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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提前上岸的张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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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戏可以分为很多种,广义的,狭义的,变态的,过程千差万别,目标殊途同归,都是为了让自己身心愉悦。

    如果硬把学习也归类为游戏的话,下个礼拜的期中考试便是学霸们期盼已久的狂欢,只不过完全是建立在我们这些学渣的痛苦之上。

    这天早上,我伴着上课铃声不慌不忙地小跑进教室,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有种篮球比赛压哨三分的快感。

    我正暗自窃喜,忽觉哪里不对,仿佛吃饺子没有蘸醋,似乎少了点什么,下意识看向夏雨的位置,果然不在。

    我在座位上张望许久,想看的更真切,却和张珊珊的目光空中撞车。

    我扭头问徐昊:“人呢?”

    他根本不理我,目光呆滞,眉头紧锁,下巴颏搭在书桌上,整个人从腰部开始弯成一个直角的形状。

    颓废的徐昊着实不多见。

    我敲了敲他的桌子:“国仇还是家很,让你变成这熊样,跟我讲,哥帮你出头。”

    ……

    沉默的人最可怕,因为你根本不知如何应对,原因可以有很多,甚至包括你。

    活见鬼了,难不成是我最近迷恋美色,让他感觉被忽略,所以怀恨在心?不能啊,又不是宫斗剧。

    上课铃又在嗡嗡作响,涂慧娟走进来布置学习任务,我虽心有不甘,也只能作罢。

    整节课徐昊都在装聋作哑,呼之不应叫之不听,我思来想去也弄不明白,于是宽慰自己不必强求,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让人担心的不仅徐昊,还有夏雨,在期中考试的节骨眼儿上,会是什么事儿能使她不来上学?

    她昨天送的书签被我摆在课桌中间,几次总想用橡皮把它擦的更清晰些,主人没来,我看看相片总可以吧。

    整个早上忧心忡忡,各种不切实际的假设轮番轰炸,脑子里早已是一片废墟。

    我就是这样,谨小慎微谈不上,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也肯定做不到,大大咧咧但不够洒脱,能发现生活中的细微之处却又抓不到重点。

    概括来说便是活的不太明白。

    又度过一个碌碌无为的上午,最后一节课前,我还在收拾课本,徐昊突然站起来:“跟我去厕所。”

    我顿时被打了一针强心剂:“走!”

    厕所里,他递给我一张被折成心形的纸,拆开以后我笑了。

    竟是张珊珊的表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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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追男,隔层纱。

    男追女,隔车隔房隔她妈。

    众所周知,体育比赛里发球很重要,因为可以掌握主动权。

    然而在现实世界中,首先示爱的,总归要吃些亏。你把球扔给对方,他接不接并不取决于你,你也说的不算。

    我忽然理解徐昊早上的表现,因为那会儿他被张珊珊的球打懵了。

    “今早书桌抽屉里发现的,你说该咋办。”徐昊跟做贼似的,说话都偷偷摸摸。

    “你问我怎么办?炫耀吗?这时候不把酒高歌你还想干嘛?”

    “我……”他欲言又止。

    “你什么,难不成喜欢男人?”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连连摆手,“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喜欢我。”

    简直无法理解,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倘若是夏雨给我来一封这样的表白信,我定要作为传家宝珍藏起来,老掉牙的时候拿出来向孙子炫耀,爷爷当年是多么有面儿。

    反过来又想,如果是我向夏雨表白,结果会如何?光想想就感觉好刺激的样子。

    “没啥好纠结的,多简单的事儿,直接把自己洗刷干净送给张珊珊。”

    徐昊回呛:“这么简单,你以为是杀猪!”

    “没常识,跟杀猪不一样,你又不用检疫盖章。”

    等偷偷抽烟的也狠狠地吸完最后一口,丢掉烟蒂走人。厕所里终于只剩下我们俩。

    我小心试探:“你……喜欢她吗?”

    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的关键就在于此,张珊珊虽勇气可嘉,但强扭的瓜不甜,总得讲究个两厢情愿。

    徐昊似有难言之隐,独自叹气,上课铃响后径直走出去厕所,徒留我杵在原地,算个哪门子事儿啊!

    整个课间一直逗留在厕所,我们这两个有‘味道’的人前后脚走进教室。

    这节课是数学,陈旭在门口把徐昊拦下,却放走了我。

    陈旭不会知道了吧?

    我暗自揣测,如果是这样,堪称神速。

    谁料他对徐昊说:“夏雨她生病了,下周期中考试咱们班的日程和具体安排就由你来负责。”

    徐昊听后如释重负,马上应承下来。

    原来是病了,也不说是轻是重。

    我不自觉的望向张珊珊,明明只间隔十分钟,她在我眼里却变了副模样。

    我想到皇帝的新衣,敢于把自己袒露给别人的,不是勇士便是傻子.小红帽里的大灰狼尚且知道做坏事前披上外婆的斗篷伪装自己,我们的一生究竟要穿多少件这样的外衣?

    张珊珊竟是这样勇敢的女生,让我由衷赞叹。直到昨天,我们都同处漩涡之中,她今天率先上岸,尽管前途未卜,尽管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承担被毒死的风险,也总算是结束了泡在水里的日子。

    不像我,淹死也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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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如此写实的一首诗,必定有感而发。我猜陆游大概也是在期中考试前创作的,不知他那会儿正为哪门科目发愁。

    我是那种雨露均沾的人,从不偏科,所以现在都挺愁的。

    我蛮喜欢数学课,因为陈旭不爱提问,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闷头讲上整节课,他只管认真干他的,我也埋头干我的,互不干预,其乐融融,简直新世纪师生关系的典范。

    讲台上他真的很卖力,从左边走到右边,用他那把万年不变的三角尺敲着黑板:“看见没有,这是刚才推导的公式。”

    又从右边走到左边,在黑板上画了一个长长的箭头:“把公式套里面,接下来按部就班。”然后习惯性的随手掸掉身上的粉笔灰:“何难之有?”

    好棒,我真心的为他鼓掌,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说的每个字我都晓得,为什么连起来就犹如鸡同鸭讲,完全听不懂了呢?

    肯定有很多学霸无师自通,甚至嫌弃他讲的这些题目过于简单和直白,根本没有挑战性。

    按理说我们的脑部构造应该大同小异差不太多,倘若真的区别很大,学霸们只会存在于实验室或是动物园。然而我又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够努力的事实,只能剑走偏锋,编出各种理由搪塞自己。比如小说里平平无奇的主人公都是掉落悬崖,机缘巧合捡到本绝世秘籍,从此笑傲武林。同理可证,指不定某个学霸哪天上厕所抽厕纸的时候发现本数学速成指南,以后考试天天一百五,好命到爆,这种事儿你找谁说理去!

    这会儿他又在讲上个礼拜的卷子,我忍不住要批评他几句,你说当时考完不讲非要拖到现在,我早就不知把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随手丢到哪去了,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你要让我成天对着它,万一抑郁了谁负责?

    在书桌里翻卷子的时候,瞧见那本夏雨给我看,却被我打入冷宫许久的《abc谋杀案》。

    我赶紧拿到手里擦拭几下,打狗还要看主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到时候它主人把我打入冷宫,我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你的主人现在干嘛呢?身体会不会好一点?

    我盯着那本书发呆,它若是白雪公主里可以回答你问题的魔镜该有多好。

    思绪在教室上空来回盘旋,我如果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她身边,她应该很感动吧,会不会二话不说便以身相许?

    在我看来私定终身最浪漫。

    在覆满鲜花的哥特式大教堂,光线穿过彩色花窗投射进来,光和影纠缠在教堂穹顶的下方,让红黑色的线条更加丰盈。

    没有白鸽与礼乐,也没有父母与嘉宾,就我们俩。

    她穿着纯白色的落地婚纱,踩着红毯缓步向我走来,我一身利落的西装。握住她的手,花瓣在我们的身边飘落,此时背景独白响起:“无论环境是好是坏,无论富贵还是贫贱,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爱着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你愿意吗?”

    夏雨说:“我们……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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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艺术?

    艺术就是那些你理解不了的所有元素的集合。

    读起来像绕口令,说明这是一个严谨的数学概念。

    西方关于艺术的定义很宽泛,时不时还有很多夸张的行为艺术见诸报端,比如看破红尘跟骡子结婚,比如莫名的裸体在街上散步,他们自鸣得意,殊不知我们几千年前的庄子,死了老婆还‘蓬头赤脚,鼓盂儿歌’,比他们不知潮多少。

    庄子是谁?就是那个跟‘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这句话抬杠的人。

    这样说来,转笔也算艺术。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一个班的人有数不清的转笔手法。

    现在‘工藤新一’就在我手指尖闪转腾挪,虎虎生风,偶尔失误甩到徐昊脸上,又能怎样?

    顶多被揍一顿而已。

    下午前两节是历史课。

    历史老师名叫吴志辉,你可以理解成无智慧,估计爸妈起名的时候没仔细斟酌,等发现不妥已经为时已晚,干脆将错就错。

    他是一个梳着中分的大叔,四十岁上下,带着小小的眼镜,喜欢抹很多头油,衣服颜色以灰色调为主,像是刚从民国穿越回来。

    没错,所有科目除了语文,我们的老师全部由中老年男性组成。

    吴志辉总有一种错觉,在他看来历史的重要程度并不亚于语数外,以至于经常跟其他老师抢课上而闹矛盾,陈旭和张斌好说话些,惹毛涂慧娟,那真是火星撞地球。

    上历史课你必须极其小心,他对我们是否在认真听课的评判标准就是能不能复述他说过的话。

    “周延飞,你站起来把我刚才说的知识点复述一遍。”

    飞哥是被同桌戳醒的,站起来的时候目光迷离,右边脸上还有红红的印子。

    这下有好戏看了,我幸灾乐祸。

    飞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旁边人都在七嘴八舌的小声提醒,片刻,他试探的说:“黄冈起义第一枪是谁开的?”

    他可能是把黄花岗起义听成了黄冈起义,所以才脱口而出。

    我也想知道当初是谁把黄冈给解放的,导致现在从小学到高中满桌子都是各种黄冈密卷,既然是密卷你能不能低调点,市场上成套成套的卖,摧残了我多少年。

    周延飞旁边的人捶胸顿足,一个个都预感到惨剧即将发生,撇过脸不敢看他。吴志辉脸色不阴不阳:“我说的是黄花岗,你告诉我黄冈,孙中山都不知道黄冈起义谁开的第一枪!”

    教室里大家都在笑,即使再小声,汇在一起也听得真切。吴志辉不放过他:“那你告诉我黄花岗起义第二枪是谁开的?”

    “第二枪?”飞哥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在开玩笑?

    吴志辉越来越气,只可惜没有胡子可以配合:“下课来我办公室。”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问吴昊:“竟然第二枪的事儿,是谁开的?”

    “前三枪都是黄兴开的。”

    连开三枪,用的机关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