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道具交换的，并不只是人的意识而已。

    让一个人的意识与灵魂完全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去，别的不说，至少周衡自己是做不到的。一个人的灵魂与他自身的每一处结构都息息相关，且不说与其他人进行身体交换，即使是规模稍大点的*改造，也有可能会导致灵魂大幅溃散。

    发现了这件事后，周衡开始继续调查了起来。让两个人交换身体这种事虽然神奇，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太大效果；反倒是灵魂不溃散的原因，让周衡有些在意了起来。

    ‘灵魂之坠’的原理复杂，而且蕴含着很多异界规则下才能生效的特殊结构，所以周衡自己最后也没有搞清楚它的运作方式。不过在稍作检查后，这种东西的大概原理周衡算是搞清楚了。

    交换过身体的人，他们的灵魂与意识都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变异——他们的灵魂与意识合二为一了。

    看着调查结果，周衡得出了最后的结论。那些被灵魂之坠接触过的人，他们的灵魂与意识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变化与联系。代表种族关联的灵魂与代表个体主见的意识被结合到了一起，所以在直接更换身体的情况下，才没有发生灵魂溃散的情况。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现象非常怪异——改变之后，灵魂中的信息对于个体来说更重要了。原本大脑中的信息会被灵魂当中蕴含的信息直接覆盖。一些身体上的细微特征也会由灵魂表达出来、并影响到宿主的身体。这样的变化，是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就如同当初何磊一样，他在接受到自己未来的灵魂之后。未来的信息虽然进入了他的大脑中，但是并没有完全覆盖的效果；但是用‘灵魂之坠’的话，结果又会不一样——灵魂之坠不仅可以在不考虑灵魂与身体适性的情况下直接将灵魂注入另一个个体中，还可以对目标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改变。

    “灵魂之坠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功能效果，可以让一个智慧生命的灵魂与意识合为一体，建立一种密不可分的关系。这种效果理论上应该是为了身体交换而出现的，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种额外效果的作用比身体交换重要多了。”

    做出最后的结论后，周衡如是对主神说道。无论是智慧生命的灵魂还是意识。主神都能将它们单独提取出来；但是这两种东西各自有各自的性质与特征，要将它们糅合到一起、然后注入到一个新的个体当中，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相比交换身体，这种附带功能对于周衡来说显然要更加重要一点。最后调查了一下‘灵魂吊坠’的其他结构之后。周衡问道：

    “所以这种现象到底能有什么意义呢？”

    以实用为基础，但是却并不会以实用为目的。周衡研究出了这种东西之后，这才开始琢磨它的具体用法了。

    “如果真的有这种效果的话……”一直在沉默的主神回答道，“或许可以让一个人的性质发生改变。”

    “哪方面的？”

    “具体而言，就是由‘身体主导灵魂’改变为‘灵魂主导身体’。”

    一般情况下，一个个体占主导的永远都是他的身体——身体产生变化，灵魂也就会产生变化。身体受到伤害，意识也有可能会遭受一些创伤。然而在使用过‘灵魂之坠’后，主导一个个体行为的也就会变成灵魂本身。

    “对于个来来说。这种改变不会在感官上带来什么差别；不过客观来讲，差别肯定是有的。”主神说道，“简单来讲——思考与行为不再由大脑主导了。”

    “不用脑子……那用什么？”

    “不是不用脑子。”主神说道，“是直接由大脑掌控身体变成了灵魂调用大脑的资源来掌控身体，其中多了一个步骤，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自己是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的。”

    “就是说，进行改变之后。所有的行为都会由灵魂与意识来主宰吗？”

    “对，人类的思想受到身体激素与外界条件的影响将会减小。思想也会更加清晰。”

    “哦……”

    虽然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个道具的用途周衡算是大概明白了。简而言之，这个东西除了能调换身体之外，还能让一个人类进入一种特殊状态；不仅可以让一个人的思想更加清晰，还可以让目标的灵魂直接与意识合为一体——这样的话，无论接下来如何改造，灵魂都不会受到任何创伤与改变。

    这对于周衡的研究是有一些帮助的。在逐渐意识到了种族意识的重要性之后，周衡也开始注意起了灵魂与一些超能力之间的特殊关系。尽管现在还没有什么确切成果，但是能在保留灵魂的前提条件下大胆改造，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

    不过反正现在是休战期，这些东西的研究也不急于一时了。相比之下，这个东西出现的原因反而让周衡更加在意一点。

    “所以说这个东西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周衡拿着灵魂之坠，向维妮亚几人征询了起来，“为什么诅咒之龙的身体会在战后直接崩溃，然后掉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灵魂吊坠’的功能，看起来与诅咒之龙一点关系都没有。虽说这种‘设定’是游戏里就有的东西，不过这并不是它出现的根本理由——‘设定’本身只是一种结果，而非理由。

    讨论了一下之后，维妮亚给出了答案：“与这种情况相关的生物不多，北方的寒地蜘蛛死后身体会马上融化、并生成毒液之球。有一些怨灵类生物死后也会变成怨灵结晶。除此之外，传说有一些神明在死后有可能产生一些结晶物质。”

    “神明？”周衡来了精神，“说说这个。”

    “在我们的世界当中。神明并不是特制那些实力远远超过一般人类的个体，而是一些存在比较特殊的生命的代称。有一部分神明是确实存在的。他们的形态各不相同，有的甚至根本没有实体；以阿卡贝拉混乱神系为代表的一些邪神经常会用到这样的手段，他们本身没有实体、或者实体已经毁灭很久；但若是以一些物品作为寄托的话，他们可以继续存在、乃至于对我们的世界进行一定程度的影响。”

    “哦……”周衡想了想，然后问道，“那么在没有物品为媒介的时候。它们存在的方式是什么呢？”

    “现在高塔学派的主流观点，是他们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这种概念——他们的存在已经凌驾于我们的世界以上了。在没有被召唤的时候。他们一般都是介于‘存在’与‘不存在’这两种概念之间，穿梭于时间的片段当中。只有找到了足以依附身体的道具之后，才会重新出现在我们的世界当中。”

    “就是高维生物吧？”

    “虽然不太清楚你们的说法，但是意思上应该差不多吧。”

    维妮亚说完。周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维妮亚继续问道：“今天是要进行第三次谈判了吧？”

    “嗯，早上的通知你收到了吧？”周衡点了点头，提醒道，“而且这是第四次了。”

    “那就开始吧。”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跟这些邪教徒摊牌了。说又要与这些家伙见面，基地里的其他人纷纷跑来围观，一时间研究所内一片混乱，片刻后周衡准备完毕，再次打开了‘银月’魔法阵。

    而这次。那些邪教徒也没有再耍什么大牌；一阵黑雾闪过，雷利亚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已经是第四次召唤了，哪怕是与雷利亚会面也已经见过三次。到如今也已经差不多习以为常了。看着从黑雾中现身的雷利亚的身影，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这一次，雷利亚同样没有以真身前来。就如同第一次的时候一样，他只是用一个替身魔法前来谈判。想起前两次的经历，不少人心中也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看起来这位领主先生这次又不打算好好谈了。要知道，诅咒之龙刚被消灭的时候。这家伙可是用真身亲自前来谈判的。

    果然，才一见面。得意与奸猾的笑容就从雷利亚脸上浮现了出来。

    “看起来底气足了不少嘛。”周衡首先说道，“是准备好决战了吗？”

    “当然没有。”雷利亚一摊手，“贵方的战斗力，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我们早就已经放弃与你们进行决战的计划了。”

    “你们想求和，我可不同意。况且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求和的样子啊。”周衡作势要赶人，冷声道，“我们明天就会打过去，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不劳你费心了。”雷利亚笑道，“趁着你们瞎折腾的功夫，我们已经转移成功了。”

    “想跑？”周衡笑了，“你应该知道吧，我们手中掌握着你们中间好几个领主的因果线索呢；无论你们逃到哪里，都不可能逃得了我们的手心……”

    “哈哈哈哈哈……”

    到周衡的话，雷利亚直接大笑了起来。这种无礼的行为让周围众人颇为不爽，当即就有好几个跳起来要给这家伙一点教训；不过雷利亚却完全没有把众人放在眼里的打算，说道：

    “真以为你们那点因果线索能起得了什么作用吗？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不过既然要玩这种东西，我们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了。”

    “什么？”

    周衡几人脸色一变，身后的几个研究员则是连忙拿出仪器开始了调试。很快，便得出了验证结果——

    “那几条因果线索消失了。”一名研究员在简单的调试之后，做出了最后的结论，“我们已经完全失去追踪那几个目标空间坐标的能力了。”

    到这样的消息。周围众人不由得傻了眼。这次战争出现的转机，便是周衡抓到那几个拥有心智的邪教徒、并从他们那里找到了足以追踪到一些混乱神教高层的因果线索。得到这样的线索之后，周衡便掌握了这次战斗的主动权；加上后来‘银月’魔法阵的完善。这些邪教徒也就无计可施了。不过，周衡显然是算漏了一点——在发现了自己的因果线索被人找到了之后，这些邪教徒居然想了一些办法，将这些因果线索的指向给抹去了。

    主神本身并不擅长空间穿梭类的技术，如今从各个幻想世界中搜集有关科技的进度才刚开始；在这种技术劣势的条件下，这些邪教徒看起来似乎真的找到了地球人的死穴——只要能消灭掉那几根因果线索，地球方面也就失去继续追捕他们的能力了。无论多能打。在找不到敌人位置的情况都是白搭。

    能否找到敌人的踪迹也是一门学问，至少地球方面对这种学问就很不擅长。哪怕临时掌握了一些能够找到这些邪教徒的线索。也很快就被经验丰富的邪教徒给破坏了。

    看到众人的反应，雷利亚显然十分得意：“我们打不过你们，但是又不想付出代价，所以就只能这么办了。这次入侵地球的行动算是我们失败了。此战过后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们。如果没事的话，这次见面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哈哈哈！”

    着他猖狂的笑声，周围的众人却没什么办法。无奈之下，周衡叹道：“真是好算计，从一开始，你们就是在放任我们与诅咒之龙死磕，好让你们有时间慢慢排查那些因果线索——对吧？”

    “的确是这样。”雷利亚说道，“因果操作是我们研究了上百年的东西。如今虽然摸到了一些门槛，不过要找到那些与你们有关的因果线索，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亏得你们一直在与诅咒之龙纠缠。才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那几天前的求和，也是你们作势骗我们的咯？”

    “也不全是。”雷利亚大方地承认了，“恰好那时因果线索的排查工作候还差一点，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就准备与你们讲和了。不过我们的技术当然不可能交给你们，所以就隐瞒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果然是假的吗……”

    “也不全是假的，不过在少了最核心的部分之后。那些东西你们知道也是白搭。”雷利亚说道，“不过虽然没能骗过你们。也让你们放松了警惕。后来有时间慢慢解决问题，也该多谢一下你们的疏忽大意了啊。”

    “原来是这样。”周衡摇了摇头，“不过你们为了争取时间，就把自家主子诅咒之龙给卖了吗？真不愧是……”

    “也不全是。”雷利亚说道，“诅咒之龙的确是我们崇拜的东西，在我们有危险的时候，我们祈求他为我们提供了一点帮助而已。”

    能把自己崇拜的东西拿出去当炮灰，这样的思维让其他人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周衡却是很快抓住了其中的要点：“你是说，我们杀掉的那个诅咒之龙，实际上……”

    “实际上只是神明而已。”雷利亚说道，“真正的诅咒之龙，已经在百年前的银月战争中死去了。如今活着的，是已经成为神的诅咒之龙。”

    周围的地球人大部分都没有搞清楚这句话的弦外之音，不过那些异界人却已经反映了过来。雷利亚摇头叹道：“自从那次战争结束后，诅咒之龙就变成了我们信仰的图腾而被供奉了起来。平日里自然不会轻易见人，更不用提直接召唤出来进行战斗了。不过没想到的是，你们居然找到了一份召唤它的的魔法。”

    “就因为这样，你们就送他前来送死咯？”旁边的维妮亚冷笑道，“真实够虔诚的信徒啊。”

    “得了吧。”雷利亚说道，“你们的光明神如果出现在了一个必死的地方，你们自己会跟过去一起送死吗？”

    雷利亚的反驳让维妮亚哑口无言——固然，光明神是一种虚幻神明，虽然存在，不过却是不会出现在人间的；但是用来作比较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毕竟神明本身是不会死的，诅咒之龙被地球人打死一次，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了。而随着这也的话，众人也算是明白几天前的战斗是怎么回事了。

    百年之前，诅咒之龙就因为受伤过重而死去了。不过因为有着基数庞大而且本事通天的信徒，诅咒之龙不仅活了下来，而且直接变成了神明。不过地球与异界人却不知道这一点，把诅咒之龙当成了当年那个统领着数万邪教徒的可怕首领，并耗费自己的能量将它召唤了出来。

    搞了半天，原来都是自己在瞎折腾吗？而那个‘灵魂之坠’，毫无疑问便是诅咒之龙的召唤结晶了。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以前的疑点也算是基本搞清楚了。为什么这些邪教徒不帮助诅咒之龙进行战斗，为什么诅咒之龙会掉落那种‘灵魂之坠’，为什么几天前雷利亚要煞费苦心地跑来求和，其中的原因大概都搞清楚了。

    不过了这么多，周衡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

    “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就走啰？”雷利亚在研究所里踱着步子，悠哉地打量着四周的陈设，丝毫没有身在敌方大本营的自觉。不过周衡也没有在意他的失礼行径，想了一会儿之后，问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如你们所知，混乱神教的信徒。”雷利亚说道，“还有上次向你们提过的——奥秘法师协会成员。”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