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节
且把年华赠天下 作者:姒锦
正文 第387节
那时的夏楚,不仅被赵绵泽嫌弃,还被东方青玄欺骗,夏初七突的有些愤怒。</p>
那愤怒的感觉来得很快,也很诡异。夏楚分明不是自己,却又像是她自己一般,疼痛感几乎切肤,令她有些受不了。</p>
脑子转了一下,她冷冷一笑。</p>
“这还用猜你不是就为了扳倒魏国公”</p>
“没错。只可惜,以前的你,不如现在这般聪明。”东方青玄脸上笑意更浓,“赵绵泽、夏廷德、夏问秋这些人,都曾被你当成仇人。你恨他们没有错,是他们直接导致了魏国公案的事发也导致了无数人的死亡。但你可知晓,魏国公案不仅是我亲自审理的,还是我一手策划的”</p>
有些事,若听旁人说来,也许没有那么难受。</p>
听东方青玄亲自说出口,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人掏过一般,生生发颤。</p>
夏初七目光幽冷,定定看住他,嘲弄道,“你倒是总算说了实话。那么你告诉我是为了什么是想认罪还是想求得我的原谅若是前者,不必了。若是后者,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与你计较的。”</p>
“都不是。”东方青玄牵开的唇角,弧度更大,“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有多么愚蠢。”</p>
夏初七微微一怔,目光冰刺似的扫着他的唇。</p>
东方青玄迎上她的,笑道,“明白了吧这事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怪你自己。”</p>
心里“咯噔”一声,夏初七目光一凛,“哦”一声,沉住气问。</p>
“你不是不知我忘记了过往,要不然,又怎会不记得你干过的卑鄙事”</p>
“忘记了没关系。”东方青玄唇一勾,笑得极凉,“你那会儿不是一直找人调查事情的前因后果么我这便告诉你。赵绵泽当年带人从魏国公府搜到的那一封通敌叛国的信函,是你自己放在家里的。至于那两个出入魏里公府的北狄人,则是我安排的。当然,我也只是得了洪泰帝的授意,而赵绵泽,他不喜欢你,也只是顺水推舟”</p>
顿一下,他眉目微沉,“夏楚,你说你这人倒底是有多么可悲”</p>
可悲么听他说来,那时的夏楚,确实够可悲的。</p>
傻啊,傻得没有了天理。</p>
夏初七为她扼腕一叹,嘴上却仍带着笑。</p>
“洪泰爷杀功臣,固江山,这中间也没有少了你的功劳吧”</p>
东方青玄一笑,“自古帝王之心如此,如何怨得我”</p>
或者说,洪泰帝原本就有那个意思,他只需要顺着老皇帝的意思,时不时在他面前提点一下,魏国公势大,又与韩国公互为姻亲,与朝中权臣关系密切等等,皇帝自然会有宝夺。他与夏廷赣是一起打天下过来的,又怎会不知对方有多少斤两</p>
想了想,他突地笑着,转向微蹙着眉头的赵樽。</p>
“夏楚,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恨他是他那个爹害了你。”</p>
“大汗倒真会盘算。”赵樽冷冷板着脸,视线上下打量东方青玄,忽而一笑,“我与阿七之间的感情,又岂是你三言两语能够挑拨的”</p>
东方青玄但笑不语,眉梢眸底满是讽刺。</p>
夏初七受不了他这般,冷冷一笑,也道:“赵十九的心理,没有你那么阴暗。他一是一,二是二,在御景苑,洪泰爷因我而伤,他亦未曾怪过我东方青玄,在这些方面,你永远比不过赵十九,你心胸狭隘,非大丈夫度量。”</p>
世上最伤之事,是什么便是所爱之人,爱的不是自己。</p>
而且,字字皆伤。</p>
东方青玄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儿,心里划过一抹凉意。</p>
“夏楚,你确定自己真的看懂过他”</p>
说罢他妖冶的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缓缓看向赵樽,“晋王殿下,你有没有告诉过她,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个老头儿是夏廷赣你有没有告诉过他,你早就知道我让你入陵,根本就不是为了宝藏,只是为了寻找我的亲生父母,一解当年之迷你又有没有告诉过她,即便我们侥幸闯过一千零八十局,也未必能拿得阴山皇陵的宝藏实际上,在回光返照楼,那批宝藏到底去向何处,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晋王殿下,只有你一个人知晓。”</p>
说到此,他停顿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低低“哦”了一声,突地瞥向不远处静静而立的甲一,“还有你,你也知晓。”</p>
甲一微微一怔,抿着嘴,并不吭声。</p>
赵樽波澜不惊的面上,有一抹淡淡的嘲弄。</p>
“东方青玄,你疯了”</p>
东方青玄妖媚的唇一扬,眸底光芒乍现。</p>
“我是疯了。疯了很多年了。”</p>
看着赵樽冷气森森的脸,他突然莞尔,竟是笑出了声来。</p>
“当你在宫中饱受恩宠,无法无天,做那个洪泰帝最爱的幺子的时候,我与阿木尔被奶娘和一群侍卫带着,正在逃亡天涯,风刀霜剑。夏廷赣阴山大捷之后,还不肯死心我那时只有七岁,妹妹还在襁褓之中他却连孤苦小儿都不肯放过在我与阿木尔的身后,永远有无数的追兵,永远只能提心吊胆”</p>
“那时,我从来不敢睡熟,因为我害怕睡着了,便睁不开眼。我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侍卫,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去,为了我们而死去,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深深的记住,他们临死前的眼睛与惊恐的面孔,还有他们的嘱托报仇”</p>
“父王与我分别时说,让我们逃到南晏去,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侍卫和奶娘便听话的带着我们一路逃往南晏。住还没有入应天府,侍卫死光了,后来,奶娘也死了。我抱着襁褓中的阿木尔,讨过饭,行过乞,下过跪,挨过打,饿了吃过泥,渴了啃过雪好不容易到达应天府。”</p>
“辅国公东方文轩当年曾受过我父王之恩,他冒险收留了我们兄妹,为此,他把自己一个蒙族侍妾所生的一双儿女送到了乡下。从此不问不闻,只能成为路人,便是为了护住我兄妹二人”</p>
夜明珠的光线,幽幽地闪在他的身上,他妖艳的唇,仿佛在滴血。</p>
无人知晓,当年只有七岁的他,抱着尚在襁褓的阿木尔到底吃过多少苦。他说行过乞,讨过饭,下过跪,挨过打,那只是一句云淡风轻的话但没有切身感受,又如何能真正体会,一个仓促的孩子,那份罪不仅受在身上,也刻在了心里。</p>
那些满是鲜血的,无望的日子,在他的回忆里早已经结成了疤,结成了怎样都不能痊愈的疤,不管经过了多久,不管任何时候掀开来,里面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p>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已困了他许多年。</p>
“难道我不该疯吗”东方青玄身上的锦袍,经过三天的闯关,已不再鲜亮,可他站在夜明珠的光线中,那冷冷清笑的表情,却仍旧像一个王孙公子,美艳不可方物。</p>
“天禄,若是你又当如何”</p>
赵樽冷冷凝着目,回忆拉到他的六岁。</p>
恍惚了一下,看着东方青玄,他的衣袂在微风中,轻轻翻动。</p>
“东方青玄,往事已矣。人得学着放过别人,才能放过自己。”</p>
“如何能放如何放得下”东方青玄冷冷反问。</p>
赵樽眉头一蹙,“若是不放,你待怎样”</p>
东方青玄看着他,看他一袭黑袍威风凛凛的样子,看他仿佛天崩地裂也不会变色的面孔,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晃过去的,是两个人从相遇到现在的种种过往。</p>
突然地,他冷冷一笑,“天禄,我两个再打一个赌如何”</p>
“我们赌过很多次。”赵樽抿唇,“你都没有赢过。”</p>
“是。我没有赢过”东方青玄轻轻摆了一下左手臂,那一只袖子因为没有了左手,微微一荡,令人心情格外沉重。可他却以不在意,脸上一如既往摆着笑容,人人都看得见,却从未入心,“这一次,我一定会赢。你说呢”</p>
赵樽冷着脸,看着他,眸底突然肃杀一片。</p>
“东方青玄,你敢动她,我会让你整个兀良汗来陪葬。”</p>
他突如其来的古怪,惊了夏初七。</p>
因为耳朵不方便,她一直来回注意着东方青玄与赵樽的对话,看着他们的嘴唇,心里还得思考和琢磨,神经始终处于一种高度集中的状态,紧张得手心都攥住汗来,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察觉,东方青玄手上的锋利的腰刀,已不知何时出鞘,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她的腰上。</p>
腰刀未入肉,也抵得不太近。</p>
而她丝毫未觉的原因,一是东方青玄做特务头子做惯了,武艺高强,拔刀无声无息。二是她太过相信东方青玄的无害,相信他至少不会伤害她。所以她才敢半点防备都没有的拦在夏廷赣的面前,为他挡住危险。</p>
看了赵樽的话,她冷不丁抬头,迎上了东方青玄似笑非笑的眼。</p>
“你要做什么”</p>
东方青玄眉一扬,“你看不出来”</p>
心里一窒,她呼吸微紧,“你要杀我”</p>
东方青玄笑,“你该不会以为我不会”</p>
在这之前,如果让夏初七回答,她一定会很自信的以为不会。</p>
可如今,看着他妖艳的面孔,她说不出这句话来。</p>
塔殿内气压很低,良久,没有一个人说话。</p>
东方青玄对夏初七的心思,哪个人不晓得</p>
所以,不仅是她,其实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巨变。</p>
想到过去种种,夏初七暗自一叹,有一种浮生若梦的无奈。</p>
她笑着,调侃道:“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舍得杀我”</p>
东方青玄眉目一沉,腰刀往前递了递,一双凤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冷漠。</p>
“夏七小姐,你还真能自以为是实话告诉你,我从未有喜欢过你,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毁了你。”顿一下,他又道,“我亲手毁了魏国公府,毁了韩国公府毁了你的父母,毁了你的家自然也想毁了你。喜欢这种哄骗人的玩意儿,除了愚蠢的女人,谁会相信”</p>
他淡淡说着,不看夏初七的表情,只侧了下身子,把她拽过来扼在身前,瞥向赵樽的脸,“晋王殿下,赌是不赌”</p>
赵樽冷冷的,目光微闪,“你要赌什么”</p>
东方青玄莞尔,腰刀在夏初七身上比划一下,“赌她。”</p>
“她非可赌之物。”</p>
东方青玄笑哼一声,“可你非赌不可。”</p>
赵樽眯眼,“如何赌”</p>
“很简单”东方青玄努了努嘴,视线瞥向夏廷赣,“你帮我杀了他。”</p>
塔殿间,登时安静一片。</p>
都说赵樽的心思难猜,可东方青玄的心思,也一样难测。</p>
谁能想到,他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p>
他明明恨死了夏廷赣,却并不亲自动手杀掉他,非得逼赵樽动手可若是赵樽杀了夏廷赣,他与夏初七之间,往后他两个又如何自处若他不杀夏廷赣,又怎样救得了在东方青玄刀下的女人</p>
没有人敢保证,东方青玄不会杀夏初七。</p>
尤其是赵樽,这样的情况下,如何敢拿她性命去赌</p>
、第290章都在演戏</p>
塔殿内,众人思量着,纷纷露出不解的表情。</p>
可由于夏初七被东方青玄箍在身前,他那几句话,她却是一个字也没有看见,甚至于都不知道他正在用自己来要挟赵樽杀了夏廷赣。</p>
她的世界里,一片静谧与沉寂。</p>
她所能看见的,只有赵十九凝重的脸、肃杀的眸。</p>
还有,他冷冷的话。</p>
“东方青玄,两年不见,你这手段愈发低劣了。拿人来要挟,似乎成了你惯用的伎俩先是我的女儿,如今又是我的妻子如此上不得台面的法子,你也不怕让人失望”</p>
“呵”</p>
东方青玄唇角扬起,妖冶的目光,复杂,深邃。</p>
他与赵樽对视一眼,突地低下头,盯着夏初七的发际,看了许久,方才缓缓抬头,朝他一笑。</p>
“晋王殿上说得好生可笑。我原本便是狠毒狂戾之人,岂会在乎上不上得了台面闲话休提,你选一个吧。”他紧了紧夏初七的腰,笑着补充,“到底要女人,还是要岳父”</p>
这样二选一的条件,其实极赋喜感。</p>
但此时,大殿之中,阴风惨惨,分明无人笑得出来。</p>
赵樽冷冷眯眸,与夏初七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的交接一瞬,目光微微一沉便挪了开,面色难辨地看着东方青玄,淡淡道:“可有些事没得选择,只有命运。”说罢他突地转身,面向一直紧抿着嘴巴的疯老头儿。</p>
“事到如今,夏公以为,本王应当如何选”</p>
他竟然把问题丢给了夏廷赣一个疯子。</p>
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哦,命运。</p>
众人错愕不已,都望向疯老头儿。</p>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一直神经不太正常的疯子只微微愕了瞬,便抿住了嘴巴,似是思考了一下,方才捋一把花白的胡须,慢腾腾走上前去,与赵樽并肩而立,看向了东方青玄和他半拥在怀里的夏初七,浑浊的目光里,添了一些光芒。</p>
“选女儿”</p>
一句极为严肃的话,他说得嗓子沙哑。</p>
一句极为严肃的话,也如同平地响起的一道惊雷,“噼啪”一声击在殿中众人的头上。他们纷纷呆住,怔怔望着他出神。</p>
他不是痴的么,傻的么,疯的么</p>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治愈了</p>
旁人不懂,夏初七也有些不明白。</p>
她辨识着疯老头的嘴形,呆滞片刻,问:“爹,你的脑子”怎会没有问题了</p>
话说了一半,她却没有问出口,似乎也没有问得必要了。答案很明显了,夏廷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疯他的疯和傻,分明就是装的。</p>
虽然她没有想明白先前替老头子把脉时,为什么会发现他确实中毒影响了脑子,但是,一想到自己刚才还信誓旦旦地拿“医德”出来做保证,便觉得脸上被打得“啪啪”作响。</p>
若非东方青玄的胳膊托着,她估计受此“打击”,她能直接栽倒在地。吸一口气,她定了定神,看向赵樽。</p>
“你要不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p>
既然赵樽先前就知道疯老头儿是夏楚的爹,而且如今看来,他很明显知道老头儿是装疯的那么,夏初七坚信,赵狐狸绝对与此事脱不了干系。</p>
赵樽双目微微眯起,朝夏廷赣轻轻颔首,像是孝顺女婿在对老丈人表达敬意一般,唇角带出一抹笑容,声音也是难得的柔和。</p>
“我若不与岳父联手,又如何能还愿当年真相”</p>
当年的真相他是指让东方青玄亲口承认的,当年魏国公案的始末么这么一想,这件事好像确实如此。</p>
可隐隐的,夏初七还是觉得哪里不对。</p>
这样大的事,赵十九就不能提前支会一声</p>
她哼哼一声,憋着一口气看向赵樽,眼睛里满是杀气</p>
可与他无辜的眸子一望,她心又软了。</p>
赵十九这头老狐狸,属实让她又爱又恨。恨他的时候,能恨得牙根儿痒痒。可他虽说总瞒着她,但这般也让人极有安全感。当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危险也好,恐惧也罢,都不必自己担心时,不得不说,那也是另一种变相的幸福。</p>
咽回一口老血,她朝赵樽发了一道无声的唇语。</p>
“咱俩的账,回头再算,先解决眼前。”</p>
赵樽嘴唇一撇,淡淡扫她一眼,动了动嘴皮。</p>
“好。”</p>
他两个人的声音外人都听不见。</p>
可他们一副“眉目传情”的样子,却落入了旁人的眼睛。</p>
按理来说,再一次被赵樽算计了的东方青玄,作为一个实施犯罪行为的人,却被“人质与解救人员”忽略的这么彻底,应当恼羞成怒,或是气急攻心才对。但他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不仅没有打断他们,更没有阻止的意思,更为甚者,他花瓣儿般妖艳的嘴角,竟反常地勾出一丝风情万种的笑意来。</p>
“果然是翁婿,配合默契,如鱼得水只是晋王殿下绕了这么大个弯儿,不就想让她知道吗”</p>
“哦”一声,赵樽沉声,“此话何意”</p>
东方青玄微微眯眼,“这还用我说晋王殿下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可是,你的女人待我却好得很。你这样做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说出往事,彻底断了我在她心里的那一点情分”</p>
“听上去,极是有理。”赵樽眉梢挑高,看了一眼因为位置关系,完全听不见东方青玄说话的夏初七,淡淡一哼,“你要这般理解,也可。”</p>
男人之间的敌意,为了女人,似乎是天生的。</p>
看他云淡风轻,浑不在意,东方青玄顿一下,似笑非笑,“可此计虽妙,你又能如何我既然敢把魏国公案的事情说出来,便不怕被她知道。反倒是你,她人在我手上,你赌是不赌”</p>
“赌。”</p>
一个字,赵樽思考一瞬方才回答。那低沉的嗓音里,仿佛夹杂着一柄锋利的尖刀,很淡,很快,却让被他的目光扫射到的人,下意识觉得骨头发凉,就连夏初七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无奈一叹。</p>
“赵十九这样一点也不好玩。”</p>
尖刀抵在腰上,她却说是“玩”。</p>
这世上除了她这般洒脱,恐再无旁人。</p>
赵樽轻松地低笑一声,看着她时,眸子也变得柔和了些许,出口的话,也似乎在视东方青玄如无物。</p>
“若是不赌,就更不好玩。阿七,忍着些。”</p>
“忍忍嘛”已经辩出前因后果的夏初七,回头扫一眼身后的东方妖孽,又笑吟吟地冲赵樽丢了一个媚眼,“死就死呗,没啥大不了。人横竖都要死的,我若是现在死在你面前,你还能好好安葬我,这样,挺好。”</p>
“”赵樽抿唇不语,定定看她。</p>
“别这般看我,怪不得好意思的。”夏初七唇角弯弯地笑,“其实我也舍不得死,但我总不能拿老爹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吧赵十九,往后你照看好我爹,还有我们的闺女懂了吗”</p>
“懂。”赵樽点头,很是严肃。</p>
“懂了就好。”夏初七笑弯的眉眼上,弧线更大了几分,痴痴地看着自家男人,她想想又道:“好了,时间不多,你赶紧向我许下承诺山无棱,天地合,才敢跟我绝,下辈子还做夫妻什么的还有,我死了以后,你莫要再找旁的妇人,道常大师的庆寿寺还是不错的,宽敞明亮,山青水绿,适合修行,你懂的啊”</p>
赵樽看她眉眼生花,也是发笑。</p>
“好一个悍妇,死了还想绑着爷”</p>
“知道我悍就好”夏初七一乐,偏头瞄了东方青玄一眼,意有所指地笑道:“得了,有情之人,死何足惜只是有些心理阴暗的人就惨了,什么狗屁的大仇爹娘的尸体在那里,好端端的又没有伤口,也没有断胳膊少腿儿的谁知道究竟怎么死的莫不要杀错了人,报错了仇,那才成笑话喽”</p>
她损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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