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上将军 作者:伊人归

    正文 383 满朝文武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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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p>

    春暖花开时节，一群孩子们在花丛里奔跑玩耍，嬉笑打闹。</p>

    银红衣裳的小姑娘约莫三四岁，梳着两个小小的花苞头，上头点缀着用银丝连成的各色小巧珠玉。</p>

    她绕着牡丹亭的画柱转圈，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将她的衣袖吹起，就像蝴蝶蹁跹。</p>

    在牡丹丛中摘花的男孩，看起来是一众孩子里年岁最大的，见状忙道：“华裳，你慢点，小心头晕！”</p>

    华裳转得头晕目眩，回头朝他灿烂一笑，粉雕玉琢的小脸稚嫩可爱，“元璋哥哥，我头晕。”</p>

    果然。</p>

    元璋无奈地摇摇头，拈着手里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朝华裳走去。</p>

    他身着宝蓝色华服，腰间挂着七色宝石，底下缀着金线丝绦。随着走动丝绦一荡一荡的，十分精致好看。</p>

    华裳扶着他坐下，元璋把那朵刚摘下来的牡丹别在她衣襟上，她低头一嗅，“好香啊！”</p>

    一旁的小男孩们都围过来，“头晕了不是？你别这么转，哥哥抱着你转就不晕了。”</p>

    另一个同样佩着七色宝石的男孩将刚刚坐下的华裳抱起来，在亭中转了许多圈，华裳觉得有趣咯咯直笑，男孩便一直转到头上冒汗还不肯停。</p>

    元璋小小的眉头蹙起，一派大人模样，“顾、娇、娇！”</p>

    抱着华裳的男孩子立刻把她放下，朝元璋挤眉弄眼，“别，别！有话好好说，别叫名字！”</p>

    元璋抿了抿嘴角，就在顾娇娇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元璋低声威胁他，“你要是把华裳摔着了，我就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的大名，你信不信？”</p>

    顾娇娇顿时束手束脚，不敢言语。</p>

    华裳见状忙打岔，“元璋哥哥，你别怪元迟哥哥，他的胳膊可有劲啦，不会摔着我。”</p>

    顾娇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华裳最好，只有你肯叫我元迟哥哥，他们天天娇娇、娇娇喊个没完！”</p>

    宁安和宁平从亭外进来，“那是干娘御赐的名字，你不喜欢吗？元迟是小名儿，叫你大名你还不乐意！”</p>

    顾娇娇越发羞窘，宁安忙道：“平儿，你别笑话他了。连干娘都说男孩子长大了还叫娇娇不好，所以按顾家元字辈起了小名儿，你怎么老拿大名欺负他？”</p>

    “就是就是！”</p>

    顾娇娇找到靠山似的，缩在宁安身后，“还是宁安哥哥好！”</p>

    “那你就是说我不好了？”</p>

    宁平咬着牙朝他比了比拳头，忽见华裳小小的身子挡在顾娇娇身前，他咬牙切齿的脸瞬间露出笑容。</p>

    “华裳，我们今天在街上看见卖糖人了，吹的好大一只兔子呢，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明儿进宫的时候我给你买进来！”</p>

    华裳笑得露出梨涡，宁安却道：“华裳最喜欢的是猴子，第二时候的才是兔子。赶明儿我让卖糖人的给你吹一只猕猴，你道好不好？”</p>

    “好呀好呀！”</p>

    她拍着手，高兴得一跳一跳的，四个小哥哥围着她说各种有趣的事，逗得她不停地笑。</p>

    宫人跟在不远处，注意着孩子们的动静，见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p>

    “几位小公子待咱们小公主可真好！”</p>

    “可不是吗？”</p>

    一个年纪大些的宫女道：“听说顾老侯爷最喜欢女儿，从前咱们陛下在他们家的时候，就受尽兄长们的照顾。谁知这一代顾家又都是儿子，二夫人生了两个，三夫人、五夫人各生了一个，六夫人都生了三个了，没一个是女孩儿！”</p>

    几个年轻的小宫女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看来咱们小公主又是顾家这一代唯一的姑娘，怪不得这么受疼爱呢，简直比掌上明珠还要爱惜！”</p>

    年长的宫女笑得有些得意，“你们只见公主的哥哥们如何待她好，还没见她的叔叔婶婶和祖父如何待她好呢，那可真是……啧啧。”</p>

    众人感慨一番，再看向牡丹亭中，却发现那里一片空空荡荡，孩子们不知去向。</p>

    “人呢？！”</p>

    “不会掉进御湖了吧？”</p>

    宫人们瞬间紧张起来，惊慌失措地到处寻找。</p>

    假山后头，看见这一幕的孩子们把头缩回去，华裳掩着嘴偷笑。</p>

    宁安有些担心，“要是他们去禀告干娘了怎么办？干娘以为咱们丢了，定要急坏了。”</p>

    “不怕！”</p>

    华裳拍着小胸脯，“我知道娘今日有大事和众臣商议，只怕早朝没有那么早结束。等结束了还要去御书房和太师、太保他们继续商议，哪有工夫管我们？”</p>

    众人闻言，不以为然。</p>

    陛下要是知道孩子们都丢了，哪怕有再紧要的国家大事，也会先关心孩子们的下落吧？</p>

    可瞧华裳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众人舍不得点破，由着她闹。</p>

    华裳大眼珠子一转，似乎也担心玩过了头，便道：“要不咱们到前殿去听听大人们商议什么大事吧？万一要找咱们，看到咱们在前头不就不担心了？”</p>

    几个孩子里年纪最大的是宁安和宁平，和真正发生什么事情，做主的却一直是华裳——</p>

    谁叫哥哥们都宠着他呢？</p>

    “好啊好啊，我也想听！”</p>

    顾娇娇最爱凑华裳的趣儿，有他成日给华裳出鬼主意，众人都怕他把华裳带坏了。</p>

    偏偏宁平也是个淘气的，听了华裳的主意十分有兴致，“好啊，我也想听大人们在谈什么，什么要紧的大事这么难办？”</p>

    宁安朝元璋看了一眼，除了他自己，也就元璋是个还算稳重的。</p>

    后者露出无奈的表情，到底没有拒绝，宁安便道：“好吧，那咱们就一起去，不过先说好了，不能叫他们发现。平儿，你还记得上次你带华裳去放风筝害她摔了一跤，回去受了什么处罚吧？”</p>

    宁平倒吸一口气，“当然记得，娘把我狠狠打了一顿，还罚我半个月不许进宫找华裳。还好林轩叔叔拦着，否则我的屁股早就开花了！”</p>

    宁安正色道：“你知道就好，一会儿小心点，别连累华裳也受罚，听见没有？”</p>

    元璋也朝顾娇娇道：“你听见宁安哥哥的话没有？要是闹出什么事，我回去一定告诉六婶娘！”</p>

    “别说啦，咱们快点去吧，一会儿散朝了！”</p>

    华裳把宁安和元璋的衣袖一拽，拉着他们朝前朝的方向去，方才还一脸严肃的两个兄长，被她一拽半点脾气都没有了。</p>

    他们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从后殿悄悄潜入，没想到刚过去就遇见了顾寒陌。</p>

    “站住！”</p>

    顾寒陌巡视至此，很快便发现一群孩子鬼鬼祟祟的身影，他蹙着眉头叫住他们，孩子们灰溜溜地转过头，他才发现华裳也在其中。</p>

    那张板正、严肃的面孔，顿时冰雪融化，顾寒陌笑着上前蹲下来和华裳说话，“你怎么也来了？”</p>

    顾娇娇低着头，抬起眸子偷看他的表情，怎么在家从来没见三伯这么温柔过？</p>

    也就对着三婶娘的时候笑成这样，余下的，连对三婶娘生的小元朗都没这么温柔过。</p>

    孩子们都怕顾述白，只有华裳不怕，她笑道：“三叔，你知道爹娘和大人们在商量什么吗？”</p>

    顾寒陌一顿，“你怎么想到问这个？”</p>

    华裳想了想，“我想关心国家大事，想替爹娘分忧解劳。虽然我还小不懂得朝政大事，可是我想听一听。”</p>

    顾寒陌随即笑着摸摸她的头，“我们小华裳可真乖，好，你去吧！”</p>

    华裳蹦蹦跳跳地进了后殿，顾娇娇见状跟在她后头想进去，被顾寒陌一把抓住了衣领子。</p>

    回过头，又是一张寒霜似的脸。</p>

    他严厉道：“前朝是商议政事的地方，小孩子不可以随便跑来，你们不知道吗？”</p>

    他们当然知道。</p>

    元璋忙解释道：“三叔，我们知道这里不能随便来。可是华裳很想来听听，我们就陪着她一起过来了。要是不陪她，她路上跑着跑着摔倒了怎么办？”</p>

    话音刚落，便听殿中隐约传来异声，顾寒陌下意识看去，“快，你们快点进去，要是华裳真的摔倒怎么办？”</p>

    几人如蒙大赦，飞快朝殿中跑去。</p>

    只见华裳正巴在门缝上朝前殿看去，地上骨碌碌地滚着一只大瓷瓶，想来方才是华裳不小心碰倒瓷瓶发出的声音。</p>

    顾娇娇不服气地朝元璋道：“元朗才两岁，还是三叔的亲儿子呢，上次他摔倒了，三叔看也不看的。说什么男孩子就要摔摔打打才能成器，哼，三叔也太偏心了！”</p>

    这偏心和别的偏心不同，别人偏心都朝自家孩子身上偏，顾家人只朝女孩子身上偏。</p>

    元璋看他一眼，“你就知足吧，上次祖父让咱们在演武场练箭，练的我眼睛都花了。祖父看见了只说娇娇身子弱，让他休息休息喝碗水继续。你好歹还坐着歇了一盏茶，可我的水是齐管家送到场上来的。”</p>

    他是……晒着太阳站着喝的。</p>

    顾娇娇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立刻露出笑容，“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叫娇娇，祖父总是把我想成小孙女所以待我格外好一些？”</p>

    元璋轻哼一声，要不他以为当年陛下为何给他起这个名字呢！</p>

    “嘘！”</p>

    华裳头也没回，小脑袋贴在殿门上，听前殿传来的动静。</p>

    不知道是哪些大臣，叽叽喳喳吵成一团，声音此起彼伏，她也只能听到个大概。</p>

    “……荆江水患之事，事关国计民生，岂可疏忽大意？尤其此地段从前属东灵境内，如今大周一统，更是马虎不得啊！”</p>

    “臣附议！荆江下游百姓众多农田密集，若不小心治理，会造成极大的损失！”</p>

    也有反对的意见——</p>

    “哼，从东灵历代留存的文书看，荆江的水患几乎年年春末夏初都有，不需要刻意治理便能安然度过。何必如此大费周章？”</p>

    “正是，何况纵观历年记载，荆江的水患治了还不如不治，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p>

    “此话不妥……”</p>

    “好了。”</p>

    玉扶的声音淡淡开口，底下众臣争论不休得以暂缓，顿时一片鸦雀无声。</p>

    她看向一位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的御史，“杨卿所谓吃力不讨好，治了不如不治，不知作何解释？”</p>

    杨御史见问，忙拱手道：“回陛下，请容臣细细说来。这荆江下游一带虽人口众多，水患难免伤及人命，可却让人束手无策啊！因为此处良田也多，若以疏来治水，便不得不毁掉大半良田开挖河道。若以堵来治水，则此地良田将无水灌溉干旱异常。陛下想想，无论朝廷是疏是堵，百姓不都有怨言么？”</p>

    如此一说，还真是吃力不讨好。</p>

    薛柔出列道：“回陛下，荆江水患的消息传回京城后，臣翻阅了旧年东灵的户部账册，发现了一些情况。”</p>

    “不妨直说。”</p>

    “臣发现，荆江一带的良田不仅对于本地五个州府的百姓而言，是赖以生存之物。甚至对于从前的东灵，也是一笔巨大的赋税收入。杨御史所言是有道理的，这块地方兹事体大，若无把握完全治理好，不如不治。不治，最差不过就是水患时决堤损伤一些田宅房屋，若治，则有可能造成比现在更差的后果。”</p>

    玉扶尚在思考，便见张九阙出列道：“回陛下，臣也以为，不如不治。臣同几位家在荆江一带的朝中官员聊过，其实当地百姓早已习惯了年年水患，已经有了他们自己的一套避洪策略，每年的损伤并不大。并且，这些百姓利用这千倾良田得以衣食无忧一家富足，对他们而言未必不是好事。”</p>

    张九阙身为太保，连他都不赞成治理荆江水患，玉扶一时踌躇起来。</p>

    小时候在东灵，她并没有听说过荆江水患的事，想来那时东灵朝中，无论是老宁帝执政之时还是宁承治执政之时，都对荆江水患采取放任之策。</p>

    可如今大周一统已经三年，这个当初东灵没解决的遗留问题，到了大周还要继续下去么？</p>

    “摄政王和太师怎么看？”</p>

    天云破尚在考虑，被点到名字，下意识看向顾述白，顾述白朝他微微颔首，当先站出来。</p>

    “臣以为既有水患，既伤及百姓，便没有不治的道理。如今国库充裕，国泰民安百姓衣食无忧，难道就因为荆江百姓靠千倾良田得到了极大收益，便该承受水患的侵袭么？若是从前战乱之时自然顾及不上，可现在，臣以为不得不顾。”</p>

    他说着，又看向张九阙，“方才太保所言的确属实，不过本王也调查过荆江的情况，过去五年里发生了三次水患，每次死亡、失踪人口多半不过百人。五个州府加起来只是百人，看起来的确不多。不过不知太保可知，三年前那一次水患，死亡人口竟多达五百余人？”</p>

    若说在五个州府的范围内，一次水患损失百人，似乎并不起眼。</p>

    可五百余人，这就有些令人心惊了。</p>

    张九阙思忖片刻，“可那只是一次，其余几次并没有这么多啊。”</p>

    顾述白笑笑，“是啊，仅是一次。因为那一次江水决堤是在子夜时分，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p>

    张九阙闻言微微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听见后殿传来异响。</p>

    “别推我，哎呦！”</p>

    众人吃惊地朝前殿和后殿相连的门扉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小娃娃从后殿滚出来，骨碌碌得和皮球似的。</p>

    两个孩子滚到殿中，停下来抬头一瞧，这才发现满殿身着朝服的大人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们。</p>

    他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衣服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便想立刻逃离。</p>

    只听上首传来女子威仪的声音，连名带姓的称呼里充满不悦，“姬华裳，顾娇娇，你们在做什么？”</p>

    小男孩头皮一紧——</p>

    完了完了，这下满朝文武都知道我叫顾娇娇了……</p>

    －－－－－－题外话－－－－－－</p>

    趣味问答：顾娇娇小名儿叫啥？</p>

    答对奖励xx币，答案就在本章，仔细看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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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383 满朝文武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