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宽
倾城记 (重生) 作者:春温一笑
正文 第54章 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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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毛莨等人都是无语。</p>
这位于十八娘还真是争强好胜。她这番话说得很明白了，就是先有了书铺子里的事才会有今天的。因为一件芝麻小事，愣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把太后都给搬出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蒸馒头蒸口气么？</p>
毛莨是大姐，便率先开口，顺手指了指身侧的长桌，“我们的花便在这里了。”</p>
于雅猛过去一一细看，见毛莨是一盆石蒜，一盆含笑，点了点头，“毛姑娘你这两盆花很稀罕啊。”又看冯慧中、冯莹中姐妹的，却是蟹爪兰和盆栽木绵，木棉花鲜红似火，美丽夺目，于雅猛不禁竖起大拇指，“我从来不知道木棉也可以盆栽的，花还开得这么好看。这盆花美得……美得壮烈，太好了！”</p>
云倾等人讶异扬眉。</p>
原来这位于十八娘也会夸人啊？</p>
于雅猛又往前看，赵可宁笑道：“我家花房里都是兰花，可我们桂园的兰花、桂花已经很多了，我便从宣王哥哥那里要了两盆山茶。我并没有亲自过去挑，这是宣王哥哥命人送去给我的。于十八娘，你觉得宣王哥哥这两盆花如何啊？”</p>
于雅猛看了赵可宁一眼。</p>
赵可宁这是在向她示威么？</p>
赵可宁嘻嘻笑，一脸的漫不经心。</p>
于雅猛目光从赵可宁脸上重又回到鲜花上，“这盆十八学士花轮正好是十八轮，层次分明，排列有序，颜色米分红，娇嫩可爱，是山茶中的极品。这盆茶梅体态玲珑，既似茶花，又似梅花，异常雅致，自这盆花中便可想见主人的风采了。”</p>
赵可宁知道于雅猛这是不愿得罪宣王，故此把自己的两盆花说得特别好，不由的一乐，“于十八娘，你真有眼光啊。”</p>
“你真有眼光啊”这句话，语气中却含着讥讽之意，其实是说“你真有眼色啊”。</p>
于雅猛不悦的哼了一声。</p>
她再接着往前看，上面的名牌却已经是桂园别的学生，不是桂园七姐妹了。</p>
“云六姑娘、何二姑娘、韩姑娘的呢？”于雅猛眼光落在了云倾、何青黛、韩菘蓝三人身上。</p>
“我们的还没搬过来。”云倾轻描淡写的道。</p>
“山长到了，来评选的夫人们也到了，你的花还没搬过来。”于雅猛不满的指责，“夫人们都是长辈，难道让长辈等着你不成。”</p>
赵可宁哧的一笑，“于十八娘，你也是才来啊，别人比你晚一点又怎么了？”</p>
于雅猛神色傲慢，“我来的最晚，那是因为我的花最好、最美、最华贵，是有原由的。云六姑娘、何二姑娘、韩姑娘她们的花迟迟未至，难道也是格外美么？”</p>
因为于雅猛的身份，也因为她捧出的那盆太后亲赐的花中之王，所以她格外引人注目。她和云倾等人有了争执，便有人有意无意的往这边张望，还有些人索性直接围过来了。</p>
大家都在看着她们。</p>
“你们的花格外美么？”于雅猛质问。</p>
云倾笑道：“美或不美，看过便知。”</p>
厅门处传来声音，“劳烦让一让，让一让。”大家不由自主的向厅门处看去。</p>
“天呢！”有人发出惊呼。</p>
众人也都看呆了。</p>
六名侍女各捧着一盆鲜花进来，这盆中的鲜花花形优美高雅，全是玫瑰，而且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蓝色玫瑰。中间两盆颜色湛蓝，如大海，如星空，如蓝色宝石，深邃迷人，璀璨耀眼，两边却是浅浅的蓝色，宁静优雅，澄碧如玉，柔和明净，温柔如水。</p>
“从没见过蓝色的玫瑰花。”左丞相的夫人全氏钟爱花卉，很有研究，忍不住说道：“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蓝色的玫瑰花。”</p>
“我也是头回见。”枢密使府的秦夫人亦是啧啧称奇，“不只头回见，之前我连听也没有听说过，世上竟有蓝色玫瑰。”</p>
这两位夫人之所以会被邀请过来，一个当然是因为她们的身份，另一个便是因为她们爱花、擅长养花是出了名的。她们都说从来没有见过、听过，可见这蓝色玫瑰有多稀罕了。</p>
“哎，这次鲜花会不会让云倾得了状元吧？”云佼性子急，沉不住气，紧张的拉了拉云仪。</p>
云三爷不肯替她爹云湍出使高丽，又执意搬出锦绣里，早就为云家所不满了。云佼对云倾更是没好感，想到这次花会云倾有可能得状元，把她和云仪比下去，云佼便觉得无法忍受。</p>
云仪心中涌起阵阵惊涛骇浪，“全夫人和秦夫人爱花懂花，全京城闻名，她俩听都没听说过的蓝色玫瑰，六妹妹是从哪里弄来的？六妹妹她……她究竟有什么奇遇……”</p>
云佼拉她、问她，云仪充耳不闻，如痴如醉。</p>
“不理我算了！在家里跟我生气就算了，到了外面居然也不给我留面子！”云佼生气的小声嘟囔。</p>
如果放到平时，云仪肯定会哄哄她的。但现在云仪心乱如麻，哪有心思理会她？云佼只有自己一个人干生气罢了。</p>
于雅猛的母亲金氏也在，看了这六盆深深浅浅、具绝世之姿的蓝色玫瑰，担心于雅猛得不了第一，便微笑道：“全夫人，秦夫人，这蓝色玫瑰和太后所赐的花中之王相比，是哪一盆更为优胜呢？”</p>
她虽笑得温雅，说到“太后所赐”这四个字时，咬字却很重。</p>
全夫人、秦夫人沉吟未及开口，定国公夫人忙笑道：“那还用问么？论新奇好玩当然是这蓝色玫瑰，可论起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还是花王姚黄啊。”</p>
兴国公夫人笑着附合，“极是。花王到底是花王，不是标新立异便能动摇花王地位的。”</p>
全夫人想说什么，终于没有开口，秀丽的眉梢之间浮过淡淡忧色。</p>
秦夫人略一思忖，含笑问道：“卫夫人，你是桂园的山长，雅人深致，必有高见。依你说，这几盆蓝色玫瑰和花王姚黄相比，哪盆更好？”</p>
这位秦夫人也算圆滑，不愿味着良心说姚黄更好，也不愿坦言蓝色玫瑰胜出，因而得罪太后、于家，索性把这个皮球踢给桂园的山长卫夫人了。</p>
卫夫人笑了笑，道：“不如让我问问这个孩子吧。”向云倾招了招手。</p>
云倾忙快步过来，向卫夫人行礼，“山长。”</p>
卫夫人摸摸她的小脑袋，温柔问道：“阿稚，你和阿黛阿蓝这六盆蓝色玫瑰是我生平所仅见，太后赐给于十八娘的姚黄却是花中之王。若让你评判，是哪盆花更为优胜？”</p>
金氏、兴国公夫人、全夫人、秦夫人等的目光全落到云倾身上。</p>
她们也不明白卫夫人为什么会叫了一个学生过来，更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不叫单叫云倾，但见眼前这小姑娘年龄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却稚嫩美丽，如娇花软玉一般，心中都是一动，“谁家的小姑娘，生得如此容貌。小时候已是这样，长大了还得了么？”</p>
定国公夫人当然是认得云倾的，见卫夫人特地把云倾叫过来，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p>
云倾笑得乖巧又甜蜜，“山长，我想把这几盆蓝色玫瑰放到中间的架子上，放到最高的地方，你看可以么？”</p>
卫夫人便微笑了，“好孩子。”</p>
大厅中间的架子上放着的全是桂园的花，不参加评选，云倾说要把她的蓝色玫瑰放到架子上，也就是说她不争这个名，不斗这个气，置身事外，名次高低，并不放在心上。</p>
金氏却板起了脸。</p>
她让全夫人、秦夫人评判姚黄和蓝色玫瑰哪一盆更为优胜，意思就是今天的花卉之中以这两样最为出挑，姚黄既是花中之王，又是太后所赐，当之无愧应该是第一。蓝色玫瑰既然连全夫人、秦夫人都啧啧称奇，那便给评个榜眼，得个第二名，名次也很高了。谁想到蓝色玫瑰的主人对于名次不名次的不屑一顾，根本不参加评选，好像很清高似的……</p>
卫夫人微笑对秦夫人道：“这孩子要把她的蓝色玫瑰放到中间，所以，无需评论哪一盆更为优胜了。”</p>
秦夫人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柔声问道：“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花放到中间去呢？”</p>
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有争强好胜之心啊。</p>
云倾笑得更加甜美，“中间都是我们桂园的花呀。山长把那些书摆在架子上的时候我便觉得很美，想要从家里再搬几盆过来，给我们桂园的花架增光添彩。”</p>
“好孩子。”秦夫人也不禁和卫夫人刚才一样，温柔摸摸云倾的小脑袋。</p>
身为桂园的学生，只想为桂园的花架增光添彩，这小姑娘真是又单纯又可爱。</p>
全夫人等也称赞云倾，“小小年纪，便知道爱惜书院了，可见桂园这学生教的好。”</p>
云倾笑得跟什么似的，“嗯，我们桂园就是好！”</p>
卫夫人明眸之中也荡漾着笑意，柔声道：“阿稚，去玩吧，今天好好玩一天。”</p>
云倾清脆答应，向各位夫人行了个礼，蹬蹬蹬跑走了。</p>
秦夫人对桂园有了兴趣，“我有个侄女，今年六岁半了，一直也没有上学，就是家里大人胡乱教一些。卫夫人，我想把孩子荐到你这里，不知你收不收？”</p>
卫夫人微笑，“一来令侄女年龄略小，二来桂园已经开学，恐怕我便是想收，也力不从心。明年桂园还会招生，不如秦夫人明年来替令侄女报我，如何？”</p>
定国公夫人想到她的外孙女云佼考桂园没考上的事，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桂园架子大的很，不光要报名，还要考试；不光要考试，还至少要考三轮；三轮考试若是通不过，任你是皇亲国戚，桂园也是不收。卫夫人，是不是这样啊？”</p>
卫夫人还来不及答话，秦夫人兴趣更为浓厚了，“这么严格么？好，明年我带小侄女来报名。卫夫人，你们考试都考什么？先说给我听听，我回去好请老师，先把这些教给我那顽皮的小侄女。”</p>
卫夫人便跟秦夫人说起桂园是如何收学生的，定国公夫人的话，便没人提起了。</p>
定国公夫人气越发不顺，脸黄黄的。</p>
云倾指挥那六名侍女将蓝色玫瑰放到最高的那层架子上。</p>
大家都围过来观看，“这花形好看就不说了，颜色真美啊。”“嗯，这盆像大海，这盆像星空，这盆像湖水，这盆像蓝宝石……”“玫瑰我见过红的、米分的，蓝色这是生平头一回。”</p>
这六盆花在花架上排列开，蓝的赏心悦目，让人一眼看过去便移不开眼睛，迷失在那深深浅浅、宁静悠远的蓝色之中。</p>
“阿稚做的好，大气！”何青黛、冯慧中等人称赞云倾。</p>
云倾得意挺起胸脯，“排行最小，气派最大！”</p>
“说你脚小你就扶着墙走路了呀。”毛莨笑话她。</p>
桂园七姐妹笑成一团。</p>
云倾和几个小姐妹笑得正欢，手腕却被一个人抓住了，回头一看，是于雅猛。</p>
“哎，你说老实话。”于雅猛凶巴巴的，“你这几盆花是不是拿颜色染的？”</p>
“染料染得出这样的颜色？”云倾不屑。</p>
于雅猛向花架上看了看，看到那或深或浅、自然悦目的蓝色，登时下了气。</p>
染料确实染不出这样的颜色。退一步说，就算真是染出来的颜色，那也是登峰造极，巧夺天工。</p>
于雅猛悻悻然。</p>
云倾对于家没好感，却不会和于雅猛这个小孩子真计较，笑道：“这次花会你一定是第一，你赢了。”</p>
于雅猛叫道：“我不要这样的第一！我要真的赢你们！”</p>
云倾抚额。</p>
你把太后都搬出来了，仗势欺人，你还不要这样的第一？</p>
云倾只是心里想想，冯莹中却心直口快的说出来了，“你凭什么真的赢我们啊，凭太后所赐的花王么？”</p>
赵可宁、毛莨等都道：“你靠着太后赢我们么？”</p>
于雅猛气呼呼的瞪大眼睛，“太后是我嫡亲姑祖母，又不是偷来抢来的，我靠着她赢你们又怎么了？光明正大的！你们不服气也没用，又不是我让你们没有太后姑祖母的！”</p>
云倾哭笑不得。</p>
“总之你赢了。”云倾温声道。</p>
于雅猛闷闷的，“我不要这样的。我要真的赢。”</p>
“在你看来，什么叫真的赢？”云倾问道。</p>
于雅猛轻蔑看了她一眼，“这都不懂，就是我的花真的比你们的花好，真的比你们的花漂亮啊。我有太后姑祖母，你们也各有亲眷，大家各凭本事呗，看谁能弄来最好的东西。”</p>
云倾心中忽地一宽。</p>
很好。这位于十八娘虽好强任性，却还讲究个公平（当然是她自以为的公平），那她以后即便闹事，也是有章法的，不会胡搅蛮来。</p>
“不急，以后日子还长，要真的赢，机会多的是。”云倾笑道。</p>
“好，以后再跟你们比。”于雅猛想了想，说道。</p>
云倾成功把于雅猛糊弄走了，和小姐妹们嘻嘻哈哈，挨着一处一处看各家的鲜花，“先看这里的吧，过了今天人家就搬走了，咱们桂园的花可以慢慢看。”</p>
这次鲜花会的评选结果，于雅猛的姚黄毫无悬念得了第一名，赵可宁从宣王那里借来的十八学士得了第二名，也不知是定国公夫人是如何运作的，替她的外孙女云佼争来了个第三名。程氏费尽心思给云佼弄来的那盆墨菊，排名第三。</p>
前三名里，于家闺学占了两名，桂园只有赵可宁一个。</p>
但于家闺学的人也好，金氏也好，没有一个好意思夸口的。</p>
桂园那六盆蓝色玫瑰就在架子最高处摆着呢，那绝代的风华，闪耀了每个人的眼睛。</p>
桂园是不屑争，并非实力不够。</p>
这次鲜花会评选是由于家闺学张罗的，所以奖牌由于家发放。“状元”“榜眼”“探花”三个金光闪闪的牌子由定国公夫人等亲手挂在姚黄、十八学士、墨菊的花盆上，在场的人都拍掌喝彩。</p>
一名身材轻盈、容貌美丽的侍女轻盈走到卫夫人身边，手中捧着一个托盘。</p>
这托盘很讲究，是由白玉做成的，那侍女的手腕亦是一片皓白，和白玉盘非常般配。</p>
“桂园一个侍女，竟也有这般姿色、仪态。”全夫人、秦夫人等看在眼里，暗暗点头。</p>
秦夫人更想道：“明年一定要把小侄女送到桂园读书。这孩子挑来拣去，京城没有一家闺学看得上的，不是嫌学校又破又小，就是嫌老师没有学问，俗不可耐。若让她来桂园，她定是愿意的。”</p>
卫夫人自托盘中拿起一块金色的牌子，温和的说道：“花中状元、榜眼、探花的牌子已由于家闺学发了，这金色牌子是桂园所制，人人都有，上面刻着每位学生的名字，和鲜花会留念的字样。大家拿着玩耍吧，今天好好玩，功课什么的都放下，只要不砸东西、毁鲜花，你们想怎么玩，便怎么玩。”</p>
“好！”桂园的学生们都欢呼起来。</p>
不只桂园的学生欢呼，于家闺学的许多小姑娘也露出向往的神色。</p>
卫夫人一个一个学生的挨着发下去，不只有桂园的，也有于家闺学的。</p>
“我们也有呀。”“真是没想到。”“嗯，桂园这位山长太大方了。”于家闺学的学生又惊又喜，小声议论。</p>
云仪也拿到一块金色的牌子，上面用精美的字体刻着“云仪鲜花会留念”的字样。</p>
云仪心中五味杂陈。</p>
于家闺学虽有太后、于家做依靠，论起行事做派，和桂园到底差得远了。唉，能进桂园，谁会愿意去于家闺学……这不是没办法嘛……</p>
“桂园挺不错的。”孙应容看看手里的金色牌子，看看架子上的蓝色玫瑰，羡慕的说道。</p>
云仪目光也落到蓝色玫瑰上，却打了个寒噤。</p>
“六妹妹这些珍贵罕见的蓝色玫瑰，是三叔给她寻来的么？唉，当初真不应该放三叔离开锦绣里的，应该把三叔留下来，云家现在缺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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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章 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