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巫蛊诅咒
新婚燕尔,婉莹渐渐尝到了鱼水之情的欢愉。盛春的午后,chu吹面不寒杨柳风,带着烟花柳絮时不时飘进春华台。婉莹带着三个陪嫁,在偏殿中席地而坐,烹茶品茶。
“娘娘,喝茶还有这么多讲究?”齐秋丽头一次见识真正的茶道。
“咱们娘娘年纪不大,但是极通茶道,原先府里娘娘喝茶的杯子,整整摆了一架子,用咱们娘娘的话说,什么样的茶得配什么样的杯子,这都是有讲究的。”
婉莹笑着看红芙,潺潺地说:“什么样的茶水配什么样的杯子,这些还都是小巧。”
“娘娘,喝什么样的茶用什么样的杯子,如此的讲究还是小巧吗?”齐秋丽问道。
婉莹点头,娟娟而言:“喝茶若是为了解渴,配一个好看得体的杯子,固然能让人赏心悦目。”
“既能解渴,又能赏心悦目,还是小巧吗?”齐秋丽依旧不能理解茶道中的高深莫测。
婉莹点头,铃然而语:“喝茶是为了解渴,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最初的茶,是作为药才被我们饮用。既然是药,那就能驱走身体中的魔障。”
“娘娘曾经跟着老太太研习过茶道和茶艺,可否今天也赏我们一杯有声有色的好茶?”芸娘提议说道。
婉莹悦然,跪在苇席之上,朗然说道:“茶道面前无尊卑,请多多指教。”
芸娘红芙齐秋丽三人席地而跪,附在地面上说:“请娘娘赐茶。”
婉莹纤细的五指拎着一个小炉盘,放在自己面前,轻言轻语道:“喝茶讲究‘清’与‘净’,所谓‘清’就是心无旁骛,不存杂念。所谓‘净’就是环境优雅,爽快干净。”
“怪不得娘娘每次烹好茶的时候,必然会用清水洗院。”
芸娘推过来一盒炭火,婉莹拿火箸夹了几块放在茶炉里,然后将小茶吊子架在上面煮水“好茶需配熟水,只有滚烫的熟水,才能将茶的真谛,浸泡出来。”
一边说,一边从茶盒里掏出一包杭白菊,“春天多风干燥,适合饮用花茶,两江的杭白菊舒肝明目,润肺解燥,最适合春天饮用。”
说着拿茶勺舀了几颗,放入茶壶中,继续说:“每种茶都有自己的味道,每种茶也都有自己的魂,喝茶要品味茶的魂。”
“娘娘,茶魂是什么?”齐秋丽理解不了这样高深的意境。
婉莹巧笑倩焉,盈盈解释道:“每一种茶都有自己的味道,茶不会说话,通过自己的味道,给喝茶的人讲述一些故事。不一样的茶有不一样的故事,同样的茶不同的人喝,也能品出异样的滋味。又或者说:做茶,只要烧水,放茶,倒水就行,为什么还要延展出这样繁冗的细节,就是为了修身养性,戒骄戒躁,一杯好茶,要经得起等待和折腾。唐茶有‘九难’,宋茶信奉‘三点’‘三不点’而本宫悟出来的茶魂有些杂乱,大约也是初涉茶道,火候不够的缘故。”
“娘娘可否指点我们一二?”
“不算指点,就说说本宫自己的喝茶时都想什么吧……”
“以前肯定是想诗词歌赋,现在八成是想王爷!”齐秋丽捂着嘴,打趣说道。
婉莹羞赧地说道:“一期一会。”
“娘娘‘一期一会’是什么意思?”
“每一杯茶都是唯一的一次,每一次喝茶的我们与茶而言也是绝世无双。”
“娘娘,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话。”
“其实本宫也没有完全想透,以后等本宫想透了,咱跟你们说吧。”
主仆四人欣然饮茶作乐,外面一个小丫鬟火急火燎地在殿外面喘着粗气大喊:“娘娘,不好了,周侧妃魔怔了,正拿着刀,四处砍人呢?”
婉莹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无助地看着芸娘,芸娘不动声色地走到殿外面,对着小丫鬟说:“跟李妈妈说了吗?”
“还……还没有……妈妈今儿去庙里还愿了,这会儿不在府里。”
芸娘转身进殿,对婉莹说:“娘娘,李妈妈不在,咱们就得管这事儿,娘娘呆在殿里别动,我去看看。”
“芸娘,她手里拿着刀,你去了也危险。本宫担心伤着你。”
“她是妾室,咱们是正房,得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本宫跟你一起去。”
“那怎么行?娘娘千金贵体,如果损伤,王爷是要怪罪的,娘娘好生坐在殿里面。”
芸娘不置可否的口气让婉莹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芸娘掀帘子出去。
“芸娘,红芙陪你去。”
红芙说完,也害怕被婉莹阻拦,也一溜烟儿地跑出去。
“你这丫头怎么也跟过来了?”
“我担心周侧妃伤了你,咱们俩人在一起也能照应。”
“胡闹,刀刀枪枪可不长眼,伤了你,到时候悔都来不及。”
“不,我不回去。我就是要陪着芸娘一起去。”
“不听话,叫你回去,你听见没有。”芸娘停下脚步,对红芙厉声喊道。
红芙站在原地,看着芸娘走远,又快步跟上去,凑在脸边说:“红芙不走。”
“你这丫头,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可要小心,别被刀碰到了。弄花了脸,就跟齐姑娘一样,没法见人了。以后更没法见人了。”
“芸娘放心吧,我这么机灵,不会的。我最近看齐姑娘脸上的疤痕淡了不少呢。”
“小姐花大价钱从外面买了最好的烧伤药给她。鸡蛋大那么一盒,花了七百两银子呢!”
“那还了得,让东宝楼那位知道了,还不闹翻了天?”
“账房先生怕高姨娘时不时去账房多事儿,偷偷地来问林姨娘,是咱们姨娘自己拿体己银子贴上去的。”
红芙眼睛‘滴溜’一转,磨磨唧唧地说:“咱们姨娘的体己可真不少,怪不得东宝楼那位整日跟防贼一样防着咱们。”
“嗨……当年老太太殁的时候,太太还问老太太怎么就剩了这么一点儿箱底儿?其实老太太早就把自己的体己给了咱们姨娘。”
“有这事儿?”
“老太太病在床上三年,太太连请安都倦怠了,老太太怎么会把自己的体己银子都给太太,当然是谁孝顺老太太,老太太给谁。”
两人正说着话,还未走到秋香殿,远远就听见里面大喊大叫。
“我要杀人,我要杀了你们,你们这群妖魔鬼怪,我要杀了你们,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
“小姐,你小心刀啊,别伤着你自己……”
芸娘大步流星地走进去,红芙也紧紧地跟在后面。一进院子,一个半老婆子就扑过来,跪在地上说:“赶紧救救我们家小姐吧,今儿早上起来就神情恍惚的,过了晌午,开始胡言乱语,方才也不知从哪儿拿了这么一把长刀,到处跑,到处砍。你看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看得乱七八糟。”
芸娘扶起半老婆子说:“怎么会这样了?”
半老婆子还没说话,又是几声撕裂的喊叫。芸娘顺声望去,周侧妃披头散发地穿着一件寝衣,冲着一株娇艳的牡丹疯狂地乱砍,嘴里疯疯癫癫地说:“叫你作妖,叫你作妖,我砍死你,看你还作妖不作妖!”
几个小丫鬟趁着周侧妃对着牡丹花发疯,战战兢兢地上前,试图想夺下周侧妃手中的刀。谁知还没走近,已经被周侧妃发觉。
周侧妃忽得一下扭过头来,大白眼珠恶狠狠地盯着夺刀的小丫鬟,丧心病狂地劈头砍下去,嘴里还恶毒地骂道:“妖怪,你敢杀我,我要了你的命。”
说时迟那时快,小丫鬟没想到周侧妃反应这么快,已经来不及闪过,眼看着长刀就要砍在自己的后背,吓得往后一趟,没想到刚好跌进花坛里。
也是这一跌,救了小丫鬟一命。小丫鬟刚掉进花坛里,周侧妃手上的刀已经狠狠地砍在花坛的石围上,青石板上顿时被砍出一条灰白的刀印。
小丫鬟九死一生,赶紧爬起来,往门口跑。周侧妃还对着花坛边儿的青石板恶狠狠地一通乱砍,一边砍,一边吼着:“都给我死,妖魔鬼怪都下地狱……”
芸娘看着披头散发的周侧妃,拉住半老婆子说:“你家侧妃是中邪了,赶紧去请个道行高的法师过来瞧瞧吧……”
半老婆子揪心地望着周侧妃,嘴上答着芸娘的话“请了,已经请了,只是还没过来。”
说话间,周侧妃忽然不砍青石板,直勾勾地盯着门口这边。芸娘这才看见周侧妃一脸黑青,双眼翻白咬牙切齿地扑到这边,冲着芸娘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我跟你说话,你竟敢叫我闭嘴。”
芸娘知道这是中了邪,说的疯话,赶紧哄劝道:“侧妃,奴家没有,奴家听着侧妃说话。”
周侧妃红了眼,鼻涕眼泪直通通地往下掉,咬着嘴唇破口大喊:“你以为我傻吗?你竟敢羞辱我。把你的命拿来!”
周侧妃疯了一样,拿着刀冲着芸娘劈过来。等芸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避闪。眼看刀刃已经快要砍到芸娘的胳膊上,红芙大喊一声:“王爷——”然后将自己的身体挡在芸娘面前,芸娘想要将红芙推走已经来不及,只能使劲全身的力气转到红芙前面。
在半老婆子看来一场腥风血雨已经无可避免,然而就在刀刃快要落到两人的衣衫上的时候,‘哐啷’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周侧妃痴痴地四面大喊:“王爷,王爷你在哪里?玉蔻从小就喜欢你,玉蔻不会伤害你的,你躲到哪里了?”
周侧妃的脸上挂着孩子般的笑容,眼睛还是死鱼一样无神,到处扫视,呆笑着说:“我知道了,王爷是跟玉蔻玩儿藏猫猫,王爷你藏在哪里?你叫一声,玉蔻去找你!”
周侧妃跳进花坛里,想一只狗一样,用手刨土。半老婆子心疼着掉着眼泪,搂住她说:“小姐,一寸长的水指甲,留了一年,折断了伤了小姐的指头。”
周侧妃狠厉地扭过来一下子将半老婆子扑到按在按在地上,直接用自己的嘴死死地咬住半老婆子的脖子。
“小姐,我是奶娘啊……”
半老婆子原来是周侧妃的奶娘。可是奶娘一句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已经渗出的血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