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节
且把年华赠天下 作者:姒锦
正文 第354节
泽那里受的气也就消了不少，冷哼一声径直离去了。</p>
可顾阿娇的头却慢慢的抬了起来，她看着远去的乌兰明珠，静静立了片刻，朝御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头吩咐身侧的婢女小妍。</p>
“戏看完了，咱也回吧。”</p>
小妍愣了，“主子，这暗香汤您炖了两个时辰，不给陛下尝尝吗”</p>
瞥她一眼，顾阿娇轻轻娇笑，“不必了，炖的火候还不够，恐是入不得陛下尊口。过些日子再说吧。”</p>
“哦，是。”</p>
小妍哪里懂得“火候”是什么只是拎着那汤盒随了顾阿娇的身后，离去了。</p>
御书房里，纱幔还在轻轻飘飞着，似乎还没有从先前的“帝王之怒”里回过神来。而御书房的门口，也跪了一地的人，个个叩头不止。</p>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p>
赵绵泽静静盯着张四哈，“你该当何罪”</p>
张四哈哭丧着脸，“陛下说要清净一下，奴才就走开了，去去茅房里方便了一下，也不知惠妃娘娘，怎地就入了屋。”</p>
赵绵泽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又转头看向焦玉等一干侍卫，目光仍然静静的，就像根本没有生气一般，语气温和万分。</p>
“那你们呢”</p>
焦玉抬起头来，只看他一眼，又垂了下去。</p>
“属下该死。属下等看陛下批阅奏折辛苦，想着惠妃娘娘既然来了兴许可以抚慰圣心。”</p>
“抚慰圣心朕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赵绵泽今夜的脾气极大，声音虽不高，只话音刚落，青砖上便传出一道道“通通通”的叩头声。</p>
胆小的张四哈，脸白如纸，哆嗦得唇都白了。</p>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p>
赵绵泽盯他一眼，看着他哆嗦的身子，突地又有些想笑。他想，若是那个妇人还在京师，若是让她看见自己这般模样，若是让她知晓他竟然思她若狂，不仅失了帝王威严，甚至失态得如此迁怒于人，她会怎样想她又会怎样做</p>
不，她什么也不会做。她只会冷笑一声。</p>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p>
然后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多看他一眼。</p>
那是一个根本就无心的妇人。</p>
慢悠悠的，他坐回椅子上，宝贝似的拿过桌上那两个捏得极丑的泥娃娃，拿袖子掸了掸他们的头，看向了那“楚儿”和“绵泽”的字样，想着她当初写这几个字时的心情，会不会是想与他长长久久，他嘴角微扬，竟是露出一抹浅笑。</p>
下头的众人，脸上僵硬了。</p>
为什么笑了是要杀头了么。</p>
张四哈这般想着，紧张地一阵叩头。</p>
“陛下饶了奴才，饶了奴才吧，往后奴才不出恭，也不敢乱走一步，不要说惠妃娘娘，便是苍蝇都不让飞进来一只。”</p>
赵绵泽看他这般，唇角的笑收住了，却也没再发火，“下次胆敢再犯，要你脑袋。都退下去吧。”</p>
跪在地上的众人，终是松了一口气。</p>
张四哈叩着头，感谢着祖宗十八代保佑他，又逃过了一劫，也感谢着老天让他天天陪在皇帝身边，还能留下一颗脑袋吃饭，实在不容易。</p>
众人鱼贯而出。</p>
很快，御书房里又听见他温和的声音。</p>
“焦玉留下。”</p>
焦玉拳心微紧，定了定神，慢悠悠回来，跪地垂目，沉声道，“属下在。”</p>
赵绵泽的眼睛里，已恢复了一贯的笑意，望着面前相依相偎的两个小泥人儿，一句一句的发问。</p>
“北平府天气如何了”</p>
“开春了，暖和了。”</p>
“她如何了”</p>
“她很好。”</p>
“她的耳朵可有好转”</p>
“属下”焦玉手有些颤，头垂得更低了，“不知，未有得报。”</p>
冷冷看他一眼，赵绵泽沉默了。</p>
好一会儿，头顶才来他的沉沉的声音。</p>
“去宣陈景即刻进宫。”</p>
、第263章久别重逢</p>
建章二年，寒食节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p>
但北平府这个道常和尚口中的“龙蟠虎踞之地”天气却变化无常。晴几日，阴几日，雨几日，害得人们把冬春两季的衣物来回乱穿，打完喷嚏又着凉，直叹今年只怕不一个风调雨顺之年，也不是什么好兆头。</p>
这一夜，白日晴朗，夜里却闷热无比。</p>
一个人在床上，夏初七辗转反侧，难以入眠。</p>
自打一年多前耳朵出了问题，她的睡眠就不太好。以前，她睡觉的时候，常常讨厌各种各样的杂音干扰。如今世界一片清净了，她才发现，没有声音更可怕，更难以入睡。有时候她想，哪怕偶尔能有一点点耳膜的鼓嗡声也好，也可以令她振奋。</p>
可惜，一直没有。</p>
吃了一年多的药了，还是未见起气。如此一来，她倒是相信了那句“心病还需心药医”的老话，看来小十九不在了，她的心药也就没有了。</p>
最开始听力出现问题的时候，她自己分析过原因。病根可以追溯到那一次北伐途中的锡林郭勒，为了捕鱼落入数九寒冬的冰窟窿。冰水灌入耳道，耳压不平衡，损伤了鼓膜。不过，若说那个是内因，小十九的事，便是外因。突如其来的刺激，她当时只觉气血翻腾，情绪难压，故而发生了突发性耳聋。</p>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暂定的，很快就会恢复。</p>
但这么久都没有痊愈，她虽未放弃，也是习惯了。</p>
夜，一片寂静。</p>
她瞪了一会帐顶，索性拥被坐起，靠在床头。</p>
赵樽离开晋王府快二十天了。</p>
那一天从漷阴镇回来，他被左长史姜南叫去承运殿，见了几个晋王府署官之后，也不知讨论了些什么，只在后院与她说了一声，便匆匆去了护卫大营。</p>
在北平府，受晋王赵樽辖制的共有三个护卫营，统共约有九万多兵力。他们分别屯在北平城外的三个行营，有营将们统领专管。赵樽往常也会过去，但他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不回的记录。这二十来天里，他中途只托丙一回来传过话，给她带了些小玩意，嘱她好生歇着，自己却未踏入府中半步。</p>
来回也不过几十里地，到底什么原因托住了他</p>
夏初七不想胡乱猜，可敏感如她，大抵也知道局势有变。</p>
就在赵樽离开的第二日，她便听到一个传闻。</p>
同为洪泰帝儿子的安王赵枢，因私自购入上百匹北狄马，被人弹劾到了建章帝的面前，最后，建章帝以“意图谋逆”之罪，撤销了他的藩王头衔，废为庶人，便被押解回了京师。</p>
这算是入了三月以来的第一件令举国哗然的大事。</p>
朝堂上的人，都猜测赵绵泽这是要开始撤藩了。安王赵枢有没有“意图谋逆”没有人知道。但却都知道，在洪泰帝的众多儿子里面，他是最弱的一个藩王。</p>
安王赵构做了第一个“刀下魂”，旁的藩王自然忧心忡忡。</p>
就在赵樽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宁王赵析、湘王赵栋等好几个藩王，都有偷偷派人前往北平，想要私底下约见赵樽。他们找到同谋，以变制变的意图很明显，但赵樽长久不回府里，夏初七只能草草把那些人打发了。</p>
夏初七并不能完全猜透赵樽的意思，但二人相处这样久，多少也了解一些。</p>
他与赵绵泽之间，是一场胜负未定的战役。他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轻易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示人，且不说“鲤鱼哨子”，就论这些北平护军中，到底有没有赵绵泽提前埋好的钉子，谁也说不准。故而，非常时候，他不能妄动。但他一旦起事，那些藩王们，将是他最有力的支持者，他也不能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回避才是最好的法子。</p>
除了大晏朝堂的动向之外，夏初七这几日还了解到另外一件事。</p>
在漠北那一片“苍鹰唳叫，冷风呼啸”的天空下，短短一年，发现了无数的变化。原本弱小的兀良汗十二部联盟，短短的时间内，就以势不可挡之力迅速崛起，从一个新成立的草原部落联盟，发展成了一个兵力强大的可汗国。他们占据了阴山以北大部分地区，从东胜、过丰州、越沙井，直趋大漠，并占领土剌河一带地域，称王称霸。建章元年五月底，在扩散的过程中，兀良汗与北狄曾发生过一场大战。那个时候，北狄太子哈萨尔正与六王巴根内斗得如火如荼，哈萨尔坐镇朝中，不上前线，北狄军惨败，兀良汗趁势而入，吞并了不少北狄领土。</p>
如今的漠北草原上，兀良汗俨然已与北狄平分秋色，呈势均力敌之态。</p>
草原部落里的争斗，千百年来从未停过，原本与南晏无多大相干。但到底大家都是邻居，隔壁家里烧火，那烟雾也会熏到自己家里来。且不说兀良汗与北狄连续数月的大战导致流民大量涌入南晏，造成的民生影响，就论兀良汗的侵入骚扰，也已经到了南晏不能坐视不理的地步。</p>
一个国家的迅速强大，必然会导致野心澎涨。兀良汗也是一样，他们不再满足于蜗居于漠北，而是不断派精锐骑兵绕阴山一线南下，似是为了挑逗南晏的底线，三不五时的滋扰一下边陲，便又匆匆打马离去，闹得南晏很是头痛。可建章二年，天儿未解冻，北平府这边又是赵樽戍守，朝廷除了在阴山一线加派兵力固边之外，还未有大的举动。又或者，大的举动，正在酝酿之中。</p>
漠北在一年内变化这样大，是夏初七没有想到的。</p>
想当初的兀良汗，只能抢抢粮草，打打劫，以供百姓过冬，碰到夏廷德那样的无赖之人，也不得不派上自家公主去献身笼络赵樽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p>
南晏这一片繁华锦绣，总归还是旁人眼里的“肉”。</p>
她猜：这散了许久的硝烟，只怕又要重燃起来了。</p>
只不知这一回，又要牵连多少人</p>
在静谧里坐了片刻，她有些坐不住了。赵樽在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捂热了她的手脚，让她舒服的一觉到天亮。可他不在，剩她一人独睡，总觉得手脚不论怎样都是冷的。</p>
“阿嚏”</p>
打一个喷嚏，她扯过衣服来披上，摸黑起床点亮了灯，随意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这才坐回床上，准备等眼睛看累了好入睡。可随意翻开，竟然是一本孙子兵法，她有些无语，但还是无所事事的翻看起来。</p>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p>
刚看到这一行，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p>
“王妃，你怎的还没睡”</p>
晴岚听见她在屋里头的动静儿，一进门儿就看见坐在床上看书的她。</p>
“这三更都过了，你这样看书，伤眼睛，快别看了。”</p>
灯火摇曳中，光线不是太明亮，夏初七眯了眯眼，没有看清楚晴岚说了什么，但仅看她担忧的眼神儿，也能领会到这姑娘是在关心她。</p>
她抿唇一乐，朝晴岚招了招手。</p>
“还不太困，过来，我们说说话。”</p>
晴岚温顺地点头，先过去拨弄了一下烛台上的灯芯，把火光撩到最大，这才提着裙裾，慢吞吞地坐在夏初七的床沿上，轻轻一笑，“王妃，您是不是想爷了”</p>
想啊怎么能不想夏初七叹了一口气，默默看她片刻，唇角往上一扬，没有回答，却是突然反问：“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想陈大哥了”</p>
晴岚哪里料到她会这样问</p>
惊了一下，她赶紧摇头，“奴婢不敢。”</p>
“咦，这答案怪了。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想”夏初七抓人字眼的功夫是一流的，大晚上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人来陪她聊天，她自是不肯放过，一边嗤嗤笑着逗她，一边拿眼睛钉子似的盯在晴岚的脸上，催促她。</p>
“快说这里就我们两个，反正也没旁人听见，说说心里话，你怕什么”</p>
与她对视片刻，晴岚目光闪烁着，终是垂下了头。</p>
“王妃快别逗我了。即使是以前在晋王府，我与他都没有机会更何况，世事变迁，他如今已是敕封的大将军，当朝的驸马爷，我这样儿的奴婢身份，如何匹配便是去他府上做一个姬妾，只怕公主也不会允的。”</p>
她语气并不承认，甚至带了一丝调侃的轻松。但虽然没有承认“想念”陈景，但还是默认了对陈景的那一份情义。叹气一声，夏初七想到她与陈景的距离，不由得也跟着唏嘘。</p>
“可怜见的，都怪我。”</p>
“为何要怪你”晴岚抬头看去。</p>
“在京师时，我便讲过，若我来日复了仇，还有命活着，一定要促成你与陈大哥的亲事可是正如你说，世事难料，我还没有来得及，他竟然已经被赐了婚。晴岚，这事儿我有责任，我应该早一点为你打算的。”</p>
“王妃”听她自责，晴岚反倒哭笑不得了，“是我没有福分，哪里能怪得着你去你快别这样想，我母亲说过，姻缘之事，都是天定，强求不得的。”</p>
相处这样久，夏初七从未听晴岚说起过家世，更没有听她提起过母亲，乍一看来，不由有些讶异。可晴岚说完了，却别开了头，那表情一看便知是不想深谈。夏初七最不喜欢踏上别人的底线，见状浅浅一笑，也不再多问，只握了握她的手，心示安慰，不料却发现晴岚的手比她的还要凉上几分。</p>
“手凉成这样。看你，穿得这样少就跑进来上床来吧，与我躺着说说话。”她往床里面挪了挪，顺便掀开身上的被子，示意晴岚坐上来与她一同盖上棉被。</p>
于她来说，这不是一件很大的事，可晴岚却是吓住了。</p>
“王妃，这不合规矩。”</p>
她拼命摇了摇头，涨红着脸，直说不敢。气得夏初七骂她迂腐之余，又不得不尊重她的价值观。无奈，她侧身拿了一个薄毯子递过去，盖在晴岚的膝上，这才往后一躺，双手抱着颈子，轻轻笑着，接上了先前的话题。</p>
“做人呢，有时候也不要太悲观。虽然如今陈大哥是驸马爷了，但这不是还没有成婚么世事无绝对，他那个驸马的身份，也得永和是公主才行吧如果有一日，永和不是公主了呢”</p>
“王妃”</p>
晴岚低唤一声，紧张得就差去捂她的嘴了。</p>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即便彼此心知肚明，也是不能够轻易讲出来的。可晴岚吓得要死，夏初七似是根本无所谓，晴岚无奈一叹，只得作罢。</p>
“晋王有经天纬地之才，奴婢相信定然会有那一日。只不过，即便有那一日，也迟了。哪怕他还未与永和公主成婚，也是大将军的身份，与我之间呵，王妃，奴婢此生没这福分了，只望王妃不嫌我，准我在身侧侍候一辈子，如此便心安了。”</p>
“一辈子”夏初七笑着反问。</p>
“嗯，一辈子。”晴岚肯定的点头。</p>
挑了挑眉，夏初七笑得唇角弯弯，“如此，真就心安了”</p>
“嗯。”晴岚再一次点头，声如虫鸣。</p>
“去如此便心安了，为何夜深人静，你却睡不着”</p>
“奴婢是是”晴岚支支吾吾。</p>
不等她说完，夏初七继续追问，语速极快，“如此便心安了，为何你常常望着南边儿出神，叫你多少次都没有反应如此便心安了，为何你听到陈景的名字，就神色不自在，如此凄苦”</p>
“”</p>
“得了吧，小样儿的”夏初七呵呵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烁烁发亮着，一脸的笑意，“你的终身大事，我一定会替你做主的。”</p>
“王妃”晴岚无力的抿着唇，长长一叹。</p>
夏初七笑着，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换了话题。</p>
“不说这个了，只问小情郎，你今儿晚上，到底要不要跟我睡”</p>
她是一个惯会逗人开心的姑娘，被她这么一阵挑逗，晴岚原本阴霾的心情，终是亮堂起来。骤然失笑一声，她撩起膝上的毯子，站起身来。</p>
“奴婢可不敢睡，若不然等爷回来，非得要了奴婢的小命不可。”</p>
夏初七翻了个白眼，“示爱被拒绝，会很伤心的”</p>
“噗哧”一声，晴岚乐了，“纵使伤心，奴婢也决不能从。”</p>
她轻声调侃着，小心翼翼的收了夏初七手上的书，替她掖好被子，正准备放下蚊帐，便听见外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她心里一怔，瞄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夏初七，没有说话，只笑着请了辞，便慢吞吞放下帐子，开门走了出去。</p>
“甲大哥。”</p>
她喊了一声，急忙拉住甲一，又朝他摆了摆手。</p>
“王妃睡下了，是有什么急事吗”</p>
甲一往屋内望了一眼，眉头微微一敛。</p>
“京师来人了。”</p>
自从夏初七到了北平府，京师来人或来物都不是一件稀罕事儿，几乎每一个月都会有宫里的公公们带来为数不少的赏赐。不知内情的人都说皇帝念着十九叔的好，叔侄关系最是和睦，可知情者却都晓得，赵绵泽不是为了赵樽，而是为了晋王府里那一位还未正位的晋王妃。</p>
这种事儿，若是换了旁人，或许还会忸怩作态一番，但夏初七素来是一个洒脱的人有财来，不要白不要。尤其是赵绵泽的东西，更是不能拒绝。</p>
她毫无压力地收下京师的赏赐，却不给赵绵泽半分回馈。不管那些京里的公公们暗示她多少“陛下想念她，惦着她”的话，也都一概当做不知。那些赏赐里，有用的、吃的、穿的、玩的。她虽守财，却不吝啬，都会分给丫头们。晴岚作为她的贴身丫头，享受到的“皇恩”自然也是最多的。</p>
故而，听说这会子来了人，除了觉得大晚黑的有些意外，她也没有想太多，轻轻“嗯”一声，就随了甲一走出内室，往殿外的客堂走去。</p>
“想来又是京里送了赏赐来，我这便去叫曹典宝收东西，王妃那头，就不必唤她了，她这些天，都不好入睡”</p>
“不必叫曹典宝了。”甲一看她一眼，眸光颇深，并未跟随，“来人没有带东西，只是捎了一道京里的旨意来。但爷如今不在府里，如今天又晚了，王妃睡了，什么事都得留着明日，你且去安置好他，就成了。”</p>
晴岚愣了一下，有些意外。</p>
但她没有多问，只点点头，便径直离去了。</p>
穿廊过院时，夜风习习。她放轻了脚步，走得极为温婉贤静。客堂里的灯火亮着，可这会子府里的人都已入睡，所以并没有多余的人在，她踏入屋子时，只看见了一个男子的背影。</p>
他身形高大，肩膀很宽，看上去有些眼熟。</p>
大抵也是听到了脚步声，他的视线从面前的挂画中调了过来。</p>
只一眼，晴岚身子一僵，便整个儿的呆住了。</p>
先前看到他的影子，她还以为思念过甚，产生了刹那的幻觉，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真的是陈景。远在京师的他会突然出现在北平，出现在晋王府，实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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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4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