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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晋封恭亲王

      东安郡王恶狠狠地看着庄郡王,心里暗骂:“老狐狸,你的枪口转得倒是快,这么快就报上二哥的大腿了。”

    庄郡王说完这番话,当然不忘看东安郡王一眼,回给东安郡王一记老辣的眼神:“侄崽子,你跟你叔斗,还嫩着点儿。我能捧你,就能摔打你!”

    毅亲王不说话,天花这个理由确实足够充分。东安郡王的弘宣没有出过天花,这是没有想到的短处。

    宗室中几位年老的王爷也开始有些松动,暖阁外机要大臣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太后,老二是恭亲王一脉,多少有些不合适吧?”毅亲王看局面有些反转,试图又拿血统说事儿。

    没想到这一句话,北平王,庄郡王两人异口同声说:“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太祖的嫡亲骨血。”

    西宁王感激地望了一眼北平王,然后迅速巡视了东安郡王和毅亲王。

    “老二这些年也是太委屈了,当年恭亲王,我三哥英年早逝,先帝顾念老二孤苦无依,兼之宫中多年无子,所以才养进宫里,当时先帝并未说过要撸了恭亲王这顶世袭罔替的铁帽子,如今老二也三十多了,朝廷是不是不能再让他顶着郡王的头衔?”

    东安郡王不满地说道:“今儿议的是皇长子,又不是铁帽子王,不要老是东拉西扯。”

    庄郡王不以为然地说:“正是有人质疑老二的血统,我才说这些话。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先帝的胞弟,太祖的亲儿子,怎么就比不上一个庶子?我倒是不明白,到底什么是尊,什么是卑?”

    东安郡王反诘道:“自古立嫡立长立亲,这三条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庄亲王枯瘦的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不屑一顾地说:“你说那是立太子,如今是立皇长子。用不着那么大的规矩”

    这一句话把东安郡王的心子戳破,气得东安郡王直翻白眼。

    北平王也说:“既然是皇长子,又不是太子,我选弘悦,而且刚才被七叔这么一提醒,朝廷是不是也该给二弟换上恭亲王的帽子,毕竟父皇过世之前,可没说过要撤了恭亲王这个王位。”

    “老大说的对,铁帽子王,世袭罔替,朝廷若是不给老二加封,那剩下的几位外姓铁帽子王心里也不安。”庄郡王说。

    “正是,七叔果然圣明,朝廷连自己兄弟的铁帽子王都捏着不给,另外几个铁帽子还怎么跟朝廷休戚与共?”

    “这话不假,朝廷不能再等了,若不赶紧加封老二,只怕外边儿几位铁帽子王心里早就敢怒不敢言。”

    北平王,庄郡王叔侄两人,一唱一和,全然不顾东安郡王和毅亲王两叔侄脸上的惨淡。

    外间一个机要大臣,战战兢兢地说:“比起皇长子,西宁王确实该加封了。”

    太后顺声望去,正是紫宸殿首席机要大臣,吏部尚书张秀庭。

    “张大人不必站在外面,进来坐吧!”太后发话。

    张秀庭垂首进入暖阁,早有小太监搬了一把椅子,挤在上座之中。

    太后示意张秀庭不必多礼,赶紧入座,待坐定,开口问道:“张大人也说说吧。”

    “回太后的话,微臣刚才在暖阁外面,听到几位王爷的争执,为的是皇长子的事儿,微臣斗胆,窃以为还没有到非立皇长子不可的地步。”

    东安郡王不等张秀庭说完,劈口劫话,说道:“张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这些人都吃饱了没事干?还是要在群臣面前显摆一下你自己与众不同,大家都说要立皇长子,难道大家都错了吗?”

    张秀庭不紧不慢地说:“几位老王爷和几位爷心里装着国祚万世万代,微臣心里知道。皇长子不是不立,只是还没到时候。”

    “你胡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还不是时候,弘宜都十八了,再过几年弘悦弘宣也都要大婚了,非要到那个时候才行吗?”

    “三爷息怒,您听微臣慢慢说。”

    “你说,我听!”

    “回太后的话,微臣斗胆,今儿说句犯上的话,还请太后不要伤心动气。”

    太后和缓地说:“张大人,你是紫宸殿首席大臣,心里自然装着皇上和朝廷,哀家不会怪你的。”

    “多谢太后体恤,微臣就直说了。”

    东安郡王知道张秀庭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愤愤地拿起茶杯,一看杯子里没有水,大声喊:“加水,加水,本王的茶盅都干了。”

    张秀庭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悠悠地说:“皇上正当盛年,之前薛贵嫔,也就是之前的彤贵妃彤昭仪,曾经怀有身孕,这就说明皇上是能生养的。这几年或许是国事繁重,龙体有些倦怠,只要假以时日调养,后宫必定能子孙繁盛。”

    “张相,你今儿怎么说起皇上的宫闱之事,你害不害臊!”东安郡王心怀叵测地挑拨。

    张秀庭不羞不臊地直起脸,一脸正气地说:“皇上的家事,就是国事,我为丞相,为何说不得?我说的都是实情,在座的谁的心里不明白?说这些堂堂正正的话,我又为什么要害臊?”

    一连三个反问,把东安郡王反诘地无言以对,东安郡王又准备用粗俗的语言攻击张秀庭,不料被张秀庭一口堵住:“三爷,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先别开口。我只问你,你大张旗鼓地撺掇几位老王爷过来,又把我们一干机要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张秀庭,你放屁!我撺掇谁了?”

    “三爷,有话好好说,你是天皇贵胄,不是市井流氓,这样粗陋的话,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张秀庭,你狼子野心,你祸国殃民!”东安郡王被气糊涂了,一时有些口无遮拦。

    “三爷,我狼子野心祸国殃民,自有皇天后土,皇上太后制裁,咱们今儿说立皇长子的事儿,不说我的事儿。你方才说大家要立皇长子,那我问你,今儿是谁把大家叫来?又是谁想立皇长子?”

    “你……”东安郡王语塞。

    张秀庭拿出丞相气概,不卑不吭地说:“三爷,我也是被你喊过来的,可我不想立皇长子。”

    “你既然不想立皇长子,来凑什么热闹!”东安郡王一脸不悦地喊道。

    “我今儿来,是为了见见太后,我有话要跟太后说。”

    太后看了张秀庭一眼,说道:“张大人,有什么话,说吧!”

    “太后,微臣窃以为现在不能着急册立皇长子,倒是先晋封了西宁王,稳住几位外姓王爷的心是头等大事。”

    太后点点头,循循善诱地说:“张大人说说你的章程。”

    “朝廷一共四位铁帽子王,除了恭亲王种禽,其余三位统统镇守在南疆,如今福建叛军已经被激散,流往南方各地,保不齐就有散兵游勇,去三位王爷的封地,游说策反。万一真有这样的事儿,太后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事情太后早就想过,在大军南征之前,已经在福建两江边境布置了许多暗哨,一旦发现有叛军逃出福建,暗中追踪到底。

    “太后,攘外必先安内,如今三位铁帽子王还是朝廷的铁骑,朝廷可不能把这几十万的兵马拱手让给韦光啊!”

    见太后脸上似有同意之色,张秀庭接着说:“为今之计,赶紧加封西宁王,昭告天下,让远在南边儿的三位王爷知道:朝廷对四位铁帽子王爷是一体同心,亲如手足,绝无二意。也能了断了三位王爷的观望态度。”

    “张大人说得十分有礼,皇上也跟哀家提过几次,哀家也是上了年纪糊涂,竟把这么大的事儿抛在脑袋后面,让老二受了些年的委屈。”

    西宁王诚惶诚恐地跪在太后面前,毕恭毕敬地说:“太后,儿子这几年都没能好好侍奉太后,愧对了您的养育之恩。”

    太后起身,亲自扶起西宁王,慈爱地摩挲着西宁王的脸,转身对满室宗亲权臣说:“西宁王虽入继为先帝子,但先帝当年只是看他年幼无依,宫中多年无子,才养在宫里,先帝从未说过要取缔恭亲王这一支,所以西宁王是入继先帝,又兼祧恭亲王一门,身份贵重。”

    西宁王原本就已经不指望拿回父亲的铁帽子王,谁想到歪打正着,竟然有了这样的福气。比起皇长子这个虚无的名分,和将来不一定到手的太子之位,还是这个铁帽子王更加实惠。

    想到这里复又跪在太后腿前,泣不成声。“太后从小把我拉扯大,视我为己出,儿子糊涂,只为置气,没在太后膝下尽一天做儿子的孝心,儿子糊涂,儿子没良心!”

    西宁王这些话全是肺腑之言,说得太后眼圈发红,搂着西宁王,动情地说:“不必请示皇上,哀家这个老婆子今儿做主,加封你为恭亲王,世袭罔替,着令吏部户部礼部操办封王事宜,着即昭告天下。”

    一屋子的亲贵和机要大臣莫不跪在地上山呼海啸:“太后英明,恭亲王千岁!”

    恭亲王搂着太后的腿,鼻涕一把泪一把,也不顾内亲外臣,哭着喊道:“太后,儿子糊涂,您这几年都苦成这样,儿子瞎了眼,也没帮衬您一把,儿子是天底下最不孝顺的儿子。”

    太后眼里划出几条泪痕,慈爱地拍着恭亲王后背说:“我的儿,不怨你,怨娘糊涂,叫你委屈了这么多年。”

    “太后,您别这样说了,儿子无地自容。天下没有不对的爹娘,是做儿子的被花言巧语蒙了心,这么多年不肯亲近太后!”

    母子两人哭成泪人,东安郡王翻着白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受:“费了这么大劲儿,散出去流水的银子,竟然便宜了一个外人。真是可恶。”

    立皇长子的事儿,随着恭亲王的加封,不了了之,恭亲王十几年没有给太后尽孝,自然是殷勤百倍,事必躬亲,看着一干臣工退出慈宁宫,扶着太后胳膊坐在殿前,端茶倒水,捶腿捏背。连荣亲王这个亲儿子也被挤到一边。

    自这日之后,恭亲王日日进宫请安说话,似乎要把之前十几年欠太后的孝顺,全部都补偿回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