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遗物不见了
“师哥。”
木瑜前脚刚走,屋里的少年便睡醒了,也可以说是被吵醒的。
此时天已大亮,屋外残春未消,枝头残花犹存,清晨的空气微微湿润,微凉的清风在其间涌动。
“你醒了。”封煜回眸,嘶哑着嗓子道。他既是在陈述面前这样的一个简单的事实,也是在回应他。
少年身上依旧脏兮兮的,迎着东方即将出世的晨曦高扬着双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阵欢快的鸟鸣从园中树枝上响起。
“饿了吧,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封煜又问。
少年伸了个懒腰便恢复了精气神,眸子炯亮,鸟窝似的乱发随便抓了抓就算是梳头了,身上破旧的衣裳也未曾换过,却没有臭味。
“师哥,你这里看起来不错呀,可是这也太沉闷了吧,我昨晚逛了一圈,你这里虽然看起来美,但像我做的那些鸟笼,小鸟住的舒服,时间长了就不会飞了,害我白白养着它们。”少年一开口就说一堆,顺便发了个牢骚,点评一下自家师哥住的地方,临了翻个白眼,表示自己不喜欢这里。
封煜就喜欢他这样直率的性子,弯了弯嘴角。
又说:“锦年,你若是住得不习惯我可以给你重新找个宅子,但有件事我要问你,你必须详细地告诉我,你还记得师父中毒的过程吗?”
少年见封煜再次提及师父,炯亮的双眸忽地暗下来,歪着头想了想,说:“师父前一日留下一封信说出去见个人,晚上就回来,让我不要等,到了那天晚上我等啊等,师父却没回来,我就睡了,第二天师父还没回来,我正要去找,就见师父回来了,师父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回来就写了好些药材让我去找,好多我不认识的,就去镇上药铺去问,镇上的药铺都没有,我又去城里,师父给我的药材里面城里的药铺有几味,可是要好多银子,我没有,老板死活不给我,我好说歹说他都不给,还说我是乞丐,让人给轰出去了。”少年垂着头,回忆着那天的事情。
“等我回来,师父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让我去找你,可是你不在呀,师父还说,对了!师父留了东西给你。”少年说着说着,又忆起了很多。
“是什么?”封煜忙问。
少年说着,又开始摸索自己身上,然而,身上什么都没有,除了几根草叶就再没什么了。
少年自己也是急了,摸索了半天还没找到,最后干脆脱了自己的上衣,翻来覆去地去翻里面的夹层,这回连一根草叶子都没有了。
封煜愕然,微怒道:“锦年,师父留给我的东西你都弄丢了?”
“我,师哥,我,你先别生气,我再找找,再找找,应该带在身上的呀,怎么没有呢,奇怪,怎么没有......遭了!”
“什么?”封煜惊问,某种不详的预感突然降临,他屏住呼吸等待少年的下文。
“师哥,我来这里的时候,码头的那些人都没有载我过来的,我就只好、只好趁着他们不注意游水过来了,所以、所以,可能,大概,也许......”少年不敢往下说了。
封煜惊怔,瞪着少年。
少年最怕他这种眼神了,脚底升起一股凉气直达心脏,害怕紧张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缩着肩膀,小心地道:“师哥,对不起。”
封煜心力交瘁,扶额摇头道:“罢了,是我对不起师父,不关你的事。”
所有痛苦都让他来承担吧,是他没能陪伴在师父身边,是他非要建功立业,是他以自己的将士换来这功成名就,却落得被皇帝猜忌、奸臣排挤的下场,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怪不了别人。
锦年却慌了,他澄澈的眸子溢满了泪水,垂着头暗暗恼恨自己。
他跪下,跪在他面前,说:“师哥,是我的错,你罚我吧,打我骂我都行。”
说着,自己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你做什么?这不关你的事,如果我能够回去看看师父,师父也不会遭到这样的毒手!”他同样跪下,指天发誓:“我封煜发誓,不把毒害师父的凶手找到,为师父报仇,我封煜愿受天打雷劈之苦!”
“师哥!”少年怔怔地望着他坚定的脸庞,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却憔悴成这模样,曾经拥有开朗笑容的师哥如今却如此阴郁颓废,师哥他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师哥,你别这样,仇家我们一定会找到,也一定会报仇,只是你现在......师哥,你是不是过得不顺心,这里不好吗?”少年只知道封煜过得不太好,却并不能够理解世俗的勾心斗角。
封煜摇头,满心的痛苦压抑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他闭起眼眸,无力道:“让我静一静吧。”
......
木瑜同往常一样,每日午时便会到码头这里查看,午时一般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只有一些人留下来看守。木瑜从管事的手里接过册子,一一对照着盘点看是否有误或损余。
东林城盛产粗盐、茶叶,木家便是主要经营这两种,除此之外便是丝绸,丝绸虽然产量不多,但也销得广泛,况且东林城的丝织技术也是较为发达的。
但木家相对于冯家来说,确实差了些许。东林城注重经商,因而最为推崇商业,冯家独占鳌头,所以这也意味着冯家可以在这东林城横着走,而能够牵制住冯家的也就木家了,当然,木家也需要借助商会的势力,虽然冯家一直以来不愿意承认商会的存在,但商会真心实意为了百姓的利益做事,也赢得了广泛的好评。
因而,张青虎可以凭借冯家当家人冯怀的名义来欺压商会的长老,冯怀的姐姐也就是那个凶婆子也可以无视封煜这样有名无实备受朝堂排挤之臣子的人了。
木瑜认真地对照着册子和货物,无一罅漏,直到清点完毕才歇了会儿,趁着现在还未开工,便随意躺在躺椅上休憩了。
不知过了几时,木瑜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鼻息之间一阵瘙痒,难耐之下猛地打了个喷嚏。
“啊啾!”
刚一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张放大到模糊的脸。
“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