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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间花 作者:苏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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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间花 作者:苏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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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赏观光,见花隐不吃不喝不睡当真是咬了牙铁了心,定要赶去梅雪之巅不可,速度虽慢,却终是在三日之后得以抵达。
要知道,这对于一个初学飞行术的花隐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无忧子本也盘算着待花隐无法坚持之时自己再现身相助,也好看看她如今的灵力极限,可她就真的坚持到了这座阴寒飞雪的陡峭山巅。
当她顶着满身雪花缓缓落地之时,无忧子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小块儿地方被微微震撼了。
紧接着,她就一边大声呼唤着“师父——”,一边在这山巅之中顶着严风暴雪来回奔波寻找着口中之人。
她的身影那般弱小,几乎要被满山的风雪淹没,却还能清晰地听到她声嘶力竭喊出了“师父”二字。
山中萦绕着一重一重的回音,已然盖过了那呼啸的风声。
[七]
墨隐朦胧之中似是听到了谁的呼唤,如同梦语一般,虽是含糊不清,却感入心扉。
随后渐渐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视野中陌生的房梁,尝试动了动身子,却惹来全身上下一阵刺痛,胸口那道剑伤疼得最为厉害,他咬紧了牙,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可恨还是动不了一丝一许。
放弃挣扎之后,目光开始四处游曳。
这陌生房间一尘不染,白纱幔荡在窗格前,白玉雕静放在梨木刻花方桌上,一片宁静中能听到“哔哔啪啪”的轻微声响,原是因这屋中生着取暖的炭火,可这家的主人很奇怪,既为取暖生着炭火,却又半开着窗扇,窗外风雪大作,冷气袭人,白纱幔在风中微微翻涌着。
墨隐闻到一股淡雅的奇香,目光一定,见是从窗外正飘进了几朵清气梅花,晃晃悠悠打了几个旋儿之后,梅花便轻轻落在了梨木桌的茶盏旁。
“你睡得真是够久,还白白浪费了我三坛奇草仙药。”
这淡淡的声音自门边响起。
墨隐循声而望,见是位身披白裘的俊雅少年,一头纯色银发,两弯英气白眉,指缠白玉环,手握一柄白羽扇,身上散出缕缕清圣的神气,周身而下,入眼尽是一片白色。
“哈,我真是好命,生死一线还能遇见神君相救。”墨隐每笑一声,每说出一个字,便会牵扯起全身伤口的一阵抽痛,他却还是勾起唇角,玩笑道,“三坛奇草仙药救我一命,此等大恩……嗯,待我回了画坊之后,即刻派送来几两银子,这位神君务必收下,你要多少?五两?十两?二十两?一百两?”
那人未答话,轻身一闪,坐在窗边的靠椅上品起了茶来,对墨隐的冷笑话丝毫不感兴趣。
墨隐见他如此,便也不再说笑,只随口问道:“敢问神君仙号是?”
少年拈起落在茶盏之旁的梅花,放在手掌中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听他如此问了,便随口答道,“祭雪。”
“祭雪……传说中自一片六瓣雪花,修习万年而成上仙级别的祭雪神君?”墨隐喃喃念着,而后又道,“一个和白夜同等级的神君,不想竟隐居在这北国的雪山之上。”
“若你想尽早回去,还是乖乖躺着少说些话为好。”
墨隐笑吟吟道:“这算是关心么?”
祭雪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你披着一身血躺在这里,很碍眼罢了。”
墨隐只笑笑,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在意的,你也无须在意。”
祭雪不理会他。
“你为何会在梅雪山?”
他还不理他。
“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救我?”
依旧不理他。
“你可识得白夜神君?”
“自然识得。”他终于回答了一问。
墨隐闭目休息片刻,再睁眼时却见祭雪已慢慢走到了他的床边,伸手端来一碗药茶,他无法动身,祭雪便僵硬地掰开墨隐的嘴巴,一口灌了下去。
墨隐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祭雪也不理,只将那小碗搁在了桌上,便径自望着窗边墙上悬挂着的一幅傲梅画卷,墨隐也随着他的目光望了去,见画中梅花落墨处,正题着的一首诗词: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
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祭雪有心无心地抚摸着指上的白玉,就这般出神地望着那簪花小楷,若有所思起来。
那白纱幔又随风扬了扬。
许久过后,他终于沉下眼,漫不经心道:“那只小妖来找你了。”
墨隐笑着纠正:
“她不是妖,她是花隐。”
☆、蝴蝶梦1
[一]
“师父——”屋中两人正说着,便听到自窗外梅林之中传出了一声呼喊。
墨隐再次尝试着动了动,勉强能抬起双臂了,却仍是无法起身。
“别乱动。”祭雪歪头瞟了他一眼。
墨隐叹口气,眼神慢慢望向窗外,等待花隐进来找自己,却见花隐只是一个劲儿地在梅花林中绕来绕去,不管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梅林的中心。
她迷路了。
而那梅树还在不停变幻着方位。
墨隐蹙了蹙眉,“这是传说中的——奇天花林迷阵!”
祭雪只是面无表情坐在窗前,手中捏着一朵梅花把玩着,眼神淡淡地看着在迷阵中四处乱撞的花隐。
“用这样的迷阵来困住一个小孩子,祭雪神君,你是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太久了,兴趣才会这么无聊?”墨隐忍不住问道。
“是。”祭雪看也不看他,随口答了一声。
“你一向这么诚实的么?”
“是。”
墨隐无奈了,“你说的句子能不能再稍微长一点儿?”
祭雪怔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看墨隐,微微颔首,“能。”
墨隐躺在床上连连摇头,“你没得救了。”
祭雪不再理他,轻轻挥了挥手中的白羽扇,幻化出一阵纯白雪花,直直袭向了窗外的梅花林,梅树顷刻间停止了变化,迷阵破开生门,将阵中的女孩儿放出,花隐终于望见了林外的屋宇。
“师父!”她忙地跑了出去。
“咣啷”一声响,屋门被大力推开,花隐眼睛直直地望着躺在床上,满身是血,一动也不动的墨隐,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跪倒在床边,眼泪刷刷地就流下来了。
“师父!师父!你怎么死了?你不能死啊!你死得好惨啊……呜呜呜呜……”
墨隐听得嘴角一阵抽搐,被她这一哭,差点真的背过气去。
“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小花隐,为师还没死,没死呢!你哭什么啊?”墨隐睁开眼勉强扯动唇角打断她继续的呜咽,随后又笑了笑,“你可不要咒我啊。”
“诶?”花隐的哭声顿了一下,眨巴了眨巴那双水溜溜的泪眼,“没死?”
她胡乱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没死就早说啊,浪费我这么多眼泪。”
“……”墨隐脸色一僵,她是真的想把他气死么?
“小花隐,你怎这般不听话,跑来这里了?”
“我……我担心师父,想见师父。”
墨隐松口气,总算有句听着舒坦点的话了。
“哦?我这才离开几日而已,没人罚你抄经书,你闲得发慌了?”他一脸趣味问道。
花隐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满脸严肃答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墨隐一愣,神色变得有些不大自然,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眯眯道:“傻丫头,成语不是这么乱用的……呃,尤其是当着外人的时候,就更不能这么用了。”
他说完看了看祭雪,见祭雪正僵硬地端着茶杯做饮茶的姿势。
只是,忘记了掀开茶盖。
“你想笑就笑吧。”墨隐对他说道。
祭雪的神色却更僵硬了,搁下茶杯,一句话不说就匆匆拂袖而去。
墨隐叹口气,转而望向花隐,“你才学会飞行术,此番赶来这里,用了多久?”
花隐如实道:“三日三夜。”
墨隐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他出神地望着花隐,见她的发上还落着雪花,原本白皙的脸色此刻已经被冻得微微发紫,一双小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揉搓着,嘴里气喘吁吁不停地哈出团团热气,眼睛却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满是担忧。
“这么久,定是累了,躺下歇歇吧。”墨隐用手拍了拍床边的空处。
这里只有一张床,还被墨隐占着,他伤重不能动,只得示意花隐睡在自己旁边。
花隐摇摇头,“不要了,我不累,我照顾师父。”
墨隐板起脸,“你不听话,待为师伤好之后罚你每天抄写一万遍《千咒经》。”
花隐一惊,可怜兮兮地揪着墨隐的衣角,“师父我错了,你不要罚我!”
“那还不赶紧过来。”
“……是。”花隐弱弱地应了一声,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师父的床,挨在他身边躺了下去。
接着,师父只淡淡说了一句“下次不许这么任性了”,就再也不理会她,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她松了一口气,三日没能休息,虽是躺在师父身边,有些紧张,却也很快便睡着了。
后来因为师父伤得太重了,躺在床上睡也睡不安稳,花隐迷迷糊糊之间听到身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却终是把她吵醒了。
她睁开眼睛,吸了吸鼻子,闻到原本的墨香之中夹杂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师父?”她侧身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了?”
墨隐回过头来,脸色甚是苍白,呼吸也很微弱,却还在对花隐笑,“吵醒你了?继续睡吧,我无碍。”
花隐哪里会相信,她一骨碌爬起来,看了看墨隐的伤口,睁大眼睛道,“师父,你的胸口怎么……”
怎么会破了一个大洞啊?还在不住地流血……
一定很疼的!花隐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好像受伤的不是师父,而是自己一样。
这时一阵雪花飘过,祭雪化光出现。
“你总算来了,”墨隐看着祭雪,无奈笑叹一声“你再不来,本公子这次就真的要英年早逝了……”
祭雪伸手捂住墨隐的伤口,释放出团团神光护体,“是妖剑的烈气在你体内流窜,快闭目调息,封住你的七灵八脉,我先帮你把血止住,再化解你体内的烈气。”
墨隐按他所说,封了自己的灵脉,还好死不死地玩笑道:“你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
“别说话。”祭雪冷冷打断了他,挥手继续用神力为他疗伤,随即对一边呆呆看着他的花隐说,“小丫头,你去梅林西面的药房之中拿一粒护灵丹给我。”
“什么是护灵丹?”
“金色药瓶中的便是,是白色的苦丸,表面散着灵光。”
“哦哦。”花隐连忙穿上鞋子跑了出去,到药房之中四处翻找。
许久之后,才在架子上找到金色的药瓶,只是那金瓶子竟有两个,而且一模一样。
她蹬着板凳才把那两个药瓶拿下来,放在手心仔细观察了一翻,又打开塞子,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却见这药不仅瓶子一样,而且本身都散着灵光,药丸又都是白色,根本就分不清哪一种才是护灵丹。
她想起来了,祭雪说护灵丹是苦丸,那味道肯定很苦,再看看手心中的两枚,于是——
她犹豫了片刻,随后将其中一枚药丹放在鼻下闻了闻。
居然一点苦气都没有,还有些甜丝丝的味道。
随后将那药瓶子放回原处,取走了另外一瓶。
“护灵丹,给!”花隐端着药瓶子冲到墨隐床边,将其递给祭雪。
祭雪倒出一粒看了看,确定是护灵丹没错,便一手塞入墨隐口中让他吞下,另外一只手依旧覆在墨隐的伤口处为其源源不断地注入神元驱解妖剑所造成的烈气。
恰在此时,梅林中的迷阵再次变幻起来,这意味着又有外人闯进了梅雪之巅。<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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