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脱身
婉娘双眸一亮,似有惊喜。深深向他行了个大礼。
“啊。呵呵。”白棠心中大定。“你记得我就好!我这是——”他咳了两声记,瞧着地上的女装解释,“被心怀不轨之人追踪。不得已而为之!”
婉娘眼神有点儿奇怪,并不是怀疑,反而是异常的理解与体谅。
她做着手势,还用嘴型告诉他:公子放心,婉娘不会说出去的!
虽然她眼底还是有丝“啊呀看到个女装大佬的”促狭,白棠还是备觉安心:至少自己没暴露!
白棠抚摸着身边的零乱木架子,微笑道:“婉娘上回的绢布我已制成了绢本。效果十分的好。今日正巧路经此地——”他摇了摇头,止不住的溢出苦笑,“实不相瞒,在下是被人逼到此处。能否请婉娘出手相助?”
婉娘眼底情绪分明,一副了然的点了点头。越是有才干的人,越容易被人下黑手!练白棠对她有恩,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屋内突然响起阵咳嗽声:“婉娘,外边是谁啊?”
婉娘向他做了个稍安勿燥的手势,进屋安抚了她的母亲后,快步出来。侧了头,眼底皆是疑问:我如何帮你?
白棠大喜。他指着自己换下的一包衣物道:“有劳婉娘换上这套衣衫,外边走上一遭。”
婉娘拣起衣物内的一枚凤首含珠的小金钗还给他,白棠惊退了一步连连摇头:“这个——这个就算是谢礼。你、你暂且收下。”
婉娘想了想,也没坚持。片刻,她便戴着帷帽翩翩而出。两人身高相似,身形也都窈窕,乍看过去还真难以分辨。
白棠笑赞:“妙极!”
婉娘掩了柴扉,步出家门。白棠不敢惊动屋里的老人,只在院内端详了会儿那堆木料架子,心底暗暗称奇——这套东西,可不简单!
他回头瞧了眼黑洞洞的小屋,心底油然生出许多惊疑。这家子,到底是何来历?
算了算时辰,婉娘应该已经引走了跟踪的人。白棠带着满腹疑惑顺利的离开了如意坊。
酒楼内等候多时的方怀钰与另一名男子,面色难看至极。
属下空手而归,那男子面色阴郁的骂了句:“废物!”
他派去追人的男子名唤费彪,是他手下得力干将,专替他做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之事。
费彪垂首道:“主子。那位小姐恐怕身份不俗。”
方怀钰颇为意外:“缘何这么说?”
费彪讲明了事情经过,最后道:“有胆有谋,可不像是练家白兰那小姑娘。”
男子面容稍缓:“你觉得她的身份是——”
白棠自始至终都戴着幕篱,费彪虽看不清她的脸,但他心底早将她的面容描绘了一番。歌伎说她有双冷而不媚的凤眼,加上这等干脆利落的性子与熟悉的作风、强硬的气派,倒有点儿像武将世家的婆娘。
这下连他的主子也有些愕然了,沉吟道:“武勋之家的姑娘?怎么会和练家扯在一块儿?”
方怀钰脑子动得快,太快了,以至于有点儿思维发散:“我倒觉得,那女子会不会和许丹龄有关?比如,他老人家的宝贝闺女、妾侍什么的?”隐隐又觉得哪儿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来。
男子如醍醐灌顶,双眼大亮:这才说得通!
随即又恼怒起来:“大好的机会,却让你们给弄丢了!”他们寻了几个月也没寻到许丹龄的踪迹!但他制出的兰雪茶风靡全国,秦家靠着它,月进斗金!偏偏那茶方保密得很,他的人费尽心思也没弄到手。还有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练白棠,眼看入了对头的阵营,父亲急得脾气愈发爆燥了!
方怀钰瞧着男子的神色,主动道:“世子殿下,这事也怪我不好。是我失策,将主要人力都放在寻找许丹龄的身上,毕竟,咱们都觉得,那般贵重的画,做师傅的也不会随意传给弟子!谁知道让徐裘安钻了空子占了便宜!”
几天前,他收到消息,一直不敢进宫的徐裘安求见了皇帝。就在昨日,陛下任令徐裘安至礼部铸印局做一名副使的旨意送到了魏国公府!虽然这个所谓的副使连品级都没有,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吏。但陛下仗责徐裘安时曾放言,徐裘安寻不到文同的真迹,就不给他安置职务!
如今任令下来了,说明还是让他抢先一步,先得手了!
方怀钰怒砸了屋内的摆设,胸膛起伏不定。
一步错,步步错!
方怀钰愤恨不之际,收到了眼线传来的消息。
之前练白棠将练家二房及徐裘安布下的眼线一一识破,他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好让自己的人退避三舍,不敢靠得太近。就在他们住的街区外围远远的盯着。
当练家的马车载着苏氏和一名身份不明的女子到春秋馆看病的消息传来时,他立即生出几分兴趣:身份不明?
练家白兰那丫头身量还未长成,家里也没其他年轻姑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可不是身份不明么?
他赶紧选了酒楼亲自探察,唤了歌伎掩饰。还惊动了眼前尊贵的男子:汉王殿下的世子,朱瞻圻!
歌伎为求热闹,玩起了投壶。方怀钰故意击中了白棠。得了个搭讪的机会。
汉王世子摇头道:“这也怪不得你。本世子,也是这般想的!”他冷瞥了眼费彪:“连个女人都看不住!中途人掉了包都没发现,被人耍得团团转!”
费彪垂头不语。
他的下属在如意坊内追到人时,那哑巴小娘子一脸的惊惶。她收了人家金银首饰的好处,能不巴巴的帮忙?他先被白棠一杯滚茶伤了坐骑,又被他障眼法所骗,心底早恼羞成怒,直骂:狡猾的贼婆娘!若落到他手上,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去。帮我备份大礼送给徐裘安。”汉王世子冷笑,“恭喜徐三爷,喜得礼部的差事!”
此时的魏国公府,徐裘安一肚子的黄莲,有苦说不出。
陛下为什么一定让他去礼部?爷怎么说也该得个兵部的六品管事啊!可恨兄长和母亲竟还挺欢喜。一个说陛下用心了,让他在礼部好好学学规矩。另一个拉着他的手唏嘘不已:不指望你建军功,只望你好好博个太平的前程,不枉裘安这个名字!
礼部这般枯燥乏味的地方,他呆得住才有鬼!皇帝怎么也不跟他商量一下哪!
实际上,皇帝一边赏着红竹,一边偷着乐:六部内,除了礼部那些老古董还有谁教化得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他可是发了话,让礼部的官员们,好好招待徐裘安呢!
想着那臭小子今后变成一个方正君子,他对故去的皇后也算是有个交待不是?!
徐裘安不死心,求到皇帝跟前,卖惨卖萌耍泼无赖,用尽法子,也没让皇帝改变主意。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