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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柳家告发

      师大人暴怒的如同一只狮子,狠狠地把崔姨娘拎起来,咬着牙瞪了半天,重重地向后甩开,嘴里厌恶地说:“带着婉苹赶快滚,滚……”

    高姨娘闻声赶来,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看着师大人盛怒之中,也不敢进来。只探着脑袋往里巴望。

    崔姨娘像一只受伤的小兔,惊恐地跌在婉莹的床上,复又茫然惊慌地辗转起来,拉了拉师大人的手。她心里甚至还在想:自己在师府风光了十年,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师大人从来都是当着别人面会训斥自己蛮横,但是两人独处一室的时候,依然会对自己百依百顺。只要自己装可怜,求一求老爷,天大的事儿,都能化解,百试不爽。

    然而这一次师大人却是狠狠地甩开了。带着厌恶和痛恨的表情。

    整整十年,崔姨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刁蛮俏皮的明媚女子,十年,不知不觉间,师大人的宠爱放纵间,崔姨娘已经从刁蛮俏皮变成了撒泼使坏,明媚的女子也变成了母夜叉。

    这一记耳光,让林,高,李三位姨娘心里敏感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师府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姨娘,终于从盛宠的光环中跌落下来。比起比别人渐次消失的宠爱,崔姨娘这次摔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崔姨娘似乎也读懂空气中的悲哀,看着昔日百依百顺的脸,如今怒不可遏地看着自己,绝望悲哀无助地看了师大人一眼。拉着大哭的婉苹,灰溜溜地离开阁楼。

    高姨娘拉着婉芬回去。婉芬大叫着说:“我不走,今儿林姨娘说留我吃饭。”

    “馋嘴的东西,你爹爹生气了,你还只顾着吃。”

    师大人落寂地坐在床边,艰难地摆了摆手,说道:“都回去吧,菜做好了给婉芬送过去。都散了吧……”

    高姨娘拉着婉芬,李姨娘拥着婉蓉。奶妈扯着婉婷,依次下了阁楼。

    红芙和绿蓉,捡了地上的杯子。从外面关上门。屋里只留下一家三口。

    林姨娘走到师大人身边,轻轻地说:“老爷也该自重,生气也得看看自己的身体,年前才把病根儿压下去,再动肝火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师大人叹了一口气说:“都是来讨债的!我这条命多半要毁在他们手里。”

    “老爷,生气归生气,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大正月里的,要晦气的。”

    师大人苦笑一声,怅然说到:“我如今还怕晦气吗?”

    “老爷,年还没过完,怎么如此消沉?”

    师大人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递给林姨娘,婉莹也凑过去。贴在林姨娘的手边,从头到尾一字不拉地看了两遍,这才不可思议地问师大人,说道:“爹爹,会不会搞错了?”

    林姨娘也忧心忡忡地坐在师大人身边,疑惑地问:“老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好好的怎么忽然连贬三级?连九门提督也给摘了?”

    “去年雁门关截住了一个细作,在他身上搜出了许多朝廷机密文件。雁门太守不敢自专,连夜押回京城,结果这细作在途中咬舌自尽了!”

    “这事儿,我前几天听崔姨娘说了一嘴。”

    “原本这件事儿原本就让一干大吏人心惶惶。宫里紫宸殿的太监宫女们挨个查了一遍,也打死了几个。总算是不了了之。”

    “怎么最后查到老爷头上?”

    “还不是高家那个不成器的大爷!”

    “不会是那个戒指给老爷惹的祸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高家大爷拿着咱们府里的戒指,去阁老柳家妹妹的珠宝铺里变卖,结果柳家拿这事儿到处煽风点火,咱们是有嘴说不清了。”

    “老爷,咱们既然是清白的,为什么不去部里说清楚?”

    “这年头怎么能说清楚?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更可况我坐在这个位子上,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咱们没做,就能说得清楚,这样不明不白,里通外国可是大罪啊!”

    “左右都要咬出来一个人,大家才能放心,一直人心惶惶,也不是事儿。”

    “老爷,咱们不能背这个黑锅啊。里通外国,可大可小,万一眼下咱们息事宁人,还有人揪着不放,大做文章,咱们忍气吞声,岂不是授人以柄。”

    师大人眼看着林姨娘已经开始着急忧伤,又不能把太后之前说的实情相告,只能无奈地说:“这事儿怎么说啊,越描越黑,越是上赶着去说,反倒落了嫌疑。朝廷也只是疑心而已,如果真的坐实了这件事情,又怎么会是降级这样简单?”

    林姨娘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脸微微转向自己的肩头,哀哀地说:“老爷自己能想得开,我就放心了。我就怕老爷自己想不开。”

    师大人脸上挤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暖暖地对林姨娘说:“我也怕你担心我,所以谁也没说,先跟你说。官场上的事情,升升降降,高高低低,我也不在意了,我只求咱们一家老小平平安安就行。”

    “老爷,十年前,老爷卸了一品将军职,老爷那段时间着实消沉得厉害,别人看不出,我是老爷的枕边人还能看不出吗?老爷白天一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就算降级依然给朝廷死命卖力。只有我知道老爷夜里叹了多少气,失了多少眠?”林姨娘说着,自己拿帕子擦掉眼泪。生怕师大人看到触景生情。

    “我这几年渐渐明白一些道理,四十岁的时候还是太年轻,会失落。如今不会了,看开了。况且这次是我自己有嫌疑在身。朝廷若不降我的级,怎么能服众呢?”

    “爹爹,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爹爹这样委屈自己,青儿也看不下去。”

    “好孩子,你的孝心爹爹明白,只是官场的事情,粘粘连连,沟壑纵横,别为了爹爹,让王爷为难。”

    “爹爹,这么欺负人怎么能行?”

    师大人心中欣慰,脸上爽朗一笑,抚着婉莹的肩膀,说道:“爹爹累了一辈子,这样也好,做一个闲官儿,从此也能少操些心,可以安享清福了。”

    “青儿,这事儿你要听爹爹的话,不能随便干涉,你明白吗?”林姨娘嘱咐婉莹。

    “娘,爹爹就这样被人欺负了吗?”

    “傻孩子,谁欺负爹爹了,朝廷这是保护爹爹,你若真让王爷插手,事情反而棘手,里通外国,这是死罪啊。到时候轻则抄家流放,重则满门抄斩。估计吏部和刑部也是考虑到王爷的面子,这才轻轻拿起轻轻放下,算是给那些搅混水的人一个交代。”师大人淡泊地说。

    “柳家是之前跟婉蓉姐姐提亲的柳家吗?”

    “正是那个柳家。”林姨娘说。

    “无耻,卑鄙!这世间怎么会有这种少廉寡耻的人,还做了当朝阁老,真真是玷污了读书人的品格。”

    “青儿,这话可不敢胡说,柳家是朝中清儒的领袖,这帮人咱们也是惹不起啊。”林姨娘说。

    “是啊,咱们大周朝重武轻文,柳家就是拿爹爹做文章,鼓动文士出身的朝臣弹劾爹爹。柳家跟咱们家是儿女姻亲上的过节,这些都是小事儿,但是朝中文臣不满轻文的局面,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夙愿,柳家正是看清楚了这种局面才能一呼百应,他们暗中串联了七八十位文官,联名给皇上陈情,要挟刑部严惩此事。”师大人笑着说,仿佛被弹劾被贬斥的不是他自己。

    “柳家难道是因为咱们不跟他们结亲才怀恨在心吗?”婉莹问道。

    “算是吧……”林姨娘不知可否。

    婉莹见林姨娘含糊其辞,有些愠意地说:“还是高家大爷拿出去那枚戒指,让人抓住了把柄?”

    “高家大爷是咱们亲戚,别人花大价钱从他手中买走了戒指,当时我就有些疑心,向来做买卖的,都是低价买高价卖,这一个红宝戒指竟然卖出了一千两。”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咱们再说也无妨,调令已经下来,明儿我去衙门收拾行李,往后就能天天在家看书写字,养花逗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哉?”

    婉莹似明白,也似不明白。好像听懂了爹娘的话,但是又听不懂里面的厉害。见爹爹能如此坦然面对,又再三嘱咐自己不要插手此事,也就不再纠结。或许正想爹爹说得那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爹爹就此能安享清闲也是极好的。

    释然之后,婉莹走到茶几前,拿了两个茶杯,沏茶给爹娘饮用。

    “衙门里的几位师爷如何安置?”林姨娘问

    “还照常养着吧……他们跟了我十几年,一下子推出去,没了进项,日子不好过,让家里账房照常给他们月银。回头我跟管家说一声,比家里的清客门人多一倍就行。”

    “老爷歇会儿吧,跟闺女喝盏茶,我去看看厨房上,顺便把这事儿跟管家交代一声。”

    “行,你去吧……”

    婉莹捧着茶水,还未交到师大人手中,只听师大人又说:“玉心且慢,你既去找管家,顺便捎带着交代他另一件事儿。”

    林姨娘收回已经迈出去的前脚,转身说:“老爷吩咐……”

    “让管家在门人们住的小院子里,收拾出来一间屋子。”

    “嗯,知道了。”林姨娘并不问理由。

    “衙门里的王师爷,跟了我七八年,到现在还没成家,之前一直在衙门里将就,如今住不成,在咱们家给他寻个屋子先安置下来吧……”

    “嗯,知道了……”林姨娘点头答应。

    师大人解释道:“这个王师爷跟梅姗家有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既然跟家里有些关系,先让他住在家里吧……更何况前几日听到风声的时候,他也有些为难地说没地方落脚。”

    “知道了,老爷……”

    林姨娘合门而出,婉莹将第二道毛尖奉在师大人手里。

    师大人喝了一口,悠然地说:“浮生偷得半日闲啊……”

    婉莹见爹爹能悠然自得地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心里也是宽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