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破碎
梅伍走了,最终还是没能救回来。
三日后,梅七一身重孝跪在梅伍的墓前一动不动。
寒风萧瑟,已是三月,老天爷倒是应景的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雪花飞扬在半空中有一种纯洁无暇之美,可谁又能瞧见它落在了地上,亦会破碎直至消失。
“五师兄,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她的神情哀恸凄婉,如果不是她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能帮梅伍解决困境,他也许就不会死。
凤凰阁为什么会派重伤的梅伍去执行任务,她一直没想通,可现在她明白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为她设好的局。
是师父的意思吗?
可师父应不会如此待她。
那么又是谁呢?
谁又能凌驾在师父之上,操纵着凤凰阁?
但五师兄确实因她而死……
如果有办法用她的死换回五师兄的活,她会毫不犹豫去做!
一个黄色身影向她飞来,凌厉的肃杀之气越来越近。
梅七缓缓的闭上了耀若星辰的双目,一颗滚烫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了洁白的雪地里,无声的将平整的雪地表层刺出了一个小凹洞,那么显眼,那么突兀。
“啪—”
她被人狠狠甩了一个耳光,甩的让她瞬间觉得眼前发黑!
但她却没有还手的念头。她心里的愧疚与疼痛,早盖过了肉体的疼痛。
“小七,若不是因为你出事,师父怎会要了师兄的命!你这害人精!”
说完,那人还死死掐住了她的颈脖子。
她仍是由着那人,好似真的求死般,整个人没有一丝生的气息。
是她害死了五师兄,师父的那顿鞭子是,没有及时带师兄出去看大夫是,找不到大夫给师兄看病亦是。
她架着师兄找了几家药铺都没有大夫肯医治,她这人不喜强迫人,就只能接着找下家,逼到绝路用武力威胁时,师兄已经气绝身亡。
确实是她害死了他。
让她给师兄偿命未尝不可!
“六师妹不可!”一道矫健的身影闪到梅七的面前,拂开了紧紧掐着她脖子的手。
“三师兄,让我杀了这害人精,罪名我来承担,从小到大她哪次闯祸不是我们受罚!如今五师兄也被她害死了!”梅六恨恨的说道。
没想到小七还真是命大,没有情毒的解药竟然还能活着,看来她果然找了野男人来解毒。
哼,看来和她预料的也没差,她向师父回禀的时候可是说了小七没用她送去的解药,已找人解了毒。
原以为师父会发火,没想到师父异常平静,什么都没说就让她离开了。
可师父将怒火烧向了五师兄,这把怒火让他进了坟墓。
“够了,小六,你这样会坏了师父的事!”梅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三师兄,你什么意思?”梅六听了梅叁的话,心头一紧,难道师父这么多年来宠着小七是有什么目的?
梅叁向梅六使了个眼色,两人避开了梅七,到较远的地方了,他才盯着梅七的背影,开了口:“六师妹你真是太心急了,过段时间,师父就要带小七启程去金国了。这个可是师父亲口说的。”
梅六一听,三师兄弄的如此神秘,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小七要去金国,还是师父带她去,有什么好神神秘秘的。
梅叁将声音压得更低,又接着道:“金国军营不是善打造上乘兵器么,师父要将小七以歌舞伎的名义献给金国的大将军李承铉,来交换一批军用兵器的采买资格。”
果然是好消息,原来小七亦不过是师父的一枚棋子。可这么机密的事,三师兄怎会知道?“三师兄又是从何得知?”
梅叁见六师妹似不信他,有点不高兴:“我自是因为掌管着凤凰阁的大半俗事。师父的信鸽都经由我的手向外传递消息,我怎会不知?”
凤凰阁七大弟子的名字很好记,从壹至七。
大弟子梅壹生性风流倜傥,潇洒不羁,除了凤凰阁派给他的任务,平日里基本见不到人。二弟子梅贰的身份是个私塾先生,也不住在凤凰阁。而三弟子梅叁,就掌管着整个凤凰阁的吃喝拉撒诸多俗务。四弟子梅肆和五弟子梅伍都已过世,不同于梅伍,梅肆是一年前自尽而亡,原因成谜。
剩余两个女弟子梅六、梅七。就长相来说,一个娇俏可人,一个妩媚妖娆。
梅六见梅叁这样说,想到师父平日里还是颇为信任他的,不然也不会将偌大的凤凰阁交付于他,于是对他的话信了八九分。
梅七被送去做低贱的歌舞伎,她心中自是舒畅万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多年也终于让她解气了一回,但还有疑虑:“三师兄,小七不是师父的心肝么,师父能舍得?”
梅叁不屑的回道:“要不怎么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呢,在利益面前,一个女人算的了什么?”
梅六脸色一变,“原来我在三师兄的心里什么都算不上!”
“师妹,好师妹,莫生气,师兄我说的是小七,不是你啊,你在我心里排第一,永远第一......”
梅叁连忙去追生着气快步离开的梅六。
另一边的梅七,一字不差的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全,她的耳朵天生比一般人灵敏百倍。
可现在的她宁愿没有这个异能。
原来她亦不过和五师兄一样,有用的时候被师父利用,若是有一天没用了就会弃之如敝屣。
被当作歌舞伎送给李承铉吗?李承铉不是个糟老头吗?
她喃喃道:“师父啊师父,你可真是煞费苦心,自小教我琴棋书画,德容言功,只为将我作为一个歌舞伎送人!”
三日来,梅七米水未进,她为梅伍的死在惩罚自己,原就是一具伤心身,现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更是急怒攻心,一下晕倒在了梅伍的坟前,大雪一朵朵落在了她的青丝上,落在在她光洁的额上,落在她纤细的身子上,慢慢的将她包裹起来,她就像个婴儿般蜷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