心情恢复平静,眉梢得意的挑起。
一想到夏青烟即将会死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阴狠的眼神瞬间都闪现了明亮的光芒。
她一定会看着夏青烟死,这样她才能舒服,才能够一血前耻。
“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切都拜夏青烟所赐,她若不死,我恨难消!”
宋姬喃喃着,她起身赤着脚在殿内行走着,地上的瓷片刺入脚心,她却像没有感觉一般。
如果没有夏清烟,顾月白就不会永远只把她当做一个影子。
只要世界上再无夏清烟,她一定可以挣脱束缚,和顾月白走到白头。
……
第二天一大早,连则就带着一个精致的檀香木盒,敲响了路陆景止的房门。
陆景止起身开门,让他进来。
看着被连泽轻轻摆上桌面的檀香木盒,陆景止挑眉,目光疑惑。
“这是什么?”他淡淡问道。
连则面色严肃,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才打开木盒。
里面躺着的正是两张人皮面具,光洁如玉,从外表上看,和人的肌肤并没有什么两样。
陆景止看着桌上的那两张面具,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连泽看他半晌没有说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陆景止这才回头,看着他眸色幽深,认真问道,“你和梁淳华是什么关系?”
连泽一愣,表情微变。
他转眼去看桌子上的面具,神色惊疑不定。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有关系的?”他呐呐问道,声音莫名有些气短,“我和他的身份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你怎么会觉得我和他有关系呢?”
陆景止轻笑,“你自己做了些什么呢自己心里清楚,人皮面具世间少有,能做出来的不过几人而已,之前在魔鬼城,你做了什么面具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连则身子一顿,有些惊讶道,“没想到他上次让我做面具竟然是为了你们?”
他语气颇有几分幽怨,“你知不知道,为了那个面具,我两天都没有睡好,结果那个小兔崽子拿到面具之后就一走了之,再也没有回来。”
陆景止眉头皱得更狠,手指不自觉在桌上轻敲,他看连则语气熟稔,两个人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看来不是简单的交易关系了。
连则嘟囔完了之后才看向陆景止,解释他们之前的关系,语气几分愤愤,“我和他的关系其实有些复杂。”
归烟出于天幽谷,师傅为毒医,而连则出于天医谷,师傅为医圣。
毒医和医圣一直互相看不起,算是仇家了。
那时候医圣还没有避世,而是在某个小城镇当起了大夫。
因为早年毒医一直想夺得连则师傅的医圣之位,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给医圣的一位病人孕妇下了毒药,想伪装成医圣将人治死的假象。
可是却没想到那孕妇为了肚子中的孩子,求生欲极强,再加上医圣出来巡夜,发现的早。
毒医下的原本应该是见血封喉,母子皆亡的毒药,可是没想到由于种种原因,竟然保下了孩子,孩子他娘却离开了人世。
那名孕妇夫君早死,夫君的族人将她赶出来自生自灭,原本也是在河边冻得只剩一条命的时候被医圣给带回医馆。
如今这事一闹出来,镇子里面的人都道医圣治死了人。那孕妇的夫家人知道了,就跑过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这孕妇和医圣早有私通,连孩子都不是他们家的。
医圣可医人,却不能医治那些已经成了烂泥的心脏。
到最后医圣的铺子被那家人占了,医圣埋葬了那个孕妇之后,带着他和出身的那个小孩子回到了天医谷。
从此不再出世。
“所以,那个孩子,就是梁淳华?”陆景止淡淡问道。
“嗯!”连则点头,“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想的,都说熏陶熏陶,他从小在天医谷长大,可有关医术,连半点皮毛都没有学到,倒是对金银颇感兴趣。”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陆景止浅笑着,“在经商方面,四国无人可与他抗衡。”
“对了,既然上次他拿人皮面具和你们有关,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则问道,他当时问过那臭小子,可是她始终都不说。
陆景止摇摇头,沉吟许久,想到绝壁山上那些假的朝夕花和归烟说的那些花,突然道,“也许……他是为了自救。”
连则:“……”
再追问的时候陆景止便没有再说些什么了,看着桌上的人皮面具面色幽深。
“你准备让谁用这个?”连则皱眉认真问道,“我一共做出了两张面具,贴上人皮面具的人肯定是要上兰峰山的,景四和景一,你准备要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