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娉娉婷婷
景宁看着面前的卷宗皱起了眉。她方才同内务府的管事要了在乾清殿当值的宫婢的卷宗,那管事倒也伶俐,知道景宁是要找人,同她打量半天那女子的身量容貌,而后满怀信心地交给了景宁一副卷宗。
“原来是叫青娉啊。”景宁轻轻抚摸着卷宗上青娉的名字,眼底染了几分怜惜之色。
城郊酒肆李家原本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青娉,小女儿青婷,皆是十分聪慧乖顺的女子。原本一家人过得不错,但李父不知从何时沾上了赌,欠了一大笔银子,卖掉酒肆之后仍不能抵债,竟是将自己的老婆女儿都卖到了青楼中,这才堪堪还上了赌债。
李母本就体弱,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口气没缓过来,硬是被那赌徒气死。而青娉青婷两姐妹则是流落青楼。
不久之后两姐妹便被一名富商买走,青娉被送入了宫中当宫婢,青婷则是不知所踪。景宁合上卷宗,她轻轻揉了揉有些发涨的额角。
卷宗中虽为提及富商的名讳,但她也猜得出来那多半是赵夺的爪牙,只是若是想要救下青婷,需得寻到她的住所,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离开内务府之后景宁一边思索着如何找到青婷,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她便停在了乾清殿附近。
就在此时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你俩麻利着点儿!一大早上的就要抬具尸体出去,呸,真不吉利!”
景宁闻声看去,却见两名小太监正抬着一具尸体快步向前走着,一旁吆喝着的则是常在乾清殿伺候的公公。
景宁皱起了眉,心中隐隐泛起一阵寒意,她凝神看去,那竟是青娉!景宁忽地想起赵夺那双阴鹭的眸子,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个心肠冷硬之人,竟这般视人命为草芥。
景宁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去救青婷,她会有怎样的命运。
虽然她与这二人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但景宁确确实实动了恻隐之心,她权衡再三,终是下定决心去找萧凛帮忙。
回到寝殿内她便写了一张小筏让落华送去了将军府。而后景宁便换了一身轻便爽利的衣衫向密道走去。
待景宁走出密道时,萧凛已经等着她了,一见她出来,萧凛的眸子便亮了几分,唇畔扬起了一抹俊朗的笑容。
景宁则是有些心疼地看着萧凛颈部露出来的鞭痕。应是被萧老将军抽的。
“不碍事,阿爹也没用多大力,夫人可是心疼为夫了?”萧凛见景宁一直盯着自己的颈部,连忙拢了拢衣领,想把鞭痕遮起来。
景宁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了触萧凛的伤。
“该打,好让你长长记性,日后可不许这般胡来了。”景宁话虽是这样说,眼底却微微泛红,若不是因为太过思念自己,萧凛也不会提前回来,这鞭子都落在了颈部,想来萧老爷子被气得不轻,手中哪会留情半分?萧凛这一身鞭伤终是为自己落下。
景宁心中既是怜惜又是愧疚,还有几分感动,一时之间克制不住便红了眼眶,她在心中暗暗气恼,为何每每见了萧凛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萧凛自是明白景宁心意,知她心中愧疚,便温声宽慰,眼瞧着景宁情绪没有那么低落了,便问起了她的筏中所说的事情来。景宁顿时来了精神,将前因后果给萧凛细细讲了一遍。
“我要救青婷。”景宁眸光坚定,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青娉苦苦哀求赵夺的画面仿佛刻在她脑海中一般挥之不去,景宁觉得若是她就这样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日后回想起来一定会怨恨自己的无所作为。
萧凛点了点头,不论景宁想要做什么,只要不会伤害到她自己,萧凛就会支持她。而且他性子中本就有几分侠气,遇上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视而不见。
“卷宗中可有提及是哪家青楼?”萧凛沉声问道。京都中的青楼数量可是不小,赵夺的宅院也不止一处,若是一间一间找过去,怕是青婷等不到那个时候。
“四方阁。”
半个时辰后,景宁端坐在四方阁二楼的雅间中,而她面前的老鸨则是被捆绑住,动弹不得,正一脸惊恐地瞪着景宁。
她方才迎客时见着萧凛便觉眼前一亮,满心欢喜地引他到了这间雅间,原本还准备把头牌叫出来大赚一笔,没想到萧凛反手就制住了她,随后便从窗外带进来了面前这个女子,现在还将自己捆了起来,老鸨脸皮微微抽动,不知自己今日是惹了哪路神仙。
萧凛打完最后一个结,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他身上还有鞭伤,此时行动有些耗费体力。
“你不必这般看着我,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敢有所隐瞒,这筷子就是你的下场。”景宁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起桌上的筷子递给萧凛。萧凛眼底闪过几分无奈,手上却毫不费力地折断了那双筷子。动作很是干净利落。
那老鸨面露惧色,连忙说道:“小娘子尽管问,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自然瞧得出来那萧凛不是好相与的,若是惹得他不顺,恐怕这四方阁就要开不下去了。
景宁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买走青娉和青婷的人你可认识?住在何处?”
那老鸨乍然听闻青娉和青婷的名字,面上闪过几分难色,似乎很是犹豫该不该开口。
景宁倒也不急,她从容地捡起地上那双折断的筷子在老鸨面前晃了一晃。
“是王员外!他就住在京郊的别苑,听闻他花重金买回去的女子都安置在了那里。”老鸨连忙说道,眼中还带了几分急切之色,好像生怕自己说得晚了,就会如同那双筷子一般。
萧凛和景宁对视一眼,问出具体位置后便离开了四方阁。
与此同时,京郊别苑中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斜倚在酒桌后,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视线在面前衣着暴露的舞妓身上来回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