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第20部分阅读
耽美nbnb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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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议论议论吧,抗不住你总是要先低头的。
薛寅松对这事却完全无动于衷,反正陈大富没直接找上门,也没派媒婆什么的来,那婚事传言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算不得作数,只能说是空|岤来风。
既然是空|岤来风,那自然不能当真,你总不能自己找上门说:哎,陈大富,我听人家说你想把女儿嫁给我?
撇开这不说,就算因为这事连累得全村的女人都不敢嫁给他,他也完全不介意,甚至还巴不得全村的女人都唾弃他,最好能给脑门上写个字条贴上:秀才所有,女人勿近。
有人八卦,也有人来探听风声,薛老爹和环姨商量了一阵,均以小辈的事自己解决为由,拒绝帮任何人打探小道消息。
裴远奇和长辉更不会说长短,跟着薛寅松学了句无可奉告,人家一开口他俩就无可奉告,把问话的人噎个半死。
然而八卦就是八卦,不过几天这事也慢慢淡了下来,陈大富没等来薛寅松的登门或者薛家任何的反应,喝酒时恨恨摔了个酒杯骂句不识抬举,全部的事也就收了场,人家既然不提,你总不能把女儿往人家身上贴。
还好大女儿神态自若,除了依旧不出门外,倒也没别的反应,她自小因为这脚受过不少白眼,以为薛寅松不过也是那狗眼看人的芸芸众生之一。
在水渠挖好不久迎来了第二场春雨,这场雨却带着点夏雨的味道,来势又大又猛,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扬起地面起了半人高的灰尘。
薛寅松站在廊下看雨,这雨一下可就定了心,至少麦收前是不着紧干旱了。小秀才恹恹的在屋里转了个圈,嗅着潮湿空气里的土香,啪一声关了窗户。
薛寅松失笑,走进屋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秀才好半天才道:“算着日子,已经发榜两天了,你说我到底去不去看?”
“那就去看吧,这里去县城也不远,就当去城里逛逛散心好了。”
小秀才又纠结了:“万一没考上,不是白去了……”
“哪来那么多想法,”薛寅松笑着,“我们一起去吧,正好铺子里也要进些杂货,我们就当顺路了。”
两人正说着,只见前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一边抹着脸上的雨水,一面大喊:“秀才,秀才,薛小子快出来!”
薛寅松走到门边瞧见是自家的租客陈小五,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斗笠也不带一个,我去拿一个给你。”小五忙摇头:“我是来报信的,里正说瞧了榜单说是秀才考上举人啦。”
小秀才的耳朵倏一声立起来,忙从屋里跳出来问:“谁说的?谁说我中了?”
小五道:“里正说的,他今天去了县城,特地叫我来报信呢,有赏钱不?”薛寅松笑骂一声,摸了几个铜钱打发了人,转身只见秀才用衣袖遮了头就准备往外面跑,忙一把拉住:“你去哪里?”
秀才激动的语无伦次:“里正,里正,别是骗我的,哄我开心。”
薛寅松忙道:“现在雨正大,一来一回衣服鞋子都得湿个透,且在屋里坐一会吧,雨停了再去。”
小秀才不肯,逮着个空又想往外面钻,被薛寅松一把拽紧只得央求道:“让我去问问吧,湿衣服回来马上换,要不我带斗笠,对对,斗笠蓑衣都带上。”
薛寅松哭笑不得,只得让步道:“我陪你去,你站着别走,我去拿蓑衣斗笠。”
两人批了斗笠蓑衣,只是这场雨来得又大又急,久旱的土都泡得酥软了,一路湿滑得很,一不留神就能栽个跟斗。
薛寅松拉着秀才,就怕他一不注意摔了,虽然走得辛苦,到底还是平安到了里正家。
里正刚从县城回来,见两人来,忙笑着迎进屋恭喜:“秀才,哦,不不,现在是举人了,应该叫裴老爷。”薛寅松听得噗嗤一声笑起来:“刘叔,大家都是一个村的,这叫着太生分,还是叫名字的好。”
里正忙笑着道:“那怎么行,如今本村就那么一位举人老爷,又是正考的官身,怎敢轻慢。”
小秀才也忙道:“不碍事不碍事,刘叔,你可曾看清楚?”
里正点头:“我看了两遍,富春县陈家村裴人杰,我们村里就你一户姓裴,这怎么会弄错?”
秀才放心了,舒了口气:“真真是考上了,我老师就是说我文章火候到了。”
里正笑着恭维两句,又喜气洋洋的宣布自己的喜事:“我和城里向阳巷崔家联姻定了亲,过几日他们便来下聘。”
秀才和薛寅松忙一起躬身祝贺:“真是可喜可贺,恭喜里正了。”
里正笑着受了礼,又暗示道:“我只有一女,以后女儿嫁进县里,我也准备卖了房子搬进县城居住,此地始终是要个人的主持,我看下一届里正很有可能会在陈大富、陈文正和陈相举三人中选出,哦,陈乔岭家也是有可能的,巧的他们这四家家里都养着千金,如今裴公子尚未曾娶妻,我看这四家身份也正好配,不如央人去说说?”
说道陈大富的名儿时,里正也是明明白白看着薛寅松,薛寅松只是低头一笑。
小秀才略一思索,微笑拒绝道:“里正抬爱,我想着明年去京里试试运气,便晚一年再说吧,再说一时半会您还不会走,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里正忙笑道:“是,是。”
小秀才和薛寅松告辞出来,只走了两步,秀才便仰天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傻笑道:“太过得意,老天这是在提醒我要脚踏实地,一定谨记,一定谨记。”
薛寅松扶他起来,秀才又兴起,脱去草鞋大声吟道:“我本癫狂人,赤足雨中行。”
薛寅松哭笑不得,只得一把捞了背上往家走:“搂紧脖子,我背你回去吧,裴老爷。”
小秀才一顿,忙使劲打薛寅松的背:“快!快!快转回去!快转回去!”
薛寅松不知道他怎么了,忙往回走:“怎么了?东西拉下了?”
小秀才这才笑着扑在他背上搂了他道:“给你脱藉啊,脱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里正在前厅还没走,见他们折转回来,也很高兴:“好,脱藉容易,这事包在我身上,只需得交点银钱再把户籍转到你家就行,过几天我去县城时让你们一路。”
两人自然千恩万谢,一回家就叫老爹买肉打酒准备好好吃一顿。
秀才中了举人的消息不一会就传遍了全村,薛老爹新买的肉在锅里还没炖熟,村里上门道喜的人就快踩破门槛。
租客们一起凑了个分子,提了鸡鸭和几块腊肉来,也有封了红包来道喜的,陈大富就是其中之一。他拉着秀才到旁边单独呆了会才走,秀才见后面又来了人,只得勉强笑着迎出来。
邻居们的意图五花八门,有来旁敲侧击的,有来打听娶嫁婚配的,也有来问可否纳田的。
在天朝读书人享有免田赋徭役的权利,纳田就是把别人家的田地归到你名下,向你贡献点好处借你的名头免税。
小秀才当然明白这纳田的好处,举人名下有200亩的免税名额,除开他自己的20亩,能把整个陈家村大部分的田地纳到名下免租。
薛寅松一转念也想明白,他悄悄对小秀才点头,要他虚应下来回头再慢慢商量。
薛寅松的意思是要答应,这好歹是一份收入,而对他们家来说,目前最缺的就是收入。小秀才却不太愿意,读书人自然有读书人的清高,他讨厌因为这样那样的利益缠夹不清。
这两口子的家务事最是清官难断,两个人从众人离去后便开始拌嘴,一直到吃饭前还没停。本来高高兴兴的气氛当然无存,饭桌上两个人都各自埋头吃饭。
薛老爹看看两人,也不知道该劝谁,环姨也没辙,除了劝两人多吃菜,也就把小奇和长辉管束好不让他们添乱。
薛老爹以前一直不怎么看好这两人,如今见他们吵架了,又着急起来生怕他们吵架吵散了,秀才除了不能给薛家生儿子,人品长相出身都是一等一的好,说得不好听点,还是他儿子高攀了人家。
薛老爹想想又不好自己出面,只得指使老婆去找秀才,自己拉了儿子到东屋去说话。
薛寅松被扯进屋挑了眉毛:“劝我干嘛?根本就不是为了那地的事,你以为呢,是为着陈大富。陈大富刚才来了,上门就拉着他一边去低声说话,意思是让他别扣着我,陈家愿意替我赎身。说他女儿因为我这一闹,嫁不出去了,他心痛女儿,说若是他条件开得不好,让我自己提条件,只要不下作人,他为了女儿的终生幸福都会答应。若是为了倒插门的事,他愿意让步,只要生两个儿子,就允许一个姓薛,若是一儿一女,则女儿可以姓薛。听听,这不存心来挑拨的么?”
薛老爹一愣:“真的来说了?看来传言是真的了,陈大富是真想找你当女婿。”
薛寅松嗤笑:“当然是真的,那张媒婆早就找我试探过,我不过敷衍搪塞过去。本来今天已经跟里正说好了脱籍的事,过几天里正进城就一起去出籍落户,多么简单的借口,他只要说已经给我脱了籍,把责任往我身上一推就行,可他就不肯说那句话,自己硬抗着,抗完心里又梗着难受,借机发作我罢了。”
薛老爹也搓手:“那可怎么办?他年纪小,你要让着他罢。”薛寅松挑眉毛:“你真是我亲爹?干嘛帮他说话。”
薛老爹嘿嘿的笑:“好歹是举人老爷,你有事也要让着几分才是,人家不是正统官身么。”
“切,”薛寅松受不了:“官身怎么的,官身他也是我媳妇。这事可大可小,但是为了以后还真的说清楚,否则以后谁不高兴了瞎说一气,我俩就得吵,再说了,我是他男人,就算有事也该是我抗,一个人瞎逞能。”
薛老爹被这句我是他男人雷得浑身焦糊,想了想道:“还是你先去陪个不是吧。”
薛寅松也气:“得得得,你别瞎掺合了,这事谁都劝不了,他爱生气就生气吧,以后多气几次就习惯了。”
秀才本来被环姨哄了两句,也觉得是自己无理取闹,环姨的意思过来说两句矮话就算和好,走到门口刚好听到一句:他爱生气就生气吧,以后多气几次就习惯了,使劲踢了一脚东屋的门,哐当一声,转身跑了。
环姨简直被这两人愁白头发,等秀才走远了才转头骂道:“你说那些做什么,好不容易哄着来的,这下可好,被你一句又骂走了。”
薛寅松笑道:“你们就别操心了,都散了吧,一会他转两圈,自己会回来的。”
环姨看看天色已经渐黑,一把拧着薛寅松的胳膊横眉冷对:“最讨厌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把好好的人当什么了,什么叫自己会回来?凭什么受了你们的气还得看你们的脸色,你马上去给我把人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说着推搡几下,把薛寅松掼出门去。
薛寅松摸摸被拧得红了一大块的胳膊,哭笑不得的往外面走,看来环姨是把秀才当统一战线了,以后要是敢欺负秀才,少不得会受环姨的白眼和棍棒呢。
太阳落山温度就往下面降,薛寅松想着秀才没穿多厚,忙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一边往前走。
村落里住户和住户间并不远,只是四周是房子,路径分明,一时之间还真不知秀才往哪里去了。薛寅松抓着两个孩子问了都不知,想想他最多也就是赌气,应该不会离家出走,便先去竹林转了一圈,又往河边走。
河边上有些乱石滩,秀才正在在水中的大石头上,也不知道呆呆的在发什么愣。
薛寅松忙走过去,一摸他的手冰冰凉,脱下外衣来给他披上道:“回去吧,这里冷,一会受了风寒又得咳嗽。”
小秀才转过身来,一把甩开他的衣服:“受不得你的好,自己去找陈大富吧,反正你现在脱了籍,爱做什么都可以,不是要落户籍么,也别麻烦了,直接落陈家得了。”
薛寅松笑着又把衣服给他披回去:“你气也发够了,就回家吧,这么点小事你也不怕膈应得自己难受么,那陈什么的,我哪里看得上,千好万好哪有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预备好挨骂了,恩恩
83
83、捉贼人
小秀才哼了一声:“少来这一套,被你哄半年了,我要再相信你,那就是真傻。”
薛寅松笑着拉他:“乖,快下来,这春夜里寒气重,河滩上风又大。”
其实小秀才也觉得有点冷,推开他的手:“我自己能跳。”薛寅松坚持半扶着他跳下石头,拿衣服给他套上:“不哄就不哄,把衣服穿上。先跟你说啊,现在家里的钱都紧张着呢,你别给我生病添乱。”
小秀才撇着嘴,突然使劲打他:“就生病,就添乱,就不让你日子好过!”
薛寅松笑起来,小秀才见他还笑,更是气恼扑上去使劲揍他。薛寅松哎哟哎哟叫唤着躲拳头,本来给秀才挽袖子来着,因为笑得肚子疼,一屁股坐在地上吸气喘息着:“哎,媳妇,你可真是太逗了。”
小秀才刚才没头没脑的一顿乱揍,虽然下手不重也足以在他脸上身上留下各种痕迹。薛寅松嚷着轻点轻点,抱着他在河滩上滚了一圈,将秀才压在下面:“怎么办,现在想要了。”
小秀才大惊:“你疯了,这是河边。”
“河边怎么了?天黑了,没人来的。”薛寅松向来我行我素胆大包天。
“不不不,”小秀才忙推他:“坚决不行,这里太凉,地上石头膈应着背痛。”
回家是肯定不行的,一进门就得先挨半小时的训,薛寅松摸摸乱石滩,将他拉起来:“那换个地方,去竹林。”
小秀才被稀里糊涂抗着往竹林跑,好半天才瞠目结舌捶他:“你疯了,快把我放下,我才不陪你疯哪。”
两人钻进竹林,薛寅松以最快速度把自己衣服脱下来垫在地上,用手试了试低声道:“地上有厚厚的竹叶呢,来,躺躺看。”
小秀才忙爬起来往家跑:“不要,这天凉,会生病……会花钱,会给家里添乱。”
薛寅松抓住他,让他前掌撑地跪着:“这样总不怕凉了,来,趴好。”
秀才一惊,刚想爬起来,又被死死按着不禁求饶:“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危险,有人会路过的。”
“你声音小点就成。”
突然一阵风来,竹林霎时沙沙作响,好像许多人在齐步小跑。
“薛大哥……”
“嘘……”
两人敛声屏气一动不动,好半天薛寅松才道:“是风吹的声音,不是人。”
小秀才被惊得魂不附体,坚决不肯继续,等风一停站起来推开他就跑,等薛寅松站起来,人都已经没影踪了。
薛寅松胡乱套了衣服摸进门,幸而环姨正在后院忙着,只有老爹守在前院,一见他忙道:“秀才都回来了,你上哪里去了?”
薛寅松随口道:“随便走走,怎么的?”薛老爹左右看看,低声道:“今夜里我两个守着,小奇说下午在门口玩时见陈雪松在我家后院外面转悠来着。”
“陈雪松?”
“恩,”薛老爹点头,“小奇认得,是陈良的儿子。”薛寅松没闹明白:“陈良?哪个陈良?”这村里的人都姓陈,有时候真是不好分。
“还有哪个陈良?!”薛老爹一瞪眼:“就是哄着大妮子顶罪的那个陈良!”
薛寅松顿时回过神来:“靠!他爹入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样子这小子是把帐算在我头上了。”薛老爹忙道:“只是见着他晃荡,也不知道上次是不是他,反正晚上得守着点。”
薛寅松点头:“一会捉了拿绳子捆好上里正家讨公道,这事必须大搞一次来个敲山震虎,否则我家的后院就是他们的游乐场,谁心里不舒服了就来丢把毒草毒药,还叫不叫人活了。”
薛老爹自去裹了身大棉袄道:“现在应该还不来,你去睡一会,晚点我叫你。”
薛寅松摇头:“你去睡吧,我现在还不困。”
薛老爹嘴巴向东屋一努:“要不要进屋看看?秀才刚进去,你们咋样了?”
“就那样吧,”薛寅松笑着说道,“两个人总有吵嘴的时候,床头吵架床尾合,过了就没事。”
薛老爹马上补充道:“你环姨说了,吵架的事不可避免,两个人过日子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但是希望你能忍让些,这样日子才能长久。”
薛寅松点点头进屋,见秀才点了个油灯坐在桌边看书,皱眉道:“蜡烛没了么?这油灯那么暗,小心眼睛。”
秀才似才醒悟过来,拉开抽屉道:“还有小半截,明天得去店里拿几只来。”
薛寅松道:“你别忙点蜡烛,来,我有些话和你说。”秀才停了手问:“说吧。”
“叫你过来就过来,”薛寅松拍拍床边耐心说道:“真有话说,不干别的。”
秀才拽了蜡烛,磨磨蹭蹭的走过去:“说什么非得在床上说呢。”薛寅松一把拉住他往床上一滚:“躺着说会心事么,我又不做什么。”
秀才踢掉鞋躺好问:“想说什么?说吧。”
“躺会再说。”
“……”
小秀才闭着眼睛,不一会便有点迷糊,只听薛寅松缓缓说道:“以后不要逞强,有什么事也不要一个人抗,就像这次的陈大富,你直接跟他说我已经脱了籍不就行了么?”
小秀才半睁开眼睛:“我怕他来找你麻烦么。”
“找就找吧,他能把我怎么样?我说个不字,难道他还能把我捆了去拜堂成亲不成?”
小秀才想想道:“我怕你不好意思拒绝,这不是帮你唱红脸么?”
薛寅松搂着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低声道:“谢谢媳妇的好意,但这样挡是挡不住的,不给个明确的态度,他还会找上门来,要给就一刀给个痛快,让他早死早超生去。”
“?”
薛寅松淡淡的答道:“他要来找我,我就直接说不想成亲。”
秀才闭上眼往他身边一滚:“这是不行的,你要这样说,人家肯定以为你身有痼疾,那不是闲话更多?”
薛寅松道:“那就说我命里要死三个女人,看他敢不敢再提成亲的事。”小秀才切了一声:“谎话总有戳破的一天。”
薛寅松正色道:“我这辈子又不婚娶,又有谁能知道呢。再说我娘的确是死的早么,在我三岁时就没了,说不定就是我克的。”
小秀才道:“你真不娶?”
“恩,你也不许娶,就我们俩,好好的过日子。”
“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孝个毛啊,”薛寅松撑起身子看向他,“你上无老,下有小,啥都不缺,你还想怎么的?”
“那儿子又不是我的,是你的么……”小秀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你看他还是喜欢你,尽围着你转,你说话他也爱听。”
“反正他入了你裴家的门,跟着你姓,”薛寅松一口拒绝道:“他已经是你儿子了。”
小秀才扑上耍赖:“不带这样的,我把他还给你得了,反正你现在脱了籍,就算跟着你他也不委屈。”
“送出去的怎么要回来?”薛寅松不肯,“过来过去的,你以为里正整天闲着没事干呢。要过也可以,把你过到我家来,其余免谈。”
“我?”小秀才一愣,“给你当儿子么?”
薛寅松哈哈大笑:“我养不起你那么大的儿子,过到我家当媳妇还可以。”
小秀才呸了一声,直喊他滚。
外面传来些说话声,环姨烧好了热水叫他们去后院洗漱。秀才和两个孩子早早收拾完上床睡觉,薛老爹撑墙往外面扫了一圈道:“我先守上半夜吧。”
薛寅松摇头:“你去睡吧,我来守。”
薛老爹不肯:“人不是铁打的,再说也不是守一天,这几天弄不好都得守着。”
薛寅松却肯定的说道:“今晚必来,放心吧,小孩心性急,上次没害成我们,这次肯定还会来,而且说不定还会弄出别的妖蛾子。”
薛老爹更紧张,猪崽大了两圈,若是死了损失可太大了,忙紧紧身上的棉袄道:“我也不困,要不都一起守着,谁困谁先去睡。”
薛寅松唤过小黄狗在脚边趴着,慢慢的抚摸着狗颈上的毛道:“把油灯吹了,就坐在这里慢慢的等吧。”
薛老爹点上旱烟吸了两口,叹了口气:“老虎,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薛寅松哼了一声:“这都什么心理啊,你不爱发财是你的事,怎的要别人一起受苦,我就闹不明白这乡下人都是怎么想的,好像一起穷着吃糠咽菜才是好兄弟,一有人宽裕点就是地主老狗。”
薛老爹吧嗒吧嗒抽了口烟道:“你老了就懂了。”
两个人也不说话,默默的坐在屋檐下的石阶上,天空中月亮晦暗如钩,的确是个偷鸡摸狗的好时候。
春夜寒冷,坐了不过片刻薛寅松便觉得手脚有些僵冷:“爹,是不是要倒春寒了?怎么感觉那么冷?”
薛老爹笑道:“倒春寒还早,这才刚开春呢,你去加件衣服吧。”
薛寅松竖了耳朵一把抓住老爹道:“嘘——来了。”
薛家后院外面是用小石头铺的路,只见零碎脚步踩着咯吱咯吱的石子来了,薛老爹忙灭了旱烟收好烟袋,抖抖棉衣精神一震。
感觉那脚步声走到外院墙便顿住,过了好一会悉悉索索的响,院墙上扒上来两只手。薛寅松和老爹两边悄悄包抄过去,静静窝在暗处。
只听一个声音压低了说道:“用力,用力托我屁股。”只见墙上冒出个脑袋,又伸进来一条腿。
薛寅松定睛一看,却是个不认识的年轻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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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要纳田
薛老爹性急,连连在暗处比划想要跳出来,薛寅松朝他虚按个手势,想要等等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土墙为了坚固,里面都混得有石头,墙面上也会有些石头的小棱角冒出来,墙上那后生显然被石头膈应得难受,一边小声骂一边爬,结果一手没抓住,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摔背先着地,肯定疼得厉害,不过那后生也能忍,捂着嘴巴哼了两声朝墙外问:“雪松,你进来不?”
外面雪松小声道:“我不进去,你快点四处找找,我们拿了就跑,我跟我娘说是上茅厕呢,不能出来太久。”
那后生爬起来摸摸屁股一跛一瘸的转身,见两个黑影站在他前面,惊得大叫:鬼啊!转身就往墙上爬。
陈雪松忙在外面骂道:“你小声些!”
薛寅松和老爹上去轻而易举抓了他,薛寅松捂了他的嘴道:“我放开你,你别叫,听明白没?把外面那人骗进来。”黑暗中觉得那孩子轻轻点了头,薛寅松便放开手,只听那后生扯了嗓子喊:“雪松快跑!我被抓住了!”
外面人听了,拔腿就跑,薛寅松想来就算是冲出去也抓不住了,低下头嘿嘿一笑:“小小年纪很有义气么,来,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义气。”说着去旮旯角找了跟粗绳,将对方反手绑了个结实押了朝门外走。
走了几步那后生一见方向不对,慌忙问道:“你们往哪里去?”薛寅松笑道:“当然是去里正家。”
那后生倒抽一口气:“我不过是翻墙而已,你们……去里正家干嘛?我还没开始偷呢!”
薛寅松推了他一把,笑道:“我不会说你偷东西,放心吧。”那后生有有些疑惑:“那你找里正干嘛?”
薛寅松笑道:“我是说你来投毒的。”那后生倒吸一口气,转身站定不走:“你不要冤枉好人,我和雪松就是、就是来看看……你家今天不是收了很多彩礼么,我们就是想把自己家送的东西拿回去而已。”
薛寅松站定问道:“哦?说来听听,若是我觉得不像真话,还送你去找里正。”
那后生一看有戏,忙连珠炮一般全招供了:“我叫胡牙子,刚才跑的那人叫陈雪松。你家出了举人老爷,我爹想纳田,把家里唯一一块肉送来当贺礼,那肉……是我上山连着砍了半个月柴换来给娘吃的,我娘病了好些时候一直不好,上次大夫说好吃好喝供着吧,怕是没几个月了……”
薛寅松心里叹了口气,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又问道:“那陈雪松为何和你勾搭在一起?”
胡牙子忙道:“陈雪松的娘也是为了纳田的事送了你家一只鸡,雪松说那鸡是他家唯一一只鸡,本是早晚打鸣报时的,我们凑一处商量了便想上你家把东西拿回来……可是刚翻了墙,就被你们捉住了。”说着垂头丧气的咕哝着,只怪自己流年不利。
薛寅松想了想道:“鉴于你老实交代,组织也就放你一马,现在你只要答应我两件事,我就松绑让你走,你可愿意?”
胡牙子有些迟疑:“什么要求?如果我办不到呢?”
“都简单得很,”薛寅松笑道:“第一、你悄悄去打听哪家送了什么东西,然后来告诉我,记住只能私下悄悄打听。第二嘛,更是简单,就是个问题,这陈家村近年来有没有人家的猪被毒死的?”
胡牙子很是讶异,沉吟了一会道:“不少人家的猪都中过毒,大部分的都救回来了,也有些死了的。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家的猪也中毒了?”
薛寅松一挑眉毛:“小子,是我在问话。”
胡牙子忙赔笑:“我都答应,都答应,你快给我松绑吧。”
薛寅松一面给他解绳子,一面说道:“明天一早来我家细细说说那中毒的事,要是你不来,我就找上你家去。”
胡牙子忙道:“一定,一定来。”说着一溜烟就跑没了人影。
薛老爹这才回了口气道:“真就算了?”
薛寅松点头:“不过是两个小子,我要抓的是投毒的人,走吧,折腾大半夜,我可累死了。”
第二天一早胡牙子果然来了,手里还提着竹篮小刀,看样子是要去挖野菜的:“我就跟你说一会就走。”
薛寅松一指凳子道:“坐,慢慢的说,说好了一会我送你白菜。”胡牙子一愣,喜形于色:“那白菜真好,吃着甜,又香又脆,我娘喜欢吃。”
薛寅松心里叹了口气道:“恩,那你就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这毒猪事件是从多久开始的?”
胡牙子想了一会道:“早七、八年就有了,那时我还小,只听大人们提过。村里起码有十几户都被毒过,也就是怪,只有猪中毒,别的家禽也没听过被毒死的。”
“继续,继续,越详细越好。”
胡牙子道:“这些人都是本村陈姓的,像族里几家的长老,里正家的,老里正家的……起码十几户吧,都被毒过,投的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就是几把草,若是壮实的猪还能挺过,就是有些小猪拉肚子拉得多了,就死了。那草在山上多的是,还真说不好是谁下的手。”
“这事一般几年发生一次?”
胡牙子想了会道:“这到不一定了,有时一年有三、四次,但总的来说一年也就一两次吧。”
“受害的都是有钱人么?”
胡牙子皱眉想了会道:“也不是,村南的陈二华就不是有钱人,但是那年他家的母猪养得好,一口气生了十四只崽,谁想没过几天就说母猪死了,猪崽子因为没娘没奶,后来也都死了干净。”
薛寅松皱眉想了一会,用指头无意识的敲着石桌:“既然不是全部针对有钱的人的,那会不会是嫉妒呢?因为别人家的猪生得多,因为别人家的猪长得好,因为别人家有钱?”
胡牙子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得试探着问道:“薛大哥,我可以走了么?我娘还等着野菜……”
薛寅松听了,转头让薛老爹去菜窖里搬了棵白菜上来道:“这够了不?多坐一会,我再问你,有没有人家里有钱或者猪养得好却没有被毒过的?”
胡牙子抱着白菜苦思了一会道:“还真不好说,陈家村起码有100来户养猪,没被毒过的也有几十户人。”
薛寅松耐性解释道:“家里猪养得好,养得多,院墙又矮,而且家里还有点富裕的人家,我不信这样的人很多呢。”
胡牙子皱着眉头苦思了一会道:“陈乡垚家吧,他家也算有点钱,前几年成亲的,还生了个胖小子,他家有两头猪,好像没听说被毒过。”
薛寅松眼睛一亮:“他有亲戚没?”
胡牙子道:“有个舅舅叫陈英,儿子当兵死了,他一个人住在村南大榕树下第三家。”
薛寅松点点头:“陈英家有猪没?”
“没,”胡牙子摇头:“他以前女人还在的时候倒是养猪,后来他女人一死,他就只爱喝酒,一喝就对家里不管不问,那猪崽都小气得很,不吃不喝不打扫的哪能养得好?买了几次猪崽最后都是养死了,后来他也不养了。”
薛寅松心道是了,老子敢肯定就是你个老乌龟下的毒,但是没抓着现行啊,还得慢慢来:“他儿子战死的?”
胡牙子摇头:“多少年没打过了,哪来的战啊?那年衙役来征兵,他喝酒三天没回来,一回来才知道他家被征了兵役,因为他没在儿子就被拉着顶名额了,开始一年还好,后来听说他儿子挺厉害被一个王爷看中做了护卫,本来还挺高兴的,结果那小子不学好,后来说是喝酒打架被人捅死了。”
薛寅松点头,是了,肯定以及绝对是这老乌龟,你说点背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你自己作孽怎么能怪别人呢?想到这里一看日头也不早,对胡牙子道:“你回去吧,记得打听谁家送了些什么东西。”
胡牙子经过这一天一夜觉得他不像是坏人,大着胆子试探的问道:“你要把礼都退回去?”
薛寅松笑骂道:“快给我滚,没收拾你你就得意了不是。”胡牙子抱了白菜就往外面跑,一边还大声说道:“不能退,退了人家会以为你要拒绝纳田,反而会怨恨你的,真的!”
这倒是大实话,薛寅松站起来活动筋骨,是时候该和秀才商量商量了,这纳田现在已经成了头等大事。
他走到前院,秀才正在教导两个孩子写字,裴远奇很是认真,但架不住长辉不停的马蚤扰,字也写得歪歪扭扭。
薛寅松在门外看的分明,咳嗽一声道:“裴长辉,你再踢哥哥的凳子,我就罚你站了啊。”
长辉冷不防窗外有人,忙规矩坐好:“我没,我没呢。”
小秀才抬头见他来了,直起身笑道:“你来看看,小奇的字写的不错,比长辉可认真多了。”
薛寅松招招手示意他出来,走到一旁问:“纳田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小秀才皱眉:“我知很多人把这视为一项收入,可咱家就缺那点钱么?”薛寅松点头道:“你且等等,我带你去个地方。”
小秀才奇道:“何地?”
薛寅松也不答话,到后院抓了只红羽黄爪的大公鸡塞进竹篓里又提了块肉道:“你跟我走就是。”
两个人出了门,薛寅松带着秀才七弯八拐进了村南的一片棚户区。这都是本村的穷人和租客住的地方,别说没院子,有的人家为了节约墙,都是连着搭在一起。
小秀才没来过,左右看看见些衣衫破旧的小孩坐在门口的地上丢石子,见了生人倏的一声就窜进家里去。
薛寅松走了几步来到几间稍好的土胚房前敲门,胡牙子应声而出见是他们不由的惊讶:“薛大哥?你这是……你是来告状的?可别告诉我爹,求你了。”
薛寅松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爹呢?”
胡牙子忙抓住他的胳膊道:“薛大哥,求求你,可别告诉我爹……”正说着,里面走出来一个瘦削的男人,因为太瘦,颧骨顶得老高,使他看起来有些孤苦麻木。
胡牙子忙垂下立在一旁,薛寅松微笑着介绍:“我是薛寅松,这是我家裴公子。”
那男人一愣立刻认出人来,忙道:“贵客贵客,快请进来,牙子,快去烧水。”
薛寅松忙笑着进门:“不用麻烦,就是过来看看。”说着将手里荷叶裹的那块肉递过去道:“尊夫人久病,这里有瘦肉一块,切碎了熬些肉粥吃,对身体有好处。”
胡老爹一愣,忙接过来谢道:“多谢费心,多谢费心。”
薛寅松一笑:“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
胡牙子在一旁明白了,忙朝内室喊道:“娘,娘!家里来客了,裴老爷来了!”里面女人应了一声,过了一会慢慢走出来,胡牙子忙上前扶到椅子上坐下道:“娘,裴老爷给咱们送肉来了。”
女人病了好些时候,脸色蜡黄,整个人像干缩了一圈似的又瘦又小,一见两人就忙往地上磕头。
胡老爹忙架住女人,小秀才站起来虚扶一把,只听薛寅松道:“胡牙子,扶你娘坐下吧。”
几人再度落座,薛寅松首先开口:“我今天来是为了纳田的事,你家有多少田?”
胡老爹眼睛一亮,哆哆嗦嗦的答道:“统共也就半亩,以前有两亩,为了给他娘治病,这些年卖了些,如今还剩了半亩实在不敢卖,就靠这点钱抓药吃,药是抓了,不过就是一直不见好,大夫说拖着一天是一天。”
薛寅松问:“哪里的大夫?”
胡老爹答道:“平素走方的郎中。”
“为何不请县城的大夫?”
胡老爹苦笑:“我们陈家村离县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也有十几里地,城里的大夫来一趟得要二两诊金,再说城里的大夫爱开好药,一副就得一、二两银,就算请了人来,开出的好药也无钱抓方。”
薛寅松点点头岔开话题:“我家裴老爷说了,这纳田嘛……”小秀才忙打断他道:“纳!纳!薛大哥你身边还有余钱没?”薛寅松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有。”
小秀才忙道:“先拿几两银去城里请个大夫看病,别请差的,要请那有名的大夫,这病可千万拖不得。”
胡老爹一家都愣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忙都噗通噗通跪下来谢恩,小秀才又赶紧去扶,扶了这个那个又跪下,一时间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最后薛寅松把两个大人架住扶起来往椅子上一按:“这样吧,我过两天正好要去县城,我直接帮你们请个大夫得了,这纳田嘛,我家老爷既然说了纳,那就是同意了,过几天你得空把地契什么的拿着,上里正家做个证明。”
胡老爹忙答应着,手抖得厉害又要下跪,薛寅松眼疾手快抓了小秀才就往外跑,走前还不忘拎了那只大红公鸡。
两人出门来,小秀才忙得一头的汗:“你是故意带我来的吧?就想让我同意。”
薛寅松两手一摊,无奈的神情:“是你自己要答应的,我是本想拒绝来着。”小秀才恨他一眼道:“呸,你就是吃定我会答应才那么说的。”
“这样不挺好么?你是在帮助他们,明白不?你同意纳田,他们就能少交粮食,然后可以给自己多留一些啊。你看看他们多可怜,收入少家里又有病人,难道不值得同情吗?”
小秀才拍拍衣衫问道:“你手里还提着东西,还要去哪里?”
“陈良家,陈良关了大牢,家里只有一个女人和儿子,她昨天也来问了纳田的事。”
小秀才皱眉:“他家的事不是你给捅出来的么?她不恨你?”薛寅松哂笑道:“与我何干?恨我也没用,杀人的又不是我,要想不明白就恨我吧,好歹有个人恨恨可以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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