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4
遇蛇 作者:溯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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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蛇 作者:溯痕
着自己肤色光洁的手背,当真觉得老了。
有两百多年的记忆并非好事,两百年前走过的山水,两百年后成了耕地;两百年前的荒野,两百年后成了村落;曾经浪花翻涌的地方,有了城镇;两百年前认识的人,两百年后再也无处可寻。
记忆里的人与事在时光里变迁,以一种不动声色的稳定在推移,将他脑中的记忆洗刷涤荡。
除了头顶星空亘古不变,他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可改变的。连他自己,都经过了三生三世,面目照旧,心思全非。
那些锐气与傲气,都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惊涛骇浪已经走过,只希望余生安稳,守住这一世岁月静好。
然而,似乎连这一份愿望都是奢侈。
前两世,他都在不可及的愿望里虚耗。眼见着,这一世也不会例外。
柳延垂下眼,又问一遍:“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说到底,他这场病的起因,还是这桩事。三世为人,骨子里的执拗不曾有丝毫更改,更不想糊里糊涂的等待结局。
半年游山玩水的时光,并不能去除他心头阴霾,反而随着时间越长,阴霾愈发深浓,季乐平的反目相向不过是个引子,将他心里的积压诱发出来,遂低热不祛,药物不医。
伊墨没有说错,他心重。连少了一魂一魄是个傻子时,尚且心思深重到剜了心口朱砂的地步,如今魂魄俱全,七窍玲珑的心思,也就都回归了。
对伊墨闭口不提的事,柳延心里也有了揣度,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所谓最坏,也不过是伊墨死去而已。对生死,柳延向来看的轻,伊墨若死,他又怎么会独活。
不过共死罢了。
他只是要一个回答。
人有时就是这样,脱离不了俗套,好比夫妻离散,下堂妻总要苦苦询问为甚,其实大可不必再问,已经散了何必再问。
柳延明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依然想从伊墨口中得到具体的答案,由此可见,他注定是世俗之人,不能出尘,只能入世。其实也是怀有一丝微妙不可及的希翼――能不能回答我,没有意外。
可不可以,什么事都不要发生。
可不可以,就这样相伴相携,守一生完满岁月。
往日的亏欠与残缺,能不能好好的,用这一生光阴,悉数弥补。
当真是老了。
柳延知道自己老了,老到不愿再生波澜,也经不起波澜,他们纠葛三世,披荆斩棘,哪一个不是鲜血淋漓。都为对方身上的刺所伤。如今两百年光阴,让他们拔出彼此身上的硬刺,只余满身鲜血的伤,刚刚拥在一起而已,不能再有波折了。再有波折,柳延不知道还能不能经受的起。
柳延怕了。
他怕不能好好相守,怕还没有来得及互相舔舐伤口,又要分离。
他的问题,伊墨知道不该回答。
不该回答,因为答案并不美妙,甚至堪称残酷,也许就此毁掉只余半年的和乐美好。同时伊墨又太了解这个人――他成过亲拜过堂的人,若是得不到答案,或许余下半年时光,都会一直病着,便是吃了药身体痊愈,也不能开怀。就像这半年所表现的一样,看不出任何迹象,每日欢笑,四处游玩思索片刻,伊墨决定还是告诉他――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伊墨说:“还有半年。”
对上柳延狐疑过后很快清明的眼,伊墨未有再做详解,他不会说“为了你的三世记忆,我只剩一年时光”,这样的话,他向来不会说。他不说,柳延也懂。说出来除了让柳延难受,还会有什么?再说,这件事是他自己愿意的,因为愿意,所以也就不需要说,说了也是矫情。
柳延点了点头,倒像是松了口气,不管如何,答案已经知道了,与自己的揣测并无差别,所以:“我们只剩半年了。”柳延说,神态从容。
从容到连那些失落遗憾、伤痛负疚,都一一收敛起来,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只剩半年。”伊墨应和了一句。
柳延挽了挽唇角,道:“半年也好。”
是的,也好。
剩下的半年,和渡过的半年,加加又减减,总算,这二百多年光阴里,他们相濡以沫了一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算不少了。不少了。柳延劝自己要知足。成了亲,拜了堂,他们尚有一年时光,做一双寻常人家的夫妇。
柳延抬手掩了面,低声一句:“好得很。”
好得很。
沈珏起身收了碗碟,默默走了出去。他早已知道这件事,所以并不惊讶,也无难过。
人生聚有时,散有时,他虽是妖,却也拦不住聚散匆匆的天命。
他是他们的儿子,做儿子的也无其它职责,不外乎,在尚可侍奉时,好好侍奉。不求天长地久,但求不留遗憾。
伊墨走过去,将柳延抱了起来,在他耳畔道:“不哭。”
柳延摇了摇头:“没哭。”
伊墨“嗯”了一声,让他用手掩着眼,对这显而易见的谎言,不曾拆穿。
两人静拥了一会,柳延低声道:“第一世,你我十三年。”
“嗯。”
“第二世,连十年都未有。”
“是。”
“这一世,只一年。”
“若是相伴,也已经十四年了。”伊墨轻声道:“可那时候,你是傻子。”
“你若要个傻子,或许还能长久些。”
“傻子我要,不傻我也要。”伊墨笑笑:“我虽是妖,贪心起来也不比凡人少,所以,一年也足够。”
所以,也算是贪心的报应。只是这报应,他甘之如饴。莫说只得一年,一日都足够,没有一日,只要能看一眼,也已经足够。
只要能补足这三世,不该有的遗憾。
不要求不得,不要爱别离,不要哭――我一直都,喜欢你。
低头嗅着怀里人身上清香,伊墨心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却是柳延说的。
伊墨轻笑,将他在怀里又紧了紧,道:“我知道。”
柳延却说:“我也知道。”
这话没个由头,却说得干脆――我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若不在,我便追随而去。
不能同生,但求一死!
伊墨亲了亲他的额,“早些歇了吧,还病着。”
柳延“嗯”了一声,恰值此时,小宝提了两桶热水进屋,让他们梳洗。真正是有家有子,和睦安美,哪怕只剩一年,也甘愿了。
往日里有沈珏在,两人再亲密,也还有个限度的,设立这条限度的自然是柳延。今日却也无甚反应,坐在伊墨怀里,任他解了自己发冠,又解了外袍。
直脱到中衣,沈珏才提着空桶出去,柳延也不曾避开。
洗漱完了,柳延躺在被窝里,入冬的夜里寒气迫人,伊墨拨了拨火盆,让碳木不温不火的燃着,不会旺盛的转眼成灰,也不会熄灭,始终散着热度,直至天明。
他们之间,曾经燃的太旺,如今想慢下来,也来不及了。
伊墨揭开被子躺进去,迎面便是缠上来的暖热身子,发热的身子比往常还要暖些,伊墨也不客气,伸手捞进怀里搂着,被子里没一会就暖了起来。
被子里柳延的手并不老实,先是在他胸口脊背抚了一阵,又摸向他的腿,在光滑紧实的肌理上流连片刻,便滑向伊墨腿间,在那物事上来回拂了几下,将它握住了,在掌心里性器。整个动作毫无色气,闭着眼睛不徐不疾的抚弄着,仿佛因为生病的原因,颇有些懒洋洋的意味。
自柳延生病,两人夜里这事就省了,算起来也有好长一段日子,伊墨自然是想的,所以让他摸了两下,就立了起来,气宇轩昂的在他手下杵着,满手都握不住。知他情动,柳延也睁开眼,脸上有些泛红,凑过去亲伊墨的唇,唇瓣胶着在一处,柳延轻语道:“我想你了。”
这四个字说的甚是缠绵,色气陡起,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伊墨声音哑了两分,低声道:“我也想你。”
柳延闻言笑着,用脸颊在他脸上蹭了蹭,小动物般的动作,格外亲昵,温驯的让人心头发软,悄声道:“你进来吧。”
因他生着病,伊墨就有些迟疑,柳延又道:“慢些便是。”
伊墨亲着他的唇,也蹭过去,脸颊蹭在一处,像两只小动物嬉闹一般,一边蹭着,一边翻身将人覆在身下。
他们光裸的身体贴在一起,伊墨慢慢的吻咬着他的颈脖,轻咬一下又松开,换成舌尖舔舐,嘴唇吸吮,柳延发出低微的声音,像是喜欢,又像是受不了似地撇开头,露出大片颈项肌肤,让他印出大量印记。或深或浅的红痕逐渐在他颈侧泛滥开,谁都知道,无论这样的痕迹印刻的有多深,数日之后都会消失。
就像情欲,不论有多癫狂的高潮,最终都会回落谷底。但是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谁也无法逃避,在这一瞬间专注于这件事本身。
细心开拓足够润滑过后,伊墨将自己抵住入口,而后一点一点挤进去,温暖又潮湿的地方比往日还要暖热,在他进入时便缠了上来。伊墨原是担心他的身体,却在缓慢推进后发现,这样舒缓的动作,似乎让柳延更为敏感。
濡湿的内部将他牢牢裹住,不停的绞拧着,仿佛颤抖似地产生微妙的幅度,每推进一分,身下柳延都会颤抖一下,身体也自然的收缩,将他吸黏的无法逃脱,直到将自己完全没入,伊墨才松了口气,静止片刻。
柳延低声哼着,搂着他的背,两人虽是一动不动的,却也感受到那处传来的细微脉动,一人在禁锢,一人被禁锢。却又舒适而甜腻的束缚。
今夜伊墨特别的慢,每一次都徐徐推进,又缓缓抽出,时光被拉的极长,被入侵的部位湿漉漉的张着嘴,因等待而焦灼,柳延不自禁的发出呻吟。这一回不似以往的激烈,缓慢的让他腰身酥软,每被填满一分都仿佛要高潮,仿佛灵魂都被那根东西熨帖过,酥酥麻麻。连腿都挂不住,软软的分在两边。
伊墨呼吸都凌乱了,咬着他的耳朵道:“今晚怎么回事?激动成这样。”
柳延闭着眼,脸上绯红,断断续续呻吟着道:“我…也不知道…”说着便又哆嗦了一下,身上出了一层汗,被子里热的叫人受不住,连伊墨都觉得有些热。柳延欲揭被子,却被伊墨拦住了,棉被将两人裹的紧紧的,道:“病着,别着凉。”
柳延的眼睛眯成一道缝,内里的水汽仿佛就要溢出来,撒娇似地道:“我热,你抱紧些。”
认识这么多年,这人倒还是真没撒过娇,伊墨忍不住咬着他的唇,哑声道:“抱的紧着呢。”
柳延脑中昏沉,闻言“嗯”了声,道:“那就更紧些。”
伊墨收紧手臂,像是要把他勒进身体里的力气,身下仍然是不徐不疾,每一次都贴着内壁舒缓的深入,让紧缩的内部死死扣住,传来一波又一波颤动。柳延软的连手臂都挂不住,三番两次从他项背滑下来。
“这么舒服?”伊墨问,再一次顶进去,湿漉漉的地方又软又热,裹着他的根部咂吮,快感自尾椎蔓延全身,让人脑中混沌,伊墨自己又答道:“确实舒服。”
柳延呻吟着,意识早已飘远,恍恍惚惚的回应着:“舒服……”说完便在他阳物的缓慢推进里哆嗦起来,腰肢颤摆着泄出了精。
因他有病在身,伊墨也没舍得再折腾,退出来便要停下,柳延却不依,软绵绵的腿又挂在他腰上,声音也软软的透着色气,“还要。”
“……”伊墨一鼓作气又顶进去,忍不住道:“明儿起不了床别怪我。”
“我什么时候怪你了?”柳延扭着腰跟他拌嘴,熟悉的快感又卷土重来,很快便软了下来,道:“剩下半年,就这么过吧。”
伊墨埋在他身体里,无比舒适的想,这个提议,当真不错。
在有限的光阴里,做无限欢喜的事,以最亲密的方式联结在一起。
虽明知最终结局,但这个结局,如有他相伴。
也就无所畏惧。
第83章 卷三?十八
天微微亮,柳延醒过来。昨夜折腾出不少汗,伊墨将他捂的严实,不曾受凉,所以醒来时,柳延未觉得头重,除了腰身有些软绵酸痛,倒是难得的神清气爽。纠缠了数天的低热,不医而愈。
柳延探着自己的额头,想起这三世,除了第一世体弱,时常发病,余下两世,都是健健康康,就是有病,也是心病。
如前世季玖,初遇伊墨后大病一场,若不是小女俯在身上的童声咿呀唤醒神智,也不知要病多久。
柳延想起前世女儿,而今不知已是谁家妇,又或者早已离世。脑子里对女儿所有的印象,只有那个娇嫩嫩的小人儿,嗲着染红的指甲,张着小嘴等奶娘喂饭时的娇憨模样。自然的,他又想起季乐平。
父子间反目相向,不是不惆怅,终归是骨肉血亲,遇上时内心里自然软下一角,因这份柔软,被刺到时,也就更痛些。
柳延闭上眼又睁开,伊墨已经醒了,正一声不吭的望着他,眼神通透,将他一切都看的明白。
伊墨抚着他的背,像是安慰,又隐隐的,似乎带了两分歉疚。也说不上歉疚什么,或许只是感同身受,却又帮不上什么忙,便有了歉疚。这世间只有最亲爱的人,才会如此恨不能以己身,替他忧和痛。
柳延重新闭上眼,脸颊凑过去,蹭在伊墨脸上。两人呼吸交织在一处,对方心思也都了然于胸,各自静下来,摒了那些纷纷扰扰杂乱无序,依偎相守,享这一时安宁无忧。
直至天色大亮。
院子里有了响动,是沈珏起床烧水,又打扫院子。院子扫干净了,沈珏才端着热水,在门外唤他们起床。这些本该下人们忙碌的寻常琐事,他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毕竟活了两百多年,有些法力在身,这些小事难不住他,且从中得了许多乐趣,譬如做饭,无事时自己钻在厨房里研究,做得愈发好了。早先柳延不愿意他辛苦,欲雇人来做这些杂活,沈珏都拒绝的干净。或许是知道日子不长,只有这样的亲力亲为才能安心。
“爹,起床了没?”唤了一声没反应,沈珏锲而不舍,继续在门口唤。他也只是唤唤,不敢冒然推门,谁晓得里面会是什么光景――虽然自家爹爹面皮薄,伊墨的脸皮有多厚,沈珏还是清楚的。况且那老妖蛇,爱捉弄家人的脾性从未削减分毫。
木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屋里两人正在收拾自己的衣衫不整,沈珏将手中木盆白巾等物放在桌上,过去探了探柳延的额头,欣喜地道:“爹,病好了。”
“好了,”柳延穿好衣袍,正蘸着青盐漱口,说话时险些咬了自己一口,顿时不再说话,待洗漱完了,才道:“我想今日回山。”
“不玩了?”沈珏问。
“不了,游玩虽热闹,太闹了我又不习惯,不如山上安静。”
沈珏说:“我也想回去了。”
伊墨取过一旁青盐,正准备漱口,闻言顿时插了一句:“想你那小松树精?”
“松树精?”柳延一愣,放下手中湿巾,目光在他们父子身上游离一遍,最后停在沈珏脸上。
本来,山中多精魅,只因伊墨是半仙的妖,山中寻常精魅都躲的远远的,怕被他抓了,辛辛苦苦修炼的道行毁于一旦。所以柳延虽有妖为伴两百多年,但除了伊墨和沈珏,别的妖物至今未曾见过一个。莫说妖,连精鬼都没见过。可是,也有跑不掉的小妖精,比如那山中的松树精,本身扎根土壤,不曾得道成仙,脱离不了本身。所以,逃也逃不掉,明明怕的要死,却也只能在山中待着。
沈珏无意中便发现了这躲不掉的小树精。
确实是精,连人形都化的虚虚渺渺,若游魂一般。山中岁月过的缓慢,沈珏倒是与它相识了,偶尔也谈谈天,不曾有任何非分之想,可惜这话让伊墨一说,活生生就被扭曲的变了味。
沈珏解释了一下,看向柳延,柳延眼神是正直的,闻言道:“那更好,我们回山,你也见见朋友。”
伊墨漱口毕,道:“你想将它收了房也可,将来也有人陪。”
沈珏哑了许久,才回击一句:“要收您收,我爹同意,我也不介意多个小爹。”
柳延闻言轻叹一声:“我这爹做的不好,你嫌弃也是应该。”话说的平平静静,眼底促狭一闪而逝,明摆着欺负自己儿子,且从中得了许多乐子。近墨者黑。
沈珏急忙喊:“哪有的事!”
伊墨在一旁快活的添油加醋:“我是见它对你有心,你不愿意就作罢,平白嫌弃你爹作甚?”
“我……”我哪有!
一家子正在热热闹闹的斗嘴时,院门被叩响了,铜环砸在门板上,“砰砰”作响。
斗嘴声立时停下,沈珏端了水盆出去,将水泼在院中,放下木盆去开门。院门打开,来客是季乐平。
几天没见,这人几乎瘦了一圈,眼里布满血丝,神情颓靡沮丧,似是受了许多煎熬。这样子确实有几分可怜,沈珏犹豫了一下,放他进了庭院。
“你候着。”沈珏说着去找柳延。
柳延虽未出屋,却已经从伊墨处得知来客是谁,正忖度要不要相见,此时房门被推开,沈珏探头进来道:“爹啊,是季乐平。”冬日的阳光不够温暖,光线却灿烂,照在门畔的青年脸上,面容英挺,笑容璀璨,似乎是无忧无虑。却不知道房里的爹爹,硬生生从他状似无忧的脸上,瞅出了两分忐忑的端倪。
只一眼,柳延就知道了沈珏的心情,七分彷徨不安,三分茫然无措。这半年来,将自己内心藏着捂着的,还有沈珏――伊墨余生半年之期,半年后这个家只怕会烟消云散。沈珏内心的忐忑,只怕比他们更甚。柳延知道,他一直是个恋家的孩子,否则也不会跟着伊墨寻自己,一寻就是百年。
转瞬间便有了决断,柳延笑了一下,淡淡道:“你去告诉他,季玖尸骨早已入土,让他回去吧,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沈珏闻言惊疑片刻,道:“若是他不肯走?”
柳延一瞪眼,道:“赶人都不会了吗?”
沈珏一溜小跑,赶人去了。
沈珏一走,柳延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桌上茶盏,容色恬静,只有羽睫偶尔轻颤一下,遮住了眼。
活着便是这样,有许许多多为难的地方,在无数条岔路面前,总要有人做出抉择,从哪里开始,往哪里去,一路与何人为伴。
三生三世,他做了许多这样的抉择,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有对的,自然也有错的。而不论好与不好,对或者错,一路陪伴在身边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不论他做出抉择时,给他们带来多少伤痛,想要陪伴的心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这样一份心情,便抵得上一切。
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两百年前是他的路人,两百年后,还是他的路人。同样,他也是这些人生命里的过客。
最后陪伴在生命里,相互依靠,彼此帮携的,只有他们三个。
曾经的路很难走,也一路鲜血淋漓的走过来了,互相伤害过诋毁过,最终也都各自原谅了。依然能在一起。
在一起。哪怕一天,对他们来说也弥足珍贵。容不得质疑与诋毁。
伊墨走过去,抚着他的头问:“难过了吗?”
“有一点,”柳延回道:“只是一点。因为,季乐平的爹确实死了。”
确实死了。季玖。
尸骨入土这么多年,再活过来的是重入轮回的柳延。只是得了伊墨的付出,才有了三生记忆,如果伊墨没有这么做,而今的柳延,照样还是季乐平生命中的过客,或许连路人都算不上。
前一世的季玖,遇到了英明的帝王,所以能够实现抱负。
也同样是因为帝王的多疑嬗变,季玖一死以酬知遇之恩,保季家太平。那一世他不欠谁,谁也不欠他。
对儿女,他有思恋与惆怅,却并不是很难过。或许是因为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离开。
“季玖真的死了吗?”伊墨蹲下身,手搭在柳延膝上,扬头望着他的眼,轻声问:“死了吗?”
柳延闪开他的视线,稍后又挪回来,迎上去,道:“那棺木你都钻过,里面可不是一个死人?”
“是。”伊墨说。
柳延抿了抿唇,突然道:“你藏的那幅画在哪里,拿给我看。”
他说的是那副火盆里取出的画,伊墨拿出来,两人将画卷展开,隔了近七十年光阴,画纸微黄,画中景物却依旧鲜鲜润,飞舞的桃花,纠缠的肢体,那年那月作画的心境似乎又归回脑海,柳延眨了眨眼,眼角湿润,泛起了红。
“弄些笔墨来,”柳延说。
颜料墨汁,粗细不一的毫笔,便呈在桌案上。
柳延走向桌案,将画卷铺展其上,自己研墨,待墨汁研好,才提笔一笑:“我再添些。”
伊墨走到他身旁,静静望着那幅画。
院里人声渐消了,沈珏送走宾客后重新关好门,赶去厨房忙碌着一家人早上的吃食。抓了一把白米撒进锅,加了水,小火慢慢熬香,又洗了些青菜,切成了丝,米粥熬熟后洒了进去,点了些香油,又准备了两盘小菜。沈珏端着木盘唤两人吃饭。
屋里却毫无动静,平白的没人理他。
沈珏纳闷了一会,自己推开门走进去。柳延正伏在案前,也不知是在写还是在画,听到他叫唤,又进了屋,连头都未回一下。伊墨负手站在一旁,勾着头在看。两人显然都凝神专注,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沈珏放下菜肴,踮着脚尖走过去,凑到两人身后,也直勾勾的拿眼睛瞅――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们都不理我。
一入目便是大片的红,像是染在眼眸上。
那样落英缤纷,层峦叠嶂的红。十里桃花,怒绽了天地。花海里一双人,交叠在一处,恣情而安宁。
沈珏只看了一眼,待明白那画上是什么,自觉地收回了游离的视线,对画中两人不再多看,转而关注柳延的笔下。
画中那双人的不远处,多了一块青石,随着他的笔锋勾转,突棱而起的青石上,逐渐显现出一件折叠的衣物。
那衣物伊墨认得,沈珏也认得,通体乌黑的铁片,缝制在一处,成就了将军身上的盔甲。乌黑玄甲在青石上光华暗转,煞气逼人。柳延笔下停了停,又换了一支笔,略顿后,青石旁又有一柄长剑,剑锋收鞘,躺在地上的花瓣里。
柳延收起笔,不知想到什么,将那画提了起来,走到两人身前,举高了展给他们看。
将军卸下的甲胄放在青石上,青石不远处,是一双恣情的人。墨迹渐干,伊墨伸出手,在那盔甲上抚过,画中的缤纷花瓣一下子鲜活起来,似乎微风吹拂,画卷里纷纷扬扬,扬起一场盛大的花瓣雨。天上人间。
待风停下,几瓣桃花落在玄甲上,安安宁宁,仿佛盔甲一直在那里,花瓣也一直在那里。并非新添。
一直都是――故乡。
任时间辗转,流年不归,书生或将军抑或傻子,至始至终都未变过,是他的故乡。
故乡,便是游子寻寻觅觅,跌跌绊绊走了许多弯路,最终都要回去的地方。
也是他的故乡。柳延看着那副盔甲,神态安详,低声轻语道:“季玖该做的事已经做完,来找你了。”
――来找你了。
欠你的,都还你。伤你的,都补给你。
两世的沟沟坎坎,纵横交错的伤,想要用这一世抹平。
这一生,即使短暂,也要好好的,认真的,一起度过。
伊墨牵了他的手,扣在掌心里,十指交错,掌心相贴。
许多话他们不用说,目光相接便足够,知道对方所思便是自己所思,对方所求便是自己所求。
他们是一家人。所谓家人,不仅仅是住在一起,而是互相为伴,彼此包容,相爱相亲。
最后,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第84章 你们要的“尊重”
最近生病,得了肠炎,每天去wc找马桶大人报道几次,多的时候一天十几次,健康状况实在不佳。据说这种病很难痊愈,需要慢慢疗养,这两天开始吃消炎药,腹痛频率倒是减低了,却没有中止。
也是这个时候,发现了《遇蛇》被人拷贝走,用替换工具,把文章里的“沈清轩”和“伊墨”这两个名字,换成了某些人心水的韩国明星的名字,其余的,一字未动,一字未改。也就是说,那条老坏蛇变成了韩国人(或者是日本人),那书生那将军那傻子,也变成了韩国人(或日本人)――牛逼!
我对从事如此“伟大”事业的同志们表示致敬,你们比我肠道里的细菌还要牛,肠道细菌也只是让我坐立不安,腹痛如绞体虚无力而已。而你们,像寄生虫一样直接把我蚕食一空。想象一下,在我大肠小肠盲肠直肠里的你们,多么伟大。伟大到无耻!
我这话有人不爱听,我知道。今儿已经有个姑娘,来找我理论过了,她坚决不认同我的“无耻论”,她说她们是无辜的,只是喜欢。喜欢而已。
我喜欢你,我就把你从你爹妈手里抢走,改名换姓――姑娘,你会去告我的,你会告我是人贩子。
然后,姑娘你又说,你们并没有抢走我的文,只是改了主角名字而已,连作者名都没改――看看,多么无辜――我亲生的儿子变成了韩国人,变成了日本人,结果我依然是他的母亲――我是不是该给你们焚香跪拜,感谢你们依旧让我当这个杂种的母亲?!
耽美界里,是你们创造了这样一个又一个杂种,你们还非常得意非常高兴,觉得自己很高尚。甚至当面告诉我,你们很尊重我,一边委屈的指控,说我不尊重你们。
你们尊重我?好吧,你们尊重我。
因为你们尊重我,所以我的儿子变成了杂种;因为你们尊重我,所以你们说,改我的文是因为喜欢我的文。
你们还说,改成杂种后,传播更广;你们还说,如果我辱骂你们,我就将失去读者,将来没有人给我写长评。
那么,姑娘,请睁大你纯洁无辜的眼睛,看这里,看这个纯洁无辜的字:【滚!】――瞅清楚了吗?
这就是我能给你们的尊重。
自汉代起,明文律法,入户盗窃者主人可打死,无罪。你们盗了我的文,没有知会。你们拿走了我的文,换了名字传播,还是没有知会。
取而不告,视为偷。你们该检讨的。但是,你们不仅没有丝毫惭愧反而来与我争执,说我偏激和不冷静。
并且指控我不尊重你们――你们的天枰是哪个国家造的?韩国还是日本?我想这两个国家,也不会造出如此龌龊无耻的天枰来。所以,这个制造商,还是你们自己――脑残出品,横扫银河系。
你们盗了作者的文,用word替换工具把主角名毁掉,把各种名字填入,你们还喊着:这是尊重作者。
作者说你们道德败坏,无耻,你们就说,作者不尊重你们。
我永远不会尊重你们。我会一直一直,称你们脑残,称你们无耻,说你们猥琐且鬼祟。
因为你们偷偷拿走,偷偷改编,偷偷传播,动作鬼祟而猥琐。等被抓到了,你们就喊冤,称是因为喜欢,是因为热爱,是因为“尊重”――你们自省自己的举动,往日里嚣张猖狂,东偷西抢,被夹住就吱吱乱叫,张牙舞爪!――鼠辈之相。
你敢拿走了我的东西,敢在你那个圈子里光明正大的传播,却不敢来我文下吱一声,哪怕你理直气壮的留一句“作者我喜欢这篇文所以拿走改成我心水的cp”,我都会高看你们三分,而不是看轻了你们。是你们自己,把自己变成了别人眼里的一坨屎――盘旋向上的,冒着热气的,金黄色的一坨。
本人,不与屎共道,不与鼠辈为伍,文下读者,有其两道者,自行退散!
本人不签约,不vip,写文没有利益之争,你们拿此威胁我,无用(况且我也不信偷文改编者会花钱看文,其余作者也请务必坚信这一点)。
长评如有你们所写,报上名字,立刻删除。这样的读者,我不稀罕。这样的评,我也不稀罕。
你们尽可以去别处猖狂,去偷,去盗,去抢,去委屈,去反咬作者!尽可以去。只是奉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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