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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紫色的礼品盒

      最没有想到的是,他还在夜里到车站接做完家教自己,一起回到他的寝室,共同吃晚饭。

    寝室里有暖暖的灯光,桌上有两个盖好的饭盒。

    他拿出酒精炉,将饭盒里的饭菜倒进锅里,热热的蒸气弥漫出来,饭菜的香味飘散开来,闻进鼻子里,让人馋得直咽口水。

    热好以后,他总要把一块大排挑到自己的碗里。

    这种大排,是食堂卖得最贵的荤菜,自己一般都舍不得买。

    他也舍不得,所以每次只买了一块,全都挑给了自己。

    他说,宝贝,你辛苦了,要吃块大排才有力气。

    边说边拿起桌上的香辣酱,拌在他自己的碗里,笑道,我们男人呢,吃香辣酱拌饭会更加有力气……

    好不容易坚持做完了一个月,领到工资以后,自己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亲爱的奕羽吃饭。

    记得那是一个深秋,街道两旁法国梧桐的叶子全黄了,风一吹,落叶铺了一地,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她下了公交车,一眼就看到等候在树下的秦奕羽。

    蹦蹦跳跳地踩着树叶跑过去,挽着他的手,她笑得特别灿烂:“我今天领工资了!我请你吃饭!”

    秦奕羽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是我请你吃饭吧,我要好好犒劳一下你,我的乘孩儿。”

    学校门口的这一段路,晚上都有夜市,卖着各种小玩意儿和小吃。她和心爱的奕羽找了一家卖炒田螺的,炒了一大盘辣子田螺,又开了两瓶啤酒,美美的吃了起来。

    她不大会用牙签挑田螺肉,秦奕羽就用牙签把田螺肉挑出来了,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她觉得这样吃着没劲儿,秦奕羽又教她直接用嘴巴去吸田螺肉,结果吸得她身上全洒上了田螺汁。

    “你赔我的衣服!”她撅着小嘴无赖地撒着娇。

    秦奕羽却当真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好的宝贝儿,我正想买件衣服送给你。”

    她眨了眨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你哪来的钱?”

    秦奕羽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不是也在做家教吗?今天我也发了工资呀。”

    两人逛完了整个夜市,最后一人买了一件有着相同的山水图案的长袖t恤。秦奕羽那件是黑色的,她付的钱;她那件是白色的,秦奕羽付的钱。

    如今,衣服好好地挂在衣柜里,只是送衣服的人……

    赵远远眼前不由又浮现出秦奕羽鲜血淋漓的胳膊,心里一紧,慢慢站起身来,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他出了那么多的血,应该是最需要补血的吧?而据说东阿阿胶最是补血,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买一些呢?

    想到这里,赵远远立即穿上外套,朝小区对面的药房走去。

    赵远远常在这家药房买药,药房卖药的阿姨跟她熟了,又很热心,卖了阿胶,又建议:“姑娘啊,这阿胶最是补血,咱们女人家每个月都要流血,吃了最是滋补不过。我建议你把阿胶打成细粉,每天早上对开水空腹吃一点,包管面色要比现在好得多。”

    赵远远道:“那就麻烦阿姨你把它打成粉吧。不过阿姨,我想再问一下,男人也可以吃阿胶吗?是不是也是一样的补血?“

    阿姨一边忙着打粉,一边笑道:“男人们身强力壮,哪里还用得着吃阿胶。吃了阿胶气血更充足,不是更加要欺负我们女人了?”

    赵远远抿嘴一笑:“哦,我的一位朋友,他被人扎伤了手臂,流了好多血,吃阿胶应该可以帮助他的伤口愈合吧?”

    阿姨抬头看着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吃阿胶当然可以帮助伤口愈合了,阿胶本来就有补血止血的功效啊。你的朋友是男朋友吧?怎么这么不省心,喜欢跟人打架呢?姑娘你这么斯文,以后可别被他欺负了。”

    赵远远心里一痛,摇头道:“不过是一位普通朋友罢了。他为了我才受的伤,我送他阿胶,就是不想再欠他什么。”

    阿姨笑道:“朋友之间,哪里有算得这么清楚的?不过姑娘你心肠好,你的朋友也仗义,你们俩做朋友,那就是扁担配箩筐,锑锅配锅盖,好到一处了呢。”

    从药房出来,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鸳梦重温”几个大字。

    赵远远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走进书店,绕过那面精美的蜀绣屏风,来到红檀木的柜台前。

    柜台后面,老板陈叔正在用宣纸临摹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见了远远,抬头微笑道:“姑娘好久没来了。哦,最近新到了一些精装典藏版的书,其中有一本《明代手绘花鸟画》是孤本,特别精致,我替姑娘留在里间,姑娘要不要看下?”

    赵远远摇了摇头,取下颈间的和田玉坠,递过去问道:“老板,你看这玉是不是颜色有些古怪?”

    陈叔拿着玉坠在灯光下瞧了半晌,眯着眼睛道:“这玉,比以前更润了……哪有什么古怪?”

    赵远远道:“你没发现它的花瓣有些发红吗?”

    陈叔的眼睛眯得更细了,慢慢道:“上好的羊脂和田玉都带着淡淡的粉色。佩戴的时间越久,颜色越会显现出来。这花瓣带着粉色,说明这玉很好,姑娘是买得值了呀。”

    赵远远咬了咬牙,接着问道:“‘玉之成形,本来清远,沁染红色,终归不祥。’我这玉,颜色发红,是不是有了沁色?”

    陈叔立即摇头道:“姑娘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玉有沁色,都是指那些老玉,古玉,在地下长期与水,土壤接触,被铁,锰等氧化物缓慢侵蚀而形成的一些颜色。姑娘这是块新玉,刚刚打造好,卖之前都没有人戴过,何来沁染红色之说?况且,俗话说‘人养玉,玉养人’,玉戴久了,不仅可以养人,还可以为人挡灾的呢。”

    赵远远沉默不语,心想,难道我又错怪它了?

    陈叔道:“我看姑娘也是有了疑心。不如这样吧,我把玉坠拿到里间消一下磁,净化一下,姑娘以后戴上也放心些。”

    赵远远总算放下心来:“那就麻烦老板了。哦,对了,你刚才说的那本孤本叫什么来着?给我看看呢。”

    陈叔笑道:“我这就进去给你拿。”

    赵远远手捧《明代手绘花鸟画》,径直走到自己常坐的窗边的藤椅上,点了杯碧螺春,慢慢地一边翻看一边等着玉坠消磁。

    店里那只雪白的波斯猫见来了熟客,大摇大摆地跳到赵远远旁边的椅子上,仰着圆圆的脑袋,摇着毛茸茸的尾巴,朝着她“喵喵”地打招呼。

    赵远远忍不住伸手去摸它的脑袋。

    它却反身一跳,朝着书店的另一边跑去。

    赵远远站起身来,想要去抓波斯猫,不想却一眼看到了坐在书店最里面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的两位美女。

    几盆兰花摆在红木雕成的花架上,掩映得花架后面的美女有些不真实,却更让赵远远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事实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这两位美女,一位是设计院公用工程部的聂雅萍。

    另一位是西山栖项目部的董事长助理郑子琪。

    刚刚在马路上大打出手,如今,却坐在“鸳梦重温”里促膝言欢。

    她看到聂雅萍给郑子琪加了一些茶,脸上带着细腻的笑容。

    而郑子琪的神色也十分的亲昵,像在面对一位自己多年的老友。

    郑子琪喝了一口茶,从坤包里拿出一个紫色的礼品盒,递到聂雅萍面前。

    聂雅萍接过礼品盒,打开盖子,只看了一眼,就又立即合上,将礼品盒推还到了郑子琪面前。

    郑子琪笑盈盈地将礼品盒再次递到聂雅萍面前。

    聂雅萍坚决地又将礼品盒推还给了郑子琪。

    ……

    这个紫色的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宝贝,让两位大美女如此的推让不已?

    而两位美女之间,又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情敌?小三跟小四?

    亦或是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

    赵远远一时间有些凌乱,索性收回迈出的脚步,重新坐了下来,接着看自己的《明代手绘花鸟画》。

    整本《明代手绘花鸟画》都是原版的中国工笔画,笔触细腻,笔峰干净,看起来让人觉得心里一片清新宁静。

    其中有一副画的是两只喜鹊顾盼生姿地站在一弯遒劲冷艳梅枝上,画名“喜上眉梢”,谐了喜鹊站在梅梢的音,寓意又十分的美好。

    还有一副枝繁叶茂的桂花树下开着一丛清雅的兰花,题名“兰桂齐芳”。

    再有一副田田的荷叶下面游着一尾鲤鱼,叫做“连年有余”。

    ……

    赵远远渐渐看得忘了时间,待陈叔将消好磁的玉坠拿到她面前时,她才惊觉书店里的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站起身来,她忍不住抬眼向书店最里面的那个角落看去。不料花架后面早已空无一人,两位关系奇特的美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书店。

    空荡荡的檀木椅,空荡荡的雕花桌子,让人怀疑先前见到过的两人之间的亲密是否真的存在过。

    桌面上的一套米色骨瓷茶具,服务员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茶具的前方,赫然还放着一个紫色的礼品盒子。

    难道这个紫色的礼品盒子两位美女谁也不要,最终就干脆让它拉在了店里?这盒子看上去十分精致,怎么就这么的不讨人喜欢呢?

    赵远远终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走到桌子面前,拿起紫色的礼品盒,揭开衬着丝绸面料的精美盒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