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线索，是一种存在于很多世界之间的东西；这种技术本身并非独有，很多世界中都有关于因果线索的研究与应用。不过相比之下，这些邪教徒——也就是空间法师们对于它的研究显然要更深刻一点。无论是空间技术还是因果操作方面，现在周衡还没碰到过比他们更优秀的人。

    当初周衡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世界，在风之国度中添加了很多有利于空间研究的设定；或许是因为这些设定的原因，这些家伙对于空间技术的掌握异于常人；尽管没有主神这样的神通，却已经利用自己的方式在很多世界进行过殖民了。

    相比之下，其他世界的规则条件逊色很多，研究程度自然也不可能与这些邪教徒相提并论。周衡找到的其他世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们。哪怕历史比这些人更长、能力比这个世界的人更强的世界，也很难在这方面拥有超过他们的技术水平。就比如当初的紫微星君一样——

    论能量水平，那个世界的人掌握着足以对主神构成威胁的战斗能力；论历史，那个世界光是修炼出来一个普通仙人也需要几年的时间，就更不用说三界星盘那种宝物的炼制时间了。反正吹牛皮不上税，无论是武力还是时间，他们的条件都比《风之国度》中的条件优秀无数倍；然而在并不适宜这种研究的规则土壤当中，能够弄出‘三界星盘’那种宝物就已经算是极限了。

    而这也是周衡迟迟无法打败这些邪教徒的原因之一了。他们掌握着非常先进的空间技术，如果不克服这一点的话，周衡空有力量，但是却总会因为技术方面的原因而落入下风。要从技术方面想办法已经很难了，即使能够与这些邪教徒旗鼓相当，也很难在他们想要逃跑的情况下强行阻止他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周衡想了一些其他方面的办法。

    空间规则本身只是一种由人类的想象力局限而产生的特殊通用规则，它只是一种相对比较通用的技术手段而已。虽说大部分能够找到的世界都会符合这种规则，但是在有的世界里，空间规则有可能会带有一些‘附赠品’。

    这种‘月老的红线’来自于一个神话世界，是一种用于追踪与定位的仙术宝物；本身很难被普通人的肉眼看到，只有那个世界的神仙才拥有辨别红线。它与空间规则存在一定关系，但是本身还蕴含着一些其他方面的规则。对于并非那个规则体系下的人来说，红线是一种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存在；就如同地球人无法认识到风之大陆上的魔力一样，无论这些邪教徒对于空间魔法研究有多透彻，他们都不可能看得到这种红线的存在。

    用这种小把戏，周衡可以定位到那个牌子所处的空间与位置，而这些邪教徒过分迷信自己的技术、并没有将那个牌子给扔掉，就这样被周衡抓住了狐狸尾巴。派出去的人在一处空间裂隙中找到了还在尽情嘲弄着地球人、并毫无防备的众邪教领主，随手就将他们全部抓起来了。

    邪教的领主们被横七竖八地丢了一地，并很快就被组织部的人带进了特别的囚禁装置当中。他们大都是曾经空间魔法师的后裔和传人，周衡可不敢对这些家伙有任何轻视。看着一个接一个被带走的其他同伴，雷利亚眼中出现了惶恐的情绪。

    “饶了我们吧，想要什么我们全部都能给你。”

    周衡耸了耸肩：“现在说这个晚咯。”

    “你们准备把我们怎么办？”

    “这个我就管不着了，或许你该求一下维妮亚她们，毕竟处理你们是教会的工作。”

    “没什么好说的。”维妮亚冷声道，“咱们宗教裁判所见吧。”

    “不……不能这样！”雷利亚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维妮亚，露出了悔恨的表情——他对教会这些人印象不好，之前几番嘲讽，却没想到转眼间就落到了这些人手里；看维妮亚脸色不善，他连忙继续哀求了起来，“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只是一个研究组织而已，并不是什么邪教教徒，请放了我们吧。”

    对于他的话，维妮亚并没有什么兴趣，转身就要出去。雷利亚急了，说道：“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们？”

    “这跟本质没有关系。”维妮亚摇了摇头，“你们残害无辜、作恶多端，就算不提你们在那些殖民世界中的恶行，在风之大陆上的罪行也足够你们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容不得你们了。最好趁现在把你们的技术交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我说，我们自己也是被逼无奈啊！”雷利亚慌忙道，“如果放了我们，我们所有人就都你们的，无论是让我们干什么我们都愿意……”

    “这些东西，到了宗教裁判所再说吧。”维妮亚说道，“再说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不会同情你的。”

    说完之后，维妮亚便没有继续搭理他们的意思了。这些空间法师本身的战斗力虽然不弱，但是也并不算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被抓住之后，想要众目睽睽之下金蝉脱壳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周衡想了想，在雷利亚面前蹲了下来。揭下他的面具，看到了一个有些衰老的金发男人的脸庞。

    和那天突袭的黑影相差不多，显然都是差不多的人。

    “最后还有三个问题……”

    “不行，”雷利亚当即说道，“必须保证我们的安全，否则我们不会吧空间魔法交给你们的。”

    “不是问这个。”周衡摆了摆手，“这些东西以后再说吧，不过对于刚才你说的东西，我还有一些东西有些好奇。”

    “那好，你问吧。”雷利亚无奈地说道。

    虽说之前雷利亚的话已经解决了大部分疑惑，不过周衡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搞明白。所以到了最后，周衡还是打算问一下这些问题。

    首先便是与这次战争有关的问题了。

    “你们为什么要与我们开战呢？”

    “没办法，这件事还要怨阿兰诺亚那个莽夫。有一天他突然说他遇到了一个同样掌握着空间穿梭技术的种族，这个种族对我们有很大的威胁，他的部队已经失败了，所以前来寻求我们的帮助。”雷利亚颓然道，“后来我们知道了是他贸然出手试探才爆发的战争，不过为了根除隐患，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战争。”

    “只是个人行为吗？”

    “嗯，起初的确只是阿兰诺亚他一个人的责任……”

    了解释，周衡点了点头。这些邪教徒，显然并不是一个严格有序的组织，这一点周衡已经有所感觉了。虽然下层军队调动非常快速，但是在吃亏之后才开始认真、又充满着种种意气行事的偏激行为，对于战争来说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而各个领主的部队各自为战，召唤出来的怪物缺乏基本的指挥，也就成了他们失败的最终原因——这些家伙虽然力量强大、技术先进，不过本身并不适宜战争。

    不过，到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们与亡灵有什么关联？那天我好像看到了一些亡灵生物来偷袭我家妹妹，是你们派过去的吧？”周衡问起了第二个问题，“这个你们可以不回答，但是勾结亡灵这种罪行在宗教裁判所代表什么意义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这……这不是我们的计划啊！”雷利亚吓得连忙辩解了起来，“那只是阿兰诺亚的一个朋友，不久前离开风之大陆、进入了混沌之中追随我们。战争开始的时候会帮雷利亚进行一些偷袭工作；但是到了后来阿兰诺亚败退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不过后来我们决定要败退的时候阿兰诺亚不服气，想要让他去把您的亲人抓来泄愤，我们知道的时候想要阻止已经晚了。所幸最后没事，否则的话……”

    周衡也不出来这家伙脑中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不过也懒得继续盘问了——为了获得这些家伙的技术，周衡打算直接从他们的脑中提取一些信息，到时候直接进行验证也就行了。不过除此之外，周衡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百年前你们被驱逐出了风之大陆，这件事没错吧？不过后来你们研究成功之后，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百年之前这些邪教徒被天空骑士团驱逐出了风之大陆，这件事周衡早有耳闻。然而从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些邪教徒显然早已掌握了破解‘银月’的方法，但是他们却并没有使用这种技术杀回风之大陆，而是留在了混沌之中。

    雷利亚的答复，也与周衡料想的相差不多。

    “为什么要回去？”雷利亚反问道，“在虚空之中，我们能有更舒适的生活与更广阔的的发展前景，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没用回去的打算。”

    “难道你们不想复仇吗？”

    “你是说我们与罗伦斯学派的恩怨吗？”雷利亚说道，“想倒是想，不过复仇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在那个世界仍然存在着限制我们活动的魔法，等我们拥有能够破解那种魔法的能力时，仇人都已经自己死光了。”

    果然是因为银月吗？这种魔法阵限制住了这些邪教徒在异界的活动范围，等到他们完成对这种魔法的破解之后，天空骑士团已经随着大陆局势风云变幻而覆灭了，罗伦斯学派也已经随着罗伦斯帝国的覆灭而失去了崇高的地位；之后随着高塔学派的兴起，这个古老的组织最终失去了昔日的地位，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当中。

    想明白这些东西之后，周衡了然之余，也有了新的疑惑：

    “那你们为什么还是会在风之大陆上进行活动？”

    雷利亚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什么？”

    “就是这两个人，你们忘了吗？”

    周衡指了指在旁的林枫与胡羽两人。他们两人，都是在近期遭遇过荒芜诅咒的。一个是阴影诅咒，一个是淤泥诅咒——在周衡得到‘异界之门’之前，就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既然这些邪教徒已经放弃了返回风之大陆的想法，那么该为什么会对他们两人下手也就十分值得怀疑了。

    “我知道了。”雷利亚反应了过来，“他们都是经历过时空穿梭的人吧？”

    “没错。”

    雷利亚问起了死鱼一样趴在一边的阿兰诺亚，“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当然是我注意到的。”阿拉诺亚说道，“为了方便研究，我们时常会捕捉一些有时空痕迹的个体；有一次我在水晶球当中感知到了一个拥有异界气息的个体，就是那家伙了。”

    众人朝着阿兰诺亚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脸无辜的胡羽。

    周衡点了点头：“胡羽穿越到异界，的确可能会有那种气息，被你们感知到也不算稀奇。但是林枫呢？如果你能感知到，为什么在时隔这么久之后才对林枫下手？他到达异界已经有好几年了吧。”

    “他不是泛用定位方式找到的。”阿兰诺亚费力地解释道，“用‘阴影诅咒’锁定第一个目标之后，我重点关注了他的气息波动；然后在他接触过的人当中找到了另一个可疑的目标，所以就对第二个目标也施以了诅咒。”

    “我明白了。当时的我带着诅咒，然后由于林枫他们发生了矛盾，结果与我接触过的林枫他们也被你注意到了吧？”旁边的胡羽恍然大悟，“怪不得几天后我们找上门之后，林枫被‘淤泥诅咒’给盯上了。”

    “林枫也是个穿越者。”周衡点了点头，“虽然有点问题，而且本身像异界人多于像穿越者也是事实，被注意到也是无法避免的事了吧。”

    “嗯……”阿兰诺亚有气无力地说道，“其实就算用教会的药剂祛除诅咒之后，我们仍然能感知到被定位的目标的大概位置。不过要精确定位的话，还需要进一步……”

    阿兰诺亚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了，连忙停了下来。不过周衡也大概明白之后的问题了——

    “那么你找到我们的世界，也是因为胡羽吗？怪不得……”周衡点了点头，“然后你找到了一些胡羽接触过的人作为目标，最终还是成功定位了我们的世界，然后发动了战争……真是一场不得了的误会，可惜的是你们还是太弱了。”

    到周衡的话，众领主沉默了下来，这次谈话看起来也就该这么画上句号了。教会的人忙着关押这些囚犯，林枫等人则是准备继续出动、利用这些领主身上的因果线索继续扩大战果，继续追捕其他漏网之鱼；不过就在这时，基地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一股黑雾出现在了实验室的中央。

    是来救人的吗？

    看着那股黑雾，周衡耸了耸肩。这些邪教徒正面作战能力虽然不弱，但是总体上还达不到能够给周衡制造麻烦的程度。如今周衡还没离开这些家伙就他们当着周衡的面前来救人，周衡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黑雾散去后，周衡却并没有看到人类的身影，旁边的邪教徒也没有消失，反倒是出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并不是什么前来救人的邪教徒，黑雾缭绕的半空中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对发着红光的双眼在黑雾中若隐若现。

    周衡第一眼就辨别出了这道目光是谁的了——

    “诅咒之龙？”

    “是我。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神奇的地球人。”黑影中的诅咒之龙发出的低沉的人声，看着周围纷纷拔出武器的林枫等人，解释道，“不必紧张，我现在并没有战斗的能力，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与你们战斗。”

    没想到居然引来了这家伙，周衡有些意外。刚才的谈话中，周衡也知道了这个传说中凶手的底细。它现在是一个神明——被那些空间法师用魔法手段直接转换而来的混乱生物，如今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神明。

    上次它被召唤出来，实际上还是被周衡用了大量能量才成功将它召唤到这个世界来的。那次战斗本身并不算太难，周衡还没出手，诅咒之龙便被其他战斗人员干掉了。不过即使如此，这件事对诅咒之龙本身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影响；它现在已经是超脱了生死限制的高维度生物，不会因为一般性质的战斗而被消灭；即使是召唤它出来后浪费的资源，也都是由不明所以的周衡提供的。所以除了最后掉落了一块‘灵魂之坠’，那次战斗基本上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这次居然真的来了。黑雾缭绕，在空气中凝成了一团乌云；诅咒之龙的眼睛出现在了黑雾当中，就如同那日所见的那样。

    “请问有何贵干？”

    “请求和谈。”黑雾中传来了诅咒之龙的声音，“我希望你们你们能够饶他们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