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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

      仙草采集日常 作者:深海手术刀

    分卷阅读9

    仙草采集日常 作者:深海手术刀

    有一事,不知你要如何化解。”

    “说。”

    “s的印已经破了,如今它只是一头野兽。仙人难道不会来寻破印之人?”

    决明忽然露出个嘲讽的笑容:“他粗心得很,宫里又忙,没空管这个。”

    川芎皱着眉头。决明道:“其实你也不必躲。你见到他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川芎嘴角一扬,眼神闪烁地打量着他:“你与他是朋友?兄弟?知己?”

    决明眯起眼睛,不答。

    川芎呷了口茶,悠然道:“我听闻s已经回到宫中,那位太傅也不再打听妖兽了。此事已经不了了之,你却现在才查到我头上。这恐怕不是太傅的主意吧?”

    决明仍不答。

    川芎笑道:“我还听说,皇帝对那仙人魂牵梦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三天,他是在你那儿么?”

    决明冷冷道:“你我不必为敌。有话直说。”

    川芎优雅得体地微笑着,起身走到决明面前,将手搭在他肩上。

    “看你这反应,我倒想见见他了。”

    这一局,川芎胜。

    支配傀儡是要消耗法力的。s失而复得,太子便非要将它养在宫中,散仙只好时刻劳心劳神,以防土崩瓦解。几天下来已经疲惫不堪,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忽悠熊孩子听话,把泥s送走。

    决明忽然传信来,要见他一面。这可稀奇,决明居然主动找他?

    来到茶楼,散仙才知决明是代人请他。这茶楼富丽堂皇,随便一壶茶水都要好几两银子,显然不是决明会来的地方。

    散仙等了许久,不见决明,街上一辆马车却吸引了他的注意。那马车豪华奢侈,且不说其他,单是车顶上吹下的一串玛瑙就已经价值连城。马车周身以黑布罩住,就连窗户也不透一点光,令人担心里面的人要给闷死。

    然而吸引散仙的并不是这辆车的豪华或是怪异。车里有仙草,散仙一望便知。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乱来。散仙顾不得决明,悄悄跟在了马车后面。

    马车把散仙引到了郊外,缓缓停下。散仙绕到前面去,车上那马夫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堆泥土。散仙眸中碧色一闪,询问道:“柴胡,川芎?”

    车中传来幽幽一叹。

    “原来是洞明眸,难怪蓬莱派你来。”

    散仙一愣。只见车帘掀起,一名精壮汉子从车内跃下,高兴地朝他扑来。这是柴胡。

    “不许无礼。”帘内飞出一颗黑色棋子,正中柴胡膝弯,柴胡顿时站立不稳,扑通跪在散仙面前。

    散仙给吓了一跳,连忙扶起柴胡,眼睛望着车上下来那人。那是位富贵公子,衣着华丽,落落大方,脸上有种傲慢之色。这是川芎。

    川芎玩味地打量着散仙,散仙也打量着他。

    “远不及本大爷。”川芎摇头一叹。

    “你踩到衣服下摆了,小心摔。”散仙关切道。

    川芎一个踉跄,整个人顿时蔫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第一局,川芎败。

    柴胡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川芎身后,老老实实喊了一句:“师兄。”

    散仙奇道:“你们拜师了?拜的哪一位?”

    川芎缓过劲来,看着他眼眸,说:“我俩虽师出同门,他那一声却是叫你。”说着便客客气气朝散仙行了个礼,不咸不淡地道,“师兄。”

    散仙愣了愣,不由自主望向马车前那堆沙土。

    川芎抬起眼,盯着散仙:“师尊传我傀儡之术,传给柴胡驭兽之术。当时他还不知,下凡来收仙草的竟是师兄你。”

    散仙还望着那堆土出神。

    “师兄?”川芎扬起嘴角,唤道。

    散仙回过神来,嘿嘿笑了笑。川芎正要开口,散仙忽然问:“你俩可曾娶妻?”

    柴胡脸红了下,川芎摇头道:“不曾。难道师兄要给我们……”

    散仙又问:“你俩可是断袖?”

    柴胡脸涨成猪肝色,川芎粲然一笑:“师兄这是何意?”

    散仙拍拍二人肩膀,释怀道:“这样我就放心了。既然大家都是师兄弟,那我就不客气了。跟我回蓬莱吧。”话音未落,两手忽然空了。

    川芎提着柴胡领子,已退开三丈远。

    散仙远远地喊道:“快投降降降――你们打不过我我我――”

    柴胡急道:“决明骗人!不是说他不会强迫别人吗!”

    川芎一脚把柴胡踹开,风度翩翩地撩起袖子,信心满满道:“打就打,正合我意!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比较――”

    话音未落,砰!

    川芎已经被散仙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散仙谆谆教诲道:“师弟,师尊没教你吗?少废话,多打架。”

    第二局,川芎完败。

    柴胡连散仙是怎么过来的都没看清,此时才回过神来,拔出大刀,哇哇乱叫着跑来救川芎。散仙随手把大刀拨开了,语重心长道:“对自己人不要举刀。动手动手,只能用手知道吗?”说着一把拎起了柴胡耳朵。

    川芎在脚下挣扎,柴胡在手下求饶。散仙迎风站立,通体舒爽,下凡以来所有闷气都在此刻纾解了。

    有师弟真好啊。

    s回来了,散仙心情愉悦,走路都开始哼歌。

    那日他并没有强行把二人带走。反正柴芎都打不过他,以后他要回蓬莱时再抓二人便是。他还要在人间逗留许多年,可以跟两位师弟好好地打、打、闹、闹。

    至于他那不靠谱的师尊与这两位师弟的渊源,他虽好奇,却不急着问。想必在自己下凡以后,师尊也溜出来玩了吧?玩就玩吧,还给徒弟惹出那么多麻烦……嘿,还真像师尊会做的事。

    散仙深藏内心的悲伤,在痛殴师弟之后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决明听闻此事后,露出了非常纠结的表情。

    “你、你真的,揍了他们一顿?”决明问。

    “是呀。”散仙欣然承认。

    决明沉默片刻,问:“你以前跟你师尊都是如何相处的?”

    “也是打,谁打输了没点心吃。”散仙想起这个就一脸怨气,“就为这个,他藏了好几手不肯教我!”

    决明沉默许久,又问:“当年我与你交战,你也留手了?”

    散仙嘿嘿一笑:“这不是当时还不熟,怕把你打残么……”

    决明这下彻底沉默了,扭头走向灵泉,修炼去了。

    后来,据羊藿说,柴芎二人养好伤后提着家伙杀上南山来了。结果被勤修苦炼的决明揍得双双挂彩,又回家养伤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篇十九。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为医

    篇十九。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为医(藿香佩兰)

    瘟疫已经蔓延开了。

    城门外,是数不尽的灾民。这些灾民中,有许多已经染病,不仅得不到医治,连粥也喝不上一口。难民营里到处是尸体、苍蝇,秽气冲天。活着的人也都目光呆滞,了无生机,根本与死人无异。

    城门口有士兵把守。这些士兵皆以白布掩面,手持□□,不许难民进城。他们虽表情冷峻,心中也恐惧不安,生怕下一个染病的就是自己。即便如此,城里也不断有人倒下。一旦发病,就会被强行送到城外。更有甚者,会给发疯的百姓直接烧死。城里其实也不比城外好多少,只是多了一分微薄的希望罢了。

    城墙上,一个布衣草履的青年男子和一位白衣公子站在一起,朝城外望着。

    “我昨天医治的那两个人,病情已有了起色。”布衣说。

    “你还没有把握治好他们。”白衣道。

    “是。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那些人也等不了了。”

    “你必须再等一天,我现在就去准备粮食和药草。你只去一个人,什么都干不了的。明天一早我陪你出城。”

    “但你不是……”

    “我确实不能用仙术救他们,不过我可以帮你做些杂事。不用担心,我是仙人,不会染病。更不用愧疚,银子是皇帝的。”

    “……好。我替病人谢谢你。”

    白衣公子忽然叹了口气。

    “藿香,你明白你可能付出的代价吗?”

    布衣微笑道:“我如果救不了他们,何来颜面以仙草之身回归蓬莱?”

    藿香是一名走方医。

    所谓走方医,四处云游,卖艺施治者也。手所持器以铁为之,形如环盂,虚其中,置铁丸,周转摇之,名曰虎刺。手所持药囊曰无且囊,针曰铍针。有小袋曰罗星袋。有小尺曰分脉尺。有药点之镜曰语魅。有马口铁小筒,用以取牙,曰折脆。

    走医有三字诀:一曰贱,药物不取贵也;二曰验,以下咽即能去病也;三曰便,山林僻邑仓卒即有。能守三字之要者,便是此中之杰出者矣(注1)。

    藿香是其之一。

    正所谓毒蛇出没之处,七步必有解药。一地有一地的水土,此地百姓所患之病,附近山上也有对症之药,故他时常上山采药。

    散仙第一次遇见他时,他正背着满满一篓药草下山。那竹篓里还有几株藿香。散仙觉得好笑,便说:“煮豆燃豆萁,你竹篓里藿香在哭呢。”

    藿香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是仙草,却认认真真地作揖道:“公子高见。杀生求生,去生更远。吾受教了。”

    散仙一愣,倒是不好意思再笑。遂交代了身份,与他结伴而行。

    正所谓,不为良相,则为良医。藿香虽是地位低下的走方医,却实在担得起良医之名。他用药轻盈,每味药往往只用到一钱二钱,却能如桴应鼓,药到病除。他每到一处,名气很快就传开。经常有药房来请他坐诊,他有时答应,药房外便排起长队。但是无论药房出多少聘金,只要此处的疑难杂症都给解决了,藿香便收拾行装,前往下一个地方。

    天下之大,一生也走不完。天下的病人,一生也治不完。藿香只想尽可能地走更多路,救更多人。

    瘟疫爆发的消息刚一传出,藿香就开始往疫区赶。没想到县令下令封城,不许任何人进出。

    人各有命,散仙不得随意干涉。藿香有身为医者的自尊,也不求他,只拼命钻研医书,试图寻求诊治之法。然而城里病人太少,甚至不等他的方子起效,病人就给强行推出城去。藿香遂向散仙提出,要出城救人。

    今年,藿香三十四岁,他起码还能活上四十年。能救多少人?散仙算不过来。

    然而,三十四岁的藿香,就这么带着一车粮食,一车药草,走向了难民营。散仙与他出城的那天早上,许多人站在城墙上看。那些百姓看的是藿香,他们在为他感到惋惜和不舍。在他们眼里,出城就是送死。这个年轻人是个好大夫,可他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藿香没有回头。他只是用白布盖住口唇,然后就开始为难民看病。

    这是一种非常骇人的瘟疫。患者往往浑身溃烂,七窍流血,在极度痛苦中死去。藿香俯下身去,为每一位病人诊脉,凑到那些干裂的唇边听他们的哭诉。有时脓液黑血沾了一身,甚至渗透了衣裳,藿香不得不烧去外衣,换过衣裳再来。

    面前的病人再脏再臭,藿香从不皱一下眉头。

    有时病人在他怀里咽气,他只能闭一闭眼,轻轻将死者放下,转身去医治下一位病人。

    藿香今年三十四岁,尚未婚娶。散仙曾问他为何行医,藿香道,童年时乡里伤寒肆虐,亲人十者死其九。他活了下来,就学了医(注2)。

    散仙明白那种心情。

    藿香治病时,散仙就在不远处煮药施粥。

    皇帝早就派了赈灾粮款,但是县令只顾屯粮,不肯拿出来给城外的病人。幸好散仙出宫时皇帝曾给他一块金牌,他便逼县令卖些粮食给他。皇帝并不知道散仙身在疫区,散仙传信回去只说正和藿香四处游历,要皇帝时常关心瘟疫。

    这里的一切都如此令人绝望,散仙想起了几百年前那场饥荒。决明说得对,留在皇宫里终日享乐,看不见这些疾苦,就忘了自己的使命,忘记还有人无助地等待着救援。

    但是……

    几百年前,他是个孩子,无能为力的看着周围的人饿死。几百年后,他是仙人,看着勾魂使者到来,依旧无能为力。

    黑白无常看到散仙,毫不在意,趾高气昂地招呼小鬼去拿鬼魂。散仙朝两位无常瞟了一眼,继续施粥。凡人看不到鬼差,他不便随意说话。待施粥毕了,这才隐去形体,到槐树下面去找那两个昏昏欲睡的无常。

    黑无常凶神恶煞,吓人得很。白无常一张笑脸,倒像哭丧。

    “听闻鬼差可看到凡人阳寿,不知此事是否属实?”散仙朝他俩拱了拱手。

    黑无常不搭理他。白无常懒懒抬眼问:“你问这个作甚?你从哪座仙山来?”

    地府独立于仙界,不受五山管辖。何况黑白无常是勾魂使者,手下掌管无数小鬼,在地府地位甚高,当然不会正眼看散仙了。散仙想了想,报上师尊名号,没想到两个无常脸色一变,肃然起敬。

    “原来是仙尊高足。仙尊的事情我们听说了,还请节哀。”白无常嘴角往下一撇,更像哭了。

    “节哀。”黑无常瞪着眼睛。

    散仙笑道:“我已节哀,也请两位不要客气了。方才所问之事,还请两位解答。”

    白无常道:“上仙说的不错。不光是我两个,手下那些小鬼也都能看到凡人阳寿。”

    散仙远远指着藿香,问:“可否将那人寿命告知与我?”

    两个无常对视一眼。

    黑无常粗着嗓子道:“天机不可泄露。”

    白无常咧起嘴来:“想必上仙不会说给凡人。”

    散仙点头。两个无常又对视一眼。

    黑无常说:“既然如此。”

    白无常接道:“说也无妨。”

    两个无常齐齐望向藿香,黑无常瞪大了眼,白无常张大了嘴。

    “奇怪奇怪。”黑无常说。

    “你也看不到?”白无常问。

    散仙露出了然的神色,拱手道:“谢了二位。”

    黑白无常也不多问。那人既然没有阳寿,也就与他二鬼差无关了。散仙与他俩道别,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

    “如果那人不在眼前,可有法子查他阳寿?”

    白无常问:“上仙要查何人?”黑无常已掏出生死簿来。

    片刻后。

    “原来如此。”散仙点点头,心下一阵怅然。那事早在他预料之中,如今得到证实,仍不免伤感。然而眼前有更要紧的事,散仙便郑重拜别二鬼差,重又现了形,回摊前施粥去了。

    出城的第三天。人们在不断死去。

    藿香将悲愤深深藏在心中,从不在脸上显露。忙碌一整天,回帐篷来休息片刻,很快又出去了。到晚上,散仙盛了粥叫他来喝,藿香重重地叹了口气。

    “今天又死了许多人。”藿香说。

    散仙道:“我知道。黑白无常还在附近,恐怕明天要死更多人。”

    藿香苦笑:“看来我是太过自大了。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散仙道:“脱下衣服给我看看,你染病没有。”

    藿香遂将衣裳脱个精光,给散仙检查。散仙看过之后,笑道:“果然没染上。”

    藿香无心去问他那句“果然”。匆匆吃过饭,又提起灯笼去给人看病了。散仙跟出来,见他扶起一位老妪。老妪已经神志不清,含糊念着什么。藿香问话,老妪都已答不了了。藿香只好一手搭着她脉,一手抚摸她油腻肮脏的白发。

    老妪受到安抚,嘴里的胡念轻了下来。藿香表情却越发凝重。

    散仙明白他为何如此。已经有小鬼飘了过来,等着收老妪的魂魄。藿香看不见小鬼,只朝散仙道:“拿针来。”

    散仙摇摇头,低声道:“救不了了。”

    藿香道:“针,快!”

    散仙叹了一声,递出针包。藿香托着那老妪的身子,迅速针刺几个急救要穴。老妪已经不说话了,双目紧闭,干裂起皮的嘴唇嗫嚅着。藿香凝神提捻着银针以刺激穴位,一手仍搭着老妪脉搏。

    小鬼嘲讽地耸了耸肩。散仙静静看着,其他病人也静静看着。

    过了一会儿,老妪吐出最后一口气,浑身都松弛下来。苍老干枯的脸终于回归平静,她从痛苦中解脱了。

    藿香神色一黯,将针都起了,轻轻把她安放在地上。

    “回去歇会儿吧。”散仙拍拍藿香肩膀。

    藿香低着头,沙哑道:“没时间休息,还有病人在……”

    散仙伸手在他眼角一拂,温和道:“回去歇会儿。”

    藿香不再拒绝,默然起身,其他病人也沉默地给他让开一条道。那老妪就躺在那个地方,没人去动她,也没人给盖个席子。

    忽然,有人朝着藿香下跪。

    一个接一个的,还有力气的病人们都朝藿香下跪了。

    藿香脚步停了停,没有回头,只是快步走回帐篷。散仙跟着他回去,看到这个三十四岁的男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第五天。死者堆积成山。

    藿香没有生病,但是无比憔悴。他的胡茬长出来了,头发凌乱地扎着。好几天没洗脸,他整个人都脏兮兮的。脸上白布自然也不罩了,身上混了汗臭血臭,苍蝇也开始围着他转。他看起来已与难民无异。

    即便如此他还坚守在病人身边,给他们清创排脓,喂粥喂药。

    散仙实在看不下去,强行把他丢进河里。藿香呛了几口水,如梦初醒,呆呆地看着散仙。

    散仙怒道:“你怎么跟决明一个德性!给我老老实实地洗澡!吃饭!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绑你回城!赶紧洗澡,洗完吃饭!”

    藿香被他骂得懵了,回过神来,苦笑道:“仙人总能这么置身事外吗?”

    散仙俯下身,揉了揉他脏乱的头发,说:“人各有命,你不必自责。你只是医生,并非神仙。何况仙人尚且无能为力,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明白吗?”

    藿香沉默。

    散仙走开两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仍一动不动,便叹了口气,若有深意地道:“你会跟我回蓬莱的。”

    藿香颓然靠着河岸,自嘲道:“回去又如何?即便是仙草,不能救人又有……”话未说完,他忽然眼睛一亮。

    散仙撇撇嘴:“你不会想把自己煮了去救人吧?”

    “不!”藿香激动得跳起来,身上衣物还在滴水,“我想到个方子!或许能止住瘟疫!我这就去试试!”

    散仙眼见着藿香跑远,忍不住抬头朝天上看了看。天边隐隐有片乌云。

    “我这不算泄露天机吧?”散仙惴惴抚胸。

    翌日,仍然有许多难民死去。黑白无常带走一大批亡灵,小鬼还在四处勾魂。

    又过一日,病情较轻的难民开始好转。两个无常溜达一圈,啧啧称奇。

    又三天,无常走了,只留下几个小鬼收拾残局。

    藿香出城第十一天,没有人死去。病人身上的脓液流尽,伤口开始愈合。

    第十三天……粥不够吃了。散仙杀进城里,又强买两车粮食出来。

    第十四天,城里百姓都开始服用藿香的方子。

    ……第十八天,城门开了。百姓涌上来,将藿香高高举起。散仙见他们也要举自己,吓得赶紧隐形,百姓们都惊呆了。

    县令连夜派人把药方送去周围疫区,并请藿香给药方起个名字,他要将药方刻在石头上,供后人瞻仰(注3)。

    藿香问散仙,散仙随口道:“辟秽汤(注4)?”

    方中主药为藿香,救人者也为藿香。散仙取其芳香辟秽之功,故名。

    此方遂流芳百世。藿香名载史册,散仙却不敢透露身份――皇帝还不知道散仙来了这里呢。

    全城百姓都感激藿香,藿香却向县令请辞了。县令坚决挽留,藿香只好请散仙带着他连夜逃跑。

    两人跑到城外,一路大笑。只见明月当空,一片晴朗。明日必是个好天气。

    “我也是时候回去了。”散仙拍拍藿香的肩膀。

    藿香问:“回哪里?蓬莱?”

    散仙摇头:“不,回皇宫。我对你说过,我要在人间停留五十年。”

    藿香笑道:“五十年后我早入土了,正好跟你回去。”

    “不,未必。”散仙还要说话,天上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吓得他赶紧捂住嘴。藿香见状,又是哈哈大笑。

    “做仙人原来有这么多规矩。这样看来,凡人也不错。”藿香说。

    散仙想起那日他问无常的事,心下又是一阵惆怅,不禁叹道:“凡人一生如白驹过隙,哪里好了?”

    藿香道:“白驹之间,你我也青史留名了。”

    散仙笑道:“你青史留名,我可是见忘于世间。也罢,就此别过吧,五十年后再会!”说着转身要走。

    “等等!”藿香追上来,将一本书塞进他手里,道,“下次见面恐怕物是人非,这书给你,权且留个纪念。”

    散仙笑着收下。两人郑重对视一眼,分道扬镳。

    走出一段,散仙突然好奇那书是什么,便就着月光翻起来。忽然发觉有一页里夹着棵小小的药草,那是佩兰,散仙已经认得出了。

    ……等等,这是佩兰!

    仙草佩兰!元神完好的仙草佩兰!

    散仙连忙转过身去,发现藿香已经走远了,再也不见踪迹。散仙回过神来,低头看那页书,只见上面写着:

    “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险d、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工夫形迹之心。如此可为苍生大医,反此则是含灵巨贼。自古名贤治病,多用生命以济危急,虽曰贱畜贵人,至于爱命,人畜一也,损彼益己,物情同患,况于人乎。夫杀生求生,去生更远。吾今此方,所以不用生命为药者,良由此也。其虻虫、水蛭之属,市有先死者,则市而用之,不在此例。只如鸡卵一物,以其混沌未分,必有大段要急之处,不得已隐忍而用之。能不用者,斯为大哲亦所不及也。其有患疮痍下痢,臭秽不可瞻视,人所恶见者,但发惭愧、凄怜、忧恤之意,不得起一念蒂芥之心,是吾之志也(注5)。”

    散仙看了半晌,眼睛花了。遂笑着将书与佩兰收好,踏上漫漫归程。

    注1:出自清代赵学敏《串雅全书》。

    注2:传闻张仲景就是目睹亲人接连死于伤寒,才愤而学医,创作了《伤寒杂病论》,并成为一代医圣。

    注3:其实这一篇改编自史实。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东垣有个方子叫“普济消毒饮”。当年大头瘟流行,无药可医,死者甚众。李东垣亲自接触病人,查遍医书,最终创立了这张方子,拯救了一方百姓。百姓为了纪念他,把普济消毒饮药方刻在石头上。这一药方也被收进《东垣试效方》。另外,李东垣的学说以补助脾胃为主。当时战乱纷纷,百姓普遍挨饿,他发现许多疾病都与脾虚有关,因此非常注重脾胃。后世也将他这个流派称为“补土派”。

    注4:这方名当然是我编的……藿香有芳香避秽之效,故名。

    注5:出自孙思邈《大医精诚》。

    作者有话要说:

    ☆、篇二十。年年今日

    篇二十。年年今日(皇帝3)

    散仙第一次寻访民间,就在宫外逗留了足足两个月。回宫以后他只对皇帝说了藿佩二草,瘟疫之事只字不提。散仙在瘟疫控制之后方才回来,皇帝自然猜到他与那辟秽汤有关,只是不拆穿,由他扯谎。

    天是一日凉比一日,不知不觉,呵气成霜。一日吃过早饭,散仙在皇宫里溜达,正碰上刚下早朝的宰相。

    “你打算给皇上送什么?”宰相搓着手。

    散仙不解,宰相遂笑道:“原来你还不知。下个月是皇上寿辰,方才朝上正商量此事呢。皇上亲自点了许多节目,今年的万寿节可有趣。”

    散仙一听就来了兴致,拉着宰相问:“有何好玩的?”

    宰相娓娓道:“民间自不必说,杂耍游街之类,就是上元节那些花样。宫里么,张灯结彩,百官上寿。皇上本来不喜铺张,今年却点名要舞百童戏。你知百童戏是什么?找来数百个十岁孩童,个个玲珑可爱,穿红戴绿,教他们戴玉冠、裹巾头、舞剑器、执锦仗、捧宝盘、跨雕箭,扮夷来朝献宝。那场面真是又壮观,又有趣。”

    散仙欣然神往。宰相揶揄道:“陛下登基以来还不曾如此大张旗鼓。他这寿辰不知是给自己、还是给谁过?”

    散仙笑而不答,叹道:“我还没想好给他什么礼物呢。”

    宰相抚掌一笑:“天下皆是他的,他想要的,自然是天下之外的物事。散仙,你意何如?”

    散仙摸着下巴:“我回去想想。”

    告别宰相,散仙到御书房去候着皇帝。瘟疫虽然止住了,后续却产生了许多繁琐事务,诸如难民去向、减免税赋等等。皇帝还没来,一大叠奏章已经在桌上等着他了。散仙研着墨,叫人拿了茶点来。

    皇帝来到御书房,果然一坐就是一整天。他认真起来心无旁骛,最恨别人打扰,传膳太监因此受罚多次。散仙在旁伺候,把茶水倒了凉,凉了道,终于忍不住,塞了块茶点进皇帝嘴里。

    皇帝愠怒抬头,一看是散仙,神色顿时缓和,这才将茶点咽下。那茶点清香素淡,显然不是散仙惯吃的甜食。

    皇帝问:“你饿了?――什么时辰了?饿了就传膳吧。”

    散仙狐疑道:“你不饿么?早朝下来就水米不进,午时都早过了。”遂指指边上半碟甜点,“我倒不饿,吃着呢。”

    皇帝放下笔来,叹道:“朕在想事情,没顾上你。”

    散仙凑过来看那奏章,只觉眼花缭乱,便撇撇嘴退回来,摇头道:“你这皇帝当得可真累。”

    皇帝微笑道:“这天下是朕拼尽全力抢来的,自然要宝贝着。传膳吧。”

    散仙领命。走出两步,皇帝又吩咐道:“让人拿进来,朕在这儿吃。你若觉得闷了,随处玩去,叫人来替你。”

    散仙回头一笑:“我下个月再玩。”

    皇帝诧异。散仙已径自去传膳了。

    到了晚上,政务仍未处理完。散仙这才知道,这些天不仅爆发了瘟疫,还有许多地方在闹水灾。皇帝安排过赈灾事项,又传了几名官员商讨水利工程,之后就一直在翻查书籍。

    散仙已经打过好几个盹儿,醒来时看到灯火通明,夜已深了。窗外无声无息地落雪,皇帝还在挑灯夜读。

    累了一天,皇帝脸上也有倦容。只是事情还没做完,他不肯去歇。

    这十年来,藩王被撤,太后去世,朝中无人再敢结党,权力一下子全收进皇帝手里,伴随而来的是处理不完的政务。皇帝明白这个,所以励精图治。正如他所说,亲手抢来的东西,当然要用心守护。散仙在旁看着,觉得欣慰,又觉得心疼。

    “当年第一次见你时,我还说,不知你长大了会成为一方霸主还是祸害。”散仙走到他身边,笑着握住他的笔,“没想到你竟成了明君。”

    皇帝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揉揉眼睛,问:“什么时辰了?”

    散仙不答,将笔搁下,绕到他身后去,呵着手。皇帝正要回头,散仙忽然将双手覆到他眼上。

    皇帝一愣。

    “舒服么?”散仙笑着问。

    温和真气自手掌汩汩流出。皇帝只觉双眼发热,干涩酸胀都缓解了许多,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过了一会儿,散仙放开手。皇帝欲睁眼,散仙又道:“眼睛闭着,乖。”

    皇帝遂靠在椅子上,感到散仙就在他的身后,凉凉的衣袖拂过他耳侧。散仙按上他两侧太阳穴,轻轻揉压起来。

    皇帝脑中清明不少,不自觉地放松身体,微微向后仰起头。

    散仙笑了笑,又揉压了几个穴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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