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瞬间，赤霄脑子有一点蒙。

    他没有吵闹，安安静静地坐着。

    夜深了。

    喜乐困了，裹着女主人送来的破旧棉被，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赤霄没有闭眼，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从黑夜坐到黎明，直到天边放亮，他才闭了会儿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却是怎么也没有睡着。

    他看过许多的战争，也见过在战争中惨死的人是什么模样。

    但跟以往不同的是，他以前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一个站在胜利者身边冷血无情的旁观者，可现在他是参与其中的受害者。

    战争是什么呢？

    它是一把淬着巨毒的利剑，刺穿你的皮肤，刺透你的骨髓，哪怕你死了也会在你的灵魂上留下剧毒的毒液，让死不安心，生不如意，活着也日日夜夜承受着恐惧。

    赤霄以前不懂，如今却是彻彻底底的领悟了。

    天一亮。

    农家就忙碌了起来，有些人就算无事可忙，也端着米粥加咸菜的早餐到田埂上溜达，跟那些在农田里忙碌的邻居闲扯几句，好像生怕下一个黑夜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彼此了。

    ……

    赤霄没往城里去，他觉得如今这样消息闭塞也不是坏事。

    他继续穿越山林，在某处深山中，寻了一个猎户打猎用的小木屋，干起了他以前最讨厌喂鸡劈柴的生活。

    他确定好要住下之后，就在门前种了一棵樱花树，日日盼着樱花树开花结果，花季来了又走，时光悄无声息的流逝，他从一开始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到最后连春季夏季都记不清楚了。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完成顾清景的最后一个愿望。

    “我拼搏到最后一刻，我把鲜血洒向大地，我不祈求上苍再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只求有一双眼睛替我看到我想要看见的，我想知道我所有的一切付出都是有所意义的。”

    这是很久之后，有人将一个眼熟的包裹送到他手上时他从里面拿出来的信笺上写着的话。

    他反复读过很多遍，一字一句都刻进了心坎里。

    他在山里呆了五年，终于得到了战争胜利的消息。

    这个曾经以彪悍姿势将周围诸国的国家，终于在最后一刻苏醒了，用以五分之三人口的惨痛代价赢得了这一场战争的胜利。

    “终于结束了。”

    得到这个消息时，赤霄和喜乐都并没有太大的惊喜，真正承受了这一场战争带来的痛苦的人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他们都已经失去了所有一切能够失去的东西。

    剩下的，也就只有带着这具行尸走肉活下去。

    “我去掰苞米了。”喜乐说。

    赤霄没动，她也没催。

    长大之后喜乐就明白了，赤霄就是一纸糊的老虎，不仅不怕他了，还总爱吐槽他。

    “像你这样种菜迟早饿死，连个收获的季节都记不住。”

    赤霄心想没事，至少他还有手脚去偷菜。

    他往鱼塘里丢了一块瓦片，看着瓦片在水面跳了三下，开心地收了收。

    “我决定了。”

    “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