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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没钱说爱你 作者:一枚道人

    正文 第30节

    没钱说爱你 作者:一枚道人

    第30节

    沈家别的不说,在防御系统上还是相当的水泼不进。

    同时顾家的那些不甘寂寞的老人们纷纷跳出来,嫡系的叔叔伯伯们也就算了,连传说中养老的三叔公都出现了,痛心疾首地指责他的种种不肖业绩,恨不得生吃了他然后好分财产回高老庄,全然无视他桌上已经堆积成山的案卷文件。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几个死党还没有抛弃他走人,虽然他们身上的压力也不见得比自己轻松多少,这几个都是他们家里的嫡系传人,现在这样留在自己身边,等于是旗帜鲜明地陪绑了,如果有个万一,七大世家起码得垮掉一半。

    至于左臂的枪伤,他都已经忘记那个东西的存在了——

    现在他甚至已经不敢打开看每日毫无进展的报告。揉了揉青筋直跳的额头,从牛皮纸袋子里缓缓抽出一张照片——医院,破被褥上的血迹,罢了,只要不是太平间里的照片……

    这是什么?——一个挂在窗口的病号——抓着纸袋猛然倒了个底朝天,照片撒满桌面。居然还有拍特写的,小鬼脸上的表情正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那种,死寂,痴迷……

    刚刚走到门口,遇上了面无表情的老宋:“老宋你都快成诸葛了,没事的话去休息一会儿吧,你也辛苦了好几天了——”

    老宋几步走到书桌前,看到摊在上面的照片,忍着薄怒:“你现在要去做什么?马上法院就要开庭了,而你不能按时出席,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你还欠着老三的草裙舞——”

    “现在你倒是教训起我来了。谁不知道你老宋是个情圣,十年不该初衷,威武不能屈之典范——小瞳的情况我不能不管,哪怕是为了证据——我马上就回来。”

    “如果这是钓鱼照呢?我现在更担忧的是,顾伯伯的说法不无道理——如果,我是说如果,小瞳在你面前,当着那么多媒体记者的面,说你的不是,说你玩(螃蟹)弄他压迫他——你的名声,整个顾家的声誉,我们这些人在这些公司里的股份,华人世界几十亿的市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想去可以,现在就拿你的武器在我脑门上开个窟窿!”

    “不可能。”这方面他还是相当自信的。

    “好,就算小瞳不是暗桩,那么如果他是恨你的呢?串供有什么不可能?!你想想他会怎么说——现在不是你冒险的时候,让程唯或者老李去接他,再不行让小胖去,甚至让老三和他男人冒险开飞机回国一趟都行,只有你不能去!”

    “那是什么地方?程唯老李小胖?你在搞笑么?他们站门口嚎一嗓子,人家就乖乖把人送出来了?!”

    “那么你以为那是什么地方,除非你打算在帝都排重武器炸了那里,不然,谁会放过送上门的对方大佬,光是狙击手,就能把你打成蜂窝煤!总之还有两个小时,你先想想怎么对付小瞳他们家那群老j,i,an巨猾的伯伯们!”

    两人的眼睛分毫不让,最后居然是目空一切的顾某人退让了,靠着墙壁的身躯显得有些颓然——“你是对的,我冒不起这个险,准备一下,我们去法院吧,看我不榨干他们的养老费。”

    3、

    “你们在说什么?那么大声——”程唯小憩了片刻,醒来发现老宋不在,就顺着声音摸了过来,“你们现在要去法院?”他眯了眯眼睛,捡起桌上的照片,“你不去救他?你们……他跳楼了——”

    老宋拍了拍现在一指头就能戳翻在地的某人,他好不容易才劝下顾承不要去,可不能让自己的宝贝疙瘩给坏菜了。

    走过去想搂住程唯,程唯却冷冷说道:“拿开——”

    “小帆,平民社会有平民社会的游戏规则,这次不是我们暴力截人然后逃遁到海外就能了结的,不然你以为他不着急么?你以为我不想救我自己的学生么?”他和小帆的成长环境完全不一样,有些东西,很显然他越解释,程唯眼里的鄙视便更浓重。

    “沈家这次把所有的势力都捆绑在了舆论压力下,我们必须要对大陆的民众我们的市场人群做一个交代,顾家要是垮了,我们拿什么去救小瞳?”

    “当年老头子跟我说,如果你接受了我,你是个死基佬的事情被媒体捅了出去,你的将来就全都毁了,所以他让我这个被强(螃蟹)j,i,an了的人一毛钱不带就滚蛋——你还不是有手有脚活得好好的,他呢?至今为止换的同性伴侣光是报导出来的有没有一个加强排了?行了,说到底,勾引人堕落的是我们,胡搅蛮缠的是我们,最后不得不深明大义地理解你们的还是我们——”程唯打开老宋的手指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大步朝门外走去,“我自己去救,如果不行的话,记得来给我们两个收尸,也就算你勉强比禽兽强一点儿。”

    “小帆!这个时候耍什么脾气!老实守着控制室哪里都不准去!并不是不顾一切去送死就叫爱情!我们有我们的考量,也有十足的把握不管是哪种情况对方都不敢动小瞳——”

    “那你说小瞳敢不敢——”程唯绝望地看着理直气壮的宋扬,“小瞳也是有行为能力的人,能跳一次就能跳第二次……你们运筹帷幄去吧——”

    “老宋,废话什么,走了,这么大阵仗路上搞不好要堵车。”夹着文件夹,顾某人的脸除了几分无处可逃的疲惫以外,又恢复成了冷漠ji,ng明的商人模样。

    “你就真这么放心,小帆可是个炮筒,万一再搞出什么事来——”

    “现在的事难道还不够大?随便他搞吧,人难受了总要宣泄出来。”眼睛不知不觉飘到那本万恶的杂志上——小鬼穿着简洁的白色衬衣,眼睛里依然充斥着困惑不解,但比起最初的坚冰,已经软和了很多,眼角眉梢,露出些许迷醉的弧度。

    4、

    “案子的进展顺利得太过诡异了,姓顾的在想什么?我们说什么他就认什么,这样我反而总觉得他留有后招——”

    “大哥你们就多余理会那小崽子,把我们手上的材料和那块手表往道上一公开,他不死也要脱层皮,那稿子本来就是他们家老头子发行的,之寒这个没用的,还真要死了——我们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护士小姐心疼不舍地拉上窗帘掩上门离开,这么清秀漂亮的小男生,拍的片子也那么给力,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沈先生,病人已经睡了——”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色不悦地提醒道。

    听得走廊上脚步声远去的声音,黑暗中,仰面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睁开眼睛,清澈眼眸中,如寒潭一半深不见底。

    都跳楼了,居然还以为自己没有疯,用这么拙劣的方法试探自己,这几声便宜爹喊的,真不值当——

    不过总算自己哀哀切切地在“梦呓”中叫了一天“妈妈”还有点效果,他们好歹让那个女人回到自己身边了,好在还是囫囵个儿的,女人除了一如既往的厌恶自己之外,居然还温柔地搂抱着自己,给自己喂食物,唱着老掉牙的摇篮曲——

    这会儿,她应该休息了吧,十八年了快,终于有了一次来自生母的怀抱……

    侧耳倾听,过了十分钟,确定没有回马枪之后,他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下来,摸索到墙角边,这间房间的窗户全部都被钉死了,硬来是不行的,但他是病人,房间要通风是一定的——

    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只好扯开手腕上的绷带,撕开血痂硬挤了一些,颤抖着写上“sos”,彼时外面正是下班高峰期,老天保佑有人看到而且没有当成恶作剧——

    作者有话要说:老天保佑他们下章能见面啊能见面~

    同学捡来一只出生一天就被扔掉的小奶狗,各种劳累中。

    考虑跟妈妈的互动要不要写。

    69、街道

    1、

    “沈先生,现在人人知道小瞳被囚禁在沈家控股的私人医院里,再不放人,只怕在华人社交圈内更加难看——同根而生,相煎何急?”由于证据不足而暂时休庭,顾少胸有成竹地望着原告席上的中年男人,“说来您也是前辈了,我和小瞳才是一辈的。怎么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做起事来居然比我们更加急功近利了,原本说老姜狠辣和平岁月一代不如一代,沈家的家教,倒是让人刮目相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瞳的出现到底让我高估了沈家其他叔伯的智商。”

    “哪里,顾先生的功劳,沈某不敢当。”目光y翳的男人客气回敬道,“小瞳落到你顾家手里受此侮辱导致ji,ng神失常,在自家伯伯的医院里调养有什么不对么?他怎么说,在国内的户口上也还是姓沈,他的爷爷,也正是家父,他爸爸不在了,我们代为照顾又有什么不妥?——而你,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顾家新生代家主,怎么会眉头不皱一下,大笔一挥就是两亿,圈内人士谁不明白这种打压对家的手段,也就骗骗小瞳这样没有机会在正常社交圈里长大的孩子罢了。”

    “小瞳的社交圈和眼界绝对不是沈先生这样对自家兄弟不遗余力下死手打压的人才能比的,拿着死去兄弟的财产开疆扩土,沈先生好手段,何必过谦?现在我和沈先生一同去医院接小瞳回来。”

    “顾先生,小瞳是我沈家的嫡系侄儿,照顾到他是我们的责任,尤其是在他爸爸不在了之后!不要以为你拿着国际黑市的卖身合同就能为所欲为!”

    顾承一字一句针锋相对:“照顾?小瞳在我手上好好的,哪怕背着两亿的债务,也没有出什么事,怎么一到你们家,就闹到跳楼了?!至于黑市的卖身合同,沈先生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沈先生的见识的确不是我等合法商人能够比拟的。”

    “顾少,宋少在休息室等我们——”旁边的律师小声提醒了一句,将毫无意义的口水战争适时地掐断在顾某人占了上风的时候,在他们所谓的社交圈里,随意打断别人谈话是相当遭鄙视的行为。

    沈家怎么也没想到某人真有这个脸皮,大大方方与他们并驾齐驱前往医院。

    大电视墙上的记者肢体语言相当夸张,在医院门外手舞足蹈连比带划,一个特写镜头定格在写着血色“sos”的绷带上——“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在医院楼下捡到一张‘血书’——早上刚刚见过顾氏新一期排行中身价最高的sp男演员小瞳在该医院跳楼的全过程,幸好有惊无险,傍晚马上有护士在该院住院部楼下捡到一根带有求救字样的白色绷带,现在我们怀疑事实并非传言那样,沈家涉嫌非法拘禁,而小瞳的处境,也不由让大家担心起来,据悉,李博导演私人手机已经被打爆了——”

    “顾少,你们顾家就这点小儿科?是不是太难看了点——”

    “你也觉得难看,怎么可能是我顾家的手笔——”谈笑风生中,某人心中的那个表情,已经堪比雷雨之前的黑云。

    2、

    看着连同输液瓶一起飞下去的绷带,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那似乎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虽然已经不明白,继续活着有什么意义——那个时候,他听得清清楚楚,三年来一直苦苦支撑他的答案终于揭晓,原来,原来父亲不是宽容无原则地纵容母亲,原来真相居然是——所以母亲带走所有的钱,父亲才能够偶尔展现出轻松而无奈的笑容,辛苦打工还债时,也从来不曾不忿命运的不公——

    撕开了伤口,翻卷的皮r_ou_显出几分狰狞,他的力气也已经耗费见底,无力地滑到在地面上,艰难挪动了两下,离床铺还是太远——

    “小瞳?!”女人捂着嘴低声惊叫道,沈瞳的身子明显一僵,然后扯出一个痴傻的笑容打算故技重施,然而女人的下一句话打破了他的防御——“你没事……我就知道——你刚刚在朝外面扔什么东西?”

    管他,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我……我没事……妈妈你去哪里了?爸爸呢?还没下班么?这个星期的家长会他又不能去啊——”沈瞳张着纯净无辜的眼睛,背部抵着墙慢慢站起来,但是因为失血而且绝食,一阵头晕目眩,咬住嘴唇缓了好一会儿才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

    “小瞳——”女人对于儿子的反映也突然不那么肯定了,自从医生确证儿子神志上出了问题之后,小瞳的语言逻辑能力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好像记忆被剪掉了一段,经常前言不搭后语,说一段忘一段。

    女人跑过来揽住迅速滑到的儿子,被儿子突然捂住嘴巴——“妈妈……”出自真心实意的歉疚称呼,两个字被他说得磕磕巴巴,“对不起,但现在不是深谈的时候,妈妈,您帮我做件事,完了我们去顾少那边,他会保护我们的——”

    蛊惑地看着他只会直线思考的母亲,眼神不知不觉充满期待。

    “你……你想跑——”

    “必须,现在外面那么多人关注,我尚且有一试的机会,若是外面再没有人关注,只怕连顾少都不会再管,就真的出不去了,到时候,我没有你了,你觉得他们会留下你么?”

    “我……不会的……他们说,事成了,会给我一笔钱——”

    “你带走了我们全家的存款,钱呢?!”沈瞳压低了声音审视,“上一次你骗我去沈家他们也给了你钱的,那么多钱,钱呢?!”

    “都……都用掉了——”

    “不管了,我保证顾少会给得更多,只要你的消息有价值,而我,就是最大的价值,相信我,跟我走,顾少会保护我们的,要是我没回去,不仅沈家会毫不犹豫抛弃你,顾家也要杀你——”

    “那,那你要我怎么做?”

    “你听好了——”

    3、

    带人硬闯搜查却发现人去楼空,暴走的情绪还没酝酿完,,情况突然又有了新的变化——“禽兽!看那边去公司的路口,是小瞳!”程唯的嗓门非常可观,即使在混乱拥挤的人群中,也随时起着引领作用,所有记者都围去了病房门口。

    “不是说已经疯了么?怎么能自己出来?”

    “根本就是被疯癫好吧,那种情况下大佬要你疯,你敢说不?老虎凳试试——”

    “请问您跟顾少的关系,以及真的向传闻的那样,是沈家利用这次的丑闻事件打击对手进军传媒市场——”

    他站在人海中,茫然四望,仿佛穿越过千山万水沧海桑田,才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外,某个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色的风衣,贵金属边框的眼镜掩着一丝疲倦,刚刚张开嘴,声音却沙哑得厉害,话都说不明白,那边程唯要冲上来,却被宋老师一手抓住了动弹不得。

    那边,是跟他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人,却对他付出难以想象的关怀和耐心,哪怕是那个人,那个天天以欺负他为乐趣还非逼着自己说喜欢的禽兽——

    他终于争得出来的机会了,面对密密麻麻的闪光灯话筒和录音笔,恍惚再世为人的错觉。

    “大家把话筒集中一点,一个个回答我很累——这次的事情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的确欠了顾家两亿的高利贷,而且爸爸妈妈都不在了……我只能自己还债,所以只好答应了顾家进行这一场声势浩大的绯闻宣传——名声算什么,未来算什么,你们也去试试被活着摘掉器官的恐怖,你们也去试试砍手断脚的滋味,我很卑鄙,对不起大家的关心,我只想多活一天算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我很怕死……”

    人群顿时安静得有些诡异,生怕他爆出更生猛的料来。

    好半天才有一个女记者问道:“那据说你是华人世界隐藏的七大世家中沈家的子孙——”

    “国内已经有十四亿人口了,全世界的华人有多少呢,沈在过去发达之后也分出很多旁系,搞不好在五百还是一千年前,我跟沈家还真扯得上点关系呢——当然,沈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为了异军突起高调入市,决定就势再炒作一把,不然我是沈家子孙这种话,谁敢说呢?不过是碰巧同姓而已。”

    他看着街道那边,那人黑如锅底的脸色,程唯圆睁的双眼,宋老师冷厉的视线,狠狠逼回已经涌到眼眶的眼泪——“其实只要给钱,我什么都干,不过是造个谣而已,两亿,足以买走我的尊严……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最近新上市的一个传媒公司,企图占据顾家独霸天下的传媒领域特殊行业,打压同行这种事,我也是经历过的,在顾少的公司,木板上面这么长的钉子打进背上——”

    说着说着,眼泪便悄悄地落下来:“只要他垮了,我的两亿就不用还了,天大地大,无处容身的日子我受够了,我只想要一个,没有他的未来,为了这个,我什么都做——”昂起头,努力把眼泪逼回去,眼角的余光扫过某处,黑暗中威胁的枪口终于离开那个兀自挣扎的女人的太阳x,ue,给了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街道上人群逐渐散去,对望的两人便显得尤为突兀,片刻之后,沉默不语的男人掏出一个小小的贝壳挂坠,扔在脚边一脚踩得粉碎,尤为不解恨似的碾了两脚,尔后转身离去。

    他微微张开嘴想解释什么,可是逆袭而来的冷风灌进了喉咙,嗓子一阵干痒,不一会儿,那年冬天憋闷的很久的大雪,终于开始发泄似的狂舞着飘落。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连液晶屏也要菊爆而亡了咩tat,一直抖……

    小狗子今天已经很有活力了,如果能够撑过一个星期,应该就能活下来~

    阿米豆腐~

    大家久等了,一直在考虑这个时候小瞳的态度应该是在哪边的。

    瞳瞳乖哈,亲妈我的设定中,你是很聪明,无奈你身边的每个,都比你禽兽~

    下一章温暖一下~

    70、冻僵

    1、

    雪花落在鼻尖上,他才反映过来自己还穿着病号的条文服,直到天空完全变暗,街角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意识到,那个会对他动粗的男人,已经放弃了这个权利,连带他本身。

    相处了那么久他还是明白的,顾某人最大的惩罚,就是放弃惩罚本身。

    那是对的,应该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包容这种背叛,他的言行,不知会将那禽兽逼到怎样难堪的境地。

    天气太冷,这个地方他并不熟悉地形,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只好一步步挪着走向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碎成粉沫的贝壳已经快和周围的雪花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他伸手抓了一把在手心上,又觉得挺矫情的,便拍了拍双手抖掉那些碎屑。

    胃里已经很久没有过食物的填充,绞痛得非常厉害,觉得很疲累,于是靠着墙角慢慢坐下来,寒气一直从身体深处透出来,四肢百骸间慢慢冻得僵硬。

    商场的保安走过来问他有没有地方去,他看了一眼中年大叔不耐烦的脸,撑起身子扶着墙慢慢离开,城市里每个地方都在搞建设,他可以找找看这附近是不是有建筑工地,那里的水泥管子应该可以躲一晚上。

    ——但那只是自己讲给自己听的笑话,他现在的体力和装备,能从墙边走到马路中间就算不错了,低头喘息了一会儿,瞥见手腕上刺眼的两道伤痕,伤口已经凝固了,小臂上沾满血迹。

    其实他应该回去接母亲一起走,但是当他们在后门被抓住时,某个不认识的男人甩了母亲一巴掌,那一刻他清晰看到母亲的眼里,满含针对于他的怨毒——半日母爱,来得玄幻,去得飘渺,他的确,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挪到墙根处一个避风的地方,终于再也走不动了,他瑟缩着身子蹲了下来,平静臣顺地等待死亡。

    迷糊中,好像感觉到旺财挤在身边的温暖,狂风暴雨中,某个男人踏浪而来,周身狼狈,却比以前西装笔挺的样子,有着奇异的帅气非凡——

    海岛上夏日的阳光慢慢涣散……

    2、

    壁炉里的柴火哔哔啵啵,某boss对着炉火发了会儿呆,又扔了一块柴火进去,听到背后有动静,回头看了看,床中间的一个小鼓包抱着被子蜷缩了起来,像一只遭遗弃的小奶狗。

    男人沉默地坐了过去,拉起他重新处理过的手腕,隔着绷带亲吻下面的伤痕,一根一根叉开了梳理着冰凉细瘦的手指,仔细划过他的掌纹——生命线又短又浅,刻满象征痛苦的纠结细纹。

    被子底下的身子无声无息,若不是医生的笃定,他拿不准是不是该送往火葬场。

    ——回来的途中,三个男人在车里沉默不语,半天,靠在后面的程唯喃喃说道:“今年是千年不遇的寒冬,真冷,好像做我们这行的人身体都不怎么好,到了冬天就不会像其他行业的男人那样暖和,我一到冬天通宵暖气还要盖两床棉被,总是感觉鬼压床。”

    宋扬用力搂紧他,给他搓暖了双手,程唯不自在地扭了扭:“好了啦,车里有空调,都奔三的老爷们儿了,别这么r_ou_麻好不好。我是说之寒,肾衰竭这个问题在我们行业里虽然不多但是也不算意外——与其那样,不如冻死的起码不用吃那么久苦,慢慢的一点点僵硬,算是诸多死法里比较轻松的一种。”

    “小帆!”宋扬厉声喝止,现在可不是再刺激某个在沉默中酝酿爆发的火山的时候。他低头轻轻说道,“你要是不放心,等下带着我的人悄悄把他接回来了……”

    “没什么放不放心的,兔死狐悲而已——不过这也是他活该,我程唯这么多年白混了,瞎了眼去罩着他这种忘恩负义的贱人。要换做是我,也不会直接给他一枪让他那么痛快,慢慢冷死,也省得脏了自己的手。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人了,爱死哪儿死哪儿——再在我面前提他,老宋我们俩彻底没戏!你就是死于酒ji,ng中毒,也不关我事。”也不知到底是谁先提起来的,但老宋除了大是大非之外,在自己小弟面前要多耐心有多耐心要多温柔有多温柔,怎么恶心怎么来。

    车子里的广播,却一直中邪了似的在播放天气,温柔的女声一直在报导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将有多么严峻多么残酷。

    帝都十里长街的明亮灯火,偏偏映衬出几分萧索凄凉,听后面两人还在打情骂俏,顾某人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今天傍晚突然骤降的气温给市民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一定困难,还在下班路上的市民朋友请注意安全,另外今晚的降雪预计将持续天亮,请市民朋友在出行时注意安全和保暖,加强对老人和小孩的防寒保暖措施——”

    “听什么天气,真无聊,换台,我记得周董出新歌儿了。”程唯大大咧咧地伸手去调了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某一个正在对此次炒作事件进行全面分析报导的频道,被很快速地跳了过去,然后喇叭里开始放着吐字不清哀伤音乐,程唯在后面跟着哼哼,老宋对着后视镜悄悄比了个抱歉的眼神。

    老宋带着程唯半途下车回了自己家去,顾承脚下的离合器一踩下,车头转向了来时的路。

    3、

    深灰色的墙面,单薄的衣物,苍白的皮肤,僵硬的身躯,那个瞬间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抱起来宛如一座冰雕,脸色的神态却丝毫不见冻死的恐惧。探到他的胸口处,心跳的声音很飘渺。

    取出后备箱里的毛毯,紧紧包裹住小鬼两人一同坐在后排靠椅上,车里的空调温度足以让他脑门发汗。小鬼脚上还穿着拖鞋。居然已经冻住了扯都扯不下来,用力摩挲着小鬼的脊背,凑上去吻住冰冷的嘴唇,冻得他不禁一哆嗦,但还是忍住了,继续贴合着仔仔细细地温暖着他的脸,慢慢撬开他的牙关进去极地探险。

    在车厢里空调的温暖下,他渐渐有了些复苏的起色,模糊地迎合着传递温暖的物体,双手颤抖着去摩挲温度的来源,扒住顾少的胸口紧贴着不可松开,冻住了的伤口外面血痕也已经凝固,在苍白的皮肤上异样显眼,他却完全不晓得痛,可能是因为伤口处痒,无意识地在顾承身上乱擦着想把伤口擦破。

    双手被钳制住,他很不爽地扭动着身体,抗议地小声哼哼着。

    “小鬼,你还嫌折腾得不够?”某人压低了声音怒吼道,对这破孩子的愤怒更加凶猛,这小鬼居然还在不知不觉中想把火焰烧得更加旺盛一些。

    冻僵了的身体在空调下逐渐暖和,周身就会发痒刺痛,某人粗糙的手掌给他按摩上半身的时候还好些,轮着下面了,手掌刚刚钻进腰际,小鬼就抽搐得更厉害了,柔软的tu,n腿若有似无地蹭过他某个敏感的地方,他只能咬着牙握住冰冷的tu,nr_ou_用力按摩着。终于能把拖鞋拿下来时,他的耐心已经彻底为负数,用力拍了一下小鬼瘦薄的tu,n,才泄愤似的紧握着他的双脚。

    4、

    由于那些在大庭广众之下添乱的言语,事情朝着山崩海啸的局势发展,他索性全部丢开了不理,任由电话打爆专线瘫痪,他兀自抱着裹在毯子里小鬼昂首阔步回了别墅,彼时已经过了是一点。

    “顾少,老爷来了——”下面小弟来报。

    “让他等着。”某人不由分说地抱着毯子上了楼,“去把医生叫来,让他把装备带齐了检查一下,就用我的规格。”

    “这……”

    “在我交印章之前,我还是顾家的当家,我的话不好使了?”他的话,却是说给坐在楼下客厅里的那个在辈分上和户口上或者说dna上被命名为父亲的男人听的,看到他不动如山的表情中眼睛轻微抽搐,顾承心满意足地微笑着走进房间。

    ——彻底治疗完毕且在顾某人一顿如狼似虎的蹂躏(搓澡)之后,冻僵的r_ou_体终于彻底恢复了柔软,小鬼可怜兮兮地蜷缩在被窝中,在kg size的大床上显得尤为不合适,蚕丝被带来的仿佛只有压迫,没有温暖。

    医生说,虽然救回来了,只怕日后都会怕冷,这么点年纪的青少年就是这种身体,当真有些可惜,将来年纪大了,只怕更为难过。

    在手心上烙下一吻,顾某人无奈地叹了一声,脱了自己的衣服也钻进被窝去,揽过里面赤条条的大虾仁,捋直了搂进怀里贴着胸口。

    “别闹——”顾承严厉地低喝了一声,小鬼在无意识中也警觉地僵了一下,噤若寒蝉一般。某人却失笑出声,“身为契约伴侣,你似乎很久没有履行过义务了,却一直领着双薪,可真会占我的便宜——”

    轻咬着他的耳朵,某人决定来做一些让小鬼发汗发热的运动。

    一番云雨之后,顾承怜惜地抚摸着刺刺的韭菜头,“过去似乎是我对你太过纵容了,其实对于你,只怕强权来得更为直接有效一些……好好睡一会儿。程唯虽然不靠谱,但是有一句还真让他说着了,自己的人,只能自己欺负自己教训,这么简单就让你逃跑,真不是我的作风呢——”

    作者有话要说:唉,河蟹真是夹得俺□□无力啊……

    71、地位

    1、

    跟一直以来的每个周末清晨一样,在相同的床上醒来,身上带着爱抚的痕迹,禁忌的地方却始终没有被强行掠夺,即使明知道某人的钓鱼手段和目的,还是情不自禁地感激清晨的慵懒时光。

    跟在海岛上不需要工作的每一个天一样,带着全身的酸痛和后面强烈的胀痛感触,旺财在门外呜呜挠门,有时候某人也会故意开了门让旺财进来,在他身边各种捣乱,咬他的拖鞋,被子和手机。

    浑身熟悉的剧烈情事之后的感觉,只是后面的痛处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甚至于绝望的第一次——如果不是手腕上的绷带,他的记忆也许还不会那么快就穿越回来。

    “醒了。”顾承的眼睛里不带一丝感情,他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来自成熟男人的压力,让他恐惧,过去那些能笃定的东西消失了,那些他任性而为的凭依。这一次,是他做了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原谅的事,他把自己捡回来的目的,即使缩在温暖的被窝中,依然让他不寒而栗。

    即使是那次做了半夜扰民的脑残举动,某人要打他,也不会如此刻这样让他觉得难过,顾少的眼睛里,冰冷中带着一丝残忍。

    两人对望一眼,彼此的心思就猜得七七八八了,气氛反而有些凝重。

    “老头子来了,带着差不多这么厚一摞的文件,当然现在他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躲在被子底下装鸵鸟的少年眼睛依然是一片没有焦距的茫然,但瞳孔在一瞬间吃惊似的扩大,满怀愧疚的掠过那个方向。

    顾承知道他在听,轻笑了一声:“割地赔款丧权辱国,总算暂时平息下来,你应该失望我没有彻底破产,那两亿,你还得继续还。”

    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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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0节