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押宝
顾瑾郗深深的明白,沐易佐若想上位就一定需要定国公府的帮忙,他或许会跟阮采苓周旋,选择从阮采苓当做切入口来取得阮祁的帮助,但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贸然出手。
况且,对沐易佐来说,阮采苓听到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从来也不是嗜血之人。
沐易佐负手而立看着看着不远处,坐在亭子中吃梨花羮的阮采苓,此等女子的惊人之美让他惊叹,不过他更明白的是,现在才不是谈情说爱的时辰。
“我早就知道九弟的人跟在我的身后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绕远,从宫中特意绕到你的宣王府?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去接你的吧?”沐易佐玩味的看着顾瑾郗。
顾瑾郗才不会这么笨,早也明白,沐易佐有意让沐易琛明白,他与阮诩尘已经是沐易佐的人。
这样的筹谋,对沐易佐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在九皇子看来,就不同了。
“时辰尚早,你也不必与太多的人说起这件事儿,九弟的人想要杀我,还早得很呢。”说完,沐易佐拍拍顾瑾郗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但是顾瑾郗却拦住沐易佐。
沐易佐抬眸瞥了眼顾瑾郗。
“不知三皇子的武功究竟如何。”顾瑾郗问。
“你想试试?”
阮采苓躲在亭子里吃梨花羮,方才她也是觉得有些饿了,但这里不是定国公府,贸然找人要吃食不太好,她寻思着一会儿回去吃点点心就好了,没想到瑾郗还帮她准备了梨花羮。
这里的梨花羮算是特产,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不少人都特意绕远路来这里买。
“小姐,你怎么躲在这里啊!外面可热闹了!”青芮一蹦一跳的走过来,站在亭子中。
阮采苓又喝了一口,嘴里含着梨花羮抬眸看了看青芮,她的额头上有些汗珠,估计是跑过来的,她问,“怎么了?”
这个时候,外面所谓的文人雅士应该是都凑在一起了,阮采苓不愿意去凑热闹,上次从合彻日出来后,她就表明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
这一次,不光阮祁带着人来引荐,不少人都带着自己的人,希望以后能得到朝中同僚的照顾。
严格来说,谢清远只能算是最不走心的一个。
毕竟,阮祁想要提携谢清远也只是因为他救过阮采苓的命,没有其他更深一层的关系,其他的人,要不就是什么表亲要不就是心腹。
想来爹爹也不会特别费心的跟别人介绍,这么想着阮采苓心里就舒服多了。
青芮说外面不少人都在对诗,其中最出彩的自然就是谢清远,而平王府的安阳郡主正在押宝。
平王府的安阳郡主?季婧妍?
阮采苓手抖了下,“什么叫押宝啊?”
“说是押宝,说来只是一种官宦世家的玩法。”
青芮见顾瑾郗过来,赶紧屈膝行礼,而阮采苓更不解了,侧头望着顾瑾郗,“玩法?赌注?”
顾瑾郗坐下摇摇头,“不是,说起来也算是有辱文墨,玩法就是由持着宝物的人坐庄,下面来争庄的人对诗对词怎样都行,只要对的上押宝人的题目,让押宝人满意,就可以带着宝物走,这是很多年前的玩法了。”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阮采苓继续喝梨花羮。
“方才你说,押宝的人是谁?”顾瑾郗问青芮。
青芮低下头道,“回世子,是平王府的安阳郡主!”
是季婧妍?顾瑾郗也皱了皱眉,和阮采苓对视一眼。
青芮说最出彩的人是谢清远,这也难怪了,能进入这种地方,腹中有文采的也就只有谢清远一个人,其他的人都是庸庸碌碌的凡人,在季婧妍面前什么都不算。
突然,阮采苓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觉。
这平王府与定国公府算是平起平坐,不过平王是圣上的非亲兄弟,说起来与宣王府是一样的,谢清远这般在季婧妍的面前出风头,莫非是……
想到这里,阮采苓突然放下勺子,一只手拉起顾瑾郗就往大厅的方向走。
“怎么了?不吃了?”顾瑾郗疑惑的问。
可阮采苓满脑子都是谢清远的计谋,她摇摇头,“我总觉得不对劲,这一次爹爹带着谢清远来我就觉得不好,瑾郗一会儿你稍微看着点,若是安阳郡主对谢清远展露出什么兴趣来,你稍微……劝着点。”
顾瑾郗挑眉,“难道阮阮对谢公子,有情义?”
有个屁情谊啊!她恨不得谢清远赶紧死!
不过正因为她懂得谢清远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更加懂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有原因的。
“你别瞎想了,千万记得我说的,若是安阳郡主对……”
“你放心吧。”
有顾瑾郗这句话,阮采苓就放心了,加快脚步到了大厅。
此刻的大厅已经有一群人围着了,最中央的就是谢清远以及一个叫不上名字来的书生,阮采苓悄无声息的回到阮诩尘身边,苏挽月也在这里,瞧见阮采苓回来,苏挽月对阮采苓说,“你瞧瞧,这谢清远都快站到人家头顶上去了!”
“怎么回事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比起来了?”阮采苓问苏挽月。
其实无非就是这群书生没什么可玩的了,一群人闹闹哄哄的吟诗作对,恰好季婧妍进来,见到这一幕就觉得光张口没有什么意思,就做了些什么赌注。
有人提起押宝这个玩法,季婧妍就欣然答应了,立刻用自己价值连城的玉佩来作为押宝的赌注,几经比拼,现在唯独剩下谢清远和这么一个书生。
已经是最后一场了。
阮采苓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转了转,回来就是这样一副场面,阮采苓下意识去找沈芸韵的影子,总算是在人群最末尾的位置看见站在角落的沈芸韵。
她深深低着头,手紧紧攥在一起,虽然阮采苓看不到沈芸韵的目光,却也能想象得到。
前世,沈芸韵到底也是爱谢清远的,虽然这一份爱抵不过前程的诱惑,但也是有感情的。
既然她对谢清远有情,就不会眼看着谢清远这样去吸引旁人,尤其这人还是身份尊贵的郡主。
阮采苓咬着下唇有些担忧。
坐在主位的季婧妍含着笑意,一双眼睛在谢清远的身上缠绕,就是这种目光让阮采苓觉得更加担心了。
“季婧妍不会是看上谢清远了吧?”阮采苓不确定的问苏挽月。
你情我爱的事儿苏挽月不太懂。
“谁知道呢,但是她的确是一直都看着谢清远呢!这人也算是会招蜂引蝶了!比你家世子哥哥好不到哪儿去!”
她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两个人轻咳的声音,阮采苓和苏挽月回头去看,发出声音的一个是阮诩尘一个是正笑着看苏挽月的顾瑾郗,这俩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苏挽月没想到顾瑾郗也跟着阮采苓一块回来的,尴尬的笑了下,“臣女不是那个意思……世子别介意啊!”
“无碍!”
阮采苓瞥了顾瑾郗一眼,这人的确是会招蜂引蝶,放眼京城喜欢顾瑾郗的女子有多少?说出来的有林梓颜这样敢于开口的,更多的是不敢开口的人。
比如她了。
谢清远与那一位书生已经提笔在桌案宣纸上写下了自己的诗句,由季婧妍身边的侍女拿过去给季婧妍过目,她侧身坐着,先是看了那一位无名书生的,露出满意的神情,随后又看了谢清远的。
这一次就不只是满意这么简单了,从季婧妍的眼中流露出了惊艳的目光,她看了看纸张又抬头看了看谢清远。
台下的谢清远,放下笔,展开纸扇动作缓慢的摇晃着,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季婧妍在侍女的耳边说了句什么,侍女点点头,上前一步大声宣布,“此次押宝最终胜利的是,谢清远谢公子!”
无名书生松下肩膀,一副很失落的样子,谢清远抬手在书生肩膀上拍了拍,“承让。”
“恭喜!”书生回礼。
一场比赛告终,人群散去,侍女双手把季婧妍的玉佩奉上,“谢公子,这是我们郡主押宝的宝物,玲珑玉佩。”
“多谢郡主!”谢清远拱手道谢,单手接过玉佩。
掂量两下,突然上台走进季婧妍,单膝跪下,在侍女惊悚的目光下,双手靠近季婧妍的腰侧,又重新把玉佩给系了回去。
季婧妍也是不解,在侍女与侍卫即将冲上来的前一秒,抬抬手,“谢公子这是为何?”
系好玉佩站起身的谢清远说,“诗文本不应该与金钱挂上关系,在下只是略同文采,本意便也不是求得郡主的玉佩,完璧归赵。”
季婧妍笑的很好看,“那不成啊,说是押宝,怎么可以没有最终的奖品呢?”
“郡主的笑容已经是在下最好的奖品,告辞!”说完,谢清远转身离开,留给季婧妍一道潇洒的背影。
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落入阮采苓等人耳中,阮采苓打了个冷战,这话听着好耳熟啊!
你的笑容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果然啊,换做是谁谢清远都会这样说的,不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