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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巴掌却没落下来。
皇帝握紧拳头,重重放下。转过身去,咬牙道:“你去面壁思过!好好想想,你到底有何立场说朕的不是!”
散仙气结,还想争论,门外忽有太监来报,舒妃已经香消玉殒了。散仙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相处,不禁神色一悲。
“尸身送回原籍。”皇帝冷冷下令。
送回原籍——就是说不准葬入皇陵。舒妃名义上还是妃嫔,族人绝不敢将她葬在祖坟。那么她的尸骨——
皇帝好狠的心!
散仙忽然觉得他不认识皇帝了。
不,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先前的敛王也是,平常被他打骂惩戒的太监宫女乃至朝廷大臣也是。只要人犯了一丁点错,甚至只是稍稍忤逆他的意思,他就重下责罚,远远超出那人应得。
“……暴君。”散仙痛心疾首,夺门而出。
皇帝闻言色变。急忙追出去,只见散仙跃上宫墙,猎猎白衣顷刻不见。皇帝情急暴喝:“术部尚书何在!快传!”
与此同时,仙山蓬莱。
女仙手持花锄,轻柔地除去园中杂草。此地既是仙境,附于仙草而生的杂草当然也不是凡品。女仙将杂草都完整挖出,仔细擦去泥土,打算过会儿将它们移去灵山。
女仙看着这一园仙草,心情很好,忍不住轻轻哼起了曲。她哼的这一首曲,名为《芳草吟》,轻快明亮,隐有仙风,是蟠桃会上仙女们演奏的贺乐。仙草们都有灵性,它们似乎也很喜欢这曲,都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枝叶。
就在女仙微笑地做着这事的时候,头顶忽然响起个温厚声音。
“他还没回来?”
女仙抬头,看见一位气度不凡,眉眼含笑的男子。她一时没认出这是哪位仙人,仔细端望半天,不禁失声:“啊!陆……”便要行礼。
道君笑容温和,抬手止住她,询问道:“他还没回来吗?”
女仙心叫不好,故作困惑道:“他?道君问的是……”
道君笑道:“我那宝贝徒孙。”
女仙见瞒不下去,满脸惭愧,求道:“道君恕罪,小仙误把仙草种子遗落凡间,故请他下凡去寻了。前些天他回来过一趟,这会儿又去了。”
道君嘿了一声:“前些天,是说我家那小调皮蛋渡雷劫的时候吧?”
女仙面露不忍:“正是仙尊渡劫时。”
道君脸上却无一丝悲伤,反而笑嘻嘻地望向园中仙草,问:“他可说过何时回来?”
女仙答了。道君竟颇有得色:“这小家伙,胡闹的本事也是一等一,不愧是我徒弟的徒弟。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在凡间渡情劫了……”遂笑着离开了。
女仙略感尴尬,回想起蓬莱诸多传闻来,不禁深有同感。
注:诗云“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在前”。至于陆压是谁……请自行百度~不过本文中散仙的太师父不是指陆压,毕竟是架空,我懒得编神仙体系了,所以就以陆压为原型。反正只要知道他太师父很牛逼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篇二十六。死别
篇二十六。死别(甘草大黄4)
南山,灵泉。
泉水里咕噜咕噜冒着泡泡。一片树叶漂在水面上。
“你还要再这儿呆多久?”决明抱胸站在泉边,一脸不耐烦。
哗啦一声,散仙从水里站起来,怒道:“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灵泉借我用两天都不行?”
决明冷着脸:“你这是借用灵泉,还是躲人?如果只是为了躲你那位陛下,那请你去别处,不要打扰我修行。”
“躲什么?还怕他通缉我不成!”
“通缉倒没有,他只是重金悬赏你的下落罢了。”决明冷哼,“真是笑话,你又不是给人绑走的。哪天你想明白了不就自己回去了?”
一旁的羊藿终于忍不住出声:“散仙哥哥,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呀?”
散仙叹了口气,竟不知从何说起。决明嘲道:“他与主子闹个别扭罢了。大张旗鼓跑出来,还不是想让皇帝放下架子来寻?”
散仙大怒,从水中一跃而起,吼道:“你胡说什么!”
“不是吗?”决明丝毫不惧,双眼明若秋水,厉声道,“不管你们俩是为什么争吵,现在的结果就是你跑了,他到处找你。你躲在我这里作甚?难不成还想我出面去跟皇帝说你没消气,不肯回去吗!有矛盾就去处理,不行就分道扬镳!你这样躲着,不是撒娇胡闹是什么?我又凭什么要收留你?!”
羊藿给吓了一跳,惊慌地拉扯着决明衣袖。散仙被他这通质问,如同冷水当头浇下,顿时清醒不少。又颓然坐回泉水里,一手按上胸口,苦笑道:“我快要历情劫了。皇帝让我的心乱了。”
决明眼中忽然迸出一丝黑气。
散仙低着头,求道:“我心里难受得很。决明,再让我留两天吧。”
决明垂下眼帘,沉默转身。
羊藿看看散仙落寞的神情,又看看决明的背影,一咬牙,去追决明。
回到木屋,羊藿终于忍不住了,拉着决明道:“决明哥哥,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皇帝已经派人来……”
此时决明怀中银铃猛然响起。决明神色一冷,抄起桌上法剑,疾步下山。羊藿急急地跟上去,决明头也不回道:“你去灵泉那儿守着。要是看到焰火信号,就带他走。”
羊藿急得跺脚,大喊道:“你一边赶他走,一边挡着那些术士!你到底在想什么呀!”
决明眸中黑气隐现。他抬手一按心口,苦笑道:“没什么。情劫罢了。”
就在散仙避世不见的这几天里,京城蔓延起了瘟疫。起初是蛮族使节发病,渐渐地,满朝文武都开始倒下。皇帝宣布早朝暂停,但是政务不得堆积,奏折仍一封封地往御书房送。没过两天,皇宫也开始往外运送病人。
这些,散仙不知,决明也不知。
最初染病的那批大臣里,就有宰相。要知那些使节本就是宰相去迎接的,因此他发病也比别人早。这病很难治,患者起初只是食欲不振、高烧不退,很快就会人事不知,水米不进。已有年老体弱的大臣病死家中,尸体很快就给拿去火化。
宰相虽然元神受损,但毕竟是仙草之身。如今他意识尚且清醒,只是无法进食,汤药入口也即刻吐出。皇帝派了太医来给他针灸,现在全凭那些金针在吊着一口气。
宰相夫人每日哭哭啼啼,宰相怕她被传染,不许她服侍床前。府里下人进来伺候也都战战兢兢,打翻米汤、误碰金针都是常有的事。宰相也不忍心责骂他们,只静静在心中问:这一生就要交代了吗?
他今年四十二,官至一品,丰功伟业无数。有一妻一女,女儿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