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把年华赠天下 作者:姒锦

    正文 第455节

    “再多说一个字，爷便割了你舌头。”</p>

    赵樽威胁人的时候，并不会面露凶光，满是戾气。相反，他很平静，语气也很淡然。但是郑二宝却知道，他不喜欢说假，若是真惹恼了他，说割人的舌头便真的会割舌头。</p>

    “主子恕罪，恕罪。”郑二宝轻轻扇了一巴掌自个儿的脸，欲哭无泪地扁着嘴巴，“锦绣楼就锦绣楼吧。只要您喜欢，什么姑娘都成”</p>

    他叽叽咕咕地念叨着，前头牵着马。</p>

    赵樽也懒得理会他，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前方。</p>

    他却锦绣楼自然不是去找青楼的姑娘。</p>

    他要找的人，是李邈。</p>

    两个月前，京师城破之日，李邈与锦宫都立了大功。但李邈交给他阿七手书的小册子时，曾要求见阿七，赵樽没有应允，她一怒之下，从此便不见了人。后来，赵樽为韩国公府平反昭雪，她也没有过什么动静，更不要说前来谢恩了。不过，尽管她心里有怨气，赵樽却不往心去。他始终记得，阿七曾经说过，若是有朝一日，他为皇帝，定要成全她的表姐与哈萨尔太子。</p>

    可如今契机来了，他却寻不着李邈，只得出此下策了。</p>

    这些事，郑二宝自然是不知道的。这大太监天天跟着赵樽，但生性单蠢，并没有学到他的半点智慧。用元小公爷的话说，全身上下除了一个“忠”字，便没了半分优点。但赵樽却说，这便是他最大的优点。</p>

    这不，刚入锦绣楼，二宝公公又犯傻了。从姹紫嫣红的姑娘们中间挤上楼，他乍一看见暖阁里坐着的几位爷，眼珠子掉地上便再也捡不回来了。依他的智商，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人会同时在这里候着他家爷。常混欢场的元小公爷在倒也不奇，可连陈景、陈大牛、甚至东方青玄都在，那便说不过去了。</p>

    “嘿嘿，几位爷，都来逛窑子哩。”他笑眯眯打着招呼，那几位原本带笑的爷，却怔住了。当日在重译楼，夏初七便是这般说的。</p>

    二宝公公冷了场，不知所措，撇了撇嘴。</p>

    “难道奴才又说错了”</p>

    赵樽低头看他一眼，怒其不争，“滚出去”</p>

    “哦哦，奴才这便滚，这便滚。”</p>

    郑二宝抖着肥肉圆润地滚出去了，赵樽一声不吭地黑着脸坐在暖阁空着的那张椅子上，看陈景几个人要起身揖礼，抬手微按，沉声道，“在外面不必拘礼。学学三公子，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p>

    东方青玄正优雅地喝茶，闻言斜过妖冶的凤眸，淡淡瞄他，“以前你可常把我当内人的，如今却是生分了”</p>

    赵樽头痛的扫他一眼，似乎没心情与他调侃，揉了揉额头，扫向那几个欲言又止的家伙，“找我何事，说吧”</p>

    他猜得没错，这几个都是知道他“微服出巡”偷偷跟上，且故意提前到达锦绣楼的。眼看被赵樽拆穿了，他们也不觉得别扭，只是笑笑便岔了过去。</p>

    寒暄几句，陈大牛与陈景同时起身，朝他揖了一礼，都想要说话。可互相看看，又异口同声，“你先说。”</p>

    果然都是姓陈的同家，那样子看得赵樽眉头直蹙。</p>

    “坐下吧，可是为了征讨之事”</p>

    没错，这两个人都是为了领兵出战，跑来主动请缨的，当然，追到锦绣楼来了，还有旁的事情。</p>

    陈大牛嘿嘿笑道，“陛下就是陛下，就是懂俺。”</p>

    陈景婚后性子开朗不少，唇角也是带笑，“果然属牛的，脸皮够厚。”</p>

    陈大牛“嗳”一声，双目圆瞪，指着他，“说啥呢皮子痒了”</p>

    陈景赶紧举手投降，笑道，“不敢不敢，定安侯息怒，且听陛下定夺吧。”</p>

    这个时候，杨雪舞刚好领了两个绾着风流髻，身穿半透古香纱裙的小姑娘过来上茶，看了这几位爷们儿，笑吟吟地道，“诸位，我们大当家的说了，她今日事忙，便不来相陪了，大家好吃好喝的玩着，回头账都计她头上。”</p>

    词儿听上去客套有礼，其实李邈就是不想见他们。</p>

    几个人纳闷一瞬，大抵都知道缘由赵樽不让她见夏初七。</p>

    不仅是她，便是元祐也深有同情。</p>

    冷哼一声，他似笑非笑地睨着赵樽道，“看见没有天禄，你惹众怒了。不瞒你说，我今儿来可不是为了请缨出征的，我是特地跟上来寻你晦气的。宫里不方便，这里我必须得好好问问，你且说吧，要怎样才能让我见见表妹”</p>

    东方青玄斜了斜妖冶的凤眸，显然与元祐意思一样。便是陈大牛与陈景也发散了专注的目光过来。显然，他们对夏初七常居长寿宫，足不出户，都有了疑惑。可赵樽不为所动，只淡淡看向杨雪舞，“杨姑娘，替我多谢大当家的。”</p>

    “陛下”杨雪舞脚软了软，“严重了。应当的，应当的。”</p>

    赵樽并不回应她，只慢吞吞地从大袖中掏出一方纸笺来，递给杨雪舞，“麻烦把这个转交给大当家的，便说上头所写，全是阿七的意思。”</p>

    杨雪舞狐疑地接过，又笑着与众人客套几句，便退了下去。</p>

    暖阁里，又恢复了七嘴八舌的争论。陈景与陈大牛争着要出征打仗，东方青玄与元祐则是想方设法要从赵樽的嘴里撬出夏初七的消息。可赵樽静静坐着，拿着白瓷的茶盏，慢悠悠喝着，一双略带郁意的眸子，不温不火地盯着水面，那淡定的，不容于世的，压迫的气息，终于让他们住了嘴，拿异样的眼光瞅着他，一动不动。</p>

    气氛有些诡异。</p>

    赵樽视线冷冷一宛，用茶盖掸着茶面的浮查，抬了抬眼。</p>

    “你们都说完了”</p>

    陈大牛道，“完了，陛下，你要不要俺去”</p>

    赵樽冷冷道，“不让。”</p>

    陈景暗笑不已，陈大牛却苦着脸，一脸询问，“为啥”</p>

    赵樽视线凉凉，落在他身上，“第一，我不准备打北狄，准备与他们和亲。”</p>

    和亲几个人只考虑一瞬，便豁然开朗。陈大牛哈哈大笑，直叹此是高招，元祐也朝他竖了竖指拇，东方青玄则是嘲弄一笑，没有开口。陈景做着布景，没有表情，却问出了关键，“北边不打，那南边儿呢”</p>

    赵樽道，“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二。南边必须得打，但我不会用大牛。”说到此，他侧过视线，看向陈大牛一脸崩溃的表情，喟叹道，“你在家里好好哄媳妇儿，造儿子吧。旁的事，便不要操心了。”</p>

    陈大牛挠着脑袋，尴尬地笑了笑，接不上茬。</p>

    这两个月来，他与菁华之间是有些别扭。</p>

    京师城破那一日，他强行把赵如娜从密道带走，再回头组织京畿降军，在关键时候打开金川军，迎入晋军，可以说是对赵绵泽极为致命的一击，而且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布置了整整几年，却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给赵如娜。如今，赵绵泽“自尽身亡于金川门”，赵如娜不知原委，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p>

    不过，她没有找陈大牛闹过，骂过。甚至，连没有埋怨都无。</p>

    但是她除了客套与礼节的相处，也不怎么理会他。</p>

    这样的赵如娜，让陈大牛很崩溃。</p>

    他宁愿她痛哭一场，再狠狠打他一顿，也比让他每晚去睡偏屋强。</p>

    糟心家务事让赵樽和这些兄弟们都晓得了，陈大牛有些别扭，“劳陛下挂心了，俺那破事儿，也没啥。正是因为俺媳妇儿别扭着，俺才在想啊，出去打仗，兴许她在家担心俺，一下就想开了。”顿一下，他搓下眉心，声音软了不少，“说来这件事，俺是有些对不住她，唉”</p>

    看他这般，众人都默默不语。</p>

    在这个五彩纷呈的人世间，好与坏、善与恶、对与错，往往并无定义。</p>

    有的，只在于看问题的人所处的角度而已。</p>

    所以，人便不能忧旁人的忧伤。</p>

    眼看气氛尴尬，陈景轻咳一声，朝赵樽揖礼道，“陛下，还是末将去吧如今，小公爷忙着照顾未来的国公夫人，二鬼家里小儿子刚出生，也走不开。倒是我，不仅有过独自南征的经验，与耿三友也曾有过数次交锋，对他的行事风格极为了解，最是合适不过了。”</p>

    他说得对，确实他最是合适不过。</p>

    赵樽点点头，“如此也好。明日朝会，朕便颁旨南征。”</p>

    “多谢陛下。”陈景得了命令，神采奕奕，当即兴奋道，“末将必不负众望。”</p>

    众人安静了一瞬。</p>

    陈景想了想，突地柔软了声音，不好意思道，“陛下，末将听说你让人去北平接宝音公主了有个不请之情，可否把我家囡囡一并接来这丫头都三岁了，我这个做爹的，还未见过她的面”轻轻一叹，他敛眉补充道，“若是战事顺利，等我从南边回来，还能与她吃上过年的团圆饭。”</p>

    历时四年的战争，对每个人来说，命运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与跌宕。赵樽是，陈景又何尝不是他与晴岚想念女儿久矣。但这两个月在京师，他们并没有闲着，时不时会有赵绵泽余党作乱。这样的形势下，相比起政局稳定的北平来说，京师要危险得多。再加上从北到南，千里迢迢，隔了关山，路上也不安全。所以，他们没有去接孩子。</p>

    如今，自然是时候了。</p>

    对此，赵樽自是感同身受。</p>

    他眸子淡了淡，道，“已是吩咐了。让甲一亲自送回。”</p>

    想到甲一，几个人纷纷叹息，“甲一驻守北平四年，是时候让他回来看看了。”</p>

    可赵樽却道，“我让他回来，不仅仅是看看的，还有要事委任。”</p>

    陈景、大牛与元祐三个都狐疑地看他，赵樽却把视线转向了东方青玄，“新朝、新政、新君、新臣，朝中政务署理起来，政令上处处受制。有一帮朝臣在建章朝时习惯了溜须拍马，阳逢阴违，也极不好办。”顿了一瞬，他再次拿过几上茶盏，轻轻抿一口，眼皮半垂道，“连洪泰朝的冤案都平了反，锦衣卫也该复置了。他回来，正好为我做这事。”</p>

    复置锦衣卫暖阁里静悄悄的，无人说话。</p>

    东方青玄的眸底却有一点温润的湿意。</p>

    锦衣卫这个机构，是他曾经亲手建立起来的，有着他的心血与荣光，他也为此付出过数载光阴。虽然他已经永不可能再是南晏朝廷的锦衣卫大都督，但那到底是一种情怀，能看着锦衣卫重建，也是一种欣慰。</p>

    当然，赵樽要重置锦衣卫不是为了东方青玄。</p>

    锦衣卫这个机构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有着其他机构无法取代的职能。</p>

    接下来，几个人吃着茶，说着锦衣卫复置的事与朝廷上的事儿，仿若又回到了昔日时光。</p>

    这一天晚上，也是从赵樽登基以来，他们的首次相聚。不是在庄重肃穆的朝堂上，以皇帝和臣子的身份，而是以兄弟和朋友的身份。不过，那种不同与往的拘束感，还是存在。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洪泰朝的历史，那个时候的魏国公、韩国公还有好些冤死的大功臣，哪一个不是洪泰爷推翻前朝统治时浴血奋强的兄弟他们一起打江山，夺天下，风里来，雨里去，又哪会不情深可最终，为了帝业江山的稳固，洪泰爷不也狠心把他们都宰了么</p>

    “天禄”元祐看赵樽沉默许久未吭声，突然看他，“我说，我在外头还像以前这般叫你，会不会有不妥的地方”</p>

    赵樽“嗯”一声，像是刚回过神来，扫他一眼。</p>

    “我说不妥，你就不叫了”</p>

    元祐一愣，看着他一如既往的冷漠，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轻笑出来。</p>

    “懂了。可是还有啊我以后若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你会怎样待我不会杀头吧”</p>

    赵樽面无表情，冷哼，“你猜”</p>

    元祐润了润嘴巴，摇头失笑，“猜不着。”</p>

    赵樽看了看帘子外面依稀飘过的衣香鬓影，脸上淡定如常，“把你丢到锦绣楼，让这儿的姑娘轮着睡你一遍。”</p>

    也许是他说得太正经了，众人好久没有反应过来。静默一会之后，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憋得实在忍不住了方才爆笑出声，指着元小公爷笑个不停。只要心情好的时候，元小公爷脾气也是极好的。他轻轻捏着下巴，笑吟吟看着落井下石的几个人，等他们笑够了，才若无其事的敛眉。</p>

    “不必笑了。好兄弟当同甘共苦，有这样的好事，我定然不会忘了你们。”</p>

    看他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众人再笑。</p>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大家伙儿心里头都有些压抑。</p>

    如今这一个由赵樽亲口主导的笑话，自是应景除郁，除了赵樽自己，大家都乐呵起来了。</p>

    气氛变好了，元祐的胆儿也大了。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逮住赵樽又问，“天禄，我这些天心里老不踏实。你给我托个底儿呗，我表妹到底什么情况病得是有多厉害”说罢，看赵樽面色幽暗难看，他敛住笑容，叹口气，认真道，“我们早猜不是小病，但你说你这般瞒着，不是少了出主意的人么说出来，大家伙儿想想法子，集思广益，不是有利于治病”</p>

    赵樽眉心拧成结，可还是那句话，“她很好。”</p>

    元祐眼珠子一翻，没好气地看着他，抬上了杠了，“她很好，为何不让见人再说了，依她的臭脾气，能在宫里闷着若是她真的很好，就算我不去见她，她出月了也会憋不住找我的。天禄，你别隐瞒我们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他的话合情合理，也是其余几个人心里想问的。</p>

    大家都不说话，只拿眼睛看住赵樽。可他显然没有合作精神，几乎没有考虑，便懒洋洋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衣服，不温不火地问元祐，“我是皇帝你是皇帝”</p>

    这句话意思重了。</p>

    元祐便是有两颗脑袋，也不敢乱答。</p>

    他嘴角抽搐下，伸出一根指头，指向赵樽，“你。”</p>

    赵樽瞄他一眼，慢吞吞拿过桌上的巾帽，往头上一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转身大步离去了。屋子里的人怔忡半晌，看着他挺直的背影，除了感慨，还是感慨。这一阵子，外面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他们心里也越发不踏实，可长寿宫守得仿若铁桶，他们谁也见不着人，不知赵樽底细，便心生忧色。</p>

    眼看气氛压抑下来，陈大牛咳了咳，笑看向元祐，岔了话，“小公爷为啥不趁着先头陛下高兴时，让他把宁贵妃赏了你”</p>

    元祐眉梢一抬，“说什么呢”</p>

    陈大牛在京师待了四年，说“宁贵妃”习惯了，一口改不了口。被元祐一瞪，他面上满是愧色，“俺错了，不是宁贵妃，是乌仁公主。”</p>

    元祐此人说怒就怒，说笑又笑了。哼一声，他懒洋洋咧了咧嘴，露出几颗大白牙，笑道，“这还差不多，算是你亲兄弟。只不过，兄弟你不懂啊，我这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人家根本就不兴搭理我。我天天腆着脸，也惹人心烦不是吁，要是我小表妹在就好了，她总有法子应付这些破事儿。”</p>

    陈大牛本就想岔来那个沉重的话题，他又绕上去了。</p>

    无奈地笑了笑，陈大牛有点“江郎才尽”了。</p>

    凑过头去，他小声道：“小公爷，俺也有好法子，要不要听听”</p>

    元祐斜斜剜眼，鄙视地瞅着他，“你若是有法子，会被人揣下床两个月还爬不上去”</p>

    “呃”一声，陈大牛噎住了，“不提这茬儿你会死啊俺哪是被揣的是俺自觉自愿去偏屋睡的。”</p>

    看他急得脸红脖子粗的辩解，元祐拍打着桌面，再次狂笑，“定安侯惧内，京人果不欺我也”</p>

    看他如此，陈大牛与陈景也忍不住发笑起来。然而，等几个人笑完了，回过神儿来才发现，东方青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p>

    这厮向来性子古怪，生人难近，他们都是晓得的。而且，他们也知他滞留在南晏京师两个月而不返兀良汗，便是为了夏初七，或者想要见上她一面。看他对夏初七执着如此，几个人也是有些同情的，便是先前对他有什么误会与不满，也随着金川门那日，消散了。</p>

    “金川门那天，这厮可没少出力。”陈景点头叹道。</p>

    “那又如何”元祐哼一声，极有感触，“郎有情，妹无意，做什么都白搭。”</p>

    陈大牛拧紧眉头，不扯东方青玄，只同情看着元祐，打击报复先前的一箭之仇。</p>

    “小公爷先甭管旁人，回去使点劲，趁着陛下与北狄联姻，说不准有戏。”</p>

    “去，你还是先睡回了自家床上，再来说小爷吧。”元祐白他一眼，顽笑几句，想到与乌仁潇潇之间的种种纠葛，又扯着嘴唇喝茶苦笑，叹道，“更何况，若是一纸圣旨就可以捆住她的心，那我又何苦等到现在。女人心，硬起来，比男人狠多了。她若是不愿意，你便是八抬大轿放她面前，也是不屑一顿的。”</p>

    陈景看着这“不幸福”的哥俩，强插了一句嘴，“这倒未必。”</p>

    元祐转头向他，“喔唷，很懂的样子，你来说说”</p>

    陈景似乎很有经验，凝神正色道，“妇人与男子不同，只重当下感受。在她们面前，你得有个诚意。你说像你这般，整天端得像个大爷样，摆出一副老子肯要你，是你福分的姿态，她如何肯跟你乌仁公主本就性子倔强，加上”说到此，他停顿一瞬，似是不想戳元祐的伤口，“反正你自己晓得便成，改改这臭脾气吧。”</p>

    “操”元祐眸子泛了点戾气，“说话能不甩半句么”</p>

    陈景眸子一暗，问，“那我说了，可不准置气”</p>

    元祐为了乌仁潇潇的事儿，正求救无门，急需鸡汤，自是点头不已。</p>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当没听见。”</p>

    “你都听不见，那我还说甚”陈景剜他一眼，看他笑愣住，考虑一瞬，方道，“乌仁公主毕竟跟过赵绵泽四年，对女子来说，贞节事大，又重口舌议论。若你不是她非嫁不可之人，她何苦放下尊严与礼数，将后半生相托”</p>

    元祐没好说乌仁第一次是跟自己，但却把陈景的话听懂了一半。</p>

    “就是不能摆架子，做大爷呗”</p>

    陈景点头，温和道，“妇人心软，很多事，几句软语便过去了。你莫要放不下脸面。”</p>

    元祐再次点头，“便是学大牛那样儿呗，在她面前装怂”</p>

    陈景一愣，看着陈大牛满面通红，笑着点头，“算是。”</p>

    “那好办装怂还不是小事一桩”元祐一拍桌子，大喜道，“谢了，兄弟，今儿请你两个喝酒，咱仨，不醉不归。谁也不许装怂。”</p>

    “”陈景无语看他。</p>

    与晴岚结婚之后，陈景属实是暖男。平素里，他对晴岚极好，便是洗脚水也会亲自为她端去，伺候得尽心尽力。当然，这也仅限于小夫妻俩在闺房之中。在他老陈家人面前，他也是不敢的。那样做，只会为晴岚招来祸端。如今的将军府里，虽然晴岚名义上是皇后娘娘的义妹，老魏国公的干女儿，可虽然没了门第之见，婆媳仍是天敌，互相总是不对眼。</p>

    吃着小酒，哥仨唠着夫妻之道，</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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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45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