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上将军 作者:伊人归

    正文 386 入学考试

    </p>

    新元四年。</p>

    宫中兴办太学，皇室子弟和官宦世家之子，纷纷求入。</p>

    “这样不好吧？”</p>

    玉扶摸了摸下巴，歪在贵妃榻上的身子一下子坐起来，把手里的文书递给顾述白，“你瞧，这么多人，太学哪里收得下？”</p>

    顾述白坐在窗下看书，闻言合了书朝她走来，坐在榻边，“那就把年纪太幼和资质较差的孩子筛选出去，兴办太学原本就是为了给孩子们更好的教育，资质不够的孩子，就算入学也未必听得懂。”</p>

    “是啊。”</p>

    玉扶道：“为了太学之事，我特意让怜珠他们夫妻二人返乡，亲自把包老太傅接回来。包老太傅已经是皇室三代的老师，学识渊博，自然不能和外间普通的塾师相提并论。”</p>

    她忽然眼珠一转，笑眯眯地挽着顾述白的手，又委委屈屈道：“可是大家不是同族就是亲戚，要么是朝中重臣，我怎么拉的下这个脸拒绝人家的孩子呢……”</p>

    顾述白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办。”</p>

    像这种得罪人的事，统统由他包揽。</p>

    玉扶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正勾动天雷地火时，忽听殿外孩子的脚步声节奏极快地跑进来。</p>

    “爹，娘，我要去！还有哥哥们也都要去！”</p>

    丁零当啷佩环乱响，跑进来的是华裳，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宫女嬷嬷，簇拥在她身后唯恐不测。</p>

    她站在玉扶二人跟前的时候，腰间那块七色宝石还在乱晃。</p>

    顾述白失笑，“你是大周唯一的公主，少了谁都少不了你。至于元璋他们……”</p>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华裳一下就着急了，“爹，哥哥们待我最好了，他们也很聪明很厉害的，大家一起上学好不好嘛？”</p>

    华裳比玉扶小时候还会撒娇，边说话边扯着他衣袖摇来摇去，又瘪着小嘴看玉扶，可怜兮兮的。</p>

    玉扶噗嗤一笑，故意逗她，“这事我可管不了，已经全权交给你爹了。”</p>

    “爹——”</p>

    华裳拖长了尾音，顾述白奈她不过，只好道：“太学共招收一百个学生，分为五个班。这样，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官宦世家子弟，不拘年龄性别皆可报名，不过报名之后需要一次入学考试。取此考试中前一百名，则既公平又不得罪人，你们觉得怎么样？”</p>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齐刷刷朝他点头，“好。”</p>

    接下来的时间里，翰林院开始制定合适的考题，由翰林院督查主持，已经告老还乡封爵了包老太傅在旁提点。</p>

    无论是昆羽扬府中的宁安、宁平，还是顾家的元璋和娇娇等人，一下子老实了起来，不再来找华裳到处玩。</p>

    华裳也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小书房，狠狠恶补了好几天的功课。</p>

    那些功课都是她自己制定的，比如晨起读书，午后练字。再比如今日读论语，明日读史记之类的。</p>

    玉扶和顾述白偶尔空了会提点她几句，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自己学习。</p>

    银铃和银雪在她寝宫的小书房外，朝里头看了看，悄悄朝外走去，“公主学得很用心呢。其实我觉得她根本不必担心，怎么可能考不上呢？我们公主三岁就有神童之名，她若考不上，旁人如何考得上？”</p>

    银铃笑着说道，觉得华裳太过谨慎了。</p>

    银雪却懂得一些华裳的心思，道：“你当只要考得过就行了吗？咱们公主是大周唯一的公主，身负重任。既然是考试要取名次，以公主的性子必定要考第一她才满意，堂堂公主被别家的孩子比下去，那怎么成？”</p>

    银铃一愣，想了想以华裳的性子可能真是这样想的，“是啊，那她怎么不去找陛下和大公子问问题目呢？她才四岁，听说有些想来太学的孩子都快十岁了，公主哪里比得过？”</p>

    银雪忙嘘了一声，“快别说这话！前儿也有小宫女和公主提了这么一句，公主可生气了呢，说为人要正直不可弄虚作假。”</p>

    银铃吐了吐舌头，没说什么，两人径直回长生殿去。</p>

    “华裳怎么样了？”</p>

    玉扶坐在御案后看折子，见她二人回来开口发问，银雪福身禀道：“陛下别担心，公主好学是好事。奴婢已经问过她贴身的宫女红绡和红綾了，说公主一直有按时用膳和就寝。”</p>

    “那就好。朕也不觉得区区太学考试能难倒华裳，不过白问问，你们都下去吧。”</p>

    “是。”</p>

    “哦，对了。”</p>

    玉扶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道：“银雪，那对东珠步摇你找出来了吗？”</p>

    银雪笑道：“找出来了，前日陛下说了奴婢就找出来了，是直接送去给太师夫人吗？”</p>

    玉扶“嗯”了一声，不禁笑道：“瑶蓝如今也越发成熟稳重了，果真有太师夫人的风范。更让朕高兴的是，天太师如今也越发懂规矩了，不像从前似的在朕面前总是不成体统，果然有个贤内助是好事啊。”</p>

    银铃和银雪都掩口偷笑，不敢像她似的直接嘲笑天云破和瑶蓝。</p>

    玉扶又道：“上次怜碧进宫的时候昆仑进贡的白玉还有哪些？”</p>

    银铃道：“回陛下，除了最大的那块白玉如意送给了六公子家最小的小公子安枕之外，还有两块小的给公主镶嵌了玉鞋，余下的都在呢。”</p>

    玉扶道：“那正好，把那支白玉钗给怜碧送去，手镯给怜珠送去。都是从小跟在朕身边的人，如今都嫁出去了，叫人舍不得。”</p>

    瑶蓝和怜碧出嫁之后，长生殿的掌事女官就成了银铃和银雪，她们深知玉扶待身边的侍女好，闻言便劝道：“她们时常也进宫陪陛下说话，陛下不是也时常送东西给她们吗？从前瑶蓝倒天天念叨着不肯出嫁，还是陛下非要给她嫁出去的，说她年纪不小了。如今她果真嫁了，陛下又这般舍不得。”</p>

    银铃说罢掩嘴轻笑，银雪忙道：“好你个小蹄子，连陛下都敢笑话。陛下别生气，奴婢替你撕她的嘴！”</p>

    玉扶轻哼一声，“等你们也嫁了就知道了，你们俩的年纪也不小了，别五十步笑百步。”</p>

    二人闻言忙忙表示自己还不想嫁，又说笑一阵，银雪忙去把玉扶交代的东西送出宫去。</p>

    转眼到了太学考试这一日，因参加考试的童子极多，便按照年龄分两批考试，五岁以上的大孩子里取前五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子里也取前五十。</p>

    这是包老太傅定的规矩，以免收取进来的都是大孩子，让年纪小的孩子都被筛选出去。</p>

    德高望重的老太傅定的规矩自然无人反对，所有参与主持此事的官员也乐意，毕竟金陵公主也才四岁啊！</p>

    他们曾经暗示陛下和摄政王，要不要提前给公主讲讲题，结果都碰了一鼻子灰回来，还被训斥为弄虚作假谄媚奉承。</p>

    至此再无人敢提这话。</p>

    太学就设在东宫不远处的一处僻静轩馆中，那里靠着宫墙有一道角门方便出入，有专门的御林军在此值守防止外人混入，也防止孩子们玩闹受伤。</p>

    翠竹杆杆修长，微风吹来中空的竹节发出呜呜声响，显得格外幽静。</p>

    馆外，透过明窗看到里头古色古香的装饰，朴拙雅致，孩子们一人一席，正趴在厚重的楠木方桌上奋笔疾书。</p>

    明黄仪仗在竹林中停驻，玉扶和顾述白二人朝前走去，在林间的石子路上回忆起年少时。</p>

    “大哥哥，你看这里的布局，像不像从前顾侯府的广厦书屋？”</p>

    “像。”</p>

    顾述白环顾四周，“一样的茂林修竹，一样的林间石子路，连这处轩馆静谧朴素的模样，都和广厦书屋极像。”</p>

    玉扶笑着点头，看起来很喜欢这里，慢慢朝竹林中走去。</p>

    顾述白在她身后露出微微一笑。</p>

    他知道玉扶会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原本就是按照顾侯府的广厦书屋修缮的，他亲自督办的工程。</p>

    能让她稍稍回想起年少时快乐的时光，他花再多时间也值得。</p>

    馆中，孩子们面对题目露出众生百态。</p>

    有人下笔如有神，几乎不需要思考多久便能答出问题，比如华裳，比如元璋。</p>

    有人两眼一片茫然，不敢相信自己才七岁就要被考论语，他连三字经还没背完啊！这种情况的比如宁平。</p>

    宁安虽也爱好弓马，可不像宁平似的只学骑射不肯好好读书，他答起题来颇为得心应手。</p>

    还有人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很想偷看别人的答案，又想起入考场之前华裳拍着胸脯得意满满的话“翰林院的督查大人说要给我看题目，我才不看呢！不用提前准备我也能考进太学！”</p>

    他连忙甩了甩脑袋，不行，不能在华裳面前作弊，那也太丢他身为哥哥的脸了！</p>

    “不能作弊，不能作弊，顾娇娇你给我老实一点……”</p>

    他闭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地劝说自己，念了好几遍才觉得心里平复了些，一睁眼看到包老太傅就站在他跟前，吓得他“啊”的一声叫了出来。</p>

    包老太傅面色严肃，一丝不苟，“考场肃静，不得喧哗。”</p>

    “哎，哎，我这就肃静！”</p>

    顾娇娇闭上嘴巴，老实地抬起笔和试卷做斗争，只好尽可能把自己会的题目先答上。</p>

    不多时，便见坐在前头的华裳吹吹试卷上的墨迹，站了起来。</p>

    场中都是五岁上下的孩子，还不懂得什么是稳重，见有人站起来了立刻哗然一片朝她看过来。</p>

    包老太傅眉头一蹙，见是华裳又松开了眉头，和蔼地走过来，“公主，发生什么事了？”</p>

    华裳朝他一笑，露出酒窝，“包老太傅，我没事，我只是答完题目了想交卷。”</p>

    一旁几个翰林学士闻言大惊失色，指向上首立的梦甜香，“公主，这香才燃了一半，您尽可以慢慢答题，不必着急。”</p>

    华裳仍是笑着朝他二人道：“多谢二位大人关心，可我已经答完了。”</p>

    说着把自己的卷子交给了包老太傅，那几位翰林学士都凑上去看，才看一眼皆露出惊叹之色。</p>

    不说内容，光看这娟秀字迹就不是一般四岁的孩子能写出来的，七八岁的孩子也未必有这腕力！</p>

    包老太傅常年不在京城，对华裳的神童之名只是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他惊讶道：“公主，你的腕力看起来有八九岁孩子的工夫，这实在是天赋异禀，不愧是陛下的皇长女啊！”</p>

    华裳拱手致礼，“老太傅谬赞了，并非天赋异禀，是勤学苦练所致。”</p>

    她手腕一番，指间顿时现出一枚银针，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一发力银针飞出，那针撞到木头书架上直直掉落。</p>

    华裳无奈地抿抿嘴，“这是陛下教我练腕力的法子，可她说我还太小了，等大一些这根银针就能扎在木头上不会掉下来了呢！”</p>

    包老太傅越发惊讶。</p>

    没想到玉扶不仅教华裳读书识字，还把她仙人谷的秘法也教给了华裳。不过这样也好，能者多劳，天纵英才者多学点东西总是好事。</p>

    他满意地点点头，将她的试卷收好，“既然公主答完了，便可出去休息了。”</p>

    华裳回头朝顾娇娇看了一眼，后者露出一副被抛弃的表情，她抿嘴一笑，朝几位大人行了晚生之礼，“那学生先出去了。”</p>

    包老太傅等既感慨华裳知礼，又对她的自信充满敬佩。</p>

    她笃定以她的才能必定能考入太学，所以提前以学生自称，这种又谦和又自信的态度体现在同一个人身上，产生了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p>

    包老太傅感慨良多，最后也只能叹了一句“不愧是那两个人的孩子”，便坐到上首细看华裳的试卷去了。</p>

    为了保证公平公开，入学考试采取的是当场阅卷当场公布结果的方式，华裳出去后便坐在水池边玩耍，不多时便见元璋也出来了。</p>

    他二人出来得最早，坐在庭中玩水说话，而站在馆外送自家孩儿来考试的许多公卿夫人们，都忍不住朝他二人投来羡艳的目光。</p>

    “公主好才学啊，她是第一个出来的人呢！”</p>

    “是啊，元璋小公子也紧跟着出来了，顾家的家学渊源自然不差！”</p>

    不多时宁安、宁平也出来了，不过一个是昂首挺胸地走出来，一个是垂头丧气地走出来。</p>

    “完了，这次回家娘定要奏我了，哥哥，怎么办？”</p>

    宁平也只有犯错的时候才喊宁安哥哥，平时总是没大没小地喊名字，顾相、顾宜每次见了都说和他们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p>

    宁安凑到宁平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宁平顿时眼前一亮，锤了宁安一把，“你小子可真有主意！”</p>

    方才还是哥哥，这会儿就“你小子”了。</p>

    宁安气得哼了一声，不搭理他，转而朝水池边的华裳走去。</p>

    几人说笑了一阵，而馆中的线香也已渐渐燃到底，孩子们陆续交卷，出来看见自己的母亲或是家中的仆人在馆外等候，都忙不迭撒丫子跑去。</p>

    “呜哇哇哇，太难了！”</p>

    有的孩子直接哭了起来，他们的家人又是心疼又是惭愧，一边安慰孩子一边劝说他们再等一会儿回家。</p>

    既然来考了，总要看了结果再回去。</p>

    元璋道：“华裳，陛下和大伯没来吗？”</p>

    华裳摇摇头，“他们来看了看这里的布局景致就回去了，可没打算留下安慰我，我也不哭不用安慰。”</p>

    元璋笑道：“正是，我爹娘也没来。说小小入学考试都考不过去，还需要大人安慰的话，那算什么男子汉？”</p>

    宁安也笑道：“巧了，我娘也是这么说的。”</p>

    正说笑着，忽见一个和华裳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试探着朝他们走来。</p>

    －－－－－－题外话－－－－－－</p>

    大家猜猜最后这个小姑娘是谁？</p>

    </p>

    正文 386 入学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