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是吧，好，那你就听着，我替你说。”马斯洛把手中的钢镚“啪”地一声放在桌上。

    笑气的发现，当时让开发区刑警队的紧绷的精神为之一松，重要的是，在侦办笑气的案子中，马斯洛自以为有了新的办案方向。

    他心中长叹一口气，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当时自己以为发现了新大陆，找到了破案方向，可是却是南辕北辙，真是象老乌说的那样，越自信越容易出错。

    他看看邱潮涌，邱潮涌正戏谑地看着他，那派头好象主动权又易手了，现在是邱潮涌居高临下地在看着自己。

    “笑气案子后，在化工区查而无果的情况下，我们认为毒品的制造可能与笑气一样，都是在小区里进行的，”马斯洛不为所动，“就在我们排查各个小区的时候，你啊，这时又配合我们警方，又开始行动了。”

    邱潮涌戏谑地笑着，鼻子里发出一个音节，脸上一幅不屑的表情。

    “因为笑气案子毕竟只是个小案子，并且笑气的来源并不在开发区，而是从外面进口，你只能再抛出一个替死鬼来。”马斯洛长叹一口气，“就在这时，我们接到了一个举报，有位老阿姨举报家里有异味，然后警方顺藤摸瓜就找到了楼上的潘亭玉……”

    潘亭玉和刘涛的案子，沈蓝是知道的，可是听马斯洛话中的意思，难道潘亭玉是邱潮涌主动抛出的挡箭牌，替死鬼？！

    这些，沈蓝并不知内情，她快速打着字，监控室里，李耀光也不知内情，大家都静静地听着，一个副处长给一个警校生助审，大家都忽略了这一点。

    马斯洛心中暗叫一声惭愧，虽然已过去两个月时间，现在回想起来仍有些后怕。

    发现楼上的的潘亭玉后，整个开发区刑警队的破案方向就发生了改变，就象火车道一样，强行给扳倒了另一条铁轨上。

    “接着，我们就对潘亭玉展开了摸排，摸排的结果当然很顺利，我们当时都认为潘亭玉是二舅！”

    邱潮涌又笑了，“二舅，谁是二舅？”

    马斯洛却不理他，也没有被他打断思路，继续往下说道，“可是，这时候，突然发生了两件事，一是潘亭玉突然卖掉了房子，二是省厅打来了电话。”

    “据潘亭玉交代，是有人打电话提醒他有人注意到他了，这个打电话的人如果不是秦玉海，应该是你吧，是你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关键时刻几个关键电话都是你打的！”

    看着邱潮涌那神秘而又得意的表情，李耀光明白了，“笑气案子是为了减轻郑涛之死给毒贩带来的压力，开发区刑警倾巢出动带给秦玉海的压力，潘亭玉的案子也是。”

    黄驰点燃一支烟，蓝色的烟雾在眼前幻化了各种形状，他明白，这个昨天才现身的对手，从他与郑涛踏上开发区土地那一刻起，较量就已经开始了。

    在郑涛死后，全区排查的巨大压力下，他竟然还能转移警方的视线，把警方的破案思路带偏。

    “潘亭玉卖掉房子，更让我们开发区刑警队认定他肯定有问题，至此，我们的思路如你所愿，完全偏离了轨道，我们的精力放到潘亭玉身上，那秦玉海就安全了，你建立起来的整张制贩毒大网也安全了！”

    “恰在这时，省厅接到了举报，一个手机为150开头的犯罪嫌疑人，涉嫌利用溴代苯丙酮等化学品，从事非法制造毒品活动！省厅的情报啊，我们不得不信！至此，我们的思路已经被完全带偏了！不，不应该说是带偏，是完全错误了，错得整个刑警队、错得连我们上级都还很兴奋，认为这是完全正确的！邱潮涌，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啊！”

    沈蓝看看马斯洛，她明白，当时是这个小伙子发现了潘亭玉，如果一直按照邱潮涌预定的方向走下去，那他甚至整个开发区刑警队现在还在沾沾自喜呢。

    他，也是整个案子的罪人！

    可是，现在的马斯洛就象一个局外人一样，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他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旁观着别人的失误。

    邱潮涌笑了，罕见地说道，“成就感？我想，邱潮涌会有的吧。”他偏着头看着马斯洛，马斯洛也在看着他，二人一个戏谑一人严肃，却谁也不愿先挪开双眼。

    “邱潮涌！”沈蓝严厉地喊了一声，可是邱潮涌仍象斗鸡似的盯着马斯洛。

    聪明反被聪明误？

    乌师傅，你的提醒是对的，可是，为什么你在那个节骨眼就赶到了青都？马斯洛心里陡然又升起疑问。

    “把我们的思路混淆，你还不算完，潘亭玉购买的这些化学品和反应釜，并没有寄到他以前居住的玫瑰花园小区，而是寄到了丰邑，丰邑远离开发区，你又让我们又错得更深了一步，让我们以为他们老巢是在丰邑，这一下子，一下子把我们的侦破方向带出开发区，带到了在丰邑！并且让我们以为潘亭玉就是二舅！”

    “这下，开发区的秦玉海、于江华可以安稳地睡大觉了，可以继续制毒贩毒了，对吧？”

    并且，有一层意思马斯洛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警察都不愿自己的辖区出事，这一下子“发现”了老巢不在开发区，开发区的刑警都松了口气，他们从内心深处也更愿意相信老巢就在丰邑。

    邱潮涌对警察心理的把握可见一斑!

    “邱潮涌，能问个问题吗？”

    邱潮涌看看他，却不置可否。

    “你以前认识潘亭玉吗，如何知道他制造甲卡西酮？怎么知道他们的老巢在丰邑？”

    邱潮涌神秘一笑，却并不回答。

    “好，这无关大局，”马斯洛呼出一口气来，“我们在丰邑发现了刘涛，我们以为潘亭玉与刘涛贩毒制毒的整个过程已经清楚，潘亭玉提供设备、技术、资金、原料，然后雇佣刘涛进行生产，生产之后再将这些生产出来的甲卡西酮交给潘亭玉。潘亭玉会在网上发布销售信息，潘亭玉也会通过快递的方式把毒品邮寄出去，利用atm机或者微信收钱，而数额巨大的毒品我们估计则会当面交易……”

    人啊，以为自己千真万确成竹在胸的时候，却不知是自己错的最离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